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天语归何处——春萌
时间:2022-03-23 08:48:56

   《问天语归何处》作者:春萌 
  文案:
  我曾无数次想过我们会以怎样的结局来为自己的人生圆场,但从未想过会如此轰轰烈烈。
  曾经,我认为爱是‘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现在......我觉得爱是‘疆土犹存士者愿,岂负警钟觉醒人’。我们,终究长大了。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虐恋情深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漆雕景庭、蔺诗音┃配角:刘清远、刘曼┃其它:
  一句话简介:爱情与信仰的故事
  立意:爱情很可贵,世界上比爱情更贵重的是信仰
 
 
第1章 开场
  我曾无数次想过我们会以怎样的结局来为自己的人生圆场,但从未想过会如此轰轰烈烈。
  开场
  那年,泰国建立君主立宪制,印度甘地入狱,中华民国面临民族危亡。
  日本攻占上海淞沪,签订《淞沪停战协议》。同年6月30日中国□□将次年八月一日定为建军节。这个故事,从这里开始......
 
 
第2章 第一幕
  她,穿着蓝色的大襟袄,黑色裙子;阳光洒在身后,端庄而秀雅。她的额头有细小汗珠,手中拿着画笔,偶尔抬头看向前方,之后低头端看画板上的彩绘;微风轻轻吹起她额角的细碎刘海。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放下手中笔,上下打量画板上的作品,之后抬手在实景中来回比划几次,这才点了点头。将笔放在脚下清水桶里来回晃动,开始收拾手中的画具。刚将笔卷起来,便听见身后女子喊她。
  “蔺诗音,快走。”年轻姑娘拉起蔺诗音的手,二话不说拉着就跑。边跑边气喘吁吁说道:“这学期期末成绩公布了,你猜怎么着?这次第一名还是他。”
  前方榜单罗列着许多名字,一排排密密麻麻;漆雕景庭这个名字,正在榜首。周围学生两三成群讨论:“景庭真的好优秀!人聪明,性格好,家世虽算不得显赫,却也是上海有头有脸的人。这样的男子真让人着迷。”
  “算不上显赫?嘿嘿,你这消息可不准。前几天民政总局赵局长找我父亲,顺嘴说起他们家。漆雕家,那可是名门望族!祖辈都是朝廷上的人,官拜一品不在少数。清朝覆灭后,漆雕老爷这才从了商。他为人低调,前尘旧事从未提过,也难怪咱不知。可不知归不知,别的不说,‘这漆雕家的事,凡事需礼让三分’,这可是赵局亲口所说;赵局那是上海响当当的人物,能说出这样的话,你说显赫不显赫。”旁边的一男子小声提到。
  “我听说过段时间他要去英国留学,已经在英国领事馆办好手续了。三天办完了所有的手续。你说快不快。”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
  “哎,也不知道他这样的人,会娶个什么样的女子。”一女学生说完做祈祷状。
  “快醒醒,不管他娶谁,都轮不到咱们头上。你们可别忘了,咱们上边有个母老虎,虎视眈眈的瞅着呢,”陪在蔺诗音旁的女子意有所指对周围的女生说道,大家心照不宣偷偷笑了起来。
  诗音站在旁边笑而不语,眼瞅着自己的朋友要继续聊下去,便轻轻趴在女子耳边问道:“今天下午有临摹课,上次的作业你完成了?”
  姑娘突然从兴奋中醒过来:“糟了,我把这事忘了,我们赶快走!不聊了,不聊了。这一时半会他也去不了英国,也娶不了太太,大家都有机会,都有机会。”说完拉着蔺诗音跑开了。
  离开人群后,蔺诗音停下来说道:“你先回,我把草坪上的东西收拾一下,马上回去。”
  “哦,对!当时拉着你就去看成绩,把这事忽略了。最近我是咋了,丢三落四的;你快去吧,收拾好回宿舍找我,我先补作业了。”
  诗音点点头,朝草坪走去。
  她收拾好东西,背起画板朝宿舍方向走去。经过一条小巷,听见有男生朝她的方向吭了两声;她转头看到阳光打在男孩身上,白净的额头下一对锐利的眉毛,下方眼睛坚定而有神。虽穿着黑色玳瑁校服,但依然无法掩饰深邃的眼睛。
  两人对视的那一刻,诗音的世界忽然安静下来。她幻想着二人深情对望,忽略掉他眼中的戾气。
  男子不耐烦的又吭了一声,诗音赶忙从幻境中抽离出来,脚尖右转走进小巷。
  她学他的样子,像他一样靠在墙上微微闭眼,她喜欢这种感觉。他并没有关注她的动作,高昂起头说道:“今晚七点,我妈叫你去我家吃饭。去了别乱说话!”男孩冷言道。
  诗音还没来得及回复,男孩已快步转身离开小巷,不做片刻停留。“1分钟... ...2分钟... ...3分钟... ...时间到。”诗音轻轻将身子从墙上挪开。
  他走了... ...,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她曾无数次期望他能在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一眼。哪怕一次也好,没有、一次都没有。她总在他走后,多停留3分钟,她想,万一他转身了呢?可再想,他那么绝情,怎么会转身,三分钟时间足够她舔舐伤口。
  她拍拍身后的灰尘,沿着他走过的路线,走出小巷。她转头望向走远的他,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才低头朝相反方向走去。
  (诗音视角)
  那个男孩叫漆雕景庭,是我的未婚夫。
  我们的父亲是尔汝之交,我们的母亲是金兰之友;我们,是指腹为婚。
  按照传统,既是父母之言,即便没见过面,我迟早也是他们家的媳妇。不过自新文化运动后,人们思想空前解放,人身自由变的弥足珍贵,结婚也需征得当事人双方同意。是否按照旧习俗继续履行婚约,对于处于这个时代的新青年,好像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只是双方父母都是传统之人,仍然希望我们能够履行约定。为此他们使用了各种小手段来促成我们这段姻缘,例如今晚,我有些无力的呼了口气。
  他是学校风云人物,喜欢关注时政、喜欢和一些朋友讨论国家大事。对待身边所有人都能做到热情、开朗而善良,即便是萍水相逢都可以伸出善意的双手。可独独对我,总是冰冷的可怕。
  我很清楚,像他这样的男孩,喜欢自由、民主、新时代的女性;而自己恰恰相反,看起来传统、守旧,就连说话也总是温言细语。赶巧,我的表现每一条都列入他最讨厌的女子;尽管在我的骨子里,对自由与新社会充满无尽的向往。
  以前他对我虽态度冷淡,但实则谈不上冰冷;自从双方父母明确我们的婚事后,漆雕公馆甚至说出非蔺家姑娘不入门这种“壮语”,他的态度就变了;他不愿娶我,我知道。
  与其说双方父母强迫我与他在一起,倒不如说其实我想与他在一起。
  这么多年,两家为了促成我们,各种方式使了个尽;没有想不到,只有做不来。
  我知道他一直在试图反抗,甚至为此离家出走,也和家里发生过几次冲突,可丝毫没有任何用处。忽然某一天他似乎想通了,这个婚事他不同意没有用,得是我和他都不同意才能做到“威力无边”。
 
 
第3章 第二幕
  第二幕
  那晚他连夜跑到我家,在门口等了整整一个晚上。我知道后,满怀雀跃之情跑去见他;等到的却是他游说我共同取消婚约这个消息。那个时候女,我并没有同意他的意思,也没有反对他的意思,我告诉他,让我考虑一下。
  那晚我记得非常清楚,他炯炯有神的眼神突然暗了下来,但最终还是强打精神:“好,我等你消息。下次、下次见面,我找你要答案。”
  几天后在一次家庭聚会中,双方父母关于婚事问起我的意见,我以二人年龄为由搪塞过去。我明显感到除了自己以外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长辈们怕我提出退婚,而他... ...怕我提出结婚。
  那晚,他用深邃的眼睛观察我,我却不敢看向他。那件事情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没有说过一句话。
  后来有一次,校内做了一场关于‘自由与爱情’主题活动。他上台做了演讲,即便是现在,我依然对当时的他记忆犹新。
  “我们反对没有灵魂的爱情,反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个时代需要的是新青年、新女性,我们排斥只会躲在闺房绣花,没有思想、没有灵魂、不辨是非只会遵从父母之言的女子!”
  那场演说掌声雷鸣,在做所有的人情绪高昂,内心火热。可我的心却凉了个透。他那席话是说给我听的,更是对自己的呐喊。那一刻我明白了,在他心里,我仅仅是个只懂绣花、只懂盲目遵从父母之命的封建女子。所以他放弃了与我并肩作战,而选择了孤军奋战。
  他将自己想的何其悲壮?却不曾直面问过我为何不取消婚约,哪怕证实一下我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
  如果他问了,我会告诉他,我喜欢他,我以他为荣!可他从未问过我,这番表白让我等了整整三年。
  他不喜欢和我有关的任何事。不喜欢靠近我、不喜欢听到我的声音、不喜欢在学校里与我说话、甚至不喜欢别人提到我的名字,更不能容忍旁人知道我们两人的关系。
  有时我会想,这真的是我要的爱情吗?向往自由的我却给他带来了不自由;时刻希望冲破牢笼的我,却送了他一座牢笼。提倡爱情平等的我,偏偏爱上了不对等爱情。一切似乎都错了... ...
 
 
第4章 第三幕
  我站在镜前,打量着自己。乳白开叉丝绸旗袍,袖口金线镶边,裙摆金线碎花百合;母亲上前将我身上旗袍整理一番,细细端详了一刻,满意的点点头,拉起我的手同父亲驱车至漆雕家。
  七点整漆雕夫妇已在门口等候。我们下车后,父亲与漆雕老爷彼此寒暄;漆雕夫人抓起我的手笑着对母亲说:“哎呦,了不得嘞~,真是越长越漂亮喽~,喜欢的很、喜欢的很。”母亲笑着摇头:“侬不要宠她嘛,小孩子会被惯坏嘀。”我笑而不语,静静听着。我自然知道,这种家庭聚会的目的,可也知道,只有屋里的那个年轻男子心甘情愿点头,这桩亲事才算圆满。
  屋内灯火通明,蔺家在上海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但漆雕家才是真正的大家族。突然想起今天大家谈论起漆雕家,他们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漆雕家族家大业大,若不是这时局动荡,怎会仅拘于上海之地。这个家族世代出官宦重臣,势力之大,盘根错节,根深蒂固。不动还好,动的话,这上海也得跟着翻上三翻!
  景庭坐在沙发上,装作看报纸的样子;他翘着二郎腿,似乎在表示对某件事儿的不满。上身穿乳白色衬衫,衬衫外套着褐色马甲,下身穿着马甲同色西装裤;脱下校服的他,俨然显露出富家少爷的模样,仅仅是坐在那边,便像是一幅画。
  漆雕夫人朝沙发的方向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他抬头越过我,看向门口方向,应该是看到了我的父母,急忙快步上前打招呼。
  我看着眼前的他,眼中流露出些许爱慕。他虽是富家少爷,却没有富家恶习;虽家世雄厚,却从未对任何人炫耀过。他知书懂礼,平等对待身边每一个人;他的朋友散布各个角落,不论富家子弟,还是贫寒中人,从来都是一视同仁,相处极为融洽。他虽不喜这门亲事,也不喜她;但从未因这原因,而让双方父母难堪,依然对长辈毕恭毕敬。这样的男人,如何让她不动心。
  母亲看着景庭,越看越喜欢;将他的手放在自己手掌中不停点头。漆雕夫人笑道:“哎呦~,不要老点侬那个头,都是一家人嘞。侬喜欢的话,赶快让他做你的女婿,我天天能看到诗音,也交开心的嘞!”
  这话说完,四个长辈都笑了起来,我和他却都有些尴尬。我微微低头不说话,他看着自己的裤脚,一眼也没看我。
  吃饭的时候,长辈款款坐在餐桌前,独独空开中间两个位置;我与他站在椅子前,像是商量好似得,谁都没入座。
  长辈们刻意忽略掉我们之间的尴尬,笑嘻嘻入座。漆雕夫人看着景庭:“快帮诗音拉开椅子,要吃饭嘞。哎哟~,老大不小了,还让我操心。”之后朝母亲耳语:“瞧我这儿子,看到媳妇紧张的嘞。”说是耳语,可旁人却听得一清二楚。一旁的父亲与伯父对视笑了笑,默许了两位夫人的操作。
  他上前拉开椅子,懒散的对我说道:“坐吧。”之后,拉开我旁边的座椅坐下。
  我看着眼前一幕,内心千回百转。这个男人声音中透露着数不尽的无奈。一边向往自由恋爱,一边不允许自己违抗父母之命;一边拖着婚事,一边与父母周旋。有时我会想,如果我们不是以指腹为婚这样的形式相遇,而是生长在一个普通开明的家庭,是不是我们的关系会与现在完全不一样... ...
 
 
第5章 第四幕
  在我18岁这天,景庭与我终没有扛过双方父母再三要求与相逼,我们订婚了。
  那天,我穿着粉杏色旗袍,将微卷的长发盘起。这是我第一次盘起长发,我虽知这订婚宴并没有想象中美好,但依然有几分羞涩之意,想着终是等到为他盘起长发。
  我不知景庭为何会突然答应此事,他如何排斥这桩婚事,二人心知肚明。他热爱自由,喜欢和新思想的年轻人来往。我不知漆雕家如何说服他与自己订婚,但以他的脾气,应是用什么做了交换。
  我看着镜中母亲为自己画的淡妆,那张脸有着稚嫩的青涩又带着些许少女的妩媚,眼神中流露着害羞却又暗含着惊涛骇浪。我突然对这张脸陌生了起来。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我?那个内心充满正义,崇尚自由,提倡男女平等的我,还是这个坐在镜前害羞等待夫君的女子。
  母亲满意的点点头,轻轻拍着我的脸温和说道:“囡囡,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个大人了。以后结婚了,莫像之前那般小孩子气。”说完又拍了拍我的肩膀,关门走了出去。
  我突然有些害怕,不知这样的选择到底对不对。没有两情相悦的喜悦,而是在父母敦促下,草率定婚。我虽一介女流,但成长在动乱的年代,受着新思想的洗礼,确也看的出当今局势。我泱泱大国,地大物博;却在外国侵略下,受尽侮辱将近百年,士可杀不可辱。虽不能像男子可在战场抛头颅、洒热血,却也不想安于这偷来的安逸!我曾想组建一个振华会,将身边的新时代女性聚在一起;致力于中华民族的振兴!可现在的我到底在做什么?
  我知漆雕景庭喜欢的是刘曼那样新思想的女性。洒脱、自由、奔放;我的心突然痛了一下,‘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将双手微微攥紧,只有这样才能止住内心泛开的疼痛。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调整好情绪准备走出卧室。眼睛扫过床头,上边放着一本书 ——《国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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