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把首辅撩黑化了——见心
时间:2022-04-02 09:54:12

  司马浚吩咐内监收拾东西,准备回郡王府。
  “小六,你跟我一起去阿宁家吧,老太太说晚上做我爱吃的菜,兴许有桂香鱼呢!你不是最喜欢那个?”
  司马浚的唇角不易察觉的勾起一笑,想起小时候阮老太太总追着他骂,让他不要带坏了阿宁,后来知道了他身份,倒是不敢骂了,可是每次他去,老太太都亲手拿根扫帚,就站在旁边气势汹汹的盯着两人玩儿闹。
  他已经很久没去阮家了。
  沉默半晌,他才笑了起来:“不去不去,今儿个晚上我有约了呢!”
  崔瑗不满的撅嘴,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如此三人分开,谢黛宁和崔瑗仍旧乘一辆马车回去,婢女们才扶了崔瑗上车,正要再扶谢黛宁,只见一匹黑马横冲直撞的奔来,将一旁护卫司马浚的内监们吓了一跳。
  眼见有侍卫要拔刀阻拦,司马浚大喝一声:“住手!“
  “黑咪?”
  看清了,谢黛宁惊喜的大叫起来,跑过去抱住了黑马的脖子,许久没和它亲近了,她摩挲着它的鬃毛,可是黑咪似乎极为焦躁,一仰头挣脱开来,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透着股不安,它拱了拱谢黛宁的手,嘶鸣一声。
  这是让她跟着走的意思。
  谢黛宁愣了一下,这里是城郊,四下空旷,她并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心里泛起不安,难道是他出事了?她赶忙转头对崔瑗和司马浚道:“你们先回去。”说罢便翻身上马,任由黑咪飞驰而去。
  崔瑗“哎哎”的喊了几声,却哪里喊得住,她看向司马浚,嗔道:“你怎么不说话,快派人追啊,阿宁本就有伤,万一出事儿可怎么办?”
  司马浚眸中落寞一闪而过:“这是御马监最好的马?谁追的上?再说了,它是带着旧主子去寻新主子……你我凑什么热闹?”
  崔瑗虽然脾气养的娇,可她毕竟是崔淑妃的亲侄女儿,常常入宫,察言观色于她是本能,她想到了什么,望着司马浚轻声道:“小六,你……”
  黑咪带着谢黛宁朝着东市那边疾驰,她的心越跳越快,沈屹如今和湛明住在那边,所以每次巡查,她都避开了那一片,真的出事了吗?
  不过片刻之后,黑咪又沿着东市大街绕到了边角处的常乐坊,这一片屋舍低矮,巷道逼仄,是贫苦百姓的居处。
  七绕八弯的在小巷子里穿梭了好一会儿,黑咪终于停了下来,冲着一个虚掩的木门扬了扬脖子,嘶鸣一声。谢黛宁赶紧翻身下来,一推门走了进去。
  这是个极小的院落,进门三步就是正屋,说是正屋,其实也就这一间房。
  虽然她知道沈屹和湛明住在东市这边,可是绝不可能是这里,这么简陋的屋子根本住不下两个人。
  谢黛宁疑惑的上前敲了敲门,问道:“有人吗?”
  四下里一片寂静,只能隐约听见旁边邻舍家里的响动,她又推了一下,门从里面关紧了。
  黑咪不知怎的从狭窄的院门里挤了进来,不安的来回走动,院子太小了,它的头几次都撞在窗户上,发出啪啪的响声。
  谢黛宁从窗子缝隙中望去,窗檐下是张简单的木床,一个人正趴在上面,一动不动,周身都是鲜血,她吃了一惊,仔细一看,那竟是——沈屹?!
  周身的血液一冷,谢黛宁一脚踢开屋门,冲到床边扶起沈屹,只见他面如金纸,胸前的布衣上沾满凝固许久的血迹,颜色已经发黑,而他身上,就在她扶起他的这片刻功夫,掌心处已经感觉他时冷时热好几瞬,床边放着一条布巾,上面也染了血,痕迹层层叠叠,似乎用了不止一次。
  谢黛宁的手带着身体颤抖起来,此时她已经完全不晓得该怎么办,只能死死抱着沈屹,在他耳边不断地喊他的名字,又冲着窗外黑咪叫道:“快找人去,快!”
  可黑咪并不能明白,它以为找来谢黛宁就可以了,哪知她也慌乱至斯,半晌后,谢黛宁忽然想起那个总是在暗处保护沈屹的柯钺,忙大喊起来:“柯钺!柯钺你在吗?”
  周围静的可怕,没有声响,也没有回答。
  人呢?他也出事了吗?怎么会把沈屹独自撇在这里?
  怀抱中的人只余下了一点点温度,她不敢放开他去寻求帮助,她怕一走,他会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在这里。
  脑子里乱成一团,一种隐隐熟悉的感觉漫上心头,似乎是母亲去世时,她也是这般无力,睁开眼只能面对失去至亲的悲痛,她抱着沈屹放声大哭起来。
  似乎是因为她身上的暖意,又或者是她哭得太大声了,沈屹终于被她惊醒,喉间发出一声轻哼,手指也动了动,谢黛宁一怔,赶忙小心的扶着他躺下,把自己外衫脱下来给他裹上,再把床上的薄被也拖过,来把人裹在里面,然后像抱着个大蚕蛹一样抱着他。
  “师兄,你能听见吗?”她期盼的仔细看着眼前面容,生怕错过一点他醒过来的迹象。
  过了一会儿,沈屹终于微微睁开了眼,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出现的会是她,他又闭上双目,再睁开,人还在,虽然脸都哭花了,头发衣裳乱糟糟的,像只炸毛的小狐狸。
  “师兄我去找人,你坚持一下。”谢黛宁看见他清醒,喜的赶忙就要起身。
  还没来的及离开床铺,手腕就被他扣住,“不必……我没事。”沈屹的声音虚弱的几不可闻,但手上却丝毫没放松。
  “师兄,是谁……是谁伤的你?柯钺呢?”谢黛宁伸手握住腕子上的手,她不敢使力,声音发抖带着哭腔,“你能坚持吗?我不会医术,我得找人来救你……”
  沈屹摇了摇头,倦怠至极的闭上双目,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没人伤我,是……是我自己……”
  “你自己?”谢黛宁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看沈屹的样子却比刚才好了很多,神魂渐渐归位,虽然依旧虚弱,但面色已由金转白,身上也带了温度,不再冷热交替。
  谢黛宁微微放心,咬着唇瓣望着他:“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过不会瞒我的!还算数吗?”
  沈屹一怔,看着冷淡无波,心头却方寸大乱,这样的一句话,仿佛把他拉回了书院,拉回了那个简单的有些奢侈的时光里去,他那时候还天真,以为只做沈屹,就可以和心爱的姑娘在一起了,他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
  可如今呢,天真不再,又平添了偏执和不要命的劲儿,没人看得清他这副冷淡外表下,如岩浆沸腾的内心——从那天云岚大火,他就身处其中,体验着焚心之苦。
  那天,她将自己推上马背,因为他只是个孱弱书生,帮不上忙还会添乱。
  繁华依旧的京城已经没有人记得,护国将军沈家,曾有个惊才绝艳的小公子,父亲,沈家军的武将,每个人都知道他是习武的天才,未来冉冉升起的将星,直到那闪着光辉的羽翼被生生折断,打落入泥沼,连身份都失去了。
  所以他开始暗中积攒解毒的药物,这药极为伤身,原本每月一颗,就可以缓解他体内的毒,而一次性服用太多,身体则会承受不住。
  柯钺也说,这种药迟早可以把他体内的毒拔除干净。他只是不能再等,一刻都不能!
  他忍受了半年多的噬骨疼痛,终于在昨日看见她又一次受伤之后,再也无法理智,他避开了柯钺,在常乐坊这边找了个小屋子,准备好了巾帕和清水,义无反顾的吞下了所有的药。
  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的时候,体内有一道久违的内劲勃然而生,虽然只是他八岁那年的程度,可是却让他惊喜万分,他赶忙运功催化药物,但是吐血不止,眼前渐渐失去焦点,再醒来的时候,竟然是她在身边。
  “你在这里就好。”沈屹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只是轻声说了这么一句,他能感觉到力气渐渐恢复了,甚至能跟随内劲的涌动,察觉到身体的状况,余毒仍旧在,只是不足以封住他的筋脉。
  但愿这是他此生,最后的虚弱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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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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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息许久, 沈屹让谢黛宁去门口稍待,他取出一套事先备好的衣裳,把身上满是血污的衣袍换下, 环视一下屋内, 叹了口气, 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贫民居所,屋内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外, 没有任何家具,墙壁也是光秃秃的,泥砖之中甚至有枯草冒出。
  而他能给谢黛宁, 比这好不了多少。思及此处,他深邃清澈的双眸里, 转瞬划过了许多情绪, 伤恸, 悲苦,释怀以及平静之后的决然。
  “进来吧。”
  随着他一声轻唤, 谢黛宁又快步走了进来, 血衣和脏污的帕子被他收起,眼前又是那个一身布衣,却气度清华的少年。
  沈屹指了指唯一的一张凳子, “坐。”
  谢黛宁依言坐下, 沈屹在离她稍远几步的床边站着,一会儿才望着她轻轻开口道:“黛宁,你可知朝廷为何能允我, 一个罪臣之子科举入仕?”
  谢黛宁微微一滞, 有些心虚, 沈屹才华横溢,可能保留下学籍参加考试,她听说,是高太傅在廷议上立保下来的,而高太傅之所以这么做,想必和自己去他面前背诵沈屹文章,有很大关系。
  但她已经伤了他了,若是据实说出,又难免伤了他的颜面。
  只听沈屹缓缓道:“我知道是你的启蒙恩师高太傅保的我,还有谢山长也为我求情,可这些都不是根本缘由。我的身世已经暴露,平反之前我始终是罪臣之后,身份甚至比不上低贱的奴仆,可是朝廷还是容忍了,甚至大度的允我把沈饮冰这个名字填在卷子上,为什么?”
  他的声音从平静无波渐渐升高了音调,带着一丝冷厉:“不过是为了当年那批购买军饷的金银财宝!”
  “为了金银财宝?”谢黛宁一愣,带着几分不解,“不是说被……卷走藏匿了吗?”
  “是我二叔沈承。”沈屹神色如冰,毫不避讳,“外界传言,是被他卷走藏匿了。那批金银财物是当时京城高门富户捐赠所得,这只是一部分,旁人不知的是,这批财物的还有一大部分,是我二叔拿着景帝手谕从皇宫内库领出来的珍宝!帝王亲征是绝不能容忍失败的,所以景帝几乎是掏空了皇家的家底,也要将北狄一举剿灭,他穷兵黩武,所有人都劝他,大烨支撑不了一场举国倾力的战争,可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甚至天真的以为,两军相交的危急关头,靠着这大批财物的支撑换取粮草军饷,能让大军在锁牢关拒敌三月,将北狄大军耗死在那里。”
  “这怎么可能?”谢黛宁惊呼起来,“就算有大笔财物,将其换成粮草,再运送至前线,少说也得数月时间,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异想天开?”沈屹冷笑一声,踱了两步,将心中愤懑压抑下去,“岂止是异想天开,简直是愚不可及。可他是帝王,他的话没有人可以反驳,甚至是我父亲,护国将军沈唐也不能!不能抗命,他就只好冒死一搏,一方面派自己的亲弟弟去押送这批财物,放出话去,这是京城上下倾力捐助所得,高官贵人们都为了保卫国家倾家荡产,百姓们更是激起了同仇敌忾之心,短短数日,跑去前线参军的人不计其数,令士气大振!另一面,他下令沈家军全数顶到阵前,告诉大家,做好决一死战的准备。他这一生罕有败绩,可那一次,他知道自己可能回不去了,所以他修书一封,令我二叔必要小心,如果形势不对,一定要把这些东西守护好,锁牢关若是顶不住,北狄大军瞬间就会南下,这批财物一旦落入狄人之手,大烨倾覆,只在一月之内。”
  谢黛宁震惊的捂住了嘴,好久才低声道:“所以这批财物是故意被藏匿起来,因为沈将军知道,他根本等不及这些东西被换成粮草?”
  沈屹攥紧了拳,眉间划过一丝恸色:“我不知道具体,但若是我处在父亲的位置上,也只能做此安排。他准备以身殉国,却还要为大烨留下翻盘的资本。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锁牢关一役,沈家军以全军十万人的性命换来了惨胜,他守护的司马氏皇族,却在背后以贪没军饷的罪名,将他在京城的妻儿老小,抄家灭族!甚至,没给他们一个辩解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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