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出逃——莓莓熊
时间:2022-03-28 08:14:37

  她停了下来,不再往前。
  宋晩辞注视着薄景年,情绪微微变化。
  一个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楚的认知,缓慢出现在宋晩辞的思绪间。
  这样的熟悉感让她有了片刻心安。
  宋晩辞怔了片刻后,落下眼睫往后退去,还未彻底离开时,冰凉的手间传来温热的触感。
  只是稍微触到,体温顺着手心传入心端,连带着不清晰的心跳,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更加清醒的认知。
  宋晩辞微微怔了下,落下的目光迟缓地转向交握的手。
  男人的手腕骨骼明显,腕间没有戴手表,那颗小痣清晰的露在灯光之下。
  注视几秒后她抬起眸子,男人已经俯下身子,眸色愈加的暗沉,他低低开口:“辞辞让我弯腰做什么?”
  一句问话低哑着落入耳侧,混着浓重的夜色,最是清晰不过。
  宋晚辞抬着眼睫,领口稍稍落下一些,侧颈间的浅红已经缓缓消失了。
  凝视着她的眸子渐渐转重,檀香的气息落在吐息间,暧昧而深重。
  宋晚辞只是怔神了片刻,最后轻声开口:“想确认一件事情。”
  她只将话说到了这里,最后的尾音落下,轻缓呢喃。
  薄景年目光顿了稍许,牵着宋晚辞的手不自觉的重了些。
  眸子里的情绪越来越重,与外景的夜色融成一体。
  “辞辞要确认什么?”
  微低的声线落下,是男人一惯的嗓音与郁色。
  宋晚辞仰起脸,最后缓缓道:“薄先生……”
  她眼睫轻颤了下,声音从唇间溢出,“请回吧。”
  宋晚辞避开了这个话题,不愿意继续往下。
  在她抬起的视线里,男人目光一寸寸的沉下去,喉结滚了下,眼底的暗潮流动而过,最后压制住。
  “辞辞在确认你是否需要我?”
  明明是一句问话,却用了淡而突兀的嗓音,疑问已经是明确的陈述。
  薄景年眉眼上碾压下来的郁色,目光注视着宋晚辞,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她细微的情绪变化。
  他看过宋晚辞的病历资料,自然清楚宋晚辞病发时的反应,如他刚刚进入病房时的样子,厌恶与人交流靠近。
  决然不可能主动靠近他。
  宋晚辞目光顿下去,视线里男人的眉眼愈发的靠近,原本已经清醒下来的思绪又被彻底打乱。
  交握的手心温度明显而滚烫。
  随着落下的低沉话语直直地蔓延至心脏间,带来一些身体上熟悉感。
  连同着从前的记忆一起。
  在温园时,每一个让她讨厌的雷雨夜,薄景年都是在她身边的。
  大抵是习惯了,回小镇时的阴雨天,她深夜醒来时,下意识地唤了句薄先生。
  并没有回应。
  伴随着雨声,她第一次清楚的认识到,她已经离开了温园。
  习惯本身就是一件让宋晚辞排斥的事情,骤然的失去,这个戒掉习惯的过程缓慢而漫长,她不喜欢这个过程。
  思绪渐归,视线聚焦后,薄景年的眉眼清晰而暗沉,最后她轻轻应下声:“嗯。”
  只是一个单音节,很快的消失在安静的病房内。
  薄景年目光彻底的暗下去,他压下身影,眉眼间尽是宋晚辞看不懂的神色。
  这个本就近的距离被再次缩短。
  将吻未吻。
  手心间力度重的好似是要将宋晚辞揉进他的身体内。
  宋晚辞微微皱了下秀眉,却没有要挣脱的意思。
  在她还没有唤声时,手心的力度消失了,男人注视着她,一字一句问道:“辞辞需要吗?”
  他松开了力度,手却没有离开。
  气氛沉默下来。
  手心的温度离开了稍许,那样熟悉的感觉也减退了许多,宋晚辞瞳眸动了下,随后轻缓着开口:“薄先生……”
  “您要听什么样的答案。”
  她眉眼依旧是清冷的样子,却与在温园时的神色相似,不是在小镇时的淡漠与疏离。
  她问完,视线也随之看过去,这次没有避开。
  薄景年眼底的情绪重了些,他低声开口:“辞辞知道我想要什么答案。”
  他要的那个再明显不过的答案,哪怕只是单纯的需要。
  宋晚辞安静了几秒,视线却没有收回,她在薄景年墨色的眸子间,看到了那个无底的漩涡,诱使她深入,彻底的陷进去。
  宋晚辞垂下眼睑,目光里是轻轻牵住的手,最后,她缓缓将手往薄景年手心间送了些许。
  一个极细微而下意识的动作。
  她需要他,在她被薄景年抱起靠近的瞬间,她就有了这样模糊的概念。
  随着刚刚的确定,更是清楚的。
  身体与记忆上的熟悉感她没有办法回避,薄景年牵住她时的莫名心安感更是无比清晰。
  这个一个细微的动作薄景年自然是能感受到的,他暗沉的神色微顿,邃而转为极重的幽暗。
  宋晚辞的平静着抬起视线,然后呢喃轻语道:“薄先生……”
  四目相对。
  她缓缓道:“您听见雨声了吗?”
  窗外似乎已经下起了小雨,夏日的雨点比其他季节要重些,宋晚辞对这些本就敏感,自然能听得很清楚。
  她淡淡地说道,同时也避开了薄景年的问题。
  话音落下,她转眸看向窗边,幻觉仍没有消失。雨点落在透明的窗户上,滴下水渍。
  她闭了闭眼睫,终是收回目光。
  “薄先生不回去吗?”嗓音轻飘飘的落在病房内。
 
 
第52章 、出逃
  ◎是薄先生。◎
  窗外的雨声好似不会轻易停止一般, 混着风声,打破深夜的宁静只剩下呼啸而过的晚风。
  宋晚辞垂着眼睫,目光定定落在被牵住的手上, 原本四季冰凉的手沾染了薄景年的体温,连同着心尖的冷意一起驱散。
  隔了许久, 并未等到回答,宋晚辞眼睫动了动, 想将手收回。
  还未有下一步动作时, 原本被牵着的手换了一个姿势,沿着手指温度向上,直至捏住纤细的手腕。
  宋晚辞眸子顿了一瞬,随后抬起眼睑, 眼前是薄景年暗沉的眉眼, 眸色漆黑, 只有她的的倒影。
  随后,男人哑声问道:“辞辞要我回去?”
  淡而哑的一句问话, 与平常的语气是极为相似的,但此刻所包含着的情绪却与任何时候都不相同。
  他似乎一定要宋晚辞给出这个答案, 连捏着手腕的力度都重了些许。
  宋晚辞眉眼氤氲,她闻言安静了几秒, 并未给出回答。
  伴随着窗外明显的雨声,宋晚辞缓慢的思考着, 原本温静的眉眼都是有些茫然之色。
  现在的她并没有从前清醒的思绪,即使有也只是短暂片刻, 很快被病症所带来的黑暗覆盖。
  即便是刚才, 那样清醒的认真也要模糊了, 她只是稍微怔神了一会, 脑海里就不由自主的出现那些画面。
  眸底间茫然的渐重,注视着薄景年的眸子里已经全是朦胧的雾色。
  宋晚辞抬起被捏着的手腕,微微挣脱了下,然后轻唤道:“薄先生……”
  她在示意薄景年松手,只是挣脱时她垂下了眼睫,乌发散落,散开在肩膀处,随着动作而轻微的落在瓷白的手臂上。
  但男人并没有松开之意,只是手中力度减轻了些许。
  他注视着宋晚辞缓缓道:“辞辞现在排斥我吗?”
  低低的嗓音在病房内响起,同时落入宋晚辞耳侧。
  宋晚辞停下动作,微微仰起脸,下巴尖瘦,配着眼尾浅浅的粉红,像是刚刚哭过一般。
  她对上薄景年的眸子,短暂的思考与迟疑后,她缓缓摇头。
  这是最真实的答案,她没有回避,也没有应声。
  在宋晚辞给出回答后,薄景年的眸子立刻沉了下去,他又低低道:“不排斥,甚至于需要……”
  低哑的语句略微停顿,男人凝视着宋晚辞,视线平视过去,神色晦重。
  “即便是这样,辞辞也要我离开吗?”
  他直直地抛出这个问题,让宋晚辞没有任何回避的可能。
  宋晚辞微怔了片刻,眼睫落下时轻颤几许。
  她现在病着,思绪本就迟缓许多,这样一个直接而合理的问题,更是让她意识到了思想的矛盾性。
  气氛沉默下来,只剩下淅沥的雨声与细微的呼吸。
  薄景年极有耐心的等待着,只是注视着宋晚辞的眸子一点点的重下去,掩于墨色之后的情绪,深重的克制欲与暗念。
  安静了好一会,檀香的气息落在耳侧,炙热的呼吸也跟着落下。
  原本瓷白的侧颈几乎是立刻泛起了浅红,映于肌肤表面,晕染开来。
  宋晚辞手指微动,终是没有避开。
  “辞辞……”男人低低唤道。
  宋晚辞垂着眼睫,仍是轻轻地摇头。
  这个下意识地摇头,是在回答薄景年的问题。
  薄景年本就是注视着她的,关于她的任何回应他自然是能第一时间知道的。
  宋晚辞摇头过后,原本就重的眸色更是不能再暗了,落在耳侧的呼吸渐重。
  薄唇沿着侧颈缓缓向上,只是吐息靠近,并未吻过去。
  宋晚辞微微侧目,视线里是男人明晰的下颌线下,侧颈的肤色在光线下也衬得明显,喉结微微凸起,随着他的动作往下滚了滚。
  最后都被掩于衬衣之下。
  宋晚辞怔了下,男人的呼吸已经落在她下巴处,随后手腕被松开,腰间传来熟悉的温度。
  薄景年垂眸揽住了她的腰肢。
  这个动作太过于亲密,在温度传来时,从前在温园里的记忆也清晰了起来。
  宋晚辞抬起眼睫,只是微微动作时,薄景年正好垂眸吻了吻她尖瘦的下巴。
  也只到此处。
  宋晚辞顿了下,眸子里仍是未褪去的茫然与雾色。
  她视线看向薄景年,同时看见了男人眼底清晰的暗色。
  薄景年直视着她,眼底是深重而晦暗的眸色,他低低道:“嗯,那我不走。”
  ……
  深夜,宋晚辞睡于病床上,心下仍是迷茫。
  她刚刚回答了什么?记忆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手心处冷的厉害,她闭了闭眸子,没有一点困意,她也没有心思往下深想。
  宋晚辞掀起眼帘,视线转向了床侧,男人坐于单人沙发之上,长腿交叠,手有些散漫的搭于扶手之上。
  病房内的白炽灯已经关闭,眼前的景象自然是有些昏暗的,她自然也瞧不清男人的神色。
  可当她视线转过去时,却明显的感受到了那道幽暗的视线。
  是薄先生。
  这个思绪渐渐清晰了起来。
  她安静注视片刻,直至眼睛因长时间未落眼睫,而出现不舒服之意。
  她眨了下眼睫,随后像是梦语一般的轻轻唤声:“薄先生?”
  最后的尾音带着不确定的疑惑之意。
  声音轻轻落下,很快地得到了回复。
  “嗯。”男人应下声,随后从沙发上起身,走至病床前。
  欣长的身影站定,他俯身,低低道:“是薄先生。”
  薄景年听出了宋晚辞语气中所含的疑惑,所以俯身应下。
  宋晚辞微怔了下,思绪清晰了些。
  是了,薄景年并没有离开,如他低语过的那般,留在了这个寂静的病房内。
  眼前的男人眉眼清晰,不是从前的冷淡寡欲之色,瞧着也比从前温和,只是眸色暗了些。
  宋晚辞仔仔细细的确认过后,她抬微微抬起手,眼底的水意渐渐而起。
  瓷白如玉的肤色,即使在昏暗下也是明显的。
  抬起手时,手臂从被面之下离开,本该是光洁的肌肤上留下了三道血痕。
  显眼而让人莫名不悦。
  薄景年视线看过去,掩住了心下有些偏执的情绪。
  眼前瓷白的手微微晃了下,宋晚辞抬着眼睫注视他,未置一言。
  眸底澄澈,漾着浅浅的水色。因为没有掩藏情绪,所以抬起手腕的意思也更为明显。
  薄景年垂眸,抬起牵住了眼前的血色,传入冰凉之意。
  他注视向宋晚辞,眸底的颜色倒是让人看不透了。
  宋晚辞感受到了由手传来的温暖之意,她落下眼睫,然后轻轻问道:“薄先生不休息吗?”
  她问这话时目光并没有看过去,侧脸陷入枕间,露出的半张侧脸温静而美好,眉眼勾勒出清浅的温和。
  薄景年闻言目光顿了下,并没有很快给出回答。
  宋晚辞等了几秒,然后抬起眼睫,她轻声道:“薄先生不回去的话,这里只有一处地方可以休息了。”
  熟悉的温度让她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她只是遵循着从前在温园时的思考方式,所以,动了下,挣脱了薄景年的手。
  她往旁侧退了些许。
  然后目光定定地落在薄景年眉眼上,并不出声。
  薄景年垂着的眸子暗了暗,随后他低低地笑,声音从喉间与胸膛处溢出,带来不明显的情绪。
  “好。”
  病床的空间并不小,但睡两个人总归是有些挤的。
  宋晚辞原先是想保持着一些距离的,但她已经退到了床沿,肌肤下传来明显的硬物感,很不舒服。
  她垂了下眼睫,吐息间是淡淡的檀香气息,循着身体的本能与熟悉感,她往薄景年的方向移了些许。
  只是她刚刚靠近些,腰肢被薄景年环住,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她被带入满是檀香气息的怀抱中。
  繁重而浓郁的气息。
  鼻尖轻轻触过男人的衬衣,最后落在喉结之处。
  宋晚辞怔了下,在她还未做出身体反应时,手腕也被温度轻轻触碰上,沿着肌肤向下,手心交握。
  宋晚辞的思绪有些混乱,她望着男人的薄颈,吐息间全是他的气息。
  在寂静之中她听见了规律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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