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把首辅撩黑化了——见心
时间:2022-04-02 09:54:12

  谢黛宁自打来到书院许久没这般开心了,毕竟是女孩子,又要勤学上进,又怕别人看出她身份,处处小心谨慎,再加上吃的不好,可谓疲累不堪。
  这会儿干点坏事,才忽然又找在京城里无法无天的乐趣来。
  湛明脑子里仿佛有无数个学子在争吵,有说沈学长断不会如此的,有说湛明你做白日梦了,他自己懵怔着放弃挣扎,呆呆的跟着两人。
  走在前面的是端方如玉的沈屹,后面是提着只鸡一路笑闹得谢师弟,然后才是木头般的湛明。
  为避开书院的人,三人在小路上绕了许久才到后山,谢黛宁手提肥鸡,加上本就没吃晚饭,气喘吁吁的问,“沈师兄,还有多远呀?这附近不行吗?也没有书院的屋舍了,不会引起山火的。”
  刚才她就问过,沈屹拿书院纸张书籍多,最怕火灾搪塞过去,这会儿她又问,回过神来的湛明插嘴道:“我觉得不行,书院可是有专门巡视的,有一点烟气都会过来瞧,咱们还是再走走……”
  沈屹看了看不远处,淡声道:“就去那里吧,有个小屋子,就算有烟火也不会引人注意。”又对着湛明安抚道,“今日巡视的是老罗,就算看见你我,也不会告发的。”他似乎也找到了些许乐趣,竟然微微笑着。
  “师兄……”湛明脑海中又兴起一个念头,很想问他是不是中邪了。
  谢黛宁手在额前抬着,看向沈屹说的小屋,看距离不算远呢,估摸着还得走上一会儿,她可是真的饿了。
  “沈师兄原来是怕这个,我有办法不起烟,跟我来吧!”她转了个方向,往身边的林子里走去,一边絮絮叨叨的说,“两位师兄,不是我说,一看你们就没经验,这烤叫花鸡还是得在野地里收拾才香呢,那正经的锅台炉灶反而差了意思,而且诗中有云,共酌林间月,如今虽然没有酒,但是咱们去林子里总好过在破屋子里……”
  湛明不明所以,自然跟上谢岱宁钻进林子,沈屹更是没了说辞,愣了愣只好也跟上去。
  选了个合适的空地之后,谢岱宁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小刀,问道:“二位师兄,这附近可有山泉?”锦鸡眼珠子直转,还不知道自己大限将至。
  沈屹指着小屋,“那屋子前边就有一条小溪。”
  谢黛宁把刀和鸡一起塞给了他,笑道:“那就劳驾沈师兄去洗干净,我和湛师兄呢,负责收柴火搭炉灶。”
  他一走,谢黛宁又交代湛明去捡拾干柴和枯草,而她自己则四下里寻找石块,用来垒灶。
  南方山地土壤肥沃,大块的石头却很少,谢黛宁找了好一会儿才凑齐,搬着石块丢到一旁,却听见一声木头碎裂的咔嚓声,她仔细一看,地上是个盒子,只是似乎被她不小心砸坏了。
  “哎呀,这个好像是沈师兄的。”湛明抱着一捆枯枝回来,刚好看见了。
  “啊?完了完了,被我砸坏了。”谢黛宁懊恼道,湛明放下枯枝过来,地上散落着弹弓之类的东西,木盒已经碎裂了。
  他捡起来看了看,说道:”似乎能修。”
  谢黛宁也凑了过来,在看清楚这些东西之后,先是惊讶随后脸色渐沉,今天的事情忽然明朗起来,沈屹说要捉锦鸡时,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话小六说,华庭说,哪怕湛明说……都有可能,可沈师兄,却不是会这样的提议的少年。
  但她刚才没有多想……
  沈屹带着收拾好的锦鸡回来时,谢黛宁已经垒好土灶,她找来干净的叶子包好锦鸡塞进土灶,又挑了干树枝堆在上面,沈屹正想去找那个盒子——里面有火折子,只见谢黛宁已经从袖中取了个更精致的小火折,两下就点着了最下面的干柴,果然没有起烟,蓝色的火苗跳跃着,在干枝里散发着热意。
  她一直沉默,沈屹终于察觉出气氛有些凝滞,他看向湛明,后者则做了个莫名的表情,指了指地上碎裂的盒子,从刚才开始谢师弟就没说过话了。
  等火苗把所有树枝烧成灰烬之后,谢黛宁才开口道:“盒子里有盐吧?”
  沈屹一愣,除了弹弓铁丸火折之外,盒子里的确有个小瓶子,打开一看,果然是盐。
  谢黛宁取出焦香四溢的鸡,接过瓶子把盐细细撒上去,一面道:“你拿的这个盒子,其实是个常见的玩具,京城小孩儿叫它侠客四件儿,因为羡慕走江湖的大侠客,渴望从家里逃出去见识一下,就带上这个,不过那火折子,盐巴最多用两三次,就都不行了。”
  沈屹没有完整的童年,更何况在京城时他还是侯爵公子,也不知道有这样的玩具存在。
  “但是南方却不常见。”谢黛宁递了一只鸡腿儿给沈屹,火堆的余烬映红了她半张脸,“湛师兄说得对,沈师兄你看起来冷淡,其实是个热心肠的人。”
  她平日总是乐呵呵的,让人见了就心生欢喜,此时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眸中却流露出一丝哀恸,这样的神情出现在她的脸上,让人着实不忍,沈屹只觉心上某处,跟着颤动了一下。
  “但是师兄,有的忙不能随便帮的。都说世间事有因果,你哪知道自己在因中,还是果中呢。”
  其实这件事上,沈屹不是没有猜测,他应承一来是为了谢暄,可是是不是还有别的,他没有细想……
  但是无论如何,很显然效果不是他想的那样。
  看气氛低沉,湛明出来打圆场,他大口咬了一嘴鸡肉,含混笑道:“谢师弟好手艺!也别管什么因果啦,这么好吃的鸡肉,凉了多可惜!”
  “沈师兄那日说,男子和女子并无不同,不知今日之事又有何见解?”谢黛宁没有理会湛明,盯着沈屹追问道,“是觉得若是一家人,有的事情,便可含混过去了吗?”
  她的眉眼中,有着真切的几乎可以触摸的痛苦,在火光的映照之下,几乎能灼伤别人,也能灼伤自己,沈屹长叹一声,心道谢岱宁和谢暄之间恐怕是有很大的心结,他不知具体,想了想才说:“很多事情,旁人看着也许是小事,是微不足道,可是他人却已经痛不欲生,我不知因果也不能体会那种痛苦,之所以今天答应了山长带你们出来,其实是……”
  谢黛宁凝视着他,连湛明也停下手里嘴里的动作。
  沈屹停了一会儿,才说:“是我真的关心你,无关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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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庭虽然没有正式入玄衣卫,但边角本事还是学了一些,效率不俗,纵摸不清的来头,还是把差使给办了。没两天谢黛宁下山,一叠厚厚的资料就摆在了她面前。
  谢黛宁一面吃饭,一面翻看着:“这就是直接供应书院的价格?”
  “正是。”华庭指了指,“这是给书院的价,这是对外的价。”
  原来云岚书院的饭堂是交给了一对本地人的夫妻管着,从采买食材到做饭都是这两人,一个掌勺,一个打杂,已有数年了。供应米菜的农户也是如此,都和书院有数十年的关系。
  谢黛宁一眼扫下去,这个季节常见的蔬菜有十来种,市面价格都略高一点。书院采购的量大,优惠是应该的,只是这样一来,就无法印证她心里的猜测了——高价购入,中饱私囊之类。
  谢黛宁蹙着眉,又在心里默默算了几遍。
  “按这个价,学子们交的费用甚至是偏低的,饭堂根本赚不到钱,最多勉强维持罢了。”
  “看来饭堂没什么纰漏,咱们换个方向查吧。”
  谢黛宁摇了摇头:“除了读书,书院学子的花销只有衣食住行,这四样之中食字是首当其冲的一件,而且无利不起早,这是人的本性,我不信饭堂会做赔本买卖。”
  “可眼下看来并无不妥呀!”
  “也未必,你想想京城里那些贪腐的案子,层层叠叠,障人眼目。我们现在是知道学子每月缴多少文钱,知道大致菜价,可却不知道缴费人数多少?付给饭堂的又有多少?倘或是收百个人的钱,只付给饭堂九十,饭堂再只买来八十个人的量,如官场层层盘剥,总归有获利最大的。”
  这话说得华庭连连点头,他也不信有人肯贴着辛苦白干!
  而且不管是书院管事贪钱,还是饭堂昧下了,只要他们能揭露出来,终究是书院的管理不善,谢暄作为山长难辞其咎!——这才是谢黛宁的目的。
  华庭又琢磨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公子,书院的账目不是沈屹沈学长登记吗,我是不好白天上山的,晚上又没机会,但你如今和他住在一个院儿里,岂不是那个什么水楼来着?”
  谢黛宁指着他叹息,“近水楼台先得月!让你多看看书,你就是不听!日后真做了官,岂不惹人笑话?!”
  “还不是你老骂读书人,我才不乐意碰书的嘛!”
  谢黛宁想起那日在山间沈屹说的话,这几日她脑中一直在重复着当时的情景,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女孩子,所以才说的那般真挚吗?还是说不论男女,沈屹对旁人都会如此呢?如湛明说的,他只是看着冷淡,为人却是极好的。
  她摇了摇头,甩开了这些思绪,她来书院是有事情要做的,不应该分神到别的事情上!
  ……
  虽说这样想,但是华庭说的也有道理,从沈屹管的事情上入手,的确是个好办法。只是大家都是学子,上课的时间几乎一样,还有湛明,总爱拉上谢黛宁同进同出的,她一时也找不到机会独自溜进沈屹的屋子。
  更何况为了给她腾地方,沈屹把所有的书籍文册都堆在了自己屋子里,连内寝都摆上了,满满一屋子的书,真找起来也恐怕不易!
  而且想进他屋子,还是得和他再熟一点,那日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沈屹似乎又刻意冷淡了,虽然湛明说他不是小气记仇之人——
  可也许,自己还是得罪他了吧?他是一片好心,自己却阴阳怪气摆脸色……
  谢黛宁叹了口气,自己有时候太性急,尤其是牵扯带谢暄,谢家的时候,总是容易愤怒失去冷静,来应山之前,司马浚也说过她这个脾气,要想成事务必收敛着些才行。可是那是她的母亲,让她冷静实在是难。
  也只能慢慢再缓和罢了。
  很快到了旬休的日子,谢婉宁的丫鬟紫竹前来传话,让她第二日一早和谢婉宁回祖宅。
  迟早得回去一趟,谢黛宁爽快的应下来,次日起了个大早,天还没大亮就等在了山门外。
  她又换上了那身绯色锦袍,这次倒是把华贵的配饰都去了,不再那么扎眼,见人欠一欠身,面带微笑的招呼着,对那些或带讥讽,或带探究的目光一概视而不见,若有面皮儿薄还了礼,她也再送上个笑,问声好,一副十足温润儒雅的样子。
  呆了这些日子,书院上下混了个脸熟,加上入学的一闹,谢黛宁是小有名气了,不过不算好名气罢了。
  云岚书院多的却是正经八百的学子,读书人都有些迂腐的拗脾气,有人对她很看不惯,所以她除了暗暗调查书院,另一面还要努力的扭转众人印象。
  等了一柱香的功夫,女学那边的姑娘们终于来了。
  云岚书院女学开办有两年了,女学生的人数并不多,除了应山县有头脸的几个家族送自家姑娘来此,还有就是附近州府大族里的姑娘,算下来还不到二十个。
  谢黛宁远远看见谢婉宁和几个姑娘一路走着,她作出极为惊喜的样子,在路边跳起来大喊:“婉宁妹妹!”
  这一声中气十足,惊得树上鸟儿都飞起一片,众女不去看谢黛宁,反都捂嘴笑着瞧向谢婉宁,她脸色一变,随即羞的满脸通红,只恨不能转身逃走。
  “这……?莫非就是你三叔那个庶子?他怎么这样啊?哈哈,像个傻小子似的!”说话的姑娘叫黄琳,是应山县长家的嫡女,和谢婉宁一向交好。
  书院的学子向来清正自持,哪想到谢婉宁的堂兄,竟这样不管不顾,站在山门正中,像个野人一样大喊大叫!
  真真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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