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把首辅撩黑化了——见心
时间:2022-04-02 09:54:12

  谢黛宁闷头听着,心想:“还不如跟舅舅一起回家,省的他回来,自己还得捎带再被骂一场。”不过祖母喂药,还是乖乖地喝了。
  喝完了药,她抱着阮老太太一通撒娇,好容易把人哄回转一些,阮老太太把药碗递给丫鬟,点了点她的额头,语气里难的带了点沉重:“咱家有你舅舅一个挣富贵也就得了,你一个女孩儿家的,天天舞刀弄枪,还做什么缇骑?现在进个宫都弄的一身的伤回来!你要是出点事儿,我可怎么见你母亲?”说到阮清忆,她有几分伤感,眼泪扑簌簌的滴了下来。
  谢黛宁赶紧拿了帕子给她拭泪:“祖母您别哭呀,我今日的的确确是去宴会呢,哪想到赶上这刺客?宫城守备森严,真是百年不遇!您快别难受了,赶明儿我去经历司看文书去,我保证!半个月不骑马不摸兵刃!”
  阮老太太被她赌咒发誓的样子逗得一乐,轻轻捶了她一下,斥道:“你就哄我,你舅舅也哄我,其实都嫌弃我老婆子唠叨烦人呢!”
  “哪敢哪敢!祖母,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们宝贝您还来不及,哪里会嫌弃您啊!”谢黛宁把头埋在阮老太太怀里,认真的说着。
  阮老太太的眼神落在一旁血痕累累的衣裙上,不由叹道:“祖母早上见你穿上这么漂亮的裙子,心里不知有多高兴!那年你母亲也是,状元郎打马游街,她也穿了身新裙子,可是挤不进前面去,回来还跟我好一通抱怨,结果一转脸,就在巷子里遇见你父亲……”
  这个故事谢黛宁听了无数次了,那年春闱后,皇帝因病推迟了殿试,点出前三甲时京城已是深秋了,巷子里的银杏落了一地。
  “祖母,您后悔吗?”
  “后悔什么?”
  “后悔把母亲嫁到谢家去啊!都说齐大非偶,她要是嫁个普普通通的人家,说不定这时候也在京城,带着一串外孙子外孙女,承欢您的膝下。”
  阮老太太想了想,非常肯定的回答道:“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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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黛宁惊讶的抬起头, 凝望着阮老太太,少女轮廓明媚,一双大眼睛水润润的, 满是不可置信的情绪。
  舅舅总说, 小时候阮家境况很差, 是姐姐阮清忆帮着阮老太太带大了自己,她的性子温婉又活泛,四邻都很喜欢她, 阮老太太自己也最疼这个女儿。
  阮清忆死讯传到京城的时候,她大病一场,险些跟着去了。前两年阮老太爷去世, 也是口中唤着这个女儿的名字,直到最后合眼。
  阮老太太抚着谢黛宁的额发, 孙女长得像清忆, 可是骨子里却更多了些像她父亲的耿直脾气。
  “前几年我也是后悔的, 后悔当初心意不坚,明知道你父亲出身大族却还心存万一, 想着兴许是一桩好婚事, 结果就是这侥幸,生生葬送了女儿性命。可是这两年,祖母想通了一件事, 就说说齐大非偶罢, 这就是大家都遵从的法则,阿宁你跟祖母说,如果一个人看透了这世间所有运转法则, 事先知道怎么在条条框框里获取最大利益, 那是该选择安稳平顺的过好一辈子?还是仍旧宁愿做自己, 随着性子快活一天也罢,哪怕知道会碰的头破血流,也不愿受什么劳什子的束缚?”
  谢黛宁想了想,这就好比让她和京城其他闺秀似的,成日圈在家里刺绣写字,安安稳稳嫁人生子,也许绣花绣的最好,闺中名声最佳就能嫁给一个富贵夫婿,为他生儿育女,然后变成如谢家祠堂里一样的冰冷牌位,受后人香火,这样的人生是一辈子望的见头,没有任何意外,幸福吗?她轻轻摇头,虽有几分不肯定,却仍旧道:“也许是好的罢!可我不喜欢,人不快活,活着有什么意思?”
  “可有的人就觉得这样好,一辈子也这么过来了。你不是旁人,怎知那种选择会不快活呢?你刚才不还说,如果你母亲留在京城是好的吗?”
  谢黛宁眨了眨眼睛,似乎明白了一点,又似乎不解其意。
  只听阮老太太又叹息道:“其实两种选择可能都没有错,就像祖母爱养花,有的花喜光,有的却得在阴凉处呆着,人也是一样,各有各的脾性,要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需要漫长的岁月,有时候还要学着去理解别人的选择,尊重这个选择。你母亲表面上是个温柔的,可是骨子里,和你舅舅一样是有主意,她也知道自己出身配不上你父亲,可是喜欢就是喜欢,她想和他在一起,哪怕丢了性命。我记得她出嫁那日,眼泪把胸前衣裳都沾湿了,可是泪中带笑,她是幸福的。后来我再想起那天她的笑中带泪,我突然就不后悔了,她虽然早逝,可却过了自己想要的人生,哪怕短暂也是她的选择,我这个做母亲的若是后悔,就是否定了她的人生呀!”
  谢黛宁把头又埋了回去,让眼泪悄无声息的没入祖母的衣衫里,哑着嗓子道:“祖母,您真好!”
  “我可不是好嘛,把你也惯的没样子!”阮老太太揽着孙女儿,笑的眉眼都皱在了一起,“跟祖母说说,今儿个突然问这个,是不是有什么缘故呀?”
  谢黛宁出了片刻神,才慢慢道:“祖母,我喜欢上一个跟父亲一样的书生,可是又怕他跟父亲一样,所以我一发现他有一丁点不维护我的苗头,我就立刻弃了他……”
  “不维护你?什么事情不维护你?”
  谢黛宁简略的把书院的事情说了,阮老太太并不知道阮清忆死时有孕的事情,她也不敢说的太细。
  阮老太太知道孙女自打回来,就是有心事的,但她和谢老太太不同,知道有的事情不必全不知道,自己的子女也不能攥在手心不放,所以她一直等着小孙女,愿意说就说,不愿意她也不会勉强。
  这会儿听完了,她伸出一只手摩挲着孙女的脸颊,谢黛宁抬起头问:“祖母,你说我怎么办好?”
  阮老太太微笑着说:“我的小阿宁,长成这副模样,这个世界上会有很多人,你想要什么他都端来你面前,你说什么他都会顺着你,可是一个不顺着你,肯跟你讲实话的人,才是最可贵的,你运气好遇着一个,所以咱们错了就去道歉,若他肯原谅你那是最好,不肯也无妨,咱们还是漂亮又勇敢的姑娘!以后也要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
  漂亮又勇敢,祖母总是跟她说这句话,她刚回到京城时就是如此,那时候她胆小懦弱,话都说不利索,就是这两个词伴着她,像有魔力一般,慢慢把她变成如今这样。
  谢黛宁用力点头:“嗯!我已经在帮他查案子了,等有了线索,我就去跟他道歉!”
  阮老太太一乐,调侃道:“哦?查案子?你说的是那个要为家族洗脱冤屈的沈探花罢?祖母猜得对不对?”
  “祖母!”她捂着脸大声叫起来,终于有了姑娘羞赧的样子。
  ……
  为了刺客的事情,阮清辉忙了一夜,早晨刚在家门口下了马,就瞧见谢黛宁一蹦一跳的出来,他连忙喝住她,问道:“又到哪儿去?受伤了不好好养着,还往外跑?”
  见舅舅一脸疲惫神色,谢黛宁也不敢顶嘴,老实回道:“我去经历司学学怎么查案子。舅舅你才回来?刺客那事儿查的如何了?”
  阮清辉不自觉的掩住了袖口的血迹,玄衣卫若想逼供一个人,手段成千上百,只是坊间多是传闻,真正见识过的却没几个,但他并不想让自己的外甥女也知晓这些,“这是你管的事儿嘛?别瞎打听!”说完,他冷着脸进了门。
  “早去早回!”
  “又摆官威!”谢黛宁小声嘀咕一句,这才扭头走了。审讯犯人是镇抚司的职责,可是既然是舅舅管了,又是宫城内刺杀这样的事情,那必是在内廷卫狱了,那里什么样,她也不知道。
  不过左右也不关她的事,这种敢去宫内刺杀的,若无内鬼,说出去玄衣卫的脸都没处搁,所以这种案子常常是悄无声息的了结的,知晓内情的也就是皇宫里最大的那两位主子,加上一个替他们办事的阮清辉罢了。
  至于她,最多能从宣帝那里捞些私下的赏赐罢了。
  到了经历司,她一路走进了存放资料的内库,因为是阮清辉的外甥女,没人敢拦着这位大小姐,她之前已经来了数次了,对这里的情况摸的门清。
  经历司的资料分几部分,最多的是京城小偷小摸的卷宗资料,其次是玄衣卫巡查派遣的人事档案,然后便是监视官员的密报以及镇抚司已经结案的卷宗。
  但是九年前的那场战争,虽未波及京城,却让玄衣卫上下人事有了一次很大的变动,甚至经历司也受了影响。
  当年汪太后下旨迎宣帝入宫,也就是当时的成王即位,传旨的内监到了成王府,发现熊熊大火已经把整个王府吞没,府中侍卫,宫婢,乃至四周居住的百姓们都忙着救火,王府大门洞开,整个街面乱成了一团。
  等大火扑灭,众人才在府中一个偏僻的库房找到了成王妃,她被浓烟呛得昏死过去,怀里抱着世子司马澈,而成王却不见踪影。
  禁军把京城翻了个遍,将近十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在汪太后已放弃了希望的时候,成王却突然出现在了内宫之中。
  后来零星有传闻出来,火是莫名的从成王府的书房烧起来的,他被浓烟呛晕过去,只隐约记得是侍卫拼命把他救出房间,又从王府的小门推了出去,整条街都浓烟滚滚,成王不辨方向,踉跄着跑了一段后,晕倒在了一条小巷子里,被来帮忙救火的阮清辉救下。
  当时的京城局势可说是内忧外患,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变天,这场大火也十有八.九是成王那些堂伯叔侄所为,他本不指望有人能伸出援手,可偏偏阮清辉毫不犹豫,问也不问就背着他一路小跑回家,还请了大夫医治。
  后来几日禁军和玄衣卫在京城大肆搜查,不像是找寻失踪的储君,而是缉捕罪犯一般,恐怖的氛围笼罩着京城,不少富户已经收拾家产准备逃离,宣帝不忍连累阮家,道明了身份,没想到阮清辉不肯把他推出去,做出不义之举,硬是把人藏在了自家,还为了掩人耳目,自己穿上宣帝那身王爷蟒袍,跑去城外演了一出逃窜的戏码。
  宣帝歇息几天后,身体恢复了一些,趁着众人以为他跑了,京城混乱不堪,才联系王府侍卫帮忙悄悄进了内宫。
  再之后,便是汪太后的铁血手腕之下,他顺利即位,不过原配王妃却因救治无效薨逝,他自打那时也落下了个怕火的毛病。
  宣帝即位后两天,玄衣卫衙门又着了一场大火,很多当时的卷宗付之一炬,有传言称,成王府邸的大火和玄衣卫里支持其他王爷派系的人有关,所以玄衣卫镇抚司衙门里,才会有此一祸,烧掉了很多证据。
  但饶是如此,玄衣卫几个头头仍为此事或丢了性命,或是充军发配,整个玄衣卫上下被清洗了一遍,阮清辉则从一介平民跃为帝王亲信,不过两年就爬到了指挥使的位置上。
  而沈家的事情就发生在这之前一个月,那场大火正好把当时的记录和案卷毁去,谢黛宁找了很久也没有一点线索,甚至库房都翻遍了,却没看见能追溯到九年前的记录。
  烧得一干二净。
  她把目光投到内库最偏僻的几间厢房,那里临近库吏下人们的居所,破败不堪,还带着股难闻的气味。
  木门和墙壁的红漆尽数剥落,歪歪斜斜的马上要倒的样子,似乎多年没人来这里了,窗棱上一层厚厚的尘土,糊窗户的纸也破着洞,蜘蛛在上面结了网,一眼望去,里面黑漆漆的一片,透着股阴冷气儿,看着不像库房,倒像鬼屋更多些。
  她定了定神,大白天的怕什么!
  屋门拿根绳子拴住,她抬手一扯,竟然碎成了几截掉在地上,再一推门,只听咔嚓一声,半扇门直接朝屋内倒下,落在地上砸起了一层尘土,灰烟弥漫,呛的人呼吸困难!
  “赶明儿得跟管事儿的说说,这帮人偷懒偷的也太过分了,门都朽了也不修!”她心里想着,蹙眉等灰尘散去,然后才抬脚进了屋。
  屋内也是一般破败,架子上积着厚厚一层尘土,放眼望去,不少纸张文册都腐朽成碎片状了。
  谢黛宁心里一沉,就算有九年前的记录,可能碰一下就完蛋了,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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