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扯,我家郎君不谋反/夫人别怕,将军他给你撑腰啊!——梵升
时间:2022-04-02 10:00:44

  “过去的事,谁都别再提。只说当下,你准备如何和解。”
  乔怀藏双手交握,搁置在腿上。
  “帝都的情形,你比我们要看的明白,尃帝老了不中用了,疑心重又畏畏缩缩,他眼里只有自己的帝位和皇权,从不是个雄才伟略的帝王,皇子们又无一人能担当大业。”
  “从大局为重,天下分久必合,迟早战火要再次波及,而今大召最为强大,三国虎视眈眈蓄势旁观。若是你箫氏或我乔氏有一方陨落,那大召便再无胜算,会成为头一个被他国瓜分的肥肉。”
  “尃帝只为自己的皇权考虑,显然是忽略了更险峻的一面。”
  “平怀与大燕闫予錾(zan)同归于尽,还围杀了闫家军三分之一的铁骑兵,大燕第一武将门庭闫家因此遭受重创。”
  乔怀藏说到此处,突然握拳抵唇,猛烈的咳嗽起来。
  箫平笙冷峻的面上神情漠然,静静等着他缓过气来,继续说下去。
  “燕人重武,而今闫予錾的嫡子闫珩劦(lie)以一己之力斗败燕国所有武士,继任镇国公的当日,曾放话,有朝一日定要踏平大召,血洗袁氏皇族和箫家军,告慰他父亲在天之灵。”
  乔怀藏牵了牵唇角,桃花眸莹波幽幽,“这是死仇,若有机会正面交锋,我乔氏自然也想替平怀报仇,无论是从这一点来谈,还是从天下大势来看,你我的立场都相同。”
  “我乔家不是非要帝位不可,若是能有明君继位,乔氏与箫氏,完全可以一同守护大召,为大召战斗。”
  “乔家已经被冠上逆臣叛贼的名头,即便是换了新君,也洗不清了,即便是向新君低头,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朝中那些老迂腐,也未必就能接纳你们。”箫平笙眉眼不动,声线冷清。
  乔怀藏默了默,浅笑接话,“为了大局,总是要做些牺牲的。”
  “我没打算与你们耗到新君继位。”
  箫平笙淡淡开口,接着站起身,“要么乔氏归顺,背负天下骂名,我暗中助你一族保命,蛰伏到他日五州战乱之时,你们寻机东山再起,方可洗清一时污名。”
  “若不然,就继续战下去,拼个你死我活,分出个胜负,介时真到五州战乱时,大召的存亡,就让胜出的那方去扛。”
  乔怀藏眸色暗沉,抿唇蹙眉,“箫平笙,而今箫家只剩你一人,你要凭一己之力拿下我乔氏,再抵抗袁氏皇族的压迫,还要打下楚燕齐?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箫平笙负手,居高临下笑睨他,“说的不错,这的确吃力。”
  “但依照你的意思,是要我与你们虚与委蛇,一同叛了尃帝,挟持新帝以令大召?你算盘打得响亮,可知我若如此行事,帝都里箫家的女眷与亲族,该如何自处?”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乔怀藏蹙眉,语声冷沉,“箫家世代效忠袁氏皇室,换来的又是什么?箫将军审时度势,定然能做出最适当的抉择。我乔氏大可安排人,助你将箫家家眷安全移出帝都,介时我们再行事……”
  “你怕不是忘了,我那岳丈府江氏一门,可是大召的忠良骨肋。”箫平笙提了声打断他。
  他与乔怀藏对视片刻,看清对方眼底的惊讶和诧异,箫平笙面露冷笑。
  “我方才所说的,可是箫家的女眷,与亲族。”
  “齐国公秉性自私,非血脉相连不可轻信。你乔氏可当真一脉传承,便以为旁人思虑行事,也与你们相同了?”
  “便是真的要压制袁氏皇族,我也自有我的法子,还没到与你们同流合污的时候。”
  “我言尽于此,你还是好好考虑我的提议,明日日出前,战鼓一起,你们若没思量好,便准备迎战吧。”
  冷语落下,箫平笙没再逗留,转身准备离开。
  乔怀藏手搭在轮椅扶手上,面色阴沉盯着他背影。
  “箫平笙!你是早早打算好了要挟持新君继位,稳定箫家昌荣不倒,甚至已经暗中着手动作,故而才不屑于与我们为伍,是不是?”
  “难道说,你与江家联姻,就是为了诓他们为你效力?你有多大的本事,能说动江太傅助你谋权?!”
  箫平笙驻足车帘前,略略侧首,语气清淡不答反问。
  “人贵在自知之明,乔世子是如何以为,除了乔家,我就寻不到更合适的盟友?”
  “何况,我的本意,只是箫家昌荣不倒,可从没想过要谋朝篡位。”
  乔怀藏气结,猛地掩住唇,拼命要压抑住咳嗽,却无济于事。
  “咳咳咳!我说……了,咳我乔氏并非,咳咳并非自愿谋位,皆是被逼……”
  他这话说的,像是气都要断过去了。
  箫平笙见状修眉微蹙,侧身看他,“被逼无奈也好,心怀诡异也罢,先头我便说了,逆臣叛贼的名头已经落在你乔家头上,你洗不清了。”
  “我今日来,是敬重你的胆量,愿意听你一席话,也是怀着私心,想欺上瞒下帮你乔氏一把,你若是不采纳我的意见,不肯让乔氏委屈一时,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诚如你所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大局总要做些牺牲。”
  “既然你看的如此通透,想必总能做出最适当的抉择。”
  这些话,乔怀藏方才说过,但都是劝箫平笙的。
  而今被他一字不差反过来劝自己,他一时只觉得十分可笑。
  喘匀了这口气,乔怀藏低低失笑,眸色晦暗。
  “我今日来,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说动你。却是没料到,你原就不是那等束手就擒之人,既然已经替箫家谋划好了后路,箫平笙,你果真令我刮目相看。”
  箫平笙笑的不以为然,一手掀开帷幔,声线慢条斯理。
  “先别急着感叹,你没想到的,还在后头呢。”
  马车之外,箫胡见他出来,立即吹了声暗哨。
  在大多数人呆愣的时候,数十暗影自箫胡身后的军队中飞速跃出,几个瞬息的工夫,乔家军已经被暗影穿插。
  血色飞溅,场面顿时陷入一场混乱。
  江昀杰回过神,眨了眨眼,僵着脖子扭头,看向身边的箫胡,唇瓣微颤。
  “就这么……就这么杀了?”
 
 
第159章 
  若真是我赌错了,但是要真心实意敬佩齐国公的狠绝
  “杀了?”
  箫胡诧异挑眉,看了眼江昀杰,随即撇嘴摇了摇头。
  “他可是齐国公世子,哪能说杀就杀了?”
  江昀杰唇角抽搐,抬手指了指前头已经混战在一起的双方兵马,还有一路屠杀的暗人,自己被暗人层层围住的马车,冷声喷他。
  “不杀,那这是干什么呢?”
  箫胡眼神怪异的盯着他,一脸的一言难尽。
  “这不是明摆着么?送上门的质子,不扣下,那不是傻吗?”
  江昀杰眉梢也抽了抽,木着脸没再开口。
  再问,他都觉得自己是真的傻了。
  此时的箫平笙,负手立在车辕上,面无表情看着那不过两三百人的乔家军被单方面屠杀。
  车厢内,乔怀藏面色阴沉不定,紧紧盯着他挺拔宽阔的背影。
  “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你堂堂一品护国大将军,竟然如此行事,简直卑鄙无耻。”
  箫平笙不以为然,头也不回,慢悠悠呛了句。
  “你不如直接说本将军不讲武德。真论起来,你如何能怪我?难道不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乔怀藏只觉胸口堵了一大口气,顿时又剧烈咳嗽起来。这次,咳的连话都说不出了。
  箫平笙蹙了蹙眉,这才回身看他。
  “倒也不用急,你那两个侍卫将话听的清楚,我自然会放他们回去传话,一会儿进了城,也不为难你。”
  “若是你那父亲,果真像你说的那般十分看重你,他自然会做出正确的抉择,到时我往帝都传书,也有个合适的理由解释你乔家为何降服。”
  乔怀藏垂着眼,剧烈的咳嗽后,他苍白的面颊浮上病态的晕红,唇瓣紧紧抿着,没再出声。
  见他如此,箫平笙浅叹一声,再次看向车外,语声清沉。
  “尃帝必然会下旨,将你乔家满门斩杀于此,说不准,也会下旨命我押解你们回帝都问罪,介时,再走一步看一步吧。”
  “有一点你没说错,目前来看,乔氏和箫氏共存,才能短暂的平衡天下时局,我能帮你们的,自然也会尽力而为。”
  当夜,齐国公世子乔怀藏沦为质子,被押入城主府内。
  箫平笙和江昀杰并肩席地坐在敞庭的台阶上,手边摆了几道酒菜。
  夜空繁星遍布,弯月高悬,风也比白日里多了一丝丝凉意。
  江昀杰长腿伸直,手肘杵在台阶边沿,整个人呈半卧姿态,十分惬意。
  他手里捻了几枚花生米,豆子呈抛物线流势,一个个精准的投入他口中,满口脆香。
  “你都杀了齐国公两个英勇善战武艺超群的儿子,也没见那老匹夫退缩,反倒火气越来越大,怎么就觉得,他会为了个一看就短命的世子,而主动低头?这乔怀藏,有什么与众不同的?”
  箫平笙坐的端正,一手搭在膝头,一手提了酒坛,盯着月色静默,闻言歪头看他。
  “因为他,是齐国公唯一的嫡子。”
  江昀杰不以为然的咧了咧嘴,“切,少胡扯,就凭他是嫡子?别跟我卖关子啊,快说。”
  箫平笙笑了一声,将酒坛搁下,背脊轻轻靠后,抵住廊下的红柱。
  “要说乔怀藏的不同之处,还得从他的生母陵氏说起。”
  “齐国公夫人陵氏我知道,来陇南后,我可做了不少功课!”
  江昀杰跟着坐起身,目光灼灼看着他,“传奇人物,自幼在宫中长大,与芳华长公主情谊深厚,据说她擅长占星卜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只是身世模糊,齐国公府治下的陇南境内,还流传着种猜测,说她是先帝的私生女。”
  箫平笙眸底笑意一闪而过,“不止陇南境内,当年帝都城内,也有此风声。”
  江昀杰眨了眨眼,“接着说……”
  “先帝在世时,大召国内世族与公爵藩王同样居领各地,利益互不冲突,阶级分化显著,先帝有令,唯有这些门庭的嫡长子和世子,才能入天子都城翰林院学课。”
  “此举乃是彰显他们的尊贵不凡,一旦进入翰林院,就如同是步入了仕途的捷径。但是,此举同样也方便帝王管束他们的家族,那些年轻的郎君等同于质子,捏着他们,等于将八大世族与公爵藩王捏在皇室的股掌间。”
  “齐国公为世子时,就是因此被留在帝都城的。”
  “他年轻时生的俊朗风流,又文采非凡,在各大世族的青年才俊里,犹如鹤立鸡群,在帝都城潇洒肆意,招蜂引蝶,来者不拒。直到遇见陵氏,被她折服,便一门心思向陵氏示好。”
  大召民风严谨,少有大胆宣扬男女私情之辈,这在当时的帝都城,可是传的沸沸扬扬。
  说到此处,箫平笙想起自己的母亲箫夫人,不由眸色幽暗。
  上一辈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而今已经无法得知,他更不可能去质问自己的母亲,嫡亲的大哥,为何就成了齐国公的儿子。
  毕竟……就连他父亲在世时,都待大哥视如己出,寄予众望。
  “齐国公与陵氏的姻缘一波三折,那年有御史弹劾齐国公府拥兵自重,先帝起了疑心,频频试探于乔家,又屡次想暗杀他,警告齐国公府,齐国公故而逃出帝都,折返陇南。那一次,陵氏与他同行,曾被人口舌相传两人私相授受无媒苟合。”
  “后来发生了什么,无从得知,想来他们在先帝的重重追杀下逃回陇南,也是吃了不少苦头,随后没过多久,先帝就为两人赐了婚,这事悄无声息地就平静下来。”
  “众说纷纭,后来才有人说,陵氏其实是先帝的女儿,为两人赐婚,也是先帝收拢乔家的一种手段。”
  “传闻陵氏堪破天命,有违天道,故而折寿,齐国公待陵氏敬爱有加,她病逝多年不曾再娶,陵氏只为他留下乔怀藏一个嫡子。”
  江昀杰觉得自己像是听了出书,听到最后,说书的先生告诉他'此书讲的是真爱无价'。
  他默了默,嗤笑一声,“你该不会是想说,因为乔怀藏是陵氏生的,所以齐国公十分看中他?”
  “齐国公能有多爱那死了多少年的陵氏?真那么爱,另外三个庶出的儿子又是从哪儿蹦出来的?”
  箫平笙耸了耸肩,“浪子回头金不换,齐国公年轻时的确荒唐过,但他遇见陵氏与她成亲后,便没再纳娶妻妾,乔怀藏之下可没有同父异母的弟妹。这难道不证明,他的与众不同?”
  江昀杰盯了他一眼,半信半疑的呵呵了一声。
  “打仗就打仗,能不能别扯什么儿女情长?若是齐国公并不觉得乔怀藏的死活比成就伟业重要呢?”
  箫平笙勾起酒坛,笑的满不在意。
  “人心与情爱,是最无法掌控的,若真是我赌错了,倒是要真心实意敬佩齐国公的狠绝。”
  “推己及人,我此生唯爱玖娘,若是我们的儿子他日被敌人囚走,我定是不能置他于不顾的。”
  江昀杰撇了撇嘴,看着他昂首饮酒,只摇了摇头。
 
 
第160章 
  这么说,三郎和姑爷,就快回来了?
  怀着意兴阑珊的心态,江昀杰只等着看第二日箫平笙的盘算落空,然后怎么处治乔怀藏。
  第二日日出前,城外吹响了号角。
  彼时,江昀杰正与箫平笙坐在一处用早膳。
  他搁下碗筷,竖起耳朵听了听,不是我方的动静。
  于是扭头看箫平笙。
  “齐国公这是,先打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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