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姬一面替他揉捏肩膀,一面柔声道:“殿下息怒,齐大人担心殿下不习惯,特遣小女子过来服侍。若殿下不喜欢,便治小女子的罪罢。”说话时只对着他耳朵,吐出丝丝热气。
裴世逸早已情动,此刻见她眼波流转,说不出的娇娆妩媚。便再顾不得林小鱼,伸手搂住了舞姬。
庶日起床时,舞姬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林雄来寻他时,他装着无事用完早饭,继续准备上路。临行前,齐宇又携了百姓下跪送行,裴世逸身心舒畅,便越发觉得齐宇心思细腻设想周到,想着登基之后必要重用此人。
一众人浩浩荡荡复行一月余,在住过沿途每个大大小小的城市后,终是到达海韵。
海王海后思子情切,一早撇开政事等在城门口,众大臣亦是伴随圣驾。调了几万禁卫军,将四周团团围住,并严令百姓未得允准不得出门。这日午时,已经等了几个时辰的海王海后,终于盼来了裴世逸。
裴世逸一下马车,海后便不顾身份扑上前,口中直哭道:“我的儿,你终于回来了!母后想你想得好苦啊!”
裴世逸亦是动情哭道:“儿臣回来了,母后,儿臣回来了!”此情景身旁众大臣不管有没有被感动,皆是长袖掩面,硬挤了几滴眼泪出来。
海后激动不已,抱着裴世逸哭了许久才放手,牵着他对海王道:“皇爷你看,世逸回来了,我儿好好的回来了!”
“过来让父皇瞧瞧,好像长高了,也胖了不少。”海王仔细打量裴世逸,发觉他不仅没瘦,还脸色红润精神饱满,心中自是安慰。
“托父皇母后的福,儿臣一想到即将见到二老,便每日高兴得睡不着,连饭量也比平日大了几倍。”
林雄在一旁腹诽道:可不得要胖,每次去一个城市,那里的县令都极尽能力把好的都拿出来给他享用。这么多拍马屁的,瘦了才是怪事。
“睡不着可不行,待会要赶紧回去补觉。父皇已经命人将安逸宫打扫干净,今日你便可搬进去。”海王打量完儿子,这才想起这次的功臣,用手拍着林雄肩膀道,“林丞相,这一路辛苦你了,明日上朝孤有重赏。”
林雄赶紧道:“为皇爷分忧乃老臣分内之事,岂敢要赏赐?皇爷如此真是折煞老臣了。”
海王意味深长地笑道:“你不要可不行,有人得跟你急了。”言毕,不再管别人,只携妻儿回宫去了。
望着海王的背影,林雄心道:皇爷莫非想说的是二殿下与小鱼的亲事?
想到此处,越加觉得可能性极大,喜悦占满心脏,连走路都变得轻飘飘。只要女儿能幸福,他这一辈子也就无求了。
喜悦当头,不妨身后有人拍了拍他,扭头一瞧原来是南七,疑惑道:“有事吗?”
南七笑嘻嘻道:“不知林丞相可还记得当日在海国边城外的承诺?”
“承诺?老夫对你何来承诺?”林雄一头雾水,怎么都想不起来跟她之间发生过什么值得承诺的事情,“南女侠是否记错了?”
南七瞬间脸色铁青,心里不住地想,这老家伙难道想赖账?
林雄见她如此神色,便安慰道:“你不妨说出来,说不准是老夫记性不好,一时忘了也未可知。”
南七心里这才舒服一点,知道这老家伙并非存心赖账,便道:“林丞相与胡将军比试那日,曾应承过在下,只要说服左为出战,便会…”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却伸手三只手指不停揉搓。
林雄一听便忆起此事,当下捋捋胡须道:“都是老夫的不是,竟忘了当日所言。幸亏有你提醒,否则老夫岂不成背信弃义之士了。”又冲手下人道,“来人,取五十两黄金交给这位女侠。”手下人便立时奉上黄金。
南七收了金子忽又想起一事,问道:“不知此次任务酬金谷里可有派人来取?”
“三日前便已托人快马取走,你放心罢,老夫不会赖账的。”南七频频质疑,林雄亦颇有不悦,言语间已带些冷意。
蒙炼赶紧出来打圆场:“丞相误会了,南七并非此意。我们现处海国,若谷内未派人前来,则可由我们代劳,毋须劳烦他人再跑一趟。”
林雄脸色缓和少许,沉声道:“如此便最好。如今任务完成,你们可自行先去海韵城里逛逛。酉时皇爷在宫里设宴,答谢此次营救二皇子之人,众人皆要出席。你们玩时可记着时辰,老夫就先回府了。”
第60章
南七手捧金子,背过身去偷偷做了个鬼脸。要不是为了钱,谁要受你的气。
“好了七七,他们都走了,我们想想先去哪儿玩罢?”米子也上前摸着金子,乐呵呵朝海韵城里指了指。
前段日子每天都在赶路,来海国也未曾出去逛逛,今日还有大把时间可慢慢游玩,几人都显得挺高兴。
南七咧开嘴指着胡朵笑道:“哪儿好玩,哪儿好看,哪儿东西好吃,都得问她。朵儿姐,这里只有你是海国人,你领着我们玩罢。”由于最近每晚南七都缠着胡朵教她易容术,二人已经混得很熟,常以姐妹相称。
谁料胡朵却摊开手无奈道:“恕我无能为力,我虽为海国人,却同你们一般,这辈子是第一次来海韵城。”
“我说了罢,平日尽显摆,一到关键时刻便派不上用场。”左为终于找到一个机会打击她,自然不会放过。
“孤陋寡闻。”胡朵对他的嘲讽不以为然,反而笑道,“你不知这世上有一种行当叫做引路么?这么大的海韵城还愁找不到一个引路人?跟我来罢。”
左为自遇上胡朵口头上就没赢过,今日又输了一局,心里连日的郁闷自然又加了一层。另外几人可不在乎他是不是郁闷,纷纷兴高采烈跟在胡朵后头走了。左为一瞧,也只得不情愿跟上去。
禁行令已经解除,很快便找着了“引路人”。这是位头束羊脂玉簪,身着天青色丝绸长袍,腰悬圆形玉坠,手执白纸扇的翩翩公子。身边还跟着个穿蓝色布衣的白面小厮,显见家境不错。因着初来乍到,听南七问路便热心地要替她指路。后得知这些人此行皆是准备吃喝玩乐,遂兴致大发要一同前往。
有个活地图在身边,南七自然很乐意,见这公子通身气派,料定他非富即贵。这人若是玩儿高兴了,还怕他不一时兴起把帐也给结了?这下真是一箭双雕,南七不由打心底笑道:“多个人多份热闹,有公子在身旁,我可就放心多了。”
青衣公子道:“放心什么?”
南七道:“不用担心被人贩子拐跑呗。”
青衣公子故意问道:“你就不怕我也是人贩子?”
“被这么俊的人贩子拐了,我甘愿。”这种时候,南七不介意说些好话逗他开心,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青衣公子一听果然乐了,看着她笑了会儿,又道:“既然你甘愿,那便随我走罢,我拐你之前先带你和你朋友去吃顿好的。对了,还未请教?”
南七知他真要请客,不禁更开心,热情回道,“我叫南七,公子你呢?”
“我姓付…”未说完,身边小厮便立即扯了扯他衣袖以示提醒,青衣公子却摆手道,“无妨,既然南七姑娘以诚相待,我岂能心存欺瞒?我姓付,单名一个康。”
“付公子,烦请带路。”南七正正经经朝他做了个揖,心想这财神一定要把他哄好了,今天努力做到五十两金子一金不出。
“客气了。”付康报以微微一笑,与她并肩同行。
前面两人谈得开心,殊不知身后有人正拿白眼伺候他们。蒙炼此时愤愤地想,这富家子也不知打哪儿钻出来的,一看就不是好人。南七笨得,不,单纯得跟什么似的,轻易就被人家骗去吃饭了。皇甫天肯定也是这样骗她的,要不怎么说有钱人没一个好的。对,都不是好人,不是好人。
“阿炼,你怎么好像不开心呀?”蒙炼一瞧,米子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双眼正亮晶晶望着他。
蒙炼闷闷道:“没什么。”
米子才不信这话,他看起来哪儿都不像没什么。顺着他眼睛再瞧瞧前方,便明白了几分,道:“可是饿了?且再忍忍罢,那付公子一定会带咱们去吃好吃的。咱们此番可是沾了南七的光了,付公子摆明了对她有意呀。付公子家中想是极富贵,若他俩成了一对儿,必不会亏待了咱们。咱们待会儿就帮忙着撮合他们,你说好不好呀?”
“你浑说什么呢,南七不会瞧上他的,南七就不是那种爱慕钱财之人。”蒙炼不悦地道。
说到此处,米子扑哧一笑,忍不住道:“不是爱慕钱财之人?那方才是谁巴巴地向林丞相讨债去了?是鬼么?”
蒙炼道:“那是两码事。我们这一大群人,没钱怎么生存?她要钱难道私藏了,不是给我们用的?”
米子听他话里话外全在维护南七,心里郁气不已,又反驳不出什么,便赌气不再理他。
一群人跟着付康慢悠悠逛东逛西,听他介绍海韵城风俗人情与游玩场所,直过了半个时辰才来到他口中的顶级食府。
这是一座足有三层高的大酒楼,名为食天下。一楼往来的客人络绎不绝,付康领着他们进去,只见里头人更多,十几个店小二忙得是晕头转向。
即便如此,有店小二瞧见了付康,仍是不顾手中活计,一脸殷勤地跑过来道:“付将军您来了,今日照旧去抱竹轩吗?”
见付康点头,店小二让开一条道,冲着楼上喊道:“迎霜、踏雪,付将军来了,赶紧过来伺候着。”又冲付康点头哈腰道,“将军您且稍候,她们这就下来。”
“不必了,爷自个儿带朋友上去,又不是不识路。”付康大手一挥,领着几人前去楼上。
刚走上二楼,便有两个笑容甜美的姑娘前来迎接,恭敬地引着他们上三楼。南七注意到,二楼的人相比一楼已经少了很多,三楼则更是安静不少,贫富差距立马显现出来。有了这一认知,南七更在心里偷笑,付康果真是个有钱人,貌似还不是一般的有钱,跟着他绝对错不了了!
很快便进了抱竹轩,众人坐定,迎霜踏雪给他们纷纷添了上好的茶水。
付康道:“除却以往的菜式,再多加几个招牌菜,加什么你们看着办便是,最重要我这几位朋友吃得开心。行了,你们都下去罢,这儿不需要你们伺候。家旺,你也去吧,到一楼吃些好的。”说罢扔了锭银子给自己的小厮。
迎霜踏雪闻言脸色一僵,低着头听话地与小厮一同出去了。
待二人一走,南七便道:“付公子为何赶走她们?我瞧她二人神色委屈可怜,莫不是对你心存想法?”
付康不悦地道:“每回我来此,她们总巴巴地凑上来要在跟前伺候,我虽恼,却又不好真对她们怒言相向。一来二去竟纵了她们的心思了,你瞧,如今我一来,底下人便派了她们过来。这不是告诉所有人,我付康是来寻欢作乐的么?连吃饭也要姑娘伺候,成什么人了!”
南七点头表示同意:“的确做得不厚道。”又眯眼冲他笑道,“方才听他们称呼你付将军,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是个将军,失敬失敬!”
“客气客气。”付康拱手还礼,亦笑道,“家父乃是两朝元老,得皇爷体恤才封了个将军给我做,否则单凭我自个儿如今能混个兵头便不错了,说来也实是惭愧。”
这时胡朵道:“付将军也莫要谦虚,听闻海韵城出了个少年英雄,年前领军一口气平了十五个山寨,令贼人提起皆闻风丧胆。想必这少年英雄,便是付将军你罢?”
提及此事付康不免稍有得意之色,嘴上却道:“这都是百姓把我神话了,这点儿小事不值一提。不知这位仁兄何以知晓?”
“听我爹提过,还把你大肆夸奖了一番,直说有此猛将系海国之福。”
“哦?”付康眉毛一挑,好奇道:“你爹又是?”
南七抢着道:“她爹便是镇守边城的胡英雄胡大将军,真真是一个厉害的人物。”其实胡英雄厉不厉害她不知道,但是见胡朵武功都这么好,胡英雄一定更了不得。
付康闻言大笑几声,道:“竟然是他?真是太妙了!你们有所不知,我自小便听了许多胡将军生平英勇事迹,一直将他当作我心中的战神。却苦于无机会相见,今日竟能巧遇胡将军之子,实乃意外之喜啊!”
胡朵亦颔首道:“既如此,有机会我一定引你们二人相见,到时你们便可饮酒畅聊一番。”
“妙极妙极!胡公子,你可千万要记得此事,莫让我空欢喜一场。”
胡朵笑道:“这个自然。”
见这二人侃侃相谈,蒙炼一颗心总算放下,心想这富家子转移了目标便好,南七安全了。只一旁的左为却觉心里有根刺,方才没觉着不对劲,现下瞧这付康怎么瞧怎么不痛快,没来由地道:“只怕有人不是想替爹交朋友,是想替自个儿找夫君。”
第61章
语气怪异,令在场几人皆是一愣,付康疑惑道:“阁下何出此言?”
左为话一出口便后悔了,遂闷闷地偏过头喝茶装作没听见。
南七怕付康尴尬,便道:“他平日里最喜说笑,这是逗大家玩儿呢。不然你瞧,胡公子是男儿,哪来的夫君?”
“原来如此,看来倒是付某不风趣了。”付康知这是南七给他个台阶下,亦不再追问。
一时几人无话,南七便又道:“如此干等着未免无趣,趁着菜没上,我便自告奋勇为大家说段故事,如何?”
米子笑着打趣她:“哟哟,什么时候你也会说故事了?以前怎地没听你给我说过呀?”
“去去去,我愿意说,也不见得你愿意听。”南七佯装发怒,瞪了她一眼。
米子知她在装,便又道:“得了吧,还嘴硬呢。今日若没有付公子,你哪有这闲工夫说故事予我们听。我可是真伤心喽,原来我在你心里一点也不重要。唉,有个词叫做重色轻友,看来没说错。”
南七大窘,涨红了脸道:“你再胡说,我可要撕了你的嘴!”说罢便去挠米子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