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来的?”她颤颤地问。
“刚来……”
“听到我们说话了吗?”
“听了几句。”
随着南安的话音落下,林无澜的脸色煞白,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南安将视线落在了林无澜的脸上。
她煞白的脸上总共贴了三张小纸条。
一张写着「天下第一傻」,另一张写着「我和傻子比谁傻,我赢了」,最后一张写着「猪和我说话,我听懂了」。
看清内容后,南安的脸色又微微变了。
聪明如他,如何看不明白纸条上的意思。
在这一会儿,林无澜的脸色变了几变,又逐渐恢复了正常。
南安又不知道滚床单是什么意思,慌什么!
她想着,从容地撕下了贴在脸上的小纸条,问道:“大将军今日不忙?”
“休息两日。”南安道。
果真,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奇迹的。
林无澜故作淡定地笑了笑,道:“若是无事,倒是可以打打牌,滚滚床单。你素来睡眠少,该补补觉,养养精神。趁着你休息,我叫厨房给你做些药膳,补补身子。”
“谢谢。”南安回答。
诗情和画意却是同时睁大了眼睛。
所以,她们家的夫人是将两个人滚床单强行解释为一个人睡觉了?
这个女无赖!
她们同时抬头,看向林无澜。
林无澜对着诗情和画意微微一笑,笑得颇有些得意。
“你们下去吧。”她说。
诗情和画意面面相觑,片刻,才又低头称是,退了出去。
退到门口,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大将军,夫人曾与我们说,滚床单是指男女两人在床上翻云覆雨。”画意忽然昂起头说,说完,她迅速关上房门,将她与诗情隔绝在了屋外。
屋里,林无澜的脸色骤变。
第134章
容易引起祸端
林无澜斜眼偷看南安的表情。
他负手而立,冷冷清清的。
“画意说话越发口无遮拦了,被教坏了,我去与她说说,立立规矩。”林无澜尴尬一笑,错过南安往门口走去。
屋外,诗情和画意贴着门,听到林无澜如此说法,警惕地连退数步,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她们的夫人啊,光说不练,委实扶不起!
在诗情和画意叹气之间,林无澜已经走到了门口,眼瞧着她的手要触到门,南安抓住了她的手臂。
林无澜被抓得隐隐作痛,她愣了愣,回过身来。
南安正低头看她。
“谁教她的?”南安问。
“我……问问?”林无澜试探着道。
“你问谁?若不是你,别人大约不会说这样的话。”南安说这些话的时候,甚是笃定。
眼睛里的光泽,也是亮闪闪的。
他与林无澜近在咫尺,他的手抓着林无澜的手臂,紧紧的。
通过手臂与手的触感,林无澜仿佛能感受到南安涌动的血流。
他的血流就好像浪潮,一波接着一波,汹涌澎湃。
林无澜的心跳加速。
如屋中火红的银丝炭,越烧越旺,越来越热。
林无澜有些呼吸不过来。
而南安似乎也是如此。
他的呼吸粗重了些。
原本清清冷冷似凉水的脸颊,也泛起了红晕。
他挪动了半步,贴近林无澜。
“是你教她的吗?”他问。
黑色的外衣勾勒出他挺拔、饱满的身形。
他好似一只豹子,充满力量。
“你不要多想……”
“你会想起我吗……”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同时戛然而止。
南安盯着林无澜,目光灼灼。
他抓着林无澜的手,又紧了紧,似乎有些紧张。
“你会想起我吗?”他又问,被敲门声打断了。
“大将军,宫里来消息了。”屋外传来何清的声音。
南安如梦惊醒,炙热的目光,像是遇了冰水,忽地冷却了下来,暗沉沉的,十分晦暗。
他的神色也变得异常冷清,如冬天里的黑夜。
南安松开了手,转身去开门。
他打开门,跨步走出屋子,站在门口的走廊上。
林无澜站在原地,回过头看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蓝胖子已经回来了。西月国使臣向皇上提议,两国之间进行以武力为主的友好切磋。皇上应允了。他准备三日后宴请西月国使臣,届时由您与蓝胖子进行比试。”廊下,何清禀报。
“好。”南安道。
“皇上嘱咐,这三日,您都不必上朝了,在家休养即可。另外……”何清迟疑片刻,“另外,三日后,您与夫人一同出席。”
何清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压低声音,以至于林无澜在屋里也能听到他说话的声音。
林无澜有些许意外。
这几年,她鲜少以镇国大将军夫人的身份示人。
朝中的活动,几乎不参加。
连带着南帝寿辰,皇后寿辰也不去。
南安说,她不必去。
而她,也懒得去。
似乎南帝与皇后也不曾在意。
可如今,南帝为何又偏偏点明了叫她出席?
林无澜听到南安与何清说:“我知道了。”
接着,何清就退下了。
林无澜走到南安的身边,与他一同站在廊下。
她着一身浅色的衣服。
冷风吹动她的衣衫,吹乱了她的头发。
她仰起头,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心中有些许凉意。
南帝叫南安与蓝胖子对战?
蓝胖子来者不善,显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林无澜心中忧虑,想问问南安,他是否有胜算,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有三天的假期。不容易啊!”她笑道。
南安转头看向林无澜,瞧着她的笑容,眉头微皱:“如果出去,严肃些。不要笑……”
“你是说,三日后的宴会吗?”林无澜问。
“其他时候,也一样。你记住,我们之间并不熟。”
“会发生什么事?以前,你谈论公事的时候,都避着我。
何清、何华也不会当着我的面,与你汇报情况。
可这一回,你没有回避。因为你知道何清汇报的内容,也知道会涉及到我?你是不是对将要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林无澜问。
“我没有了如指掌。可我知道,像你这样肆意揣测的人,容易引起祸端。希望你管好自己的嘴,能不开口,就别开口。”南安说完,踏步走入院中。
他着一身黑色的便衣,衣袖在狂风中翻飞,与白色的雪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一步一步往前走,在地上留下了一连串的脚印。
林无澜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出院子,消失了。
她向前走了两步,站在雪中,迎着冷冽的风,心中空落落的。
第135章
习武的女子
诗情和画意也走到了院中,一左一右守在林无澜的身后。
“夫人,我错了。”画意低下头说,大雪落在她深色的劲装之上,就像是黑夜里怒放的梅花。
林无澜转头打量她,面无表情地问:“错在哪里?”
画意忽地跪下了,道:“奴婢不分尊卑。”
“你因为这件事情认错,那便是真的错了。”林无澜伸出手将画意扶起来。
画意到底聪明,想了片刻,明白了林无澜的意思。
她郑重地道:“夫人,画意此生有您这样的主子,死而无憾了。”
林无澜摆了摆手,笑道:“什么死不死的,活着多好。这些年,多亏了你们陪伴,叫我不孤单。生活很美好。红月要是活着,便一切都好了。”
说到后面,林无澜的脸上没有了笑容。
她叹了一口气,颇有些遗憾。
“红月妹妹必然希望夫人您过得开心。”诗情道。
“如果,我死了,她会奋不顾身的为我报仇。”林无澜说。
“夫人……”
林无澜摆了摆手,表示明白。
可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你需要替红月讨个公道!
“要是有机会,我总得替她讨个公道,是不是?”林无澜轻声问道,像是在问诗情和画意,又像是在问自己。
诗情和画意对视了一眼,接不上话。
若是有机会,谁不希望替自己在意的人讨回公道?
可那个人是谁?
林无澜站在雪中,仰起头,再一次望向空中,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望着天空的尽头。
——
展荣骑着白马,慢慢地行走在雪中。
纯白色的貂皮披风,挂在他的身上,与他白色的锦服华衣相得益彰。
他的嘴角挂着一丝笑容,带着些许戏谑,似笑非笑。
在这样的大雪天里,街上没有人,倒是叫这一人一马显得尤为醒目。
行了一会儿,街道的另一头,传来了马蹄声。
“这么个鬼天气,还有人出来晃荡。也不知道是哪个人这么想不开?”展荣嘲讽道。
他眯着桃花眼,越过漫天飞舞的雪花,看向街道的尽头。
不一会儿,有一个黑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黑影越来越近。
来人骑着一匹棕色的马,着一身黑色的劲装,行到离展荣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展荣也停下了马,坐在马背上,戏谑道:“我倒是谁这么想不开?见是你王莫瑶,我也就不意外了。”
“你呢?又为什么想不开?”王莫瑶问。
“你管得着吗?”展荣嗤笑一声。
王莫瑶上下打量着展荣,皱眉问道:“你不高兴?”
“都说女人麻烦,果真如此!我说王莫瑶,我与你也没什么关系,你管我做什么?你有这心思管别人的闲事,倒不如管管你自己。你一大把年纪了,也没把自己嫁出去,小心叫人笑话!”
“你叫我不要管你,你却管我?”王莫瑶的嘴角微微上扬。
“谁管你了?”展荣反问。
“你……你的心里有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当初我离开京城时,你一直跟在我的身后,默默地送我出城。”
“真不矜持,怪不得嫁不出去!”展荣又嗤笑了一声。
雪落在他的头上,他挥手掸了掸:“这大雪天的,我都想着家里的热茶暖粥了。还有被窝里的丫头,摸上去软绵绵的,还很有弹性。哎,王莫瑶,我不与你说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展荣牵动缰绳,马又晃晃悠悠地走了起来。
王莫瑶翻身下了马,拦在展荣白马的面前。
白马的前蹄与王莫瑶的距离不过咫尺。
展荣慌忙扯了缰绳,让马停了下来。
“王莫瑶,你疯了?马从你身上碾过去可不是闹着玩的!”展荣惊叫道。
“你还是关心我的。”王莫瑶说。
“我关心你个屁!你知不知道,要是我的马碾了你,你得受重伤。
你爷爷得找我的麻烦。
你爷爷是谁?
安国大将军,一介武夫,是个讲道理的人么?
指不定,我的小命也得交代了!
要是我的小命交代了,我爹也不罢休。我姑姑还是当今的皇后,也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可不是普通的血案,它上升到国事了!”展荣一口气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王莫瑶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有趣!我记得,你曾说过,你不喜欢软绵绵的柔弱女子。你说,习武的女子挺好的,身体健康。”
展荣默了默,说道:“我是说过习武的女子挺好的,身体健康。可这是在什么背景下说的?
还不是你长的丑,没有你的林妹妹貌美,我安慰安慰你的?
这世道,哪个男人不喜欢美貌的?
一个人得多没优点,才会叫人连健康这样的词都搬出来了?
我还说,习武的女子爽快,断不会扭扭捏捏、纠缠不休。你这性格,似乎与爽快搭不上边!”
第136章
小酒馆喝酒
“到底发生了什么?”王莫瑶抬起头,“为什么一夜之间,态度变化这样多。
为什么忽然不理我了?”
大雪落在她的身上,不多时,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覆盖了她的肩膀。
她的双脚陷在雪地里,被踩化的雪慢慢渗透。
长街上,冷风肆虐。
王莫瑶迎着风,脸颊被冻得通红。
呼出来的白气,萦绕在她的面前,挡不住她倔强的目光。
她仰头看着展荣,眼睛一眨也不眨。
展荣被她看得心虚。
他几次想说,天寒地冻的,我们找个小酒馆喝酒,如何?
可到底没有说出口。
他调整了坐姿,慵懒一笑:“我猜,母老虎就长你这样的。你不跟人成亲也好,这世上少了一个人受罪。王莫瑶,你我别再见了。我这个人爱自由,大概是不想成亲的。我不想被所谓的家束缚了!”
“你曾说,管什么结果后果,人活着长长一生,一个结局才占多少?活得轰轰烈烈才好。
你与我一起喝酒喝到天亮,与我一起逛花楼,与我一起去赌坊赌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