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根本无法从蓝鹰爪下逃生，更别说抓捕蓝鹰了。我西月国的人，更是将蓝鹰奉为灵鸟。传说，它是神明的代表，会代替神明惩罚罪恶的人，吃掉罪恶的灵魂。”
“吃掉罪恶的灵魂？”南帝默了默，说道，“朕听说崇尚武力的西月国，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若是有人能赤手空拳驯服一只成年的蓝鹰，便可为王。”
“是。只可惜，数百年来，西月国再也没有出现过一个能驯服蓝鹰的人。”毕佐椋感叹。
南帝高坐在龙椅上，并不急着说话。
他打量了毕佐椋一番，才缓缓道：“爱卿是什么意思啊，带蓝鹰来我南国，是打算让它吃掉罪恶的灵魂还是叫它替代神明另择为王啊？”
“国主希望南国的皇帝能收下蓝鹰，并试图帮着驯服它。”毕佐椋道。
南帝的脸色骤变。
他眯着眼看向毕佐椋，充满了杀气。
大殿之中，许多人的脸色都变了。
展荣上下打量着毕佐椋，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毕佐椋这句话，暗含深意。
他没有说「国主希望您能收下蓝鹰，并试图帮着驯服它」，却是说成了「国主希望南国的皇帝能收下蓝鹰，并试图帮着驯服它」。
而众所周知，当今的南帝不擅战斗。
几个字的差，含义天差地别。
“西月国，意欲何为？”南帝的视线还停留在毕佐椋身上。
他看毕佐椋，仿佛像是在看一只猎物。
“皇上，西月国没有别的意思。我举国上下崇拜力量，坦坦荡荡！”
“还坦坦荡荡！”南帝嗤笑一声，“朕倒是不曾想，西月国这一回千里迢迢跑我南国，不是来维护两国关系的，倒是来干涉南国朝政了！属实荒唐！你置朕于何地！毕佐椋，你……好胆识！”
最后一句话，南帝一字一顿地说。
每一个字里都蕴含着怒气。
仿佛下一刻，就要将毕佐椋置于死地。
而大殿中的侍卫感受到了南帝的怒气，也伸手握向了手中的武器，虎视眈眈地盯着西月国使臣。
只要南帝一下令，他们便会一拥而上，将西月国使臣就地格杀！
国与国的较量，剑拔弩张！
紧张的气氛弥漫开来，散布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第151章
是奸细还是笨
毕佐椋站在台阶之下，无视剑拔弩张，对着台阶上的南帝笑了笑：“皇上，您可愿意帮这个忙？
若是不愿意，回绝便可，无妨。”
短短两句话，叫南帝脸色又变了一变，流露出些许难堪。
他藏在袖子下的手，紧了紧。
毕佐椋冷眼瞧着南帝，心中已然叹了一口气。
南帝踟蹰再三，将视线落在了南安身上，不情愿地道：“镇国大将军，你倒是说说，这忙，朕该不该帮？”
南安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清清冷冷地看向毕佐椋。
毕佐椋四十多岁的年纪，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打量，竟是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力维持着笑容，保持从容。
看罢毕佐椋，南安对着南帝俯身一拜，依旧是清清冷冷地：“皇上，臣以为，此事没有帮忙不帮忙之说。驯服蓝鹰，原本就是西月国内部之事。我们南国，理当尊重西月国的风土人情、处事方式，且不干涉西月国。两国相互尊重，才能走得长久。”
南帝沉思片刻，脸色却是不见好转。
“毕爱卿，你可听到？”他问。
“皇上，下臣听到了。大将军说得是，驯服蓝鹰原本就是我们西月国的事情。
此事，是下臣自作主张，倒是唐突了。
刚才，臣听大将军所言，深有感触。
臣临行前，国主也是这般与臣说。西月国与南国原本就是两个独立的国家，只有相互合作，却是没有相互干涉的说法。”
“既是如此，我南国与西月国的未来倒是可期了。毕爱卿，你入座吧。”南帝摆了摆手，他看了南安一眼，又道，“大将军，你也坐下吧。”
“是。”南安俯拜之后，才跪坐了下来。
南帝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毕佐椋观察着南安的一举一动，见他对南帝恭敬，若有所思。
“毕爱卿？”南帝叫了一声。
毕佐椋恍然回过神来。
他笑了笑，率西月国使者跪坐了下来，面对着南安。
蓝胖子挨着毕佐椋坐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杯中的酒，眉头一皱，颇有些嫌弃地道：“这是什么破酒？淡得连女人都不喝！”
他这一言，引得南国的臣子纷纷侧目，面露愠色。
蓝胖子倒也不在意，意兴阑珊地丢了酒杯，又抓起桌上的蹄膀啃了一口。
他咀嚼了几下，对着林无澜咧嘴一笑，问道：“这位美丽的小娘子，你说是不是啊？”
林无澜翻了一个白眼，并不搭理。
蓝胖子却是大笑了起来，又啃了一口肉，就着被他嫌弃的淡酒喝了。
“在我们西月国，有一个风俗。两个男人同时喜欢一个女人，可以发起决斗。战胜的一方，能抱得美人归，而战败的一方，只能被踩在脚下。”
蓝胖子抹了抹油光发亮、带着口水的嘴角，抖了抖身上的肌肉，笑道，“小娘子，想来你是喜欢我这样强壮的男人。
今日，我与你丈夫正好有一场决斗。你放心，我会打败他，将你赢来的！”
大殿之中金碧辉煌，在坐的人衣冠楚楚，任谁也没有想到，蓝胖子会当着南国皇帝，当着镇国大将军，当着群臣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许多人顿时愣在了当场。
南帝面露不悦，想呵斥蓝胖子几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端起杯子，浅浅地喝了一口酒，一副看戏的架势。
南安一身黑衣，端然跪坐，连眼皮都没有抬。
他的脸色依旧是清清冷冷的，似乎对蓝胖子的挑衅无动于衷。
殿中一片哗然。
“看来，展荣猜的没错啊，镇国大将军与其夫人的感情果真不和。不然，不会到这个份上了，他也还不出头。”
“也或是蓝胖子太强了，大将军不得不隐忍。”
“这女人啊，终究是可怜的。像林无澜这种女人，是可恨又可怜。好好的日子不过。大将军这样好，她也不珍惜，天天想着勾三搭四，这会儿，是自食恶果了。”
“南国的女子被西月国调戏，叫我南国脸面无存。大将军该出手的，无论他和夫人的关系如何，这终究关系到南国的脸面。”
殿中之人小声议论。
展荣皱了皱眉头，望向面无表情的南安，叹了一口气。
林无澜侧目，南安这才开口：“蓝胖子……”
“蓝胖子！”林无澜高声一喝，声音盖过了南安。
被打断，南安便住了口。
林无澜环视了大殿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蓝胖子身上，笑道：“我听说，四肢发达的人头脑简单。却不知道还能简单到脑子都没有了！蓝胖子，你是不是把屁股装脖子上了，不然怎么这样蠢？”
蓝胖子一愣，然后笑了起来：“小娘子，我听说打是亲骂是爱。你这是爱我了不成？”
林无澜扯着嘴角一笑，抓起酒壶，走到蓝胖子跟前，哗地将壶中的酒泼到他脸上。
酒水滑过蓝胖子的眼睛，顺着脸颊流下来，滴落在地上。
他湿漉漉的，看上去极为狼狈。
这样的场面，倒是叫人意外了。
南帝一怔，放下了酒杯。
“呵呜……”闷笑声在殿中响起，却是吴夫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呵……”
“哈呵……”
殿中陆陆续续有人笑出了声。
展荣松了一口气，又恢复了慵懒的姿态。
在场的人，大约只有南安还正襟危坐。
蓝胖子的脸唰地黑了下来。
“跟你这个北国的奸细，我也没什么好客气的。”林无澜说。
“你说什么！”蓝胖子逼进一步，瞪着林无澜，目光沉沉。
“你看什么？我们南国皇上希望两国互相尊重，携手共进。
你们西月国的国君希望只有相互合作，没有相互干涉。
两国前脚才达成一致，你后脚就搞破坏。
你这般不尊重南国女子，打的是谁的脸？是我们南国皇帝还是你们西月国国君？你这般举动，说你不是北国的奸细，谁信啊？”林无澜嗤笑一声。
蓝胖子身上的肌肉高耸，青筋凸起。
他握着拳头，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殿中所有人盯着他，生怕他忽然爆发，在大殿之中杀人。
林无澜将壶嘭地拍到蓝胖子跟前的桌子上，挑嘴一笑，问道：“你说，你究竟是北国的奸细，还是纯粹因为笨啊？”
第152章
没这么简单
蓝胖子抬眼望向殿中，密密麻麻都是人。
毕佐椋没有出来打圆场。
南安连看都没有看他。
他的脸涨得通红，看向林无澜的眼神也愈发狠厉。
“你夫君对你，确实不怎么样。”半响，蓝胖子挤出这样一句话。
“可他比你好看啊！”林无澜笑。
“被打趴下的人，可不好看！”蓝胖子闷哼一声，坐回了原位。
林无澜慢悠悠地走了回去，跪坐下来，对着蓝胖子一笑：“奥，那怪不得，蓝胖子你生得这样丑！”
“噗嗤……”
展荣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够了！你还真是不吃亏！”南帝阻止，却是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
风雨楼中，人潮涌动。
王掌柜满头大汗地挤出人群，对着几个小厮道：“快，将桌椅都撤了。”
“桌椅撤了，人坐哪儿？”一个圆脸小厮怯生生地问。
王掌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是掌柜的还是我是掌柜的？管东管西的！叫你撤，你就撤，废什么话！”
“是，是。”小厮们忙点头。
“赶紧的！”
“那桌子……”圆脸小厮才说了开头，被王掌柜不耐烦地打断。
“你有完没完啊！搬个桌椅还这么多话。”
圆脸小厮咬了咬嘴唇，准备后退一步。
却被其他小厮抵住了后背，退不得。
他简直要哭了。
王掌柜见不得他这副样子，只道：“行行行，你说，赶紧说！”
“掌柜的，桌椅搬了放哪儿啊？”圆脸小厮问。
“这……”王掌柜抬眼，风雨楼里人挤人，委实没地方放了。
他思虑了片刻，道：“搬外面去。”
“可……”
“叫你做就做，还不快去！”王掌柜一声吼，几个小厮立刻消失在他的眼前。
王掌柜走到门口，眼巴巴地望着街道，半响，叹了一口气。
“这叫什么事儿啊！什么叫做满城轰动？怎么可能！要是没达到效果，我还得丢了这活计？我屈不屈啊？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该把那破书送去！”王掌柜喋喋抱怨了几句，从屋里拿了一叠纸，走出了风雨楼。
走到街上的瞬间，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招牌式的笑容。
“来，都来看一看，都来看一看！”王掌柜一边吆喝，一边将纸张贴在街道边的墙上。
给幕后老板送书的年轻男子，瞧着王掌柜卖力的劲儿，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走到王掌柜的身边，凑过头去瞧纸上的字。
“谁听见她在夜里说话？风雨楼听见了！”年轻男子读道。
王掌柜抬头瞪了年轻男子一眼，将写着字的纸贴在墙上。
“你别瞪我啊，我也不想这样的！”年轻男子说。
王掌柜也不搭理年轻男子，继续将另外一张纸贴到了墙上。
年轻男子凑近，继续念道：“想知道风雨楼王掌柜丢了活计的秘密吗？今日揭晓！”
年轻男子叫做王杰。读到这儿，他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王掌柜，你也太没有信心了。你瞧瞧，风雨楼里都是人山人海了，这必须得轰动啊，你怎么会丢了活计呢？”
“我怎么不会丢了活计？东家要的是满城轰动，这风雨楼里才几个人？”王掌柜将另一张纸贴在墙上，没好气地道。
“风雨楼里轰动了，全城也会轰动的。”
“你就站着说话不腰疼，反正，你又不用负责任。我说，是不是你小子使坏了？不然，东家为什么不叫你负责，偏偏叫我负责？”
王掌柜说到这儿，将纸一收，忽地扭头盯着王杰，“你老实说，是不是你使坏了？”
王杰一怔，然后抢过王掌柜手中的纸往墙上贴。
“你还真使坏了？”王掌柜的脸黑了下来。
“没有的事儿。”王杰缩着脖子笑了笑。
“没有的事儿你能这么好心，还帮我贴纸？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你这个混小子心虚了就是这个样子。你老实说，你是怎么跟东家说的？”王掌柜瞪着王杰问。
“其实，我也没怎么说。我就是在东家面前夸了你几句。”
“你是怎么夸的？”
“我就说：王掌柜也是神了，料到东家会允许说这本书。”
“然后呢？”王掌柜眯起眼睛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