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惯不喜与人多纠缠, 现在的环境她更是不喜欢。
苏至砚顿了下, 原本温和的笑意也敛了些许。
宋晚辞将视线转向身边的男人薄景年, 然后淡淡道:“我们走吧。”
她说完并不看苏至砚,而是礼貌而疏离的一句:“再会, 苏先生。”
宋晚辞从小养成的礼貌习惯,即使是一些她极不喜的人, 该有的礼貌也不会少。
她将话说完,直直地向前方走去。
还未离开, 只是即将擦肩而过时,宋晚辞的手腕忽地被捏住。
太过于突然, 力度也有些重,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皱了下眉。
很细微的表情, 随即很快的恢复平常的清冷。
她垂眸看向自己被捏住的手腕, 随即抬起眸子转向眼前的苏至砚。
他眸子间的神色似乎紧张了些, 但他轻轻抿了下唇, 然后还是很温柔地开口:“小辞,你还在怪我吗?”
宋晚辞神色不变,甚至于是平静,她冷淡着反问:“苏先生说的是什么事情?我记性一向不好,不太能记住那些零碎的事情。”
宋晚辞说完挣扎了下手腕,对面的人似乎没有放开之意,反而捏的更紧了些,她索性不费力气。
宋晚辞淡淡道:“苏先生,我想我们之间还没有熟悉到可以随意肢体接触,请放开。”
宋晚辞清冷地嗓音落下,立于旁侧的薄景年冷淡出声:“苏先生。”
他的嗓音透着冷意,没带一点情绪,只剩下了冷。
他说完抬手将宋晚辞的手腕一点点地抽回,等到完全脱离时,薄景年目光看向宋晚辞的手腕。
盐白的肤色上已经泛起了浅红,却是因为别人的碰触,显眼到异常刺目。
薄景年的目光一寸寸的冷了下去,他抬眸,眸底间是浮水而出的阴郁之色。
他注视着苏至砚然后冷淡着开口:“这样失礼数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好。”
薄景年声线惯是冷淡,此刻却是没有任何收敛的冷意,搭着清冷的眉眼,倒是显得极阴郁了。
苏至砚没有避开目光,而是停顿几秒后,伸出手道:“薄先生是吗?”
一个欲与他人握手的姿势。
“很高兴认识您。”
薄景年淡淡地扫过苏至砚伸出的手臂,然后收回目光,并未有任何动作。
男人穿着简约低调的衬衫,站立于宋晚辞旁侧时倒显得宋晚辞娇小了。
薄景年眉眼生冷,眼底所浮现出的情绪淡淡转向他人,也似一把尖锐的利器。
苏至砚见他没有动作已然知晓其中之意,他收回手,笑容也丝毫不减。
他接着道:“常听人提起薄先生,今日是第一次见,您与小辞之间的关系是很好吗,”
苏至砚温和着问道,然后将目光转向一旁安静着的宋晚辞。
宋晚辞本就发着烧,头也晕的厉害,她只想找地方休息,也懒得再出声说些什么。
薄景年在苏至砚将目光转向宋晚辞时,原本就冷的眸子更是彻底的沉了下来。
他开口:“苏先生的好奇心太重了些。”
一句话已然是不想回答。
宋晚辞在医院被吵的有些烦,她下意识地皱眉,抬手揉了下太阳穴。
她平日里穿裙子的次数比较多,今天的裙子顾及雨天气温有些冷,外面穿了件薄薄的外套,颈间也系了条浅色的丝巾。
但随着她抬手的动作,丝巾的位置稍稍移开了些。
印于瓷白之上的浅色吻痕清晰可见。
苏至砚目光一顿,视线在那个痕迹上停留了许久。
宋晚辞放下抬起的手臂,然后轻轻扯了下薄景年的衬衣袖口,她没有抬眼,而是轻声道:“走吧。”
病着的嗓音本就轻,简短的两个字也透着些许温软,与苏至砚对话时是不同的。
薄景年垂眸,眸子间的冷意也敛了些许。
他任由宋晚辞挽住他手臂,离开时,薄景暖的目光扫过苏至砚,只是一眼,沉沉如渊。
……
单人病房里。
宋晚辞坐于病床之上,安静地等待护士来扎针打点滴。
体温刚刚测完,薄景年进病房时护士已经离开了。
宋晚辞听到门口处传来的开门声,她下意识地抬眸看去。
视线相撞。
薄景年眼底的郁色没见半点消退。
他走至宋晚辞面前,打开手中所拿的消毒酒精,然后棉签沾湿。
薄景年垂着眸子,抬手将宋晚辞的手臂抬起。
被苏至砚捏过的手腕那一处仍是浅浅的粉红。
薄景年冷着眸子注视几秒,眼神愈发的深寒。
棉签沾到瓷白的皮肤上,凉意瞬间席来。
宋晚辞体温现在是热的,触到这些冰凉的东西一时间极不习惯,她身子轻颤了下。
她看向薄景年,对方垂着眸子,长睫掩住了眸色,情绪也是无法探究的。
但眉眼极冷,生出了宋晚辞从未见过的郁色。
她没有抽回手。
手腕处冰凉的触感逐渐习惯,肌肤的颜色也由原来的浅红,逐渐变成从肌底渗出的颜色,潮红似的,晕开大片。
宋晚辞下意识地地动了下手腕,眸色也是盈盈的,她颤着身子轻缓道:“薄先生,疼……”
她话音落下,薄景年修长好看的手停住,他掀起眼皮,目光看过去。眼底是他从未有过的阴郁与偏执。
眸色深渊似的降入黑暗,情绪也不显露半分。
宋晚辞想抽回手,在她即将垂下眼睫时,薄景年吻住了她。
手腕的皮肤上是微微的痛感,唇息交缠。
这与先前几次不一样,这个吻几乎没有任何克制与温柔可言。
发了狠似的。
第30章 、夜莺
◎辞辞。◎
宋晚辞微微向后仰, 最后不受控制的被抵于病床上。
背后是冰凉的墙壁。
一时间所有的温度都似乎感受不到了。
微微的噬咬,湿润柔软的下唇被轻抿吻住,最后是带着热意的舌尖。
宋晚辞只觉得头晕, 感官也是不清楚的。
吐息分离时,宋晚辞檀口轻抿, 呼吸太乱。
她掀起微落的眼睫,尖瘦的下巴处落下一吻。
宋晚辞发着烧, 瓷白的肤色本就是晕着浅浅的红色, 吐息也凌乱,原本绾好的乌发也散落了大半。
与她不同,薄景年的眉眼仍是冷淡的,呼吸也没乱半分。
宋晚辞呼吸还未平缓时, 薄景年轻眯了下眸子, 然后抬手将她绾发的丝带解下。
宋晚辞不解地看过去, 那双一惯养尊处优的手上轻轻搭着绾发的丝带。
宋晚辞正要出声时,视线里那双手捏住她下巴抬高。
薄景年弯腰, 眸色沉沉,目光看向宋晚辞微红的眼尾, 然后冷声道:“苏先生?”
他淡淡的重复了一遍宋晚辞喊苏至砚的称呼,却是意味不明的问句。
“真是一句熟悉的称呼。”
他嗓音冷淡着说完, 捏着宋晚辞下巴手力度重了些许,神色瞧着是淡漠的, 但眼底情绪不是。
透着无端的寒意。
宋晚辞眸子动了动,然后看向薄景年。
视线陷入深潭的眸间, 她迟缓地眨了眼睫, 本就晕眩的思绪也陷了进去。
她还未开口, 薄景年压下来。
宋晚辞的视线以及眸底全是薄景年的样子, 檀木气息落在脸侧,他眸子看向宋晚辞的眼底。
低低的声音落入耳边,他道:“记住,不要让别人碰你。”
一句简短的话声音也是冷意,但已经敛了些许情绪,只是单单陈述,不暗含警告之意。
他说完松开了捏着宋晚辞下巴的手,手中丝带也顺着动作滑落了下去。
丝带落在了宋晚辞的手腕上,那一处被酒精擦过的地方显露在空气中,越发的潮红。
宋晚辞眼睫动了下,然后无意识的抬起手擦过自己的下颌,那一处很烫。
她一向通透,又怎么会不明白刚刚薄景年话语中所含之意。
礼貌教养刻进了骨子里,她刚住进温园时就是喊的薄先生,因为礼貌的习惯,无论是哪些不太熟悉的男人她都以先生称呼。
一个称呼唤的时间长了些,倒是不好改口的。
宋晚辞低下头,视线落在刚刚被酒精擦过的手腕,那一处被落下的丝带覆盖着。
她注视几秒又复而抬眸道:“薄先生是不喜欢这个称呼吗?”
宋晚辞抬起脸时,下颌被捏过的那处带着浅浅红,可她神色却是平静的。
这个称呼听起来与苏先生是没有区别的,至少表面听起来是,但语气是略微不同的。
薄景年眉眼不动,他淡淡注视向宋晚辞,然后极冷淡的应了声:“随你。”
一个与他人无异的称呼,自然是会在意的。
宋晚辞从病床起身,头本就晕的厉害,思绪也要比平常迟缓许多。
她安静着思考了几秒这句随你,薄景年话少,有时候宋晚辞直接问时他并不会给予回答。
但住在一起久了,宋晚辞也是摸清楚了他脾性的。
她仰起脸,目光与薄景年对视,然后一字一句道:“称呼是不一样的。”
她说完,眉眼间的平静变了些许,目光也直直地看过去,继续道:“我可以换称呼,如果薄先生不喜欢的话……”
宋晚辞话音落下,薄景年原本冷淡的眉眼动了下,极浅,很快恢复如常。
他还未开口,宋晚辞又坐回病床上,此刻,又恢复了平常该有的气氛与距离。
宋晚辞抬手无意识揉了下额间,然后温温道:“薄先生不是也没换称呼吗?”
她说完放下抬起的手,目光并没有看过去,只是轻轻道:“您一直叫我宋晚辞。”
思绪迟缓,却也清晰。
宋晚辞拿起丝带重新将长发绾起,然后又继续道:“其实都可以换称呼的,对吗?”
她话落下,才转眸望向薄景年。
薄景年原本冷淡的眸子变了些许,然后他道:“你希望换成什么?”
平静且淡的一句问话,情绪也不因此显露半分。
宋晚辞望进他的眼底,似是呢喃自语道:“换成什么?”
她没眉眼上浮了一层薄薄的浅笑,然后她轻缓道:“辞辞。”
“我母亲是这样叫我的……”
宋晚辞说完敛了眉眼间的笑意,很快又是惯有的清冷。
这是她第一次在薄景年面前主动提起她母亲。
薄景年垂下眼帘,平静的注视后,然后低低应声:“好。”
他并不常说那个好字。
……
没几分钟后,病房的门被护士推开。
打点滴扎针时,宋晚辞还是侧目避开了视线,她本就不喜欢这样尖锐的东西,自然是连看也不想看的。
扎完针后,宋晚辞安静的在病床上睡着了。
白色的被子盖于腰上,扎针的手很小心的放于床面。她闭着眼睫,呼吸平稳的睡去。
立于旁侧的薄景年沉默注视几秒后,随后弯腰,手指停在宋晚辞的手腕处。
指尖在那一处明显的红痕上轻轻划过,最后又似是小心不舍的擦过。
他没有收回手,而是轻轻捏住宋晚辞手腕抬起,薄唇靠近,吐息落上去。
像是要留下什么印记一般。
他抬眸,薄唇离开那一处肌肤,眼底全是克制后的偏执之意。
宋晚辞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
阴沉的天气,掀开眼帘时充斥着的光线也没有一点刺眼。
宋晚辞怔了会,随后起身。
视线缓慢地扫过房间,最后迟缓地得到一个认知。
薄先生不住房间。
她垂了垂眼睫最后起身下床。
她还未离开病床时,病房的门被人推开,薄景年目光平静扫过她,并没有出声。
他走向宋晚辞,最后,欣长的身影在宋晚辞的视线里停住。
打了点滴,头晕的症状要好了许多,只是感觉身体上软绵绵的,没有任何力气,话也不想多说。
她安静了几秒,然后出声:“我不住院。”
她是不想在医院里睡上一夜的。
薄景年:“嗯,我们回温园。”
即便是宋晚辞刚才不主动提及,薄景年也是不会让宋晚辞住院的。
宋晚辞听到薄景年的应声后,她垂着眼帘想要起身。
腿软得没有似乎没有一点力气,她站起后不得不找了一个支撑点,她扯住了薄景年的衣袖。
柔软瓷白的手本想松开衣袖,但松开手忽的被牵住。
薄景年牵引着宋晚辞的手挽住了他手臂。
他垂眸,嗓音低沉道:“能走?”
宋晚辞轻轻点头。
……
宾利车内,宋晚辞安静地坐于副驾驶。
她与薄景年之间一般都是沉默与安静的,就好比现在。
目光看向车窗外,景物也在眼前一点点的掠过。
最后。汽车在一家餐厅前停下。
宋晚辞有些不解地将目光转向一边驾驶坐的男人。
后者手漫不经心地搭于方向盘上,手腕间是那块百达翡丽的腕表,汽车平稳停下后,他转眸看向宋晚辞。
目光相撞。
宋晚辞眼底间微微疑惑之意,他自然也是能看见的。
他解开安全带,然后淡淡道:“先去吃饭。”
宋晚辞昨日就没吃多少东西,今天也只是早上吃了几个馄饨。现在是下午两点,而回温园的路程需要两个小时。
总不能这几个小时内一直不吃东西,何况她本就在病中。
宋晚辞听后垂下眼睑,安静地低头准备去解安全带。
只是她还没有触到安全带时,低着的视线里忽的出现一双干净冷白的手。
那双手捏住安全带,最后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