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伪装——任平生
时间:2022-03-24 16:47:58

  “你明天还会给我送吃的吗?”她巴巴看着他,问道。
  没等他回答,她又接着说:“我在这边,只认识你… … ”
  “看情况。”
  见他没直接拒绝,江穗月窃喜。
  要重新把这块石头焐热,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过来日方长。
  **
  何晋深回到家,看着满地狼藉,手按了按太阳穴,头疼得厉害。
  昨晚急匆匆把她送到医院,做完手术天已经大亮,他在医院待了一夜,等她醒过来才去上班,一天一夜过去,地板上洒落的液体已经凝固,脏得不能看。
  她摔东西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完全是发泄式的,仿佛只有把他这里全毁了,才能让她冷静下来。
  何晋深找了块干净的地坐下,久久未动。
  他突然想起周曼宁离开前的话:“如果她回来找你,你是不是又要巴巴地上赶着犯贱?我猜你肯定会犯贱。”
  今天,他才发现,那天医院护士站里似是而非的对话是个误会。
  他误以为,她又亲手杀了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新仇加旧恨,因此,他口不择言。
  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阑尾炎只是个小手术,然而,当她躺在里面,他守在门外时,想的却是8年前,她也是这样一个人孤零零进了手术室吗?由始至终,有人陪过她吗?
 
 
第47章 
  何晋深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
  今天有个重要的会,加了一会班,又绕了一圈路,到徐芳的酒店拿药,夏季雨水多,到医院门口雨势越来越大,车上没伞,等了好一会,待雨小了他才下车。
  梅阿姨在病房门口看到他,见他头发还在滴水,衣服也湿了:“何先生,你没带伞啊?”
  何晋深摇头:“她怎么样了?”
  “刚刚睡下。”梅阿姨说完,又道:“一天没吃东西了。”
  何晋深皱了下眉:“怎么回事?”
  “手术后伤口疼,老说没胃口。”梅阿姨叹了口气:“要不你进去看看她吧。”
  他推开病房,房内温度很低,他看向墙上温度的显示屏,竟然被调到了20 ℃ ,他抬手按了几下,调到合适的温度,才往里面走。
  江穗月躺在床上,眼睛紧闭,借着门外的光,他看到她脸色依旧苍白。何晋深拉开一张椅子,轻轻坐下。
  不过两天时间,她好像瘦了一大圈,原本就没肉的脸颊越显瘦削,病号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露出半截锁骨。他帮她掖了掖被角,将她放在外面的手放进被内,这才起身离开。
  江穗月醒来时,屋内黑漆漆一片,她痛得呻吟出声,抬手按铃,门打开,梅阿姨走了进来:“醒啦。”
  “阿姨,麻烦你帮我找医生再给我开一针止痛药。”江穗月虚弱道。
  “还疼得厉害?”梅阿姨走近,摸了摸她的额头,有点发热:“我先给你测一下体温。”
  江穗月将水银体温计夹在腋下,看向梅阿姨:“他没来过吗?”
  梅阿姨眼神闪烁:“来了一会,又走了。”
  她脸上是难掩的失望。
  “刚刚何先生来,我看他身上都湿了,应该是在楼下淋了雨,可能是回家换衣服了。”梅阿姨又道。
  “行,我知道了。”
  “你现在有胃口没有?我去把粥给你热热?”
  “不用。”
  “你一天都没吃东西,这样不行的呀。”
  “吃不下。”江穗月扯了扯嘴角。
  5分钟过去,她拿出体温计,梅阿姨一看:“ 38度5 ,可能是伤口发炎了。”
  何晋深再到医院时,见护士推着车从她的病房里出来,他连忙将人拦下:“她怎么了?”
  “发烧。”护士看了他一眼:“家属是吧,她伤口有点感染,这种天气,要好好护理。”
  何晋深点头。
  梅阿姨刚好从里面出来,看到他手上的保温壶,眼睛亮了一下:“何先生,你这是回家煮粥啊?”
  “煲了点汤。”他道。
  梅阿姨笑着夸道:“何先生居然还会煲汤。”
  “怎么又发烧了?”
  梅阿姨面露难色:“我实话实说吧,其实这两天… …江姑娘都没洗澡,她下不了床,又不肯让我碰。”
  这种天气,怪不得伤口会感染,他叹了口气:“行,我知道了。”
  “你是她男朋友吧?”梅阿姨试探地问道。
  何晋深不置可否。
  “要不你帮她擦擦身吧,我就没见过这么倔的,说什么都不肯让我碰。”
  何晋深推门进去,她原本抬头看着点滴瓶,听到声响,看了过来。
  “还以为你不来了。”她说完,看到他手上的保温壶:“里面装的是什么?”
  “鸡汤。”他坐下,眼神跟她的对上:“为什么一天都不吃东西?”
  “浑身疼。”她动了动没插针的手:“也不饿。”
  他拧开保温壶,插了根吸管进去:“喝点吧。”
  江穗月对他笑了笑:“这个点还有汤卖?”
  他捏着吸管对准她的唇,江穗月张开口,含住吸管,又吐出,问道:“烫不烫?”
  “温度刚好合适,喝吧。”
  她这才放心喝。
  江穗月刚喝第一口,就知道这汤不是买的,外面的汤油腻得很,绝不是这种清爽的口感,肯定是把鸡皮都去了,再用小火慢慢炖。
  “你做的?”她问。
  他点头。
  “不是都分手了吗,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轻声问。
  何晋深见她不喝了,将保温壶拧紧,这才不紧不慢道:“你不是说了吗,在这边只认识我,我怎么着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她的手来到平坦的小腹,按了按,眼神哀伤道:“如果那时候你在就好了。”
  这话直戳中他内心,何晋深表情柔和了些:“那时候… …没人照顾,你是怎么过来的?”
  “我在校外短租了一个单间… … ”说起那段往事,江穗月脸上不悲不喜,平铺直叙:“给了房东太太一点钱,一日三餐让她做好送给我,我 […]
  我没说是人流,只说做了个小手术,不能吃辣,她是湖南人,炒菜都带辣椒… … ”
  “我那时候想喝汤,但是她不会做,我就在网上买了一些食材,教她怎么做,还特意叮嘱她汤一定不要放辣椒。”她说:“手术之后三天吧,我记得是三天,下面一直在流血,我那时候不敢下床,就一直躺着。幸亏那时候是冬天,要不然身上都臭了。”
  何晋深心一抽一抽地疼,这是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这些事,他难以想象她一个人孤零零待在那个小单间里,没人照顾… …
  “你那个时候,在想什么?”他哑声问道。
  她对他笑笑:“我在想,何晋深出国了,就算没有保研,他依旧前途不可限量,也许还会更好。本来还有点愧疚的,这么一想,就什么愧疚都没了。”
  “这很符合你的性格。”他淡淡道。
  “事实证明,确实是这样,你没有一蹶不振,只是走了另一条路,更容易走的路。”顿了顿,她又道:“当然,我抢了你的名额这件事没得洗,就是我不对。”
  “过去很久的事了,不提了。”
  江穗月听他这样说,点了点头:“孩子的事你也不用纠结了,我也谈不上怨你,大家都是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 …自认倒霉吧。”
  他没说话。
  “我有点困,先睡会。”她眼睛已经半合上:“你回家吧,不过明天,还是要过来啊… … ”
  很快,她沉沉睡了过去。
  何晋深起身,到浴室里打了盆热水。
  江穗月原本已经沉睡,但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在脱她的衣服,她想睁开眼看看是谁,但实在困倦,掀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很快,她的上衣被脱下,温热柔软的毛巾贴在她的肌肤上,力道不大不小,很是舒服。那双手来到她的腰上,没了毛巾挡住,那手直接放在她的背部,熟悉的触感,她轻轻松了口气,想叫他的名字,可嘴张开,取而代之的是哼哼两声。
  何晋深见她叫了两声,像是要醒来,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很快,她眉头逐渐舒展,呼吸又开始平缓,他才加快速度,脱下她的裤子。
  隔天醒来,江穗月感觉身上清清爽爽,不再黏腻,拉下病号服,看了眼里面,突然笑出了声。
  “江姑娘,今天精神好了不少啊。”梅阿姨走了进来,听到她的笑声,也扬声笑道。
  “梅阿姨,昨晚是你帮我擦身吗?”江穗月问道。
  “没有啊。”梅阿姨瞬间眉开眼笑:“是何先生吧。”
  看来不是做梦,真的是他。
  “你是不是跟他说了什么?”她问道。
  梅阿姨答非所问:“何先生是你男朋友吧?”
  江穗月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我跟他说,你不让我碰,让他给你擦擦身子。”梅阿姨八卦心又起:“你们都到这一步了,估计要结婚了吧?”
  听到“结婚”二字,江穗月的笑容僵在嘴角,她摇头:“没有。”
  “你们现在年轻人玩得开。”梅阿姨意有所指:“不过像何先生这么好的男人还真是少见,还没结婚呢,又给你煲汤,又给你擦身,昨晚我看他在医院待到很晚才走。”
  江穗月笑笑:“是嘛。”
  “姑娘,这样的好男人就要抓住,抓紧时间领证,把人套牢喽。”
  **
  会上,何晋深走了两回神。昨夜睡得晚,加上淋了雨身子不适,早上喝了包感冒药,晨会时昏昏欲睡,幸亏没出什么差错。
  散会后,谢志非拍了拍他的肩:“你怎么回事?脸色这么差?”
  “昨晚没睡好。”他道。
  见会议室只剩下他俩,谢志非道:“你今天下午飞一趟三亚,有个项目出了点事,老谭出差了,你去帮我处理一下。”
  “今天下午?”
  “有什么问题?”
  何晋深眼神闪烁。
  “这事儿不能等。”谢志非叹了口气:“你这边手头上的事先放放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何晋深只好点头。
  回到办公室,他手机震动,打开一看,是她的短信。
  “你今天什么时候过来?”
  他转着手机,久久没有回复。
  很快,她的短信又进来:“昨晚谢谢你。”
  “我要出差,今天就不过去了。”
  江穗月盯上这条短信许久,越看心里越难受。
  “去哪里?”她问。
  “三亚。”
  她没回,他的短信又进来:“如果你不喜欢梅阿姨,我给你换个看护。”
  “不用,我明天出院了。”
  江穗月重重躺回床上,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可真不好。
  到底是真的出差呢?还是故意找借口避开她呢?
  “江姑娘,吃药了。”梅阿姨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个水杯。
  “刚吃完,又吃什么药?”
  “昨晚何先生走之前再三叮嘱的,就是你床头柜上这些药。”
  江穗月侧过头,这才看到柜子上放着个白色塑料袋,她拿过一看,是徐芳的处方药。
  她心里一动:“这药是他拿来的?”
  “对。”
  “梅阿姨,麻烦你帮我问问医生,我想今天提前出院。”
 
 
第48章 
  深信通要在三亚开设分公司,这件事还未对外公布,就连内部知道的人也甚少,何晋深也是来了,才知道这事儿。海南近几年发展迅猛,封岛的风吹了很多年,许多公司都想提前进驻,分一杯羹。
  公司开设在流程上出现一些问题,需要出面与政府干涉,一时半会肯定是解决不了,这也意味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
  从办公大厅出来,何晋深驱车离开,打算去看看父母。
  母亲出去打麻将未归,父亲在书房练字,看到他,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出差。”何晋深走近他,看他写的字,点评道:“写了这么多年,也没什么进步。”
  “臭小子。”父亲放下毛笔,拍了他一下:“来之前也不说一声,你妈要知道了肯定就不出去了。”
  何晋深看着墙上挂着的抽象画:“这画您买的?”
  “隔壁老余的孙女送的。”他笑道:“人家央美毕业的,不过这画的是啥?我没看出来,也不好意思问。”
  何晋深笑笑:“我也看不懂。”
  “你像我,都没什么艺术细胞。”
  7月的三亚热到喘口气都难,幸亏家里是中央空调,温度还算舒适。何晋深从冰箱里拿出瓶冰镇啤酒,听到父亲道:“我现在做海鲜那是一绝,上回你来我没机会露一手,光让你妈表演了。你坐这儿等着,我出去买菜。”
  父亲走后,他打量着屋子,他出国没多久后,父母陆续退休,搬到三亚。这套房子买了也有五六年了,这么多年他们极少回江州,三亚成了二老第二个家。客厅的墙上还挂着他高中时拍的全家福,照片已经泛黄,照片里的父母正当年,如今再看,已是半头白发。这么多年,他跟父母聚少离多,视频里看得不真切,面对面看,才发现都老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