简觅夏回头望了眼入户门外的连株兰花盆景,还有路温纶嫌难看让物业摘走的具有风水寓意的折纸艺术装置而空落落的墙面。
“夏夏?你没找错门喔。”
-完-
第五十六章
◎唱片仍不停转动◎
方才趁路温纶收拾厨房, 路温纱又很恶劣地动了他的手机。她模仿他的口吻让女孩儿过来。路温纶看到手机,知道简觅夏要来,也没拦着。
路温纱记得这个女孩, 从前送路温纶去画室和女孩打过照面,后来路温纶和女孩恋爱,也托她买鞋和首饰。都是些说昂贵也不贵的东西, 但路温纱还是提点了他, 太物质的恋爱要不得。路温纶很不耐烦地说, 是他自己要送的, 讨女孩欢心。当时路温纱只感叹少年不经事, 没觉得他们能长远。
路温纶打小就横,小时候极其讨女孩烦的那种, 有了干妹妹后,经父母耳提面命才知道对女孩儿温柔。路温纱甚至一度觉得他有偶像包袱, 来者不应,亦来者不拒, 谁跟他都是朋友。后来路温纶恋爱,路温纱想这小孩病终于好点了,可似乎又有了别的病,他对女孩念念不忘至今, 特意为了女孩到上海来, 更令人好奇女孩的存在。
简觅夏穿了一件风衣,头发拢在背后,不笑的时候似乎有点冷傲, 一笑起来甜得让人不禁跟着弯眼睛。路温纱作了介绍, 将人迎进室内, “他在做曲奇, 我刚教他。”
简觅夏客气地笑,本来遇人不至于这般尴尬,可面对路温纶的家人,总觉得怪,以至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室内温度暖和,简觅夏踌躇地脱下西装外套,里面是一件紧身的露脐短袖,顷刻就让大半文身暴露无遗。
路温纱露出惊讶之色,说:“好好看。”
简觅夏抿笑。路温纱同艺术家打交道,接受度更高,何况文身是很平常的事情。她好奇地问起简觅夏手臂上各个文身的来历,樱桃啦,兔子啦,剑刺穿心脏,一些她自己画的图,让朋友做的,还有Joan Miró的抽象线条,好比星月,在右后肩膀。
路温纶走来时就看见两个女人扒拉衣服,一块儿咯咯笑。
“好了?”路温纱抬眼。
简觅夏回头看过去。
“还有一会儿。”路温纶还是像平时一样,很自然地看了看简觅夏,“你们在做什么,坐啊。”
“你知道她身上还有米罗吗,可好看了。”
路温纶轻咳一声,只管问简觅夏,“你要不要喝什么?”
“没事。”
路温纱笑眯眯说:“一会儿喝红酒,我带了超好吃的奶酪。”
自从在路温纶这儿宿醉醒来,简觅夏发誓工作日决不再喝酒。今晚请人吃饭,那大半瓶干红,简觅夏愣是忍住没碰。
不过路温纱这么说,总不太直接拂人好意。简觅夏瞥了路温纶一眼,对路温纱笑笑。
路温纱一看即明,“哦,他还管你喝酒啊?”
路温纶蹙眉,“什么我管她,你自己问她之前都怎么喝,酒精上瘾了。”
路温纱辩驳,“不上瘾喝什么酒啊。”转而对简觅夏说,“别理他,今天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路温纱带着简觅夏沙发落座,又回头睇了路温纶一眼。似乎讥诮他,这么烦人,想不想追回人家了。
路温纶撑额头,回厨房去看曲奇。没一会儿,他喊“大路”过去,到的却是简觅夏。
“你把红酒和杯子拿过去。”
“好。”
路温纱带来的年份酒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了,简觅夏小心翼翼拿起醒酒器,另一只手依次托起水晶杯。
“好拿吗?”
简觅夏点点头,同端着曲奇碗与奶酪餐板的路温纶一起回到客厅。
路温纱坐在地毯上,拿遥控器翻找电视节目。也不是为了看,只想有个背景音,最后放起007系列。
路温纶奇怪,“怎么又看这个?”
路温纱说:“你看香车美女,我们看邦德耍帅。而且你们知道么,Daniel Craig的邦德十来分钟就要喝一次酒,比吻戏还多,不正适合当‘下酒菜’吗。”
路温纶无语,“大路说话就这样。”
路温纱朝坐沙发上的两人晃手指,“我警告你们,不准在我面前打组合拳啊。”
“没人辩得过你。”路温纶说着塞了块曲奇到路温纱嘴里。
路温纱尝到味道,眉头舒展开,“不错诶。”
简觅夏拿了一块吃,也说好吃。
“那是,我独家配方。”路温纱说。
三人小酌闲谈。简觅夏坦言不太懂红酒,路温纱说:“来,我上课了。持证上岗。”
路温纶说:“大路有很多乱七八糟的证书。”
路温纱乜他一眼,说:“其实你喝酒的话肯定分得出不同酒的口感,红酒也一样,喝酒反正就这样,但要‘taste’真是一门功课。”
路温纱说品酒要先看,稍微倾斜杯壁,从酒的透明度分辨葡萄品种,再看酒边缘的颜色;摇晃酒杯后酒与空气接触,让香气散发,香味大致分为几类云云;然后让酒稍微在口腔里停留,分辨酸度,酒体是否饱满,从而判断酿造的工艺,一般口感愈顺滑代表愈有年份;最后感受回甘的风味。简单来说好酒如人。
路温纶没有出言打断,等人上完课,哂笑说:“一般哪需要这么细,标签上什么都写了。你闻一下,然后喝就是了。”
“你懂什么。”路温纱说来就笑,“上次我来上海有个男的约我,开一瓶好普通的拉菲赤霞珠,在那儿侃侃而谈。我心想你刚从培训班出来的还是怎么,但我也没点破,就闷头吃东西,看他到底要怎么装逼。”
“谁啊。”
“自称游艇协会什么什么,我记不得了,反正也没让我见着那游艇,估计他们家传家宝吧,得认可你有资格做他们家媳妇儿才能坐。我话都接不了,一看就没见过世面,哪儿有资格呀。”
简觅夏听了笑,“真的很多这种人。”
“是吧!你也遇到了?”
路温纱说,“我不是说怎么样啊,但确实觉得女孩要见见世面,真要什么都不懂,很容易就被这种男人蒙骗了。”
路温纶说:“你教些什么……”
路温纱似笑非笑,抬手道:“我不说教了,我看电影儿。”
简觅夏看了看路温纱,再看路温纶,觉得今晚的气氛不宜谈论公事。不过她告诉路温纶,先前请张缘觉吃饭了,他的意见值得参考。路温纶说正好过两天要和她讨论地面店的事情。
“那到时候再说吧……”
“嗯,我在家不想谈正事儿。”
*
客厅昏暗,电视荧光映照茶几上的酒器与空的玻璃餐盘。路温纶起身去厨房装坚果,过来看到路温纱坐上沙发,和简觅夏低声交谈着,便踅进书房。
只要一想到简觅夏手腕上的自残伤疤,路温纶就睡不好觉。路温纶没告诉路温纱这件事,反而路温纱在家喝酒,人松散下来,应该会和旁人倾诉自己的苦闷。
默许路温纱让简觅夏过来,就是想到她们两个会有些共同话题。路温纱年长许多,经历过简觅夏所经历的,或许可以带给她一点积极影响。
再次回到客厅,路温纶隐约听到她们正谈论他。意料之中,尽管不那么情愿。
简觅夏瞧见路温纶,一下就止住了话。路温纱起身,往路温纶臂膀猛地一拍,“坏蛋,我帮你打他。”
“你神经啊。”
简觅夏抿笑,“背着你讲好多坏话。”
路温纶面上不显,“说什么了?”
“东亚女共同的苦恼罢了。”路温纱笑,转而叹气。攀住路温纶肩膀,低声说:“你知道?”
路温纶眸光稍暗,“知道。”
“我说呢,用心良苦。”
“不敢。”
“但你们之间的问题要自己解决,旁人起不了作用。”
路温纱拍了拍路温纶臂膀,转而说:“我昨晚没睡好,得去休息了。你们慢慢玩儿。”
“好。”简觅夏站起来目送她。
空气里忽然有点尴尬,简觅夏抬眸看了路温纶一眼,“那我也……先回去了。”
“就在这里吧。”路温纶眉目藏在阴影里,语气轻柔,很蛊惑人心。
简觅夏愣愣地,“哦……”
“要不要听音乐?”路温纶摸了摸鼻子,“我刚才在整理唱片。”
“好啊。”
路温纶拉起简觅夏的手腕来到偏厅书房。
简觅夏心里颇有点懊恼,该一本正经拒绝的,可是看见一柜子的黑胶唱片,拒绝的话更说不出口了。上次在公司看到唱机,就想应该是他的取向,没想到还是重度爱好。
路温纶松手去打开设备,简觅夏来到柜子前浏览唱片。发现竟有户川纯的《玉姫様》,简觅夏取出来,还没开口,路温纶便坦言,是龙襄送给他的。
“上次她给我留言,还说要来上海。”
“应该是吧……”
“她还好吧?”
路温纶想了想说:“说不定你比我更熟悉,我上次见她好像是去年圣诞节吧。”
简觅夏把黑胶唱片放到唱机上,放下唱针。
得于高级专业音响设备,音乐环绕,好似临场。简觅夏抬头说:“很布尔乔亚。”
路温纶失笑,“太忙,搬过来我都没怎么听。”
简觅夏低头看唱片旋转,“我很喜欢户川纯。”
“猜到了。”
“你不太喜欢?”
“我不懂欣赏。”
简觅夏笑笑,“你听村上春树电台吗?”
“可以说多少受他影响开始听黑胶,听爵士。不过不懂日语,只偶尔听他的Radio。”
“那你知道有一首‘The ABC’吗,我忘了具体的了。”
路温纶了然,“The New ABC。”他从柜子里找出一张陈旧的爵士乐合集唱片,“这种唱片反而还挺难找的。我第一次到的时候就在想,用这歌儿给孩子早教的爸爸该有多酷。”
“啊?”简觅夏笑出声。
“字母歌就是给小孩唱的,一听就想起早教。但这首爵士旋律很‘大人’,很妙。”
路温纶把唱片放到另一台唱机上,给简觅夏戴上耳机。
灵魂女声缓慢唱起“ABCD……”,和声部分亦柔美非常,忽而旋律变得轻快,“ABCD”随错乱有致的鼓点跳跃。
简觅夏跟着摇晃肩膀,转过脸去,正巧路温纶凑过来听。脸颊轻轻相贴,简觅夏没有动,只感觉他的呼吸缓缓拂过。
“是很……”她想说点关于音乐的话,却只能发出细蚊般声音。
他的唇若有似无地触碰她脸颊,鼻尖碰鼻尖。抬眸,不敢承接他目光,又垂下眼睫。
路温纶忽然搂住她的腰,很轻,令人跌入爵士般迷情里。
简觅夏闭上眼睛,吻袭来。
不知何时他撬开了唇齿,轻柔辗转变得汹涌,他将她压低长桌边沿,手有知觉地护着,也就从腰抚了下去。她手撑在桌上,扰乱了唱针。
电流声令人蹙眉,路温纶索性摘掉她的耳机,一把将人抱到桌上。唱片仍不停转动,房间里却只有衣料摩挲的动静。
-完-
第五十七章 (二更)
◎我想你了◎
简觅夏确定自己很清醒, 更确定自己想要沉浸此刻。她捧着他脸,急促的呼吸从唇渡到喉结,轻轻啮咬。路温纶受不住她的撩拨, 探进衣衫。
简觅夏,我不可能停了。他哑声警告她,更似下蛊。
衣服褶皱得不成样子, 唱片和他们一起蒸桑拿。简觅夏在他耳边渡气, 去房间。
外面的灯一应没时间关。
没入黑暗, 好似重头来过。什么都重头来过, 路温纶做足了漫长的前戏, 让简觅夏禁不住伸手撑开他。路温纶俯视她,要她说话。简觅夏紧紧抠住他手臂, 别过脸去挤出两个字。
路温纶打开床头柜,顺势开了灯。他说就要看着她。
……
简觅夏半倚在男人身上, 一起吸同一支烟。
后知后觉感到气力散尽,简觅夏轻声撒娇, “你帮我吧。”
“好。”路温纶呵笑。餮足的人总是任劳任怨。
花洒下,路温纶耐心帮简觅夏冲洗,抬起她手腕,好似不经意般摩挲着。简觅夏感觉到了什么, 可实在没精力再去谈论需要思考的话题。
穿上男人的的体恤, 简觅夏躺在了他身边。
“抱抱我吧。”
路温纶依言拥住她。
半夜,简觅夏迷迷蒙蒙醒来,发现路温纶正上下撩拨。简觅夏发出不满的鼻音, 可这反应更令人愉悦。
一晚上不晓得来回多少次, 简觅夏蒙头睡到下午, 第三次关掉手机闹钟, 恍然惊觉这是会议闹钟。
路温纶在落地窗边工作,看到简觅夏慌里慌张跑出来,愣了一下。
简觅夏同样愣怔,一些片段历历在目,令人手脚发软。
“不再休息一会儿?”
“我有事……”
二人异口同声。
简觅夏坚持自己打车去,路温纶坚持送她。拗不过他,最后上了他的车。
闻到车里香气,简觅夏盯着路温纶新换的香氛看了看,“这不是我们……”
“哦,香氛品牌那边给我的samp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