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例针对的是正人君子,对于妖邪之物就不那么灵验了。
我让惠岸——这张通行无阻的“通行证”带我渡过银河,银河在白天看来平淡无奇。然后我用穿越魔镜在两颗星屿之间建立了一条隐形通道。
牛郎织女的见面有些执手相看,无语凝噎的悲凉,我觉得这才是真实的他们。每年七夕,在亿万众的仰望下,他们短暂的鹊桥相会,表现出了让人颂扬的千秋万载的浪漫情怀。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不要相信什么流传千古的美丽传说,那背后只是一对痴男怨女最最深切的无奈!
护体神衣我终于拿到手了,惠岸温和的面容下表现出了难得的惊讶,“你怎么做到的?”
我不能告诉我是违返原则做到的,循规蹈矩着实值得尊重,但无从选择时,它确实没有旁门左道的小诡计来的直接,来得快。
神衣据说有很多功能,而我对它最简单的厚望就是终于可以防止别人来袭击我,这大概是一个无用小妖很悲哀的生存之道,——你无伤人之心,但得提防别人有害你之意。
惠岸是真的替我高兴,因为这表示我在自己的保护层外又多了一道防护网。我感到惭愧,自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却让别人在我的坠落中惶恐。
日子在和惠岸的修行中又恢复到波澜不惊。
鉴于白牡丹无处不在的草精,我在地面上说话变得小心从事,特别是荒郊野外,杂草丛生,即便我不是大人物,也不喜欢一言一行被别人当情报一样汇报了去。
惠岸也觉察出我的谨慎,我还是将白牡丹撒草成精的事告诉了他。
他感到新奇,就像文人墨客倾听混迹江湖的绿林野史一样,“都说地上的妖精们手段层出不穷,法术千奇百怪,果真如此。”
看着惠岸越来越多的参与到不同的话题,我发觉自己有把圣徒带入邪恶的潜质。
平淡的生活让我时常想起小白龙和唐僧师徒,惠岸也没有从菩萨那里得到他们的消息,我打算再访白牡丹,从她那里了解一下唐僧西行的状况。
惠岸很想见识一下龙蛇混杂的各色妖人精怪,他摇身一变,变成一个少年侠士,俊俏洒脱,仪态非凡。我则成了忠心耿耿的老仆。
走过倚香居时,我忽发奇想,不知惠岸这一尘不染的清纯美男步入青楼倚香居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反应?这种想法让我感到十分邪恶,所以在心里念了十遍的“阿弥陀佛”,但我也承认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惠岸惊慌失措的表情,到时我会仗义凛然,英雄救美男把他从无所适从的困境中解救出来,我为这种设想所带来的快乐窃笑不已。
我故意停留在倚香居前院的门口,咳了两声,指了指院内,示意就在里面。
不知内情的惠岸信步直往院内走去。
那些站在门口的脂粉女人起始见到这么一位潇洒俊逸的侠士时,惊讶得尚未反应过来,待她们明白惠岸竟是为倚香居而来,顿时一个个争先恐后扑了上去。
我正站在门口,不由得眼睛一闭,不忍再看。那情形应该很惨不忍睹吧,可怜的惠岸!
我没看见这些莺莺燕燕如何扑上去拉扯惠岸,因为那一刻感到有点对不起观音菩萨,就像是瞬间的良心发现。
她会不会很气恼呢?让惠岸带着我修行,而我,却总是在破坏惠岸的修行。
果然听见“哎哟,哎哟”的一声声惨叫,却是那些女人的,仿佛被什么绊倒了。
我睁眼一瞧,惠岸衣衫不乱的站在那里,脚边的几个女人抱做一团,滚倒在地。这是怎么回事?
楼上有个老女人听见院内喧哗一片,从二楼的栏杆上探出头来,看到这情形,“你们几个,不站在外面招揽客人,都跑进来做什么,还不快出去?”她喊道。
那几个女人辛辛苦苦地从地上爬起来,一个告状道:“春花姐,这生意没法做了,你看这位客人,是我第一个先看到,她们几个却偏要跟我抢。”
“什么跟你抢,”另一个翻着白眼,尖酸刻薄,“他刚才离我最近,分明是来找我的,你看你呀,都昨日黄花,老得跟个腌了的雪菜似的,躲到一边去,别把客人都吓跑了。”
还有一个扭捏作态,也帮腔道:“就是啊,你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你的?街上的男人都是你看到的,你倒是都带回来呀?也得有这个本事不是?你看你脸的粉都成干灰了,回去照照再来吧。”
……
没想到惠岸这么受女人追捧,我仔细看了看惠岸的装束,不知他从哪里借鉴的形象,虽是侠士,确实衣衫如锦,腰带上还缀着闪亮亮的几颗宝石,一看就是华丽派的贵人,果然高富帅到哪里都吃香。
第054章
她们在那里争吵不休,惠岸听着,却是眉头紧锁,望了望门口的我,“你说的人可是在里面?”
“什么人啊?什么人?”“我就是,”“是不是找我?”旁边那些女人听见他说话又来劲了,跃跃欲试,张牙舞爪的手臂又伸向了惠岸,好像要将他五马分尸。
但是她们你争我夺,你推我抢地扑向惠岸时,又莫名其妙地碰在一起摔成一团,——这回我看清楚了,她们连惠岸的衣服也没沾到,不知惠岸施了什么法术。
几个女人自己也是糊里糊涂的,抱的抱脑袋摸的摸腰,还以为是被别人推搡的,“都跟你们说了别抢别抢,一个个猴急的跟什么似的?”又彼此谩骂开了。
楼上的叫春花的老女人见状,觉得很失颜面,赶紧跑下来,“这位客官,对不起了,请上座,上座。”
“不用了,我们只是来找人。”惠岸道。
“找什么人?是女人?”
“是的,”惠岸见我迟迟不进去,喊了我一声,“你说到底在哪里?我们赶快去找她。”
我头憨大,看来闹剧也闹够了,在瞧下去也瞧不出什么新意来,于是提醒惠岸,“少爷,好像走错了,还是先离开这儿吧?”
惠岸一时愣怔。
却听见春花兴奋地大叫道:“没错,没错,找女人就对了,就是这里,想找什么样的?你说,我把姑娘们都叫出来给你挑。”她面对着惠岸,眼睛却直往他腰间的宝石溜达,恨不得吃了去。
“白牡丹。”惠岸如实道。
“白牡丹?!”春花一听,舌头结了结,讪讪笑着:“白牡丹姑娘是租住在倚香居的客人,她要见的客都是她自己挑选,我们管不了,不如换位姑娘吧?”
惠岸不解地瞟了瞟我,我赶忙跑进去拉住他:“还是快走吧。”
“哎,别走,别走啊,”春花不肯罢休,“我们这里的牡丹多得是,要哪样有哪样的,”接着对着楼上喊道:“红牡丹,黄牡丹,蓝牡丹,黑牡丹,……,你们倒是都快下来呀,来客人了。”
“来啦,”“来啦,”随着一群娇滴滴的应答声,楼梯“咚,咚,咚”顿时跑下来一群女人,将我们团团围住。
不想这白牡丹居住在倚香居倒是声名远播啊,把倚香居的正牌生意都带得风生水起,一下子冒出这么多各色牡丹。
惠岸见她们吵嚷着说自己是牡丹,也弄得晕晕乎乎的,“灵珠,到底是哪个?”他问。
我冷汗直流,原本想捉弄一下惠岸而已,不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反被困这儿了。
神仙在人间行走,需隐匿仙踪,不能乱施法术坏了人间秩序,所以现在又不能明目张胆飞走或将她们定住,若是被上界知道了,受罚也罢,这惠岸是观音的弟子,发现在人间逛青楼,就是几张嘴也说不清啊。捉弄归捉弄,我却是不想毁他清誉的。
我情急之下,从聚宝袋里摸出一个冰晶石,悄悄往门外一扔,把他变成红孩儿的模样,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快看,快看,哪来的好漂亮的公子哥儿,看这气势,口袋里装的应该全都是金子哦?”
这一喊,女人们情不自禁都转过脸去看,红孩儿原本就生得花容月貌,又喜欢穿烈焰的殷红长袍,估计连他自己都觉得太嚣张,才善以酸秀才的模样穿梭人间,此时这般张扬的出场还真是光彩照人,艳射四方,把那些女人的眼睛都吸引住了,个个如花痴如醉般望着他。
趁这功夫,“快走!”我拉着惠岸就向外跑去。
路经门口,顺势把那假红孩儿也一拉,带了出来,路经无人之处才把冰晶石给收了。
惠岸莫名其妙,没明白怎么回事,“灵珠,你不是说在倚香居吗?怎么却没见到这个人?”
“嗯,是那里,不过在三楼,不是这个入口,我们搞错了。”我说着实话,又竭力圆谎。
惠岸将信将疑地盯着我,……那眼光,还真是让人心虚!
“呵呵,”我讨好地笑着,他再这样看下去,我真的要不打自招了,“惠岸,你刚才施的什么法术?怎么那些女人一碰到你就狗爬似的倒在了地上。”我扯开话题,竭力转移注意力。
“沾衣跌,”他回答道,“其实和庇护罩是一种法术,防止凡人靠近,对于懂道行的人,没什么作用。”
难怪我拉着他跑一点事也没有,那些凡人却是怎么近身他不得。
“灵珠,我上次要你辨别光和气味的法术,练得怎么样了?”惠岸突然问。
我一愣,怎么想起问这个。
上次在山顶上思过之后,他让我每天诵咏经文打通经脉,然后在修炼的过程中结合自己的长势来挖掘潜能,接着他说我散发出来的光和香味非常奇特,可以在这方面试试。
我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发觉灵香的气味可以分离,就像我吸收不同的香味一样,把他们重新融合后又分离出别具一格的不同香味,可以吸引不同的鸟类和虫类。
这种特点好像在灵珠的潜意识里早就形成了,上次和红孩儿去找盘丝洞,红孩儿要我吸引飞虫,当时的香味就是吸引飞虫的气味,果然来的只有飞虫。而吸引黄莺的簪子是针对鸟类的香味,只是味道太淡,普通的鸟类无以察觉。另外,通过练习,香味还可以分离很细致,表现出来的昆虫和动物也会越单一,好像每种动物对气味的敏感都不一样。
对于光,明珠的光是非常柔和而绚丽的迷人光彩。好像仅此而已,我没有太大进展。
只是,他现在怎么会想起检查我的功课?难不成不打算找白牡丹,决定回去修炼?
“有点进展,只是还在摸索。”我答道。
“雪豹托托每次都跟你在一起修炼,应该也进展的顺利吧?”他依然平静地问。
“还不错,我们的沟通越来越默契了。”我老老实实回答。
“好,今天晚上,我要考考你,如果你和托托有一个没有达到,就不要休息了。”他淡淡地说。
什么?问题转了半天在这儿等着我呢,这分明是公报私仇嘛!还以为他不会计较,原来这么腹黑。
第055章
他的脸色没有变化,却问:“现在,白牡丹在哪儿?”
“倚香居三楼。”此时还是不要弄什么花样比较明智。
他一转身,我便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不料他又回过头来,对我说:“灵珠,我想起来了,你的经文和口诀有一部分也好久没背了,回去背给我听。”
什么?虽然心里生气,但这个时候最好忍了。
他又转身继续前行,我则气得在后面直跺脚。
“灵珠,……”他刚迈动没几步,忽然又停下了脚步,准备说什么。
我懊恼道:“好了,好了,再这样下去,我三天都可以不睡觉了。”
他很温和地看着我,笑了笑:“你知道就好。”
有没搞错?果然,面子白的人,心却是黑的。
我把他带到白牡丹的后院前,“确定是这里吗?”他在敲门前狐疑地问,估计尽管他使了“沾衣跌”,刚才那群女人还是把他闹得够呛,以至于他变得小心起来。
“百分之百不会假,”我信誓旦旦,“你不会碰到前院那些人。”
他刚要抬手敲门。
“不过,”我转折了一下语气,“这白牡丹是个花精,很善于勾引人,你要是定力不够,把持不住,一定要喜欢她的话,可不能怪我。”我故意说。
“她不是只打探消息吗?”惠岸不解地问。
“是啊,是啊,但是长得漂亮又没有罪,是英雄是男人都会被美女迷惑。”我解释。暗暗又偷笑了一回,其实花精怎么可能迷惑得了惠岸,但这字面上投机取巧,他却没会过来,这惠岸如果不为美女所迷惑,那就是骂他不是英雄不是男人。
虽然这样拐弯抹角的看似毫无意义,但确实报复了他的腹黑,多少让我心里安慰。
开门的还是上次那个侍女,我们像上次一样带去见了白牡丹。
惠岸走进白牡丹的那个会客大厅时,放置门口的银铃上层不停的响动,白牡丹脸色微微有点变,站起身来,恭敬的行了个礼,“不知仙客驾到,有失远迎。”
我们坐定,白牡丹问:“两位今天来所为何事?”
“我们想打听一下去西天取经的唐僧师徒的信息。”惠岸开门见山地说。
白牡丹无意间瞟了瞟一边的侍女。
我心里立即明白,也学着红孩儿那般对她招了招手,侍女托着个小盘走过来。我来之前曾告诉过惠岸,白牡丹以此谋生,所以惠岸也不笨,将身上的几两纹银放在了上面,这是几次帮助别人后所得的谢酬。
白牡丹开口道:“唐僧师徒沿路斩妖除魔,现已行到松月岭,不过还是有很多妖对唐僧肉虎视眈眈,我前几天才探听到一个消息,有两个妖怪正在前方等着他。”
我和惠岸均是一惊,虽说唐僧一路磨难,遇到妖怪是没什么可奇怪的,但是能够清晰地探听到妖怪行踪,总可以防患于未然。
“是什么样的妖怪?”惠岸问,“在哪里?”
“两个蛇妖,正呆在柳塘镇,看样子长途跋涉专为唐僧肉而来。”
“能不能说得更具体点,可说过怎样去捉唐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