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只将他引入,倒也没陪着进去。他推开门,转身朝周慎道:“世子爷,您且先在这儿休息会儿。”
周慎不做他想,点了点头。
暖阁昏暗无比,并未点灯。周慎适应了会儿光线,才勉强晃了晃头,定睛去瞧。
这暖阁平日里不常有人踏足,一应设施却是极为周到。进门便安着张屏风,屏风后头则有张不大的软榻,应是提前烧了炭,屋内还散着阵阵热气。
周慎见状颇为满意,如果身上的无力感能消失的话。
此刻的他还没觉着不对,可直到眼前的景象愈发虚无,他这才察觉到,自己可能也被算计了。
好在他除了全身无力外,并无其余的反应。思及此,他连忙扶着墙,来到软榻前,沉沉地倒了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暖阁门再次打开。
周慎眼下已然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连撑起来的力气也消失了。
眼瞧着有脚步声,他偏头去望,还以为来人是姜姒。
可他不争气的身子竟是动弹不得。究竟是谁使了这么下三滥的法子,还是真的天要要亡他们云阳侯府。
周慎只听到拖动木椅的刺耳声,旋即是一道闷哼声。
而后动静又消失了,只余了几道不深不浅的呼吸声,在黑暗寂静的暖阁里尤为清晰。
有脚步声逐渐向软榻而来。周慎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条咸鱼一般,躺在软榻中央,任人宰割。
直到那人走近,周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不像是姜姒惯用的香,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儿闻到过的。
来人穿着一身红衣,乍看之下同姜姒今日穿的衣裳格外像。就连发髻也是,梳着姜姒惯爱的利落的单螺髻。
周慎心下一动。
果真是中了半池春.水的姜姒。
小姑娘站定在软榻边,并未点灯。
周慎想着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姜姒害羞也是正常的。可无法在黑暗中欣赏到姜姒情动的模样,周慎还是觉得万分可惜。
可眼下他担心的是自己无法掌控这场情事。
转念一想,过了今日,他和姜姒就真正有了夫妻之实,还在意这一晚么?接下来的每一晚,他都能名正言顺地与她同房。
这般想着,周慎便不觉得可惜了。
毕竟半池春.水这种药,是西域人用数百条雌性蛇的内胆提炼而成,蛇性本.淫,更别处在交.配期的雌性蛇了。
人一旦沾了这药,身体无法得到抒解,便会内伤而亡。
所以今日姜姒怎样都会上钩的,就算他没了力气无法主导,也可在关键时刻“指导”她。
周慎这厢美滋滋地想着,那头软榻边的人已然泄了外衫。
她跨上软榻,很快就与周慎亲作了一团。
周慎因中了十香软筋散,并且陷在自己的幻想中,全然没有发现,屏风后头的木椅上,正坐着一个人。
那人才是他翘首以盼身份尊贵的未婚妻,姜姒。
姜姒原靠着丹青,往清漪殿方向去。她离开乾明殿时,有留意到殿前的几个内侍,神色凝重,见到她出来更是有意转移了视线。
在喝下那杯明知被下了药的酒时姜姒就知道了,云阳侯府这回是狗急跳墙,铁了心要将生米煮成熟饭。
可姜姒怎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她们没走出多远,就有内侍上前,说是陛下晚宴后留公主说话,让公主去东偏殿休息片刻的话。
丹青也是个聪明的,没被那人的三言两语唬住,只厉声道:“你是陛下身边的?”
“是。”那人垂首。
“那怎么瞧着这么面生?”
姜寒身边的内侍,皆经过姜姒的排查,几乎每个人什么底细她们都是一清二楚。
云阳侯唤个脸生的来走这一遭,是真当姜姒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么。
那人紧张,陡然被盘问自然露了怯。“奴才,奴才是刚被分到朝阳殿的……”
岂料丹青说道:“放肆,公主面前也敢胡言乱语。”
内侍见忽悠不过,顷刻间换了脸色。
云阳侯府里头出来的人,就算是个小小的内侍,也并非只有花拳绣腿。
他目露凶光,朝着绵软无力的姜姒伸手。可他却没料到,丹青竟然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虽比不得旁人,关键时刻也能派上些许用场。
这也是先帝从小让丹青伺候姜姒的原因。
内侍显然没料到这茬,不经意被丹青踢倒在地。可他到底算半个男人,力气比丹青大不说,腿上功夫更是了得,没等惊动禁卫军,三两下就将丹青敲晕了过去。
姜姒就靠在一边,已然被那药折磨的身心俱疲。
她的身子微微贴紧廊沿,廊亭柱子冰凉的温度让她觉得舒服极了,忍不住叹了声。
可就在内侍要上前抓姜姒时,只见姜姒身后闪过一道黑影,那黑影出手极快,唰得一下抓住姜姒的手臂,就将她带走了。
姜姒不知道是谁,再抬眸,人已经到了西边暖阁前。
黑影稍纵即逝,转而站在姜姒眼前的,又换做了另一个女人。
姜姒为何会如此判断,只因那人身穿黑色斗篷,身量纤弱,瞧着应是没有她高,重要的是身上还用着香。
女人同女人之间本就敏感,姜姒更然。
眼下她的体内有如无数只蚂蚁在爬,脸颊上红晕满满,细瞧之下又是另一番春.色。
她后悔了,方才就应该揭穿了周慎才对。
哪知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姜姒指甲掐紧手心,好在她方才已经用头上珠钗划破手心,放了点鲜血出来,那股躁意暂时退却些,人也变得清醒不少。
可浑身上下还是一点力气也没有。
她微微抬眸,紧盯着夜色中的人,“你是谁?”
胆敢在宫里挟持公主。
女人低笑,摘下头上的帽子,露出那张清秀熟悉的脸。
姜姒眸子顿时睁圆,“居然是你。”
“没错,是我,公主一定觉得很意外吧?还是没想过会再见到我?”
眼前站着的,正是那位被云阳侯赶出盛京的林家表妹,林姝。
姜姒望着这张熟悉的脸,不禁泛起恶寒。
“你竟敢私自回京,还敢在宫里挟持本宫?”
岂料林姝笑道:“我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我不都已经被你逼到这般田地了么?”
“本宫从未逼迫你……”
半池春.水便是这样,根本抵挡不了片刻,那股药效又缓缓起来。姜姒轻喘着气,又没了心思同林姝胡扯。
“公主好生骄傲,其实若非公主善妒,我还是可以留在表哥身边的,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人财两空,还平白遭人唾弃。”
姜姒又紧了紧手心,一股微弱的刺痛感袭来,她稍稍用力,原先的伤口上又渗出了不少血迹。
姜姒其实有感觉,今日的林姝似乎有些疯魔,连着眼神也不似往日那般,眼下只有执拗和邪恶的恨。
她有些害怕,却也无力呼喊。
林姝瞧出了她的意图,轻笑道:“公主不必白费力气了,中了这十香软筋散,就是你想喊也喊不出来。”
今儿个好在前朝宫宴,宫里头大半兵力都集中在乾明殿四处,没人会留心这偏僻的西厢房暖阁。
那女人挑给她的人,皆是能手,知道如何躲避御林军和禁卫军的值守,故而她才能这么顺利。
不过她想到了那女人的话,也不再同姜姒啰嗦。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麻绳,利索地将她的手脚捆绑起来。
“公主就死心吧,我同表哥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要让公主亲眼看着,看着我是如何被表哥宠爱的。”
“……”
姜姒身子扭了扭。
诚然是因着她不止中了周慎给她下的媚.药,还有这疯女人的什么十香软筋散,否则她定要一个个的剥了他们的皮。
林姝究竟是哪只眼睛看到她喜欢周慎了?
还嫉妒她和周慎的感情?
她怎么不干脆去写话本子?还用得着费尽心思进宫来给她演活!春!宫的戏码?
姜姒实在是怒不可遏,可她更气的是眼下自己无力反抗。
也害怕明儿个自己真的会长针眼。
屏风后头的动静越来越大,不堪的声音不绝于耳。
更令姜姒羞耻的是,她身体的诚实反应,因着他们二人的动作更为强烈。
姜姒觉得自己今日可能真不是恶心死的,而是因为欲/求/不满活活被折磨死的。
死时还有一份恨不得杀了他们二人心。
那她可真是头一份了。
怕不是要写进史书罢?
不过林姝确实大胆,周慎都已经虚软成这般了,她竟还能凭一人之力掌控他。
姜姒紧紧攥紧手心,试图去缩小周遭的听觉、视觉,却丝毫没有用处,她的体内仿佛有一股热浪,直涌到了心尖。
她快要受不了了。
而那头的二人更是不堪入目,就在姜姒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极其细微的闷哼声。
紧接着她被捆住的双手倏然被解开。
姜姒凭着最后一点意识抬眸,趁着月色,她看到了谢凛那张阴沉的俊脸。
她想开口,却被谢凛单指按住。
男人指尖冰凉,传到姜姒唇上,引得姜姒轻叹一声,舒服地蹭了蹭,红唇微张,舌尖轻轻扫过他的掌心。
谢凛见状动作倏顿,极致的纯媚,令他的眸光逐渐深邃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在晚上。
公主也是奇才,想的还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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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28章
◎谢凛就是她的解药(二更)◎
谢凛抱起姜姒,紫檀屏风后头两人情.事正酣,丝毫没有注意到姜姒这边的动静。
林姝沉浸在熟悉的温度中,快意时忍不住唤了声:“表哥……”
周慎闻言,双目陡然狰狞,原本飘然的心绪顿时沉到谷底。
怎会,怎会是林姝的声音。
她不是早就被阿爹送出盛京了么,怎会进宫来。
周慎不信,他挣扎着,双眸微眯,透着月色去看。月光倾洒进来,软榻上的女人灵动老练,丝毫看不出生涩,周慎的心一时沉到了谷底。
真是见鬼了。
难怪他方才闻到一股熟悉的女香,想不起来是谁的。诚然他与林姝同榻而眠数日,可林姝才走了多久,他竟全忘了。
尤记得那时还在云阳侯府,周慎就曾夸过林姝有制香的天赋。每回用的香不仅好闻,在那方面也有着催.情的效果。
十香软筋散的药效时常短,周慎的手脚已然有了反应。
他捏过林姝单薄的肩头,眼神还未完全抽离,近距离看黑眸间还闪着情.欲的光芒。
林姝同他相望,因着心底委屈,眼框微湿。
“表哥,你已经把我忘了吗?”
周慎眼下是箭在弦行不得不发,自然不会说狠心的话。
“姝儿,你……”
“表哥……”林姝捂上他的唇,朝他摇头,“别说话,表哥抱抱姝儿罢,姝儿好想你。”
虽然来的不是姜姒,可林姝原来也是颇受他欢喜的。只因林姝在床榻上极为放得开,两人的身体也相互熟悉。
故而周慎到底并未推开她。
林姝带来的熟悉异样感,令周慎欢愉不止。他没有功夫再细细思量,很快就陷入了温柔乡。
只是究其本身,他仍旧对今日没睡到姜姒而感到后悔。
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问题,林姝又是如何进宫的,他体内的药是谁下的。
这些问题很快统统因着身下的感受而被周慎抛之脑后。
且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今日终于明白一句古话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
姜姒被谢凛抱着出了暖阁,与其说是抱,不如说是扛。
男人的动作并不温柔,姜姒趴在他肩头时,能看到地上已被放倒的内侍,和两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人。
姜姒没敢出声,又因着体内喷薄而出的异样感,她忍不住扭了扭身子。
谢凛眸光阴冷,拍了拍她。“别动。”
姜姒被谢凛陡然拍的激灵一下,她忍不住轻吟一声,只觉谢凛实在太粗鲁。
到底懂不懂对女孩子温柔一些。
可眼下姜姒实在没有力气同他耍嘴皮子,她浑身就如同浸泡在水里一般,湿答答的,却又不知所措。
闻着谢凛身上熟悉的冷香,姜姒逐渐靠近他。
温热的气息而来,姜姒鼻尖靠向男人修长的脖颈,轻轻嗅了嗅。
谢凛身子略僵,微微偏头,只见小姑娘的后脑勺可可爱爱,凑近他的脖子,像只小狗一般在那闻。
“好香啊……”姜姒眼神迷离道。
半池.春水最懂得磨人意志,姜姒寻着男人的味道,停了会儿,有咂咂嘴。
“不知道好不好吃……”
谢凛听到他这样说,先前脖子上那股痛感仿佛又隐隐传了过来。
他连忙把姜姒放了下来。
不看还好,一眼望去小姑娘唇红齿白的,鬓角间涔着薄汗,发丝略显凌乱,对他的刻意躲避表现着不满。
谢凛四下望了望,此地并不安全,可姜姒的状况不太好,谢凛没法子,看了看,只能将她带上乾明殿后头一处二进的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