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奉玉悄悄地跟上去一直跟到门口,但见那人泰然自若地开了门出去,她立刻爬上墙头却在落地之时被一把刀架在了肩上,冷冷的刀锋擦着她的脖颈,那人逼着她走出一段路后,在一处水塘边停下。
“把脸露出来,让我瞧瞧是什么人这么胆大。”这人冷冷地说着,刀锋略一用力便在她颈上划出一道血印来。
李奉玉没有动,只镇定问道:“你见了女杀大人,见了右护法,也敢如此放肆么?”
那人一声讥笑:“女杀大人岂是我等想见就能见的,右护法大人无诏不得来此,你究竟是何人?”
“我,是来取你性命之人!”李奉玉蓦然抬头,一支黑金相间的长棍由短变长,直接插入刀刃与她脖颈的夹角之间用力一扛,「铛」的一声竟生生震断了那刀,那人也被震翻在地,震惊之余无法言语,居然凌空而起就要逃跑。
李奉玉当即挽弓,弦上水箭破空而去,倏忽之间便成冰刃,直将那人射下地面,滚落两圈后现了原身,竟是一尾满嘴尖牙的怪鱼!这鱼还没死透,她当即拎起想要带回南里,一转身发现自己已深陷包围。
前前后后共有八人堵住了她的去路!
好了,果真是个陷阱,原来这怪鱼是个诱饵!
设计之人看来很了解她呢,知道她身无灵力不会飞,所以没有在上面安排堵她的人,嗯,还蛮贴心的呢。
李奉玉再次唤出了那根长棍,不疾不徐地朝着那几个人问了两句话:“你们知道这棍子叫什么吗?”
第154章
逃脱
那些人只一言不发地亮出了刀,逐步逼近过来。
她摩挲着棍子嘻嘻一笑:“我有两个偶像,一个擅用长棍,名大罗神通棍;还有一个扛着一把大刀叫烈斩,想砍什么就砍什么,你们想不想见识一下啊?”
话音未落李奉玉已一棍横扫过去,径直扫塌了两侧人家的院墙!
哎哟,不好意思,劲儿使大了!
说话不及她便凶狠的连番绞杀,长棍在手中旋转如轮,乌龙摆尾,使得那些人无法近身。
喘息之余便以抄点斜劈、白云盖顶、压棍崩弹、猛虎绞尾将人一一打翻在地。
短暂的上风突然令她兴奋不已,天机铮鸣一声,更令她振奋许多。
不错,我是没有灵力,但天机却是一件力量无穷的神兵,那我又比你们差在哪里呢?
八人立刻变换了阵型,各自唤出了法器,真真是奇形怪状的什么都有。
一时间烟雾缭绕,砂石蒙面,突然有长鞭将她卷住无法动弹,越是挣脱那鞭子就箍得越紧,将她勒得几乎无法喘气!
李奉玉痛彻骨髓,突然间恨意滔天,长棍已化作一把玉珠如箭一般向着人群抛去,散落的玉珠如针刺般一时间将那些人打得连连后退,李奉玉身上鞭子一松登时脱身,瞬间收回玉珠又将其化为长棍。
众人惊讶地发现李奉玉发肤已成银色,帽檐下的一双银眸戾气逼人,长棍一个横扫竟挥出一道杀气,瞬间将他们击得无法动弹,这是什么法器,怎会一瞬之间吸空了他们的灵力?
胸中疼痛如利刃来回切磨,李奉玉头脑中空白一片,只不停地想到一个「杀」字。
这力量固然强大,可她不能沉迷其中,今日她杀这些人如游鱼戏水,明日若是失控将刀口举向自己的同伴呢?又或者她下一刻就会失控在这城中大开杀戒呢?
不,她不能放肆!
李奉玉自腰间拔出匕首狠狠地划破左臂,剧烈的疼痛终于抑制住了那疯狂的打杀念头,她收回长棍踉踉跄跄地向着南里狂奔回去。
身后不知何时又追上了几个黑衣人!
她的头脑从未像此刻那般清醒过,她与天机已然一体,她的命就在天机身上!
“天机,御空!”
黑夜中银光乍闪,天机已悬浮在半空中向前飞行,李奉玉挥手往下推动,天机逐渐下沉至离地尺余,她当即跳上天机蹲下身体保持平衡,摇摆几番后便如箭矢一般划出了追兵的视线。
李奉玉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终于定下心神来,竟忍不住的笑出声音,她逃脱了!
她第一次在没有人前来相救的情况下逃脱了,而且她控制住了自己,没有被那股该死的邪恶力量所挟制!
天机似乎感应到她的亢奋,突然急速升空,李奉玉一个翻滚掉下剑来,落地之前才堪堪将天机唤下来挡了一把,才免得她被当场摔死!
南里就在眼前,她安全了!
李奉玉拍拍身上的尘土一瘸一拐地往回走,手中摩挲着天机低低骂道:“你这蠢货,平地溜就行了,老子只会滑板不会御剑,你飞那么高作死啊!不知道我怕高怕颠还晕车?”
心中提着的那口气直到翻上南里的院墙才骤然散了,李奉玉一个昏头竟直接从墙头上栽了下去,「咕咚」一声惊得满院鸦雀乱飞,终于有巡夜的小厮发现了一身污血的她在墙根下昏迷不醒,哇哇大叫着惊醒了所有人。
……
一屋子人盯着榻上的李奉玉目不转睛,月流魄无奈地抱臂叹气:“怎么着,你们都想看看玉玉身上皮肤白不白,有几颗痣,有几道疤?”
众人尴了个大尬,正要退出去,却见灼无咎径直将屏风搬到了榻前,于是这些人往外退的脚步便又停下了。
哎?君上为什么在屏风里面?
他们如今这种关系,君上是不是应该避着点?
英武正要开口却被疏星云堵了回去:“要不你去说说?”
英武:是不是你们都觉得我傻的无可救药了?
灼无咎盯着李奉玉那头银发若有所思,见她左臂那条骇人的狰狞伤口不禁蹙眉,身上那些伤痕更是扎得他眼疼。
月流魄轻轻地擦洗着那些伤口,突然泛起一腔母爱来,忍不住念叨个不停:“君上,你说玉玉是个神女吗?你见哪个神女是这样的,大伤小伤都能将她打得血里哗啦,这明明就是个肉体凡胎的普通姑娘啊。”
屏风外的众人也是神色各异,都这个时候了,纠结奉玉的身世还有啥意义啊?
孤影气鼓鼓地来回踱步,口中满是怨懑:“自打来到这庸南城,我们一天天地打睁眼就被打发出去,小爷都好久没跟玉玉正经说两句话!”
“还有你们,住在主院里耳聪目明,一个个的修为过人,为什么连一个身无灵力甚至都不会逆息的人跑出去都没发现?”
疏星云伸手拦下孤影:“哎你这个狐狸别光顾着怨别人,你和张三就住在阴摩竹林道口,为什么没发现奉哥跑出去?奉哥让人打成这样我们也很难受,但是现在这样相互埋怨有意义吗?”
英武突然将眼光转向了阿倦:“阿倦,你确定你娘不是凡胎姑娘,真的是神女吗?”
阿倦垂头丧气地点点头:“阿娘有灵脉,难道不算神女吗?”
「哐啷」一声,众人惊得回头,只见青焰掀了门口的一张矮几,整个人暴怒异常:“李奉玉,你这死孩子真是让人不省心。你等着,等你好了老子真打断你的狗腿!我让你再夜半出去闯祸!”
“青焰哥哥,要打就趁早,趁着现在我有伤的时候打,我疼一回就完事儿了。”
屏风里突然传过来李奉玉的声音,青焰上去推走屏风还真的伸手……敲了李奉玉一个暴栗子!
这一折腾天都亮了,灼无咎默默离去,其余人各自训了她两句也都散了,阿倦和九真跳上床榻一边一个偎着她,李奉玉别提多舒服了,很快便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午间,她下榻坐在案几边将昨夜的情形一一记了下来,正挥笔疾书间却见一抹阴影挡在她的案前,抬头一看,竟是灼无咎拎着食盒过来了。
她一时惶恐:“主君大人,您怎么来了?”
第155章
你想离开?
灼无咎沉默地坐在案几前推开她写写画画的那些纸,将饭菜依次摆上,李奉玉见里头有一盅菌汤,立马端来尝了一口。
唔,好鲜,一口好汤真是能解人生百味啊,满足!
“主君大人,劳驾您亲自来给卑职送餐,卑职真是感激不尽。您忙了一舍累不累?不如您先凑合着靠我的榻上歇着?”
李奉玉狗腿地过去将被子掀开,还贴心地多垫了一个枕头,灼无咎那厮喜欢高枕。
灼无咎理都没理她,就直直地坐在案几边指指饭菜,她悻悻地坐回来吃饭,但这么个黑面神蹲在身边盯着她,她哪里还有胃口?
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干脆一阵风卷残云了事,那人还是一言不发地收拾碗盘。
李奉玉是万般不解,这人怎么突然就成了龙的传人鸭的传人了?
南里哪个人也不敢逼着您来给我送饭,您不愿意不来就是了么。来了还要这样给人脸色看,存心不想让我吃吧?
如果我不吃饭能让您开心的话,那我不吃也是可以的,豁出性命给您助助兴,让您开心几天!
本来挺好的心情一下子让这人给毁得七零八落。不料灼无咎收拾好食盒后并未离开,看着她写写画画一阵后突然开口道:“你为什么急着吊无相宗暴露?”
她手上不停歇口中答道:“早点结束不好么,您做您的稳世帝君,卑职解开秘密滚回老家去,从今往后就再也不会给您添麻烦。”
房中突然静寂许久,久到李奉玉以为他已经走了。这人又突然哑着嗓子问她:“你想离开无化境?”
她只觉得好笑,放下笔揉了揉腰:“当然啊,我还有留在这里的意义吗?不过这有个前提,就是能把我送走才行。如果还是没法送我走的话,那到时再说吧。”
我在无化境就是这个美丽世界的孤儿啊,在老家最起码还有个自己的小家,以后还能生两三个宝宝做一个好妈妈,在这里的话,我只能孤独到死啊。
灼无咎不知自己心中在难受什么,不是他先推开她的么。可是她说的离开是什么意思?是此生再也不复相见的意思吗?
可是,他不想。
这个女人此刻就像一只刺猬一样浑身都像炸刺一般地对他充满了警惕心。
可是他就是不想让她走,哪怕她说的离开还遥遥无期。他太知道她的个性了,一旦拿下主意便一往直前,不计伤痛。
灼无咎缓缓地伸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脸,李奉玉猛地一缩肩往后躲了过去,看得出来她整个人都绷着一股劲儿。
他仍伸着那只落空的手满是失落地盯着她的眼睛,口中亦是不甘:“你怕本君?”
我不是怕你啊,你这个傻瓜。那么冷心冷情的人,身上还带着化解不了的执念,你都不知道你伤人有多疼。
我其实能理解你,但是我是怕我自己再没头没脑地扎进去。所以,不要向我伸手,我怕触碰到的又是一道深渊。
李奉玉坐正身子一脸坦然,飞扬的眼角满是神采:“主君大人又不是洪水猛兽,我怕什么?我只是……应该规矩一些,我,我……卑职不能以下犯上啊。”
「咣啷」一声,灼无咎手边的食盒突然滚落到地上,那人不知为何突然发狂,径直隔着桌子扳住了她的双肩,说话像是咬牙切齿那般从牙缝里挤了出来:“李奉玉,你是不是忘了,你这条命是本君用不死丹保下来的,是走是留,你说了不算。”
四目相对,圆睁的两双眼睛里都是怒气,李奉玉一把推开灼无咎掀了案几站起身来把那案几踹得稀烂:“主君大人,不讲理了,是吧?”
她看着那高大的身影站在她面前将光线遮挡得严严实实,仰着头一字一句道:“那条命,十五夜里,我已经还给你了。”
“我不欠你的了,我——啊,嘶……你疯了吗?”左臂突然剧痛,血已经隔着衣袖渗出,灼无咎正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臂想要把他拉到怀里去,李奉玉死死地往后挣脱,任凭那血水滴滴答答地在地上落了一滩。
终是灼无咎先放手,整个人忽的松了劲,他语气哀软地唤着她:“阿奉,本君不逼你了。你过来,我为你包扎下伤口。”
李奉玉捂着左臂心脏狂跳,主君大人是不是疯了?
他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这人着魔了吧?
“阿奉,你过来,我不伤你。”他再次伸手唤她,见她不来便往前迈了一步,李奉玉立即后退一步。
两个人隔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木头对峙着,许久之后李奉玉微微前移,跪坐在地上从那木头堆里翻出一个匣子,取出干净的棉纱,扬手举了起来。
好了,她认输,她举白旗!
灼无咎亦在那木头渣子堆前跪坐下来,轻轻柔柔地掀了她的衣袖解开那血淋淋的绷带,绷带撕下来时混着快要结痂的血肉,他感觉到她微微颤抖了两下。
“疼的话,你大可以叫出来,哭也可以,没人笑话你。”他记得月流魄说她特别怕疼。
“皮肉伤而已,不疼。”真的好疼啊,牙都要咬碎了。
这边安安静静地处理着伤口,灼无咎突然很是平静地开口道:“你其实不必那么要强的,你已经很强了。无化境里大部分人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能修炼之人实属凤毛麟角。
即便是兵武司的军士,其实也都是靠着一身骨肉拼杀打斗的,修得法术之人连一成都没有,只是你一直生活在本君身边,所以才会有一种人人都很强的错觉。”
李奉玉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来这里快一年了,和别人交手的次数也不少,我不就是差在没有法术上么。但是,我能驱使天机,这就够了,天机可抵一切法术,只要我与它有足够的默契。”
灼无咎没想到她居然如此自信,但她不知道的是,她所说的与天机足够默契,其实就是一个相互驯化的过程,她如果越来越激进的话,难免不会被天机之力所挟制而失控。
毕竟,天机不是一般法器,还有天机卷的吞噬之力,如今好像也在她身上显现出来了。
如果李奉玉失控的话,将会变成一个嗜杀无度的凶神。
第156章
你是不是玩不起
他放了她的袖子,开始收拾地上那摊烂木头:“本君着实不懂你为何如此这般争强好胜,你觉得本君护不了你么?”
没有没有,你别乱说,这可真是误会了!
李奉玉有些头晕,干脆过去靠在榻上:“我性格要强和主君大人没有什么关系,是我本就如此。你不知道我们那儿的生存竞争太激烈,我想要得到更多,想要过得更好,就必须得要强。好日子都是挣出来的,是挣,也是争,是靠自己的本事去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