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唇笑着,挠了挠箫平笙的手心,一字一句说的轻柔缓慢。
“都会有的,不管是小郎还是小囡,你既然喜欢,我便给你生一堆出来。”
箫平笙没想到她会这样说,说这话时,小娘子面上甚至还透着几分狡黠。
他忍俊不禁,将人搂住亲了又亲,笑声自胸膛里震出来。
“了不得,娘子真是好大的志向,这是要凭一己之力,将我箫家香火振兴起来?”
江幸玖笑声清脆,蜷缩在他怀里,抱着他脖颈。
“结为夫妻,相携一生,你曾许诺我绝不再纳娶,我自然要对得起郎君这番心意。”
箫平笙笑不可遏,将人搂抱在怀里,扬声唤人进来摆膳。
第164章
万事都得你高兴,这是郎君自己给自己定的规矩
夫妻俩用过膳,箫平笙将人抱回床帐内歇了个午觉。
醒来时,已是霞光漫天。
小别胜新婚,好容易能缠在一处,箫平笙自是得讨些甜头。
只是小娘子如今身子娇贵,不能折腾,他肆意歪缠了一会儿,最后想法子自己释怀了。
帷帐挂起来时,床榻内春光四溢。
箫平笙赤着身下榻,到床尾的铜盆里净了手,回返时,瞧见床上的人儿,刚熄的火又被这一眼撩了起来。
被帛蹂躏杂乱,玉人儿掩着衣襟侧躺在软枕上,乌丝散泄鬓发微湿,粉面含春身若无骨,那身雪肤玉骨,而今斑斓楚楚,好不动人,怎一个千娇百媚了得?
箫平笙凤眸幽幽,深深吁了口气,垂下眼,上前伺候小娘子更衣。
偏怀里的人,许是许久不见他,思念泛滥,眼下也黏他黏的厉害。
明明已经浑身无力柔弱春水,这会儿被他一抱,还不甘心的往他怀里贴,殷红的唇娇气的啄在他下巴上。
捏着小衣的手一顿,箫平笙喉结滚了滚,顺势将轻薄的小衣裹在她身上,俯首狠狠亲了她一口,恶声恶气地威胁。
“再勾我?当心郎君我心狠,再不可怜你!”
玉臂勾住他脖颈,江幸玖面颊贴在他唇边,软声笑着:
“少吓唬我,你才舍不得——”
箫平笙无奈苦笑,揉了揉她一头乌缎般的青丝,手掌又不甘心的顺着滑腻的削肩一路揉捏着。
触手柔软滑腻,他喟叹一声,绷着脸,扯了裙裳一件件往她身上套。
“知道郎君舍不得,还故意招惹?玖娘岂不是在欺负我?”
江幸玖笑颜温顺,由着他伺候自己穿戴好:“胡言乱语,究竟谁欺负人了?我可没有——”
“没有?”
箫平笙似笑非笑。
扫了眼她面上掩不住的小得意,摇了摇头没再继续说什么。
“累不累?若是累了,使人去泰竹院知会一声,今日就不过去了?”
江幸玖笑意微顿,视线盯着他仔细看了两眼。
这会儿她穿戴好了,便跪坐在床榻边替箫平笙整衣襟,樱唇抿了抿,摇头小声道:
“你回来,应该先去给母亲请安的,耽搁到现在,已是不像话了。”
箫平笙薄唇浅勾,语气平淡,像是并不觉得有十分不妥。
“区区小事,哪里那么多讲究?箫家没那么多规矩。”
——箫家没这规矩。
——箫家没那么多规矩。
江幸玖听着这话,又无语又好笑:“你总这么说,那箫家到底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箫平笙笑了笑,双手扶着她,将人从床上扶到床边坐好,又蹲下身替她将绣鞋套上:
“若真要有规矩,那也是日后夫人你立的。”
他说着抬起头,冲她笑,“你是女主人,你说什么是规矩,那它就是规矩。”
江幸玖被逗笑,踢了踢穿好鞋子的双足,娇软低语:
“这就不像规矩,郎君是一家之主,哪有郎君给妇人穿鞋的?”
话是这样说,她面上美滋滋的笑意,可一点都不见收敛。
箫平笙失笑,站起身盯着她,一字一句问:“那你高不高兴郎君这么疼你?”
江幸玖抿着嘴,笑的月眸弯弯,毫不扭捏地点了点头。
箫平笙喉间溢出一声笑,抬手刮了刮她秀挺的鼻头,语声纵爱。
“万事都得你高兴,这是郎君自己给自己定的规矩,旁人管不着,你也一样。”
江幸玖心里美的不得了。
看着他说完这话,就转身往衣柜处走,便起身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
“箫郎——”
“嗯?”
箫平笙应了一声,自衣柜中扯出件儿天青色的袍子。
江幸玖眼明手快,接过袍子亲自伺候他更衣,乖巧地不像话。
箫平笙眼底的笑意更甚,顺势屈了屈身,就着她的高度,将袍子套在了身上。
江幸玖垂着眼替他系盘扣,晕红的日光自支起的窗楞里打下来,铺在两人身上,倒影在地毯上依偎亲昵,瞧着格外恩爱。
箫平笙不经意瞧见了,下意识上前半步,双手揽在了她腰间。
画面瞧着,更美好了些,颇有几分朝朝暮暮两相依的氛围。
他瑞凤眸清亮,唇角翘起,正打算俯首撷芳,就听小娘子软声念叨。
“你走的时候,母亲很担心你的,她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还亲自去定安寺给你祈福呢。”
“你如今自觉顶天立地,在外行走的多了,总没空闲陪陪母亲,若是得空,你该多去泰竹院走走的。”
箫平笙听了两句,神情端正,静静打量她。
“莲箬姐姐出嫁了,而今身子重,也不回来走动,只我自己陪着她,日子久了,也便无趣了。”
“她只有你一个儿子了,你别总是不把她放在心上,女人到了什么时候,都是需要关心的,陪母亲是你应当做的,不是什么区区小事无关紧要,日后,你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
说完,她抬眼冲他明媚一笑,轻轻嗔了一眼。
箫平笙默默听完,眼睫动了动,回以一笑,牵住她的手「嗯」了一声。
“让人伺候你梳头,我在外堂等你。”
喊了清夏进来,箫平笙步出内室,眼底的柔光清散。
——小娘子突然来劝他多关心母亲,定然是事出有因。
不用多问,大约也猜到,这机灵的丫头在想些什么。
大约是察觉了箫夫人骨子里的清冷,想着通过他,来调解婆媳间的关系,不明说,是不想让他费心。
想的明白归想的明白,箫平笙也没准备点破。
——有关箫夫人的事,他没想与小娘子多提,那毕竟是他的母亲,颜面是得维护的。
——她与父亲是不是真有夫妻情谊,都不重要,总归她还是生了阿姐和他。
梳好头,小夫妻牵着手出了劲松院。
夕阳已经落山,只剩漫天烧云,将整个将军府染成了暖红。
箫平笙紧了紧掌中的小手,侧首垂目,低声问身边的小娘子:
“你有了身孕,母亲可也高兴?这段日子她可还算关心你?”
江幸玖月眸微闪,靠在他手臂上,笑的清甜乖巧:
“自然高兴的,吃喝穿用上,母亲都仔细交代过,小孔大夫每每来府上看诊,苏嬷嬷也时常过来询问。
哦,怕我摔倒,母亲一早便命人将院子里的鹅卵石清干净了,那青石地面,也是母亲吩咐人铺好的。”
箫平笙静静听罢,浅浅勾唇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江幸玖扫了眼他的脸色,抿了抿唇,也没再开口。
——总觉得他问这话,有些突兀。
——可是察觉了她方才那些话的意思?
第165章
成亲前还说过的,万事喜欢与我商议
到了泰竹院,廊下苏嬷嬷亲自替他们打了帘子,等两人进去,这才吩咐人准备摆膳。
箫夫人正坐在堂屋里看佛经,手上转着佛珠,见了小夫妻俩,温美的面上露出笑意。
“快坐吧……”
箫平笙与江幸玖挨着坐在围椅上,刚坐稳,就听箫夫人和蔼关切的询问:
“这一趟可有受伤吗?”
箫平笙含笑摇头,凤眸清润在她面上游移了一瞬。
“我很好,并未受伤,母亲可是没歇好?瞧着面色不太好。”
江幸玖闻言,连忙细细看了箫夫人一眼,这一看,才发觉箫夫人眼底布着血丝,目光疲惫,倒是面上妆容如常,这才让她忽略了。
“母亲,可要传小孔大夫来替您看诊吗?”
箫夫人似是怔了怔,听见江幸玖关切的开口,才笑着摇头:
“老了,睡得便不好了,知道三郎要回来,我这是高兴的,而今瞧见他平平安安的,今晚用过膳,便能睡个好觉了。”
江幸玖欲言又止,只得看向箫平笙。
箫平笙凤眸微动,勾了勾唇,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既如此,一会儿用过膳,我跟玖娘便不多留了,母亲今晚好生歇歇。”
“倒是还有件事,阿玖如今有了身孕,听说母亲心疼她,早先就又接了府中中馈的事。”
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这个,江幸玖仓促的看了眼箫夫人,不动声色地揪了揪箫平笙衣袖。
——问这茬做什么?万一箫夫人误会她当着郎君的面抱怨怎么办?
——她也没多想要管中馈之事啊!
箫平笙却像是并未察觉她的举动,也没等箫夫人开口,便浅浅一笑,接着说道:
“此番从陇南,带回位谋士,这趟与齐国公对战,多亏了他出谋划策,日后儿子打算将他养在府中,府里多了人,需得以贵客之礼招待,还劳母亲费心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
江幸玖暗自松了口气。
箫夫人也从诧异里回过味儿来,听罢便点了点头,温声道:
“你放心,既是你的贵客,我自会交代下去,必定不会怠慢。”
箫平笙含笑颔首,此事便算过了。
用过晚膳,夫妻俩重新回到劲松院。
因着晌午睡过一觉,江幸玖毫无睡意,缠着箫平笙一起窝在榻上看书。
夫妻俩紧挨着靠在软榻一头,也不觉挤得慌,时不时便低声私语,腻歪的不得了。
“明日早朝,许是会耽搁些时间,若是午膳赶得及,陪你回江府用膳,回了帝都,理当先去拜谒祖父和岳父岳母,也报个平安。”
江幸玖蜷缩在他宽阔的胸膛里,翻着书页轻「嗯」了一声。
箫平笙百无聊赖,便用指尖缠了她一缕乌丝把玩儿。
“上朝前,我会交代人,去江府知会一声,玖娘便不必管了。”
“若是午膳赶不及,便晚膳再回去,夜里也可住一宿。”
江幸玖鸦羽般的眼睫眨了眨,终于歪头扬起下巴,眼巴巴看着他。
“什么叫赶不及?还能耽搁这么久?”
箫平笙一手搭在她肩头捏了捏,凤眸带笑:“今日入宫,我瞧圣上偶有咳喘,精神不济,恐是龙体抱恙,怕也没什么精力办庆功宴,多半会当朝论功行赏,到时可能会耽误些时间。”
江幸玖闻言,撑着手臂坐直了,压低声惊问:“圣上病了呀?没听到风声呀……”
“等风声传出来,那是该大病卧榻,起不来身了。”
箫平笙笑语回了一句,重新将人揽回怀里,低垂的睫翼遮住了眼底的浓郁黑潭。
“我久不在帝都,许多事拿捏的不够清晰,只今日御书房这一时片刻,便已察觉出不对,想来祖父定是有许多话要与我交代,明晚在江府住一夜。”
江幸玖怔怔点头,也没再多问。
半晌,夫妻俩熄了灯上榻,她满肚子心思,总算挑出一样能问的来。
“唉?你在陇南收的谋士,该不会是叛变了齐国公的人吧?”
——行军打仗呢,府上豢养的谋士都用不及,这么凑巧遇上个能出谋划策帮了大忙的?
——值得箫平笙亲自交代一声的,必然不是一般人物。
却听黑暗里,身边的郎君低笑一声,轻轻回道:“齐国公世子,乔怀藏。”
江幸玖月眸瞠大,惊得猛然撑起身。
“他没死?!不是说让你斩杀齐国公和世子吗?!你难道抗旨唔唔……”
话没说完,就被箫平笙堵住了嘴。
舌尖来势汹汹,极其霸道的侵占领地,风卷残烟似的扫荡了一翻。
等他略略后退时,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乱。
江幸玖是冷静下来了,就听撑在身上的人低低开口:
“乔家倒了,圣上该拿什么来牵制我?”
江幸玖张了张嘴,喃喃道,“你不是已经将兵符上交了?圣上难道还忌惮你?”
箫平笙嗤笑摇头,“怀璧其罪,箫家与乔家,不过是唇亡齿寒的关系罢了。”
江幸玖黛眉紧蹙,心里说不出的忧虑蔓延开来。
“你的意思,难道圣上他,要向箫家下手了?”
箫平笙默了默,没接话,而是揉了揉她面颊,俯首与她唇齿相贴,缠绵轻吻。
“不止乔怀藏活着,齐国公也没死,留着他们,日后自然有用处。”
男人的手灼热粗粝,所过之处带起一阵阵颤栗。
江幸玖被他缠的心烦意乱,语气不稳地嘤哼着问他:
“你……你早就知道圣上不曾对你放下戒心?可是……可是在去陇南面对齐国公之前,就已经心知肚明的?”
“你明知,圣上也忌惮你……你还冒着欺君之罪,保下齐国公父子?就不怕被抓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