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出逃——莓莓熊
时间:2022-03-28 08:14:37

  宋晚辞下午吃的药是没有经杨姨提醒的那一份,退烧药的那个药盒还是完整的,没有被打开。
  宋晚辞侧脸看过去,声音平淡:“那可能是我忘吃它了。”
  她起身下床,拿起退烧药看了一眼,然后淡声道:“我等会吃。”
  宋晚辞又将药放回去,然后转身从薄景年身边走过去。
  “下去吧,该吃晚饭了。”她道。
  虽然没什么胃口,但如果薄景年回来的话,她是不能不吃的。
  -
  反复了十几天风寒最终随着雨季过去而痊愈。
  路面上的潮湿已经褪去,宋晚辞低头走过去,然后目光扫过被修剪整齐的草坪。
  院子里的草坪隔一段时间会有人定期处理,所以院子里的景物一直保持着宋晚辞最初住进来时的样子。
  宋晚辞视线抬起,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黑色栅栏,顺着往中间看过去,是一道高高的院门。
  黑色的主体,看不清楚的复古雕花装饰,无一处不是精致的。
  宋晚辞垂下眸子,神色淡淡。
  搬进来时也是初春,不过那天是雨夜,她最不喜欢的天气。
  现在是第三个春季,她从来没有踏出过那个院子门,甚至于她都不会往那里走。
  院墙与院门是没有区别的,于她而言,没有选择。
  区别吗?
  宋晚辞重新抬起眸子,目光再次看向那个院门。
  她与那只鹦鹉有区别吗?
  宋晚辞收回视线,不再去看。
  南边那一处有一个玻璃的花房,一直是由别人培育,宋晚辞很多次都是在外面,隔着那层透明的玻璃。
  她花粉过敏,即使是隔着很远也会。所以这一处的位置相对偏僻,也用着玻璃阻隔了起来。
  宋晚辞停在了原地,阳光洒进玻璃,里面的白色小苍兰也仿佛染上了橙色。
  不久前,宋晚辞下楼时听到过温园里年轻女佣的讨论。
  “听杨姨说那位已经在这住了有三年了。”
  “三年?”另一位女佣惊讶道。
  “对,挺长一段时间了,你看那位宋小姐,每日生病,也从不出门......”
  “娇养惯了,真要是哪一日离了薄先生,大概日子也不会特别好过吧,你羡慕她做什么呢?”
  思绪回归,宋晚辞敛眸,目光淡淡地转过去。
  玻璃门是合上的,里面的白色苍兰没有受到一点风,温室里被细心培育的缘故,开的极好。
  它本不该在春日里存活。
  宋晚辞走过去,目光定定地看向干净到几乎透亮的玻璃门,最后将手轻轻地搭在了扶手上。
  门被推开,宋晚辞看过去,玻璃花房的顶端是缠绕着的星星灯。
  她往前走了一步,踏进了花房的门口。
  ……
  下午三点半,顶层办公室。
  放于黑色桌面上的手机不停的震动着,男人视线扫过去,最终接起。
  “薄先生。”
  于远的声音似乎透着一些紧张。
  “宋小姐花粉过敏了......”
  薄景年眸子顿住,原本漆黑的眸色不过瞬间暗了下去,他随即问:“去医院了?”
  薄景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贵重的钢笔扔到了桌面上,顺着台面滚到桌角。
  “没有,宋小姐不愿意去......”
 
 
第4章 、夜莺
  ◎“薄先生觉得是什么?”◎
  日暮时,温园的院门被打开。
  于远听到动静后立刻起身去迎接,黑色汽车平稳停下后,薄景年随后下车。
  初春的天,男人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西装外套脱下搭于手臂上,袖口微微卷起,斯文儒雅。
  只是眉眼上到底是冷的,映着春色,也叫人没由来的发寒。
  “她呢?”薄景年目光看向于远问。
  “宋小姐在休息......”
  ......
  与此同时,卧室内。
  “宋小姐,您真的不去医院吗?”
  杨姨又忍不住劝,“感冒才刚好,这过敏要是再不去医院,身体也受不住啊。”
  宋晚辞停顿了几秒,才轻声应道:“没关系的,不是很严重。”
  杨姨知道劝不动,宋小姐最不喜医院她是清楚的,她不再多言,只能道:“那你先休息,有需要再叫我。”
  杨姨说完出门,准备离开时在门口遇到了薄景年。
  “薄先生。”她礼貌地喊了声,随即侧身让开路。
  离门边不远,宋晚辞自然也听到了这一声薄先生。
  她抬眸望过去,薄景年此时正从门口走进来。
  宋晚辞转脸看过去的时候,原本平静的眸子里毫无征兆地落下几滴清泪,泪滴顺着白皙如玉的脸颊,落到下巴处。
  宋晚辞下意识地垂眸,再次抬起时,视线里是薄景年白色的衬衫,男人已经走至床边,低头看她。
  宋晚辞花粉过敏的症状之一就是流眼泪,她花粉过敏的症状不是特别严重,只是鼻子和耳朵会有一些痒。
  此刻的她正坐于床上,毛衣宽松,原本不经常扎起的长发已经绾起,未被衣服所遮盖着的肌肤皆泛起了弥漫性的潮红。
  宋晚辞微微抬起脸,看向薄景年时,原本蓄了水的眸子又再次落下泪滴,眼尾与眼眶都是粉色的。
  注视着他人时,眸子里很快又蓄了透明的水意,将要落下去的时候,又鸦羽般的长睫轻颤几许,最后滴落,好不可怜。
  薄景年的目光很明显地顿了一下,随后他淡声问,“去花房了?”
  宋晚辞看他,用手里的纸巾擦了下脸上的泪痕,做完这一切后,她才点头应声:“嗯。”
  薄景年目光冷了冷,他看过去,所有的锋利皆隐藏在眸底。
  “原因?”
  他只简短地问了这一句,声音也是淡淡的。
  宋晚辞:“原因?”
  宋晚辞跟着重复了一遍,也是疑问的语气,只是声音轻太多,好似呢喃。
  她还是看着薄景年,只是目光专注了许多,她反问:“薄先生觉得是什么?”
  薄景年仍是平静看她,没有回答。
  太安静了,宋晚辞淡淡地想。
  她垂下眼睑,不再去看他,眼睫落下,清泪顺着滴落。聚集到下巴处,最后没入被子里。
  薄景年眸子彻底的暗了下来,原本就晦暗如深的眸子更是没有一点情绪。
  宋晚辞住进温园这几年只有一次花粉过敏,还是因为接触到了春季里的野生花草。
  那个时候的症状要更明显一些,但是没有像今日一样流眼泪。
  显然薄景年并不完全知道宋晚辞花粉过敏的所有症状。
  薄景年弯腰,抬手捏住了宋晚辞尖瘦的下巴,微微用力。
  宋晚辞被迫仰起脸,脸颊上是未干的泪痕。
  薄景年眯了下眸子,语气冷淡:“你不愿意去医院,却故意这么折腾自己生病?”
  整个温园不会有人不知道她的花粉过敏症,没有意外会发生,那个花房只可能是宋晚辞自己走进去。
  他话音落下,宋晚辞的眸子里又再次落下泪滴,落在了他的手上,是温热的。
  宋晚辞看他,只是神色平静太多。
  她没有避开薄景年的视线,更没有拿开薄景年捏住她下巴的手,就这样的姿势回视着薄景年。
  “矛盾吗?”
  宋晚辞出声,眼睫掀起,眸子里又恢复了死水一般的平静。
  只是眼底还蓄着过敏引起的泪水,褪去了清冷。
  “薄先生既然知道我是故意的,又何必问我原因呢?”
  她说完,抬手将薄景年捏着她下巴的手拿开,只是拿开,手却没放开。
  薄景年看她,眸色寡淡。
  宋晚辞的目光看向握在一起的手,眼睫垂着的时候也好像沾上了晶莹的泪珠,
  安静几秒后,她问:“薄先生不问问我哭什么吗?”
  薄景年目光沉了下,最终恢复平静。
  还未等他出声,宋晚辞握住他的手牵引到了她的眼眶处,指尖触到了微红的眼眶,顺着碰触到睫毛,最后是落下来的泪珠。
  宋晚辞的嗓音很轻:“花粉过敏的症状。”
  她说完松开薄景年的手,忽的起身向他靠近了一些,清浅的呼吸落在他耳侧。
  “我花粉过敏的时候会习惯性的掉眼泪……”
  “原因只不过是我想让薄先生看到我掉眼泪的样子罢了……”
  她说完,转脸目光直直地看过去,吐息也顺着转移过去,药香弥漫在吐息间。
  “薄先生不喜欢吗?”
  ……
  卧房的门被关上。
  站在门口走廊的于远听到关门声后立即迎上去。
  “薄先生。”
  “需要我去联系陆医生过来吗?”
  薄景年闻言目光淡淡地扫过他,然后应声:“嗯。”
  他应完又平静道:“明天找人把花房拆了。”
  于远有些惊讶:“拆了?”
  好好的拆了花房做什么?是因为宋小姐进去过敏了吗?于远心里想着却是不敢去问的。
  随后薄景年又嗓音冷淡道:“尽快。”
  _
  花房拆除那一日,宋晚辞醒的极早。
  施工队已经尽量将动静放小了,可在安静的温园里还是有些吵,她自然也能听见。
  宋晚辞站在窗户边往下看去,神色仍是往常的平淡,没有因为花房被拆除受到一点点影响。
  她仅仅是站在窗户边观赏。
  花房的四面玻璃已经被拆了下来,温室的小苍兰暴露在风中,只不过一小会,就好似要枯萎了一般。
  宋晚辞静静地看着,目光往下,花房的顶面被拆下,上端缠绕着的星星灯掉落在地面,陷入了泥土里。
  她拿起一边的手机,拨通了薄景年的电话。
 
 
第5章 、夜莺
  ◎监控。◎
  会议室内,安静且紧张的气氛忽的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看向桌面上发出声音的手机,会议室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原本正在汇报方案的人也停了下来。
  薄景年一身正装坐于会议桌的正前方,神色平常地注视着面前的文件。
  高位者总是带着惯有的凌厉,他目光看向桌面亮起的手机,最后抬起缓慢地扫视过会议室的众人,一寸寸的,不带任何情绪。
  他没有说话,却是眼神示意会议暂停。
  薄景年垂下眸子,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听筒内传来宋晚辞温淡的声音,“薄先生。”
  那端的宋晚辞淡淡地喊,目光仍是注视着窗外的,眼睫在阳光下落出一小块阴影。
  “您要把花房拆了吗?”
  宋晚辞平静的问,窗外的花房已经被彻底拆除,她停顿几秒收回目光。
  听筒那端没有传来一点声音,安静太过。
  宋晚辞眸子动了动,又问:“因为我昨天进去花粉过敏了......”
  她说到这语句停顿了下,最后才淡淡问:“所以薄先生您才找人来拆除花房的吗?”
  薄景年的目光停顿在会议桌的桌面上,喉结向下滑动,低低的嗓音从喉间溢出。
  “是。”
  仅仅一个单音节,没有一点波澜与情绪,只是回答。
  宋晚辞平静听完,神色未变,她又问:“只有这个原因吗?”
  那端没有传来回复,但沉默已经是回答。
  宋晚辞抬手拉上了窗帘,卧室内陷入了昏暗中,她又对薄景年道:“我以后不会再踏进花房。”
  那端会议室内。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薄景年身上,皆是好奇的视线。
  无奈会议室实在是太安静,离薄景年近一些的人能听到一点点从手机里外泄出的声音。
  一个女人的声音,更加让人好奇了。
  薄景年抬眸漫不经心地扫过去,众人又立刻地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
  “嗯。”薄景年只是淡淡地应了声。
  但他没有挂断电话,似乎是极有耐心地等宋晚辞将后面的话说完。
  “所以……”
  “薄先生可以让他们把花房建回来吗?”
  询问的语气,嗓音却是平淡,似乎即使被拒绝也不会多做勉强。
  薄景年眉眼不动,他没回答宋晚辞的问题。
  “你喜欢?”他忽的问。
  宋晚辞缓慢地下楼,她拿着手机似乎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喜欢吗?”
  “那您就当我是喜欢好了。”
  她已经走到了院子里,被拆下的花房玻璃正被人抬走,白色的小苍兰的花瓣上也沾上了些翻起的泥土。
  宋晚辞安静地等薄景年回答。
  薄景年沉默几秒,嗓音很低,“那就再建,没有下一次。”
  宋晚辞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她很轻的应声,“不会有。”
  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她为什么要做第二次。
  那个花房她以后都不会踏进去了。
  ……
  宋晚辞花粉过敏的症状持续了好几天,她不肯去医院,所以皮肤上所泛起的弥漫性潮红一直不退。
  原先的宋晚辞白的太过于病态,一眼瞧过去脆弱又不真实。但现在过敏的症状正好中和了这一点。
  从皮肤外表晕染开的粉红,如沾了玫瑰汁的白瓷。
  宋晚辞安静地喝汤药,晶莹的白玉碗里装着尚未冷却的药汤。
  那样苦的中药,她偏偏要一口口地喝。面无表情地喝完,眉毛也不皱一下,已然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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