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正好。之前四国联军,圣上召我们回去,后来因军情紧急,我们都留守卿洲。当时,我回信让陛下与文武百官一起想法子来对付四国联军。这会儿,朝堂上是何情况,倒是传来了。”
韩毅钦对姜凝耐心解释,也将密函给了姜凝一阅。
朝堂上争执不下,各执己见,陛下亦还没拿定主意该如何面对四国联军。
关于她提供的离间姜祁之计,大将军并没有与朝堂上任何人透露,连陛下那儿也没打声招呼,只有韩家军几名最高将领知道。
这密函中,倒是有几个人,挺显眼。
一个是当朝宰相,毫无疑问,宰相的意见十分重要,这会当朝宰相的宣战宣言霸气十足。魏相说打就打,我们有战神将军,建议陛下增加兵力支援韩家军。
姜凝有些汗颜,这魏相这么霸气这么直接这么抱大将军大.腿?
这是大将军粉丝?
蹊跷。
位列宰相,好歹老谋深算,不出些计谋,竟直接开打,她喃喃道:“这魏相,竟有些武将风范。”
林副将闻言尬笑三声,“哈哈哈,四国联军,老子都没底气,他倒是有底气了。该动脑的时候又推崇我们韩家军的武力了。这老狗,怎么听都藏着一肚子坏心眼呢。”
“武将风范?”张副将亦冷哼了一声,明显与魏相不对付,“武阳关之战前,四爷身负重伤无法上阵杀敌,此人当初建议陛下,一边主动弃城,缩小防卫圈,集中兵力,一边割地赔款求和,以免触怒凌帝再次屠城。陛下还真听从他的,下旨韩家军回撤将风范?我确定我们韩家军的武将没有哪个怂成这样。更可气的是,大将军向陛下请求坚守武阳关,他竟然说大将军是血气方刚,年轻气盛,只知逞一时之勇,枉顾宸国百姓的性命!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我们用数十万将士的性命夺回来的土地,百姓们好不容易重建的家园,打都不让打,就允许敌人再轻易践踏?国威何在?逼得当初大将军只得立下军令状,若是打了败仗,便自刎殉国。如此,陛下才撤回圣旨。”
姜凝神情微怔,不知他竟在四年前就被逼得如此。
这是胜了还好,若是败了,她岂不是再也寻不到他了?
可恨!
这个叫魏相的不知真名的人物连同当初认可这昏招的狗皇帝一起被姜凝列入了黑名单。若狗皇帝只是昏还算好,最怕的是太狡猾。
利用权臣,算计韩家军。
若是韩家军胜了,他寸土未丢,作为皇帝自然开心。若是韩家军败了,趁机让韩家军再无后继之人,那往后就没有韩家军了。军权可以真正回到他狗皇帝之手了。
帝王之术!
胜败皆有他得利之处!
姜凝道:“那听张副将所言,完全是个拿着‘为百姓着想’这个挡箭牌,实则无非是个贪图安稳,维护私利之徒。如今怎么倒是反常的强硬起来?还派兵支援?当初觉得韩家军连凌国都打不过,如今倒觉得韩家军面对四国联军都有一战的能力?”
“可疑。”韩毅钦蹙眉,面色骤冷。
张副将拉回思绪道:“要么是因为他有个儿子善骑射,魏相还想趁机掌些兵权?”
姜凝不这么认为,这是要掌兵权还是送儿子归西?
她摇头说:“那这魏相也太狠了,想要兵权,连儿子的命都不顾了?四国联军,也敢派儿子过来?”
除非......
她与韩毅钦对视一眼。
通敌卖国!
这个可能性让两人脊背一寒。
韩毅钦眼中泛着寒光,道:“张副将,盯好魏府。”
“是!”张副将应道。
不过,他们不知道,今日有一封从姜国传来的信件已经被魏府的人劫了。
再有就是有很多人主张必须把姜国安抚好,单国就是姜国的小弟。姜国不出兵,单国也不会出。祁国一样,姜国不动,祁国就不敢轻易动。只要安抚好姜国就能免去危机。他们安抚姜国的方法就是割地、重金、美人,总之,全部试一试,识时务者为俊杰。
姜凝看了,对朝堂上的软弱无能叹了口浊气。
这时候退缩,就是一步退步步退。
再有比较显眼的便是,户部尚书云尚书,看来是大将军这边的人。哭求陛下想法子多拨点军饷,没银子花了,户部拨不出银子,国库空虚,前方战士吃什么。
结果,狗皇帝被他哭得大致有些头疼,也有些无奈没辙,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他不是挖到金矿了么。”
大将军挖到过金矿?
那岂不是一度财务自由了,这狗皇帝能不忌惮?
作者有话要说:
捉襟见肘大将军:哎,坐吃山空啊坐吃山空,上头还以为我富可敌国。这届大将军真难做。
第30章
此时,下属来报,说姜国的孙太尉孙承子亲自前来卿洲,说与大将军有事相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韩毅钦又看了一眼姜凝。
张副将道:“正打算跟凌国联合攻击我们的姜国派孙承子来作何?”
姜凝道:“全军为上,破军次之。”
对方想兵不见刃的,吞了韩家军。
张副将哼声道:“竟如此看低我们韩家军。”
姜凝其实心想,此举恐怕更有深意。这个姜武帝一看就是个开了挂的角色,相较于凌帝宸帝不是一个段位的。
“那大将军如何做?”
“不用多言。修书一封,告诉孙承子,劝姜国继续看戏,那么韩家军会心怀感恩,往后祁国若是犯姜,韩家军会助他姜国一臂之力。祁国若犯我们宸国,更无需他们操心,我们自会打得他们找不着家门。倘若姜国执意插手宸国与凌国之事,便请他回去告诉姜武帝,问问他确定他十年安逸之兵能比得过我们身经百战的韩家军?我们韩家军这些年来就未有败绩!”
*
孙承子马不停蹄地赶来宸国边境,结果连韩毅钦的面都没见着,只接了这么一封信。他只好八百里加急将消息告诉姜武帝。
姜武帝得信之后,哈哈大笑道:“好小子!有血性!有胆识!有魄力!”
随后他又啧啧遗憾道:“可惜了当真可惜了。若不是碰上这么个昏君,他就不用死了。”
他随手招来许相和周大将军,问道:“韩毅钦问我们这些十年安逸之兵能否敌得过他们身经百战的韩家军?爱卿如何看?”
周大将军被小瞧了,心中不爽,但他老沉稳重,不骄不躁道:“韩家军确实不容小觑。没打之前不能断言,但末将必定不辱使命。”
许相淡笑道:“我们打不打得过打打看才知道,但有人肯定打得过。”
姜武帝含笑。
周大将军问:“谁?”
许相道:“宸昭帝啊。”
*
次日,晨曦破晓。
姜凝听见营房外有动静,守卫恭敬地喊:“大将军。”
姜凝便转醒了,睡眼惺忪的,揉揉眼睛起身。
是有什么紧急军情?她狐疑着。
她撩开营帐,只见韩毅钦神清气爽地站在外头,并且,浑身上下透露着欣喜,连望着她的眼神都比往常灼热。
“有什么好事吗?”她轻声问,声音带着初醒的绵软。
又儒又软又酥。
韩毅钦方才还沉浸在一片欣喜之中,但是,看见她这般染着红霞的初醒媚态,听见令他骨头酥软的绵软声音,他不禁呼吸一窒。
方才激动的血液更是汹涌涌动起来。
翻江倒海。
分明没有哪里露,可是,就是好看得令人难以克制的心潮澎湃。
他压抑了一下自己,道:“你的计策成功了,祁国与姜国谈崩了。”
“真的?”姜凝瞌睡虫也喜没了。
“嗯。”他眼睛都在笑。“大功一件,所以,立刻就过来问你要什么奖励,没考虑到你还没起,倒是把你惊醒了。”
“没事。我也该起了。”如此好消息,早知道一会多开心一会。
“那要什么奖励?”
她笑眯眯的,满眼狡黠,“我真的要考虑一下。不能太便宜大将军了。”
他笑,“好。可以。”
到了傍晚。
卿洲军营的马厩里,出现了神奇的一幕。
堂堂宸国一品大将军竟亲自在刷一匹马。
马夫见了,浑身一哆嗦。战战兢兢地怀疑自己是否是工作没做好,导致大将军不信任了。马夫三两步的跑上前去,恭恭敬敬道:“大将军,小心脏了衣裳,这种粗活还是交给奴吧,奴一定仔仔细细小小心心的把您的爱马刷干净。”
韩毅钦笑了一下,额间已有汗水渗出,“你去忙吧,疾风你照顾的挺好。不打紧,这匹我自己刷。”
马夫忽然受了赞扬,心中一喜,悬着的心悄悄落下,但仍觉得这一幕有些触目惊心。
沈翎此刻刚好骑着马四处溜圈遛完回来,他见着这匹金光灿灿的马儿,顿时两眼放光道:“哟,汗血宝马?你竟然有,你不早说?我花大价钱寻没寻着呢!”
韩毅钦瞥了他一眼便很快收回视线,轻柔仔细的继续刷着马。
沈翎绕着马匹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啧啧赞叹,是真喜欢,简直垂涎欲滴,“我跟你买了!多少钱都可以!我喜欢的紧呢!”
谁料韩毅钦断然拒绝道:“你不是有迅雷了吗?这匹我打算给先生的,她还没有马。”
赠给姜宁思?
沈翎顿时不舍得心都在滴血,修长的手指触摸着马儿细腻的金毛,他锲而不舍,欲说服韩毅钦:“你打算赠给先生?我拿迅雷跟她换,可好?她一个初学者,哪用得着这么好的马,驾驭不了都浪费了。再说,宝马儿会受罪的!初学者都把握不好节奏,又爱瞎使劲,这么好的汗血宝马儿,怎么能让它受这种罪?”
韩毅钦仔仔细细的梳着马儿的鬃毛,马儿的鬃毛如绸缎般顺滑,他满意的勾了勾唇,“迅雷那么黑,她不会喜欢的。”
沈翎瞬间很受伤,痛心疾首道:“你可知汗血宝马是我多年的心愿?你当真为了她,都不愿满足我一个多年的心愿?”
男儿爱马简直就是天性。
纵然他爱吟诗,爱弹琴,可最爱的还是骑马奔驰!那种山河草木皆从眼前一掠而过的急速感觉,实在是令人沉醉。
韩毅钦沉吟了片刻,道:“我回头再帮你寻一匹。但这匹,不能给你。”
沈翎一听韩毅钦可能会帮他再买一匹,也便不纠结了,兴高采烈道:“行啊,那便先谢过了。”
沈翎乐滋滋的,心情美美,笑道:“那你洗完让我骑一下过把瘾吧。”
哪料韩毅钦断然拒绝道:“不行。明日她要骑的。被你骑了,我白洗了。”
沈翎瞬间多云转阴,有种抓狂的感觉,如见了鬼般大叫:“韩毅钦!没见过你这么小气!骑一下都不肯?!”
韩毅钦冷漠脸,“不行。”
沈翎抓狂,如玉公子的形象完全崩裂,喊道:“我骑完再给你洗一遍总行了吧?!”
“不行。”
沈翎气急败坏,没想到他连骑一下这个愿望都达不成,“为什么不行?你不是怕我弄脏了吗?我保证给你洗的干干净净白白嫩.嫩还不行?”
“不行。要赠她的东西怎能被人使用过。”韩毅钦就是不愿意。
“骑一下会怎样啊?会怎样啊?会怎样啊?韩毅钦,你偏心!连骑一下都不肯!”沈翎哇哇大叫得表示极度不满。
“别瞎嚷嚷。回头我再给你寻一匹。”
反正这匹,别想。
沈翎见韩毅钦的态度坚决,也就知道他真的连骑一下这匹马儿都没戏,这让他清楚的认知到自己在韩毅钦心中的地位直线下降。
沈翎倍感失落,阴阳怪气地嘲讽道:“......哼,我看你确实爱惨了这个‘才’”。
二十年的兄弟白做了,不如个女人。
韩毅钦大义凛然义正言辞:“自然。”
沈翎彻底无语了,生气地瞪了他半天,韩毅钦仍不为所动,他只能气鼓鼓地拂袖离去。
*
次日,夏日的日头起得也早。晨曦的阳光驱散了黑夜,天边还泛着红光,却已经是亮了。
正是旭日东升,云破日出的美景。
因为韩毅钦军务繁忙,可教姜凝骑马也是迫在眉睫,若行军迁徙她不会骑马可是会吃大亏甚至有性命之忧的。于是,二人只能牺牲些睡眠时间,二人昨夜约好,天一亮,韩毅钦便陪她去练习骑马。
曦光还未把昨夜的露水晒干,山里的夜微凉,空气中还带着潮湿的雾气,却有一份别样的清新舒爽。
两人选的练骑马地址是山脚下的一条蜿蜒的小溪边,小溪边有大片草地。
姜凝到那儿的时候,韩毅钦已经在树下等候,一金一黑两匹马儿在他身边低头吃草,他一身玄色劲装,比往日更显几分飒爽。他斜靠在一颗古树下,双臂环胸,一腿微曲脚底点着地。
叮咚的山泉,潺潺的溪水都为他增添了布景。
这姿态若是别人做来可能有几分闲散慵懒,可他浑身散发着日辉般的朝气,看起来仍是精气神十足。
这个人身上,好似有着用不完的精力,无论何时都英姿勃勃。
姜凝想起来,若是两人约好一起做什么事,韩毅钦极少有让她等他的,时常都是他先到。
韩毅钦见她过来,便立刻站直了身体,对她笑了一下。
姜凝一身轻便的白色劲装,快步跑过去,嘴角泛起笑意,眼睛也很亮,“大将军那么早?”
“刚到不久。”韩毅钦伸手将栓在树上的马绳解开,他将那匹金色的马儿牵到姜凝面前,“它叫飞雪,赠你。”
这匹马儿毛发细腻又有光泽,通体的发毛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如绸缎般的光华耀眼夺目,漂亮得仿佛是童话中的独角兽。饶是姜凝并不曾研究过马儿,也知道此马应该是绝代名驹,她惊喜道:“汗血宝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