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养他得花费多少银子?这是尊金汤妙药吊着命的金佛!我说这么多,还不是为了你着想?”
“齐国公府的钱财,三三四分,忘了吗?那三分,养乔怀藏,足够。”
想起这齐国公府地底下的金山银山。
江昀杰眼神往脚底下一扫。
顿时,将乔怀藏抛在了脑后。
他双目冒光,眉开眼笑,小声问箫平笙:“你说,这也太好搜了,还交的这么痛快,不是还等着东山再起呢吗?”
“再说了,那狡兔还三窟呢!齐国公在别的地方,应该还藏了几座金山银山吧?”
箫平笙眉眼间掠过丝笑意,侧首撇他一眼,语声戏谑:
“要么,你去问问?”
江昀杰笑脸一僵,舔了舔唇没接话。
箫平笙鼻腔里哼了一声,满满不屑。
“贪心不足蛇吞象,别忘了你这三成,可是从圣上嘴里偷偷贪墨的,还敢惦记那么多?到底是真惜命还是假惜命?”
扔下这句,箫平笙懒得再理他,径直去寻了邢修远,交代拔营班师的事宜。
江昀杰:“……”
此次征战的军队,有一半以上,是就近城郡奉旨调派而来的支援军。
这些队伍说个启程,走的也痛快。
剩下当初从帝都拨来的兵马,队伍少了一大半,行军路程自然也就快了许多。
六月底前,大军便顺利抵达帝都。
江幸玖原是想要出城迎的,但又怕冲撞了身子。
等在府里,很是坐立不安,一整个上午都在屋里屋外兜圈圈。
临近正午,她正吩咐了清夏伺候着更衣梳妆,准备去泰竹院与箫夫人一起等,就听明春一路咋呼着奔进院子。
“夫人!回了!回了!”
江幸玖闻声连忙扶着妆台起身,月眸清亮如潭,漾起欣喜笑意。
“慢些,夫人慢些,当心脚下!”
清夏握着玉梳和钗子,哭笑不得跟在她身后,伸手搀她臂弯。
主仆俩与明春在堂屋撞上面,江幸玖视线越过她,看向院中,脚下不停往外走。
“人呢?可是去泰竹院了?”
明春气喘吁吁,一手扶着腰平息呼吸,一边侧步拦了她一下,包子脸上笑的明媚。
“打探的人回了……说咱们三爷和邢,邢四郎已经出宫了,将军应当也快了。”
江幸玖眼底的笑意微敛,随即又笑弯了眸子,挽起裙裾招呼清夏。
“快些,快梳好头,咱们去泰竹院了。”
清夏踮起脚,举着钗子给她簪到发髻间,又用梳子将鬓角的碎发抿了抿,口中笑道。
“这就好了,夫人急的什么,即便从宫里出来,回了府,最快也要两刻钟的时间啊。”
江幸玖露齿一笑,素手抬起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发髻,眼巴巴瞅着两人,小声询问。
“可还规整吗?我最近是不是圆润了些?面色如何?”
明春掩住嘴,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夫人一样美得,艳若桃李粉面含春,与刚出阁时别无二样,将军这么久不见,定是要被惊艳到!”
江幸玖被逗笑,清了清嗓子,拎起裙裾,细声笑语。
“走吧……”
主仆三人走的不疾不徐。
从廊桥上下来,想着马上就要见到箫平笙,江幸玖心底的喜悦满溢,素美昳丽的面上沁出几分急不可耐来。
此时的箫平笙,已是策马疾驰回了府,通身漆黑的汗血宝马纵身一跃便进了府,威风凛凛气势逼人。
原本等在府门边的大管事文叔,连带一众府卫,具是惊的连连后退,生怕被马蹄子蹶了。
瞧都没瞧众人一眼,箫平笙一跃而下,长腿迈开健步如飞,身影顷刻间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箫胡见状,嘿笑一声,将马交给下人,就要追上去。
然而,还没等抬脚,就听众人齐齐见礼。
“夫人……”
却是箫夫人来了。
箫胡连忙垂头唤了声,“夫人……”
箫夫人淡淡颔首,“三郎可是回劲松院了?”
箫胡张了张嘴,眼珠子一转,憨声回话。
“将军风尘仆仆,说待洗漱更衣过,再到泰竹院给夫人请安。”
文叔暗自扫了他一眼,抿着嘴笑,没吭声。
箫夫人默了默,半晌,嗯了一声。
像是丝毫不介意白跑了一趟,扶着苏嬷嬷的手转身前,交代了文叔一句。
“使个人去江府报个平安吧。另外,三郎累了,午膳早些送过去,明日再摆家宴给他接风。”
文叔躬身应是,待她离开了,才失笑一声拍了拍箫胡的肩。
“好小子,快下去歇歇吧。我一早吩咐人给你备了一桌,晚些时候洗漱修整过,给你送到屋里去。”
箫胡嘿嘿一笑,“还是文叔惦记我,知道我辛苦。”
文叔哼笑一声,抬手在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谁不辛苦?快滚!”
箫胡摸着后脑勺,一溜烟儿跑了。
箫平笙行走如风,回到劲松院,却去了个空。
他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儿,也没瞧见江幸玖的影子,于是站在堂屋里喊了人。
管事姑姑清夏不在,花嬷嬷便是劲松院的二管事,闻声连忙迎进来,没等自家将军问,便先回了话。
“知道将军回来,夫人甚是欣喜,等不及,就赶到泰竹院去了。”
箫平笙闻言修眉一挑,无奈失笑。
他回来,第一时间是要来见她的,小娘子竟然以为他会先去泰竹院?
猜错了,得惩罚。
这样想着,他倒不急着见人了,就当罚她让自己扑了个空。
“备热水来。”
箫平笙淡淡吩咐了一句,解开着铠甲扣环,将冰冷沉重的铠甲褪了下来,径直往里屋走。
花嬷嬷应了一声,连忙下去喊人送浴桶和热水。
这厢,江幸玖巴巴的扑到泰竹院去,却被苏嬷嬷笑了。
她红着脸,一脸羞窘,匆匆与箫夫人倒了别,又连忙带着清夏和明春回返劲松院。
主仆三人脚步匆匆上了回廊。
江幸玖一脚跨进门,眼睛就开始四下看,脚步不停往里走。
清夏和明春自觉的留在门外。
“箫郎?”
屋子里静悄悄地,江幸玖唤了一声,推开内室的门。
箫平笙沐浴过,穿身月华色薄裳,斜倚在软榻上翻书。
小娘子推开门的那一刻,他眉眼含笑看过来,扔了书,抬手冲她招了招。
“过来,给郎君抱抱。”
江幸玖月眸澄澈水波微闪,眼巴巴瞧着榻上冷峻英朗,笑意柔润的郎君,鼻子瞬间就酸了。
她吸了吸鼻子,拎起裙裾,眼睛都不舍不得眨一下,望着他一步步走近。
走到近前时,她已是泪眼模糊,瞧不清他的脸了。
见她一见面就委屈包泪的可怜模样,箫平笙连忙坐直了眼神,将人揽进怀里,小心翼翼抱拢。
“哭什么?”
他垂首吻她睫翼,舌尖微咸,开口时嗓音已是低哑。
“一见面就要郎君心疼?听闻有了身孕十分不好受,可是腹中小儿让你难过了?”
江幸玖抹了把眼泪,勾住他脖颈趴在他肩头,细细弱弱哽咽了一声。
“你黑了,还瘦了……”
第163章
了不得,娘子真是好大的志向
怀里的人娇软清香,哽咽声软糯糯,听的人心都化了。
箫平笙薄唇轻弯,揉了揉她发顶,声线柔和。
“那边日头毒,风吹日晒的,自然就面黑了,玖娘可以不喜欢?”
——小娘子喜欢丰神俊朗的翩翩儿郎,他早先就明白。
江幸玖趴在他肩窝里摇了摇头。
见她不说话,又十分温顺依赖的姿态,箫平笙面上笑意温柔,侧首轻轻吻她鬓发。
“无碍,最多十日半月,就能白净回来。”
“谁说这个了——”
江幸玖扁了扁嘴,从他怀里退出来,眼睫掀起,定定瞧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孔。
箫平笙的确瘦了些,也黑了些。
但他骨相俊朗,无论怎么样,在江幸玖眼里,都是最英俊的郎君。
想着他在战场上冒的险,吃的苦,她眼下心疼的厉害,抑制不住眼眶泛湿。
素手轻抚他面颊两侧,语声细软。
“我让明春吩咐她们多备几个菜,一路赶回来,你一定没好好用膳。”
“身上有没有受伤呀?”
两人成亲以来,已是十分亲昵,他身上的许多伤疤,江幸玖都熟悉。
想着自己的郎君,可能又添了新伤,她心里更难过了,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箫平笙握住她手,搁在唇边吻了吻,凤眸漆泽柔亮,轻轻摇头。
“没有新伤,你若不放心,晚些时候,郎君宽衣解带,给你验身。”
“谁要给你验身!”
江幸玖破涕为笑,眼睫颤动,泪珠子便如断了线,素美可怜楚楚动人。
箫平笙瞧在眼中,心尖儿像是被她掐了一把,疼的抽搐。
他眼睫低垂,叹了口气,将人打横抱起来,稳步往床边走,温笑低语故意逗她。
“娘子面皮薄,不好意思验身,那郎君来验好了。”
江幸玖顿时面热,悬在半空的腿踢了两下,娇声低斥:
“你别胡来!我身子不便呀!”
“谁说要胡来了?”
箫平笙低笑两声,将人搁在床上,屈膝靠近她。
他修眉上挑凤眸溢笑,修长的手指挑起她一缕青丝轻嗅浅吻,姿态邪肆谆谆蛊惑。
“我自然是心疼娘子的,怎么舍得胡来欺负你?”
江幸玖贝齿轻咬朱唇,月眸水莹莹望着他。
“不胡来,你掀我裙裳做什么??”
“验身哪。”
箫平笙闷笑,继而又随手扯开了自己身上单薄的内裳,牵起她一直绵白细软的入手,径直往衣襟里带。
“玖娘来验一验,看郎君身上有没有添新伤。”
“郎君也想看看,我们小郎,有没有照顾好他母亲。”
江幸玖又羞又笑,缩着手语声娇气。
“如此厚颜无耻,不就是想让我不要担心?我信了你,信你没有受伤好了吗?”
箫平笙眉眼含笑,顺势松手,十分感慨的叹息一声。
“既如此,玖娘不验身了,那该我来验玖娘了。”
江幸玖咬着唇笑,推拒的力道微乎其微,最后还是由着他解开了衣袋。
六月的帝都,气候温暖。
身边又有这人在,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她也没觉得冷。
她只安安静静躺着,月眸水润柔和望着箫平笙看,不想错过他面上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小娘子衣衫大氅,藕荷色小兜下露出的一小节腰身,如记忆中一般,纤柔平坦,肌肤胜雪,脐穴小巧可爱。
箫平笙看的眸色渐深,定定看了一会儿,指尖小心翼翼的抚摸上去,侧首与身旁的小娘子对视。
对上她清亮温顺的眸子,箫平笙浅浅一笑,柔声问她。
“倒是没什么变化,不是说妇人有了身孕,都会日渐莹润的?可是他让你难受了,吃不好吗?”
江幸玖眉眼温柔,侧了侧身贴在他怀里,素手覆在他手背上。
“他很乖的,我吃的很好,睡得也很好,月份尚浅而已,再过段日子,就会显身子了。”
箫平笙闻言,心下放心了些。
自打他知道江幸玖有了身孕,就问了军中大夫许多问题,还命箫胡去寻来这方面的书籍,认真看过。
知道妇人生子的辛苦,他便一直担心自己不在身边,不知小娘子吃了多少苦。
而今亲耳听她说了,他才安心几分。
想着,箫平笙将衣襟替她掩好,搂着她在怀里,温声哄着。
“别饿坏了玖娘和我们小郎,郎君抱你去用膳。”
江幸玖心中发甜,甜意自眉梢眼角的弧度中溢了出来,乖乖由着他抱起自己,眼睛一刻也不肯离开他的眉眼,口中还故意娇嗔着。
“怎么一回来,就口口声声的小郎小郎?就不能是小囡吗?”
箫平笙薄唇牵出抹笑意,步下稳健,俯首与她抵了抵额。
“小郎还是小囡,都是好的,只是我更希望是小郎。”
江幸玖丝毫没觉得不悦,因为她也更希望是小郎。
——箫家人丁单薄,自然是多添几个儿郎最好。
然而,等被箫平笙搁在软榻上时,她还是扯住他衣袍,眼巴巴问他:
“若是小囡,你会不会失望?”
——如果箫平笙失望,她是会很难过的。
箫平笙闻言失笑,卷了袖管,将她那只素手裹紧掌心,挨着她坐下,眉眼清俊笑语柔和。
“也高兴的。”
“若是小郎,我便不用太偏疼他,需得严格管教,日后长大了,能替你撑腰争光,与我一同分担门楣,与我一同爱护玖娘。”
江幸玖月眸微怔,心下动容,不由静静看着他,抿着唇笑了。
箫平笙捏了捏她素美白嫩的面颊,眸中乌光柔软,满面疼爱。
“若是小囡,我不止要疼玖娘,还要分些心思爱护她,日后长大了,还要提防外头那些豺狼虎豹别把我们小囡叼走了,到时候我怕玖娘会难过。”
“不管是小郎还是小囡,都是玖娘为我生的宝贝,我都期盼的。”
江幸玖浓睫眨了眨,如两片微湿的鸦羽,瞧着柔弱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