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渐,好你个……你是不盼着我和他好啊,你真坏”情急之中,抡了杜渐几下无痛感的拳头。
“哦哟,哦哟,疼,疼……”杜渐也开着玩笑,嘴上說着,可心里想,无论你和誰好,我都舍不得。
“对不起,我不该打你的。”群芳羞羞地嘟囔着。
“哈……哈……哈……真急了,我和你说笑呢。”
一路上说說笑笑,不觉到浙江大学校门口了,俩人下了车,相互道了别。可就这样离开,彼此心中都有着几分不舍。杜渐正打算开口,到中秋节,来约群芳出去玩时,校门口一下涌进来好多学生,也有报导的新生,叽叽喳喳一下热闹起来,杜渐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当口,直愣愣站着,不知如何才好。就此别过,又心有不甘,便暗下决心,想着合适的告别词。
此时,一操着银铃般嗓音的姑娘,小跑着在杜渐身旁掠过一一
“群芳,群芳,你也回校了,呵…呵……今天回校人特别多,都想着明天到更挤,不想今天倒成了最挤的了。我们一起进去吧。哎,瞧……那贴了张海报,好多人哦,去看看……”这是个长得蛮秀气,小巧玲珑,长着八哥似的嘴巴的女孩,拉了群芳就要往里走。
群芳跟她說了几句话后,那女孩自顾着进去了。
“她是我们班最喜好说话的闹猛人,外号“喜鹊”,真名朱颜,基于她的个性,人家都叫她外号,真名几乎都给忘了。可我……一直叫她真名,觉得直呼外号,有点损人家的意思,或许是我过于认真了,你觉得呢?”
群芳走到杜渐身旁说。
杜渐说:“其实,大可不必在意,同学之间开开这种玩笑挺正常的,并不存在恶意,只是调节一下气氛。没必要忌讳。况且,喜鹊乃吉祥之鸟,她本人都能接受,你又何必纠结。”
“嗯,你这么一说,倒也真是,有时这种不带敌意的玩笑,反倒能成为生活中不可多得的调味品呢?是不是?”群芳似乎心头豁然开朗。
“想通了?”杜渐眉毛一扬问。
“嗯,想通了。”群芳答。说来也奇怪,在杜渐面前,自己怎变得没了主见了。
总不能一直在这继续說下去,杜渐咽了下口水,正要开口……
朱颜一跳一跳地跑过来“群芳,群芳……。”
群芳迎向她喊着:“喜鹊,喜鹊,咋回事儿啊?”
“你知道,那海报說得啥吗?说中秋节学校打算搞一场文艺演出,正招募演出人员呢!到时,你这个首席可不许缺席哦!”朱颜兴奋地嚷嚷着。群芳也很兴奋“好啊,这不正是考验我们的时候,本人定当尽力而为。那喜鹊,你先进去,我和朋友道个别,马上来。”
群芳为他们俩人相互作了介绍,朱颜和杜渐招了招手后,就进了校园。
“群芳,我都听见了,到时候,我会来为你捧场的,说真的,我心里真有些迫不及待呢?呵……呵……那么,预祝你演出圆满成功!我也回学校了,到时见。”杜渐依依不舍地看着群芳,心里想,能这样彼此看着正好,但愿此生俩相依,直至终老永不弃。但现在不能时间过长,有个七、八秒刚刚好!
群芳心里也依依不舍,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便硬着头皮說:“再见!中秋节希望你能来,我等你!”
“再见!我一定来!。”俩人就此别过。彼此心里装着甜甜的爱恋,满满的牵挂!
变生不测
过不了两天就是中秋节了。每年农历的八月十二这天,对于杜府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二十年前杜渐出生在这里。为纪念这日子,总免不了热闹一番,尽管“寿星”不在,然而府中上上下下十几口人,依然为了过好二少爷的生日宴忙碌着,快乐着。
方伯今儿个高兴,为办好这个生日宴里外奔忙着,后院,丹桂飘香,沁人心脾。那花瓣儿在阳光的抚慰下,金色的耀眼。他不由得仰头望着这棵高大的桂花树出了神,想那杜渐少爷从小就喜欢让自己抱着他转圈,还拉着他的两耳不住地摇晃,并“方爷爷,方爷爷”不停地叫着,然后,一老一小围着这棵桂花树玩起了“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如今二少爷都到了快要娶媳妇的年龄了,这时间过得好快啊,怪不得自己也老了。方伯正沉浸在往日回忆中……
帮佣春妹找到了他“方伯,刚刚邮差送来一封信,你看看是给老爷的么?”
“好!我拿着,你去忙吧,哦!对了,我老糊涂了,你顺便摘几枝桂花带去前厅交给太太,太太喜欢自己插花,够不着去柴房搬张梯子来,或者随便叫个谁来摘,去吧。”吩咐完春妹,打量起信封的字体来,娟秀而不失沉稳,落款——小妹心媛敬上。果然是小姐来信。
“老爷,小姐寄来书信一封。”方伯来到大厅,用双手把信递给了老爷杜鸣笛。
杜鸣笛忙吩咐方伯把太太叫来,妹妹心媛每年这个时候,一般总会亲临府中庆贺!这差不多是历经二十年的老规矩了。今日寄来书信一封,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他祈祷信中所述,一切安好!心媛,他唯一的,可怜的妹妹。
龚美娜闻讯,速速来到大厅,杜老爷把信拆开,夫妇俩一起念着:
哥、嫂安好!小妹这廂有礼了。今日乃阿渐生日,我心中百感交集”,想着,念着他一切可好!想着,他有哥嫂的庇护,总好过在我这个没用的娘亲身边。我本当一千,一万个放心!可哪知母子连心啊,心头总记挂着!嫂子定能感受得到。还请哥嫂谅解!哥嫂辛苦了!小妹今日来不了了,需陪同梧雨去将军府给三姨太祝五十大寿。就此劳烦哥嫂操心了,小妹感激不尽!望哥嫂海涵!
——心媛敬上!
没等念完,那龚美娜已泣不成声……美娜本心善之人,联想着小妹境遇,实感可怜,内心刺痛一般。见来信,心里“咯噔”一下,提着的心总也放不下。好在心媛并无担心之事,只是告知有事耽搁不能回来。这才松了口气,然而很多年以前,那惊人的一幕始终萦绕于心。
说起来,那已是二十一年前的事了。
整整二十一年。想着心媛该有多少个不眠之夜,湿了多少块方巾啊!
那时候,美娜刚嫁到杜家五年多,儿子也已五岁了。
她和小姑心媛感情很好,她很喜欢这个漂亮又善良懂事的小她六岁的小姑。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早知道有接着发生的事,说什么也不会外出了。
事情发生的那天,她想约小姑一起出去走走。“心媛,这天冷的呀,我的皮肤干燥的象老树干皮了。乘着天气好,咱俩一起去百货店添置些护肤品等生活用品吧,我可是好久没出门了,你可不许回绝我哦。”龚美娜一早来到小姑心媛房门口邀请说。
心媛心想,反正这个寒假作业不多,有的是空余时间。陪嫂子一起上街,太阳底下散散步也好。便笑着答应了嫂子的邀约。
心媛小她哥哥鸣笛七岁,还在宁波市镇海中学高中部读书。心媛一向是个乖巧的女孩,文文静静的,长得肤白如藕,凤眼柳眉、菱角小口,可称得上是五官精致的美人,到哪儿都少不了仰慕她的目光。
小的时候,他们的母亲总担忧:心媛的容貌过于出众,并非有利于她,反倒易招惹是非,引发不必要的祸端。好在心媛脾气好,并非争强好胜之辈,从某种角度来讲,兴许不能不说是对她性格上的弥补。
当日,姑嫂俩人买了些护肤品之类的物品,还顺便去裁缝铺取回了做好的旗袍。回来时,差不多到饭点了,俩人说笑着,脚步也随之快了起来。就在这时,还真巧了,在路过鼓楼步行街的时候,看马路两边都站了不少人,很是闹猛。这里本是一年到头生意兴隆,人气旺盛的一条街。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在议论着,原来,今天这里一大户人家正操办喜事呢?怪不得,有如此光景。
俩人兴致勃勃挤上前观看,在一片噼里啪啦,嘭……叭的爆竹声中,两点火星落在心媛提着的旗袍上,这寒冬腊月的,正是天干物燥时,关键是,起先落在纸上没察觉,待火星渗透,包装纸已燃了起来,不用说,旗袍瞬间也着了起来,等胆小文静的心媛发觉到,整个人都懵了,情急之下,心急火燎地便随手把着了火的旗袍甩了开去,谁料想,这一团小小的火球,竞然把十多米开外,本已被爆竹惊得惶恐的一匹马给惊到了。
只见它鬃毛直立,蹦起前蹄,仰天长啸……象着了魔似的疯癫起来,拖着马车狂奔乱窜,这坐骑上的年青人,看着文质彬彬的,哪经历过如此波澜,吓得脸刷白。那牵马的伙计也惊呆了,即便他拼命地拽着缰绳,使出浑身解数,力图让马停下来,但仍然无济于事。正在这危急关头,只一眨眼的功夫,见一肩上还搭着包袱的少壮男子,如同开了弓的箭,“嗖”地一跃,飞身高头大马颈部下,一把抓住了缰绳,此时的他,似乎借助了神的力量,竟然拽住了那马。但由于用力过猛,身体失去了平衡,以至左腿膝盖重重地磕在了地,“啊!”他痛得长吼了一声。
马背上的年轻人安全了。他显然是个知恩图报之人!他呼叫那壮士的声音悲恸欲裂!哽咽着泪流满面……“好汉,兄弟!我霍某感激你再造之恩!这辈子你就是我兄弟!咱立即去医院,一定把这腿给治好了。”这霍少爷只知一定得把恩人的腿给保住了,不然,怎对得起他的家人。
话说几乎与此同时,当这匹马惊着了后,殊不知,对面竟也窜出一匹马来,此马高大威猛,皮毛黝黑光亮,马鞍上坐着一位威武的中年军官,当他看到对面马惊,观察到,危险的不止那辆马车,还有一学生模样的姑娘傻站着,顷刻间,围观的人无不为这傻站马路中间的女学生捏着把汗。
当时,美娜已六神无主了,好在她站的方位并无危险,而心媛…… 就在两马相距七、八米距离之间,心媛满眼惊恐,眼眶红红的,双手捂着两耳站着,一动不动,似乎被吓傻了。众人情绪高涨,說什么的都有,可是美娜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她只看见心媛,她的小姑,鸣笛的小妹危在旦夕……她觉得心都要炸了!情急之下,她竭尽全力惊呼:快救救我妹子……!
在场所有人没作出反应。说时迟,那时快,马背上那位军官迅速策马奔驰,以刮风之势,用手臂抄起了姑娘的腰部,落坐于马鞍上。
原来这匹马经历过多次沙场决战,刚才的撼动,怎及得上战场上的风云叱咤,看来它完全没被惊到,它固然不会惊,但动物秉性难以揣测,它保不了会往前冲,即便如此,危险依然存在。但危急时刻岂容迟疑!军官拍了拍马背,与它說了句什么,随后,当机立断,在那壮士拽住另一匹马的同时,出手“抢”救心媛成功!
良心所在
在此之前,在场所有人紧张的屏住了呼吸,张开了嘴巴,眼睛一眨不眨地随着心媛落座于马鞍后,一块石头才落了地。此刻心媛惊魂未定!花容失色!大冷的天,手掌心汗津津的,全是冷汗。看样子还没缓过来。美娜心疼小姑,拉起她冰凉的双手,边搓着边放自己嘴边哈着口中热气,安慰說“不怕,不怕,都过去了。”
接着,美娜拉着心媛赶紧跪拜马鞍上那位军官。
“虽说大恩不言谢!但我龚美娜及小姑杜心媛还是觉得搁心里它搁不住,在此,先叩谢军爷救命之恩,这辈子没齿不忘!”說完俩人便叩拜起来。
“不用,不用,这不正好撞见,哪有不救之理。”那军官长得浓眉大眼,国字脸,人倒也直爽。
美娜想了想又道:“敢问恩人怎么称呼?也好留个念想,改日定当登门拜访。”
这军官旁边站列着一队兵士,领头的忙横眉竖眼地答话:“他,是杭州警备区城防司令部谭司令,你们今天碰到他,算是走运了,本来,我们司令有一军务急着处理,这不,为你们给耽误了,这下,只怕延误了军机,这后果,你担得了吗?”
美娜看他的一付蛮横相,也无心对执,忙上前对姓谭的說:“谭司令,小女子得罪了!不过,不知者无罪,若今天叨扰到你,还请司令海涵!也请这位大哥消消气。”
“看,看、肖副官!不得无礼!人家妇道人家如此大方,你也计较?我们速速赶去军部,应该还来得及,”然后面向美娜,说道“就此别过。”而后望向美貌出众的心媛,敬了个礼。呵呵。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本人姓谭,名梧雨,俩位小姐后会有期!肖副官,我们走!”驾……边说边抽了战马两鞭,驾……得儿……得儿……话音未落,马蹄声已渐行渐远……
话說那壮汉吧,原是个马夫。姓陈,浙江慈溪人。这些天,来到宁波,正四处找活干。也正是天赐良机,他救下的是顺昌葯行的霍少爷,正是群芳她爸,当时她爷爷还在,群芳还未出生。
后来,腿伤治愈了,群芳她爸留下他在霍家当了名马夫,并且以诚相待。从此,霍家大大小小,从上到下所有人都尊敬地称他为:陈叔。就这样,陈叔在霍家呆了下来,一呆就是二十多年,在这二十多年的风风雨雨中,对于霍家和陈叔,没有主仆关系,只有兄弟情义,不似亲人胜似亲人。
如今,他年岁大了,稍有不慎,便旧病复发,老爷,也就是当年他救下的少爷,群芳的爸,特地关照他回慈溪老家放宽了心休养,家中妻子,儿子可以照顾他。想什么时候回都行,临走,准备了一些银元和治腿伤的葯带上。这霍老爷也是个珍惜情份之人。
话分两头,马惊过后,所有人本无多大干系。然而,变幻莫测!事事难料啊!
时隔半年之久,杜心媛卷进了一场被当局认定的所谓激进分子活动中,毕竟,年轻的她单纯、善良。热情。
继一九一九“五四”爱国学生运动以来,各地学生建立”同盟会”。由此有组织、有形式的开展起了学生爱国运动热潮。满怀爱国主义情怀的心媛也参与其中。
那天,她和一些学生同盟会的同学,在一租赁的小阁楼上开会,共同商讨反对封建帝制,深入民主共和的理念。还印刷了好多传单,准备示威游行时散发。这些年轻人谈及理想、抱负个个滔滔不绝,踌铸满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