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期许的默守——手心里的时光
时间:2022-04-09 06:35:45

 
“是啊,心媛,爸说得有理。我也觉得你的想法有伤悖论,咱先好好养着,慢慢想办法。可你想过没有?以后要再有,你怎么办?难道身边就不想有个孩子陪伴么?”美娜提出实际问题。她知道心媛年龄小,一时接受不了,但这确实是回避不了的。
 
“嫂子,我这是未雨绸缪,被那大嗓门不讲理的大太太给逼的,要是生了个女孩,我可以自己带,女儿要出嫁,她或许能容得了,境况总要好些,我只怕是个男孩,到时应急不了,所以我得考虑周全。再说,这肚子他每日见长,真要把人愁死。”心媛心急了用拳头抡了肚子两拳。
 
“心媛,这是干什么呀,千万使不得,你这是要急死你老爹啊。”情急之下,老爷子流了泪。
 
这下,美娜、鸣笛、心媛吓坏了,一个劲儿呼唤着“爹,爹你别急,这不商量着吗?”
 
最后,父亲的话,触动了心媛的母爱本能。她答应好好养胎,把他生下来。并决定,若是男孩就把孩子过继给哥嫂,由老家扶养,这样,心媛一百个放心。可如此处理,他谭梧雨能同意吗?但如果自己带着住杭州谭府,少不了受大太太刺激,□□,傻子的干扰,对孩子的身心健康有弊而无利啊,这样想着,心媛几天没睡好。
 
为了让心媛安心,大哥作了大胆设想:“现如今,还没显怀,大可回杭城,待将来显怀了,找个身体不适的由头回家休养,到分娩时,作两手准备,若是女孩当然顺其自然。若是男孩,就称因难产,孩子没保住。好在那梧雨经常不在家,这事做的谨慎点,不就成了。”
美娜欣喜道:“鸣笛,你这一招高明!为三十六计中瞒天过海。
 
“嫂子,大哥这主意好,梧雨这个人不坏,就是怕他那个大嗓门老婆,平时我的话他也是听的,不至于有多怀疑。我看行!”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总还是忐忑不安,故始终下不了决心。
 
看着小姑消瘦的脸庞,美娜怜惜地将心媛的脑袋搁自己肩上。“放心吧,就听你哥的,孩子我一定把他养好,哎,好在这大冬天的不易看得出,待明年开春,为遮人耳目我岂不是得往肚子上放个小枕头啊,”美娜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好笑,心情反而更沉重了。再看心媛,又背过身去抹眼泪呢。
 
家人们都为心媛能不能越过这道坎,而捏着一把汗。
 
心媛更是年轻,想着这初为人母的甜蜜到了自己这里竟然只剩下心酸,她感到悲哀!为她自己,更为了腹中之子!因而总是心神不宁,白天惴惴不安,晚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知如何是好!
 
可事态的发展,并不已人的意志为转移。该来的它还得来,眼见得自己的肚子一天天长大,心媛清楚,除了慢慢平复心中的纠结以外,又能做什么呢?
 
那段时间,为这即将到来的小家伙,杜家人伤透了脑筋。每每想到这段揪心的往事,美娜心里七上八下的真不是滋味。
 
“美娜,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刚过完阿渐的生日宴,杜老爷看太太发呆,知道美娜多半又为旧事困扰。
每当想起这尘封的记忆,美娜心里如刀割似的难受。以至,每年给阿渐过生日,都免不了会流下几滴伤心的眼泪。这里,杜老爷拍了拍她肩膀:“好了,又入神了,走,这个点给阿渐打电话庆生,可是你说的哦,走吧。”
接着爸妈的电话,阿渐心里暖暖的,都是两老嘘寒问暖的贴心话。想要插话都轮不上。他想把自己已和霍家小姐认识的事告诉他们,可后面打电话的人排着队呢?眼看中秋节来临,能和家人说上几句祝福的话也成了心中所愿。听时不时有人催促:快点啊,都有事呢?因此将心比心,由此作罢。
 
 
留点心眼
 
 
通完电话,想着这二十年来全家人为此操的心,心媛受的苦,美娜总免不了黯然神伤,看阿渐长那么健康,且孝顺懂事,美娜又深感欣慰。当初那个决定的对与错,已经不重要了,为了儿子的安危,做母亲的忍痛割舍,得下多大的决心啊!美娜心痛说不上来是为了心媛,还是为了自己。
 
这一天,对于杜心媛来说,同样不同凡响!儿子的出生日,即母亲的受难日!是啊!时过境迁,虽然所经历过的一切已如云烟渐渐远去,但那段刻骨铭心的往事,那揪心的情景,仍不时地萦绕在心媛的心头。挥之不去——
 
二十年前……那段经历过的酸楚……及那味儿……苦的就象心在黄连水里泡着。当时,还是父亲的话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使她放弃了拿掉孩子的打算。眼看自己的肚子一天天见长,心媛反倒平静了许多。既来之,则安之。好好孕育这孩子。至于产后作何打算?仍举棋不定。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想要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怎就这么难呢?
 
一天午后,心媛午休后起床,正喝着娟子端来的百合莲子羹,忽闻客厅闹将起来,细听,是那大太太和娟子起了冲突,本来,这也是见怪不怪的事,大太太那嗓门是出了名的高,几天听不见,倒有些反常了。
 
不过,如今在自己的地盘上嚷嚷,她这个主子可不得不管。于是,心媛搁下羹汤移步客厅招呼着“呦……姐姐来了,不知姐姐光临,小妹失敬失敬!”
看娟子一脸的委屈,大概猜也能猜得到个所以然来,但我这里只能先责怪了再说:“娟子你胆子大了!敢和姐姐顶嘴,太不像话了,快向大太太道歉!”心媛想不管什么情况,自己不能先失了礼数。
 
“道歉不必了,以后长点记性。别忘了自己下人的身份!哼!鸡犬都想升天,真是白日做梦!”大太太一脸的怒气。
 
听夫人发了话,娟子很不情愿地向大太太做了个揖道“对不起,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你看看,你看看,瞧那样,倒象是我真的欺负了她似的,妹妹你可得好好管教管教!不然,恐怕日后连你都得受她的气。
 
听了这话,心媛真是佩服之至,这没理的,经她三句两句颠来倒去倒成了受委屈的了。
 
至于大太太姓甚名谁,心媛从来没打听过,府中人个个称呼她大太太。这回功夫,她令身边丫头红玉陪着,端来一碗燕窝羹,要娟子端与她吃,娟子回道:夫人正喝莲子汤呢,燕窝晚上睡前吃吧。就这一句话,那婆娘便指着娟子破口大骂:你这专损主子的贱人,这燕窝好,还是莲子好啊?怎么,你怕我放了毒药?好啊,毒死了主子,老爷好扶你上位啊!阿……不过,我看你还没那个命!”她边说,边甩着手里的方巾,眼睛,眉毛倒挂着,涂了口红的嘴巴,一张一合,完全成了一泼妇。
“妹子,你看我一片好心,倒被当作驴肝肺了,这燕窝也冷了,不吃也罢,”說完嘱咐红玉“倒了它”。便一扭一扭地回了她房里,还听得傻子儿子跟她说着什么?大太太愈发火冒三丈,嗓音大得离这三亩地也应该听见了……
”吃什么吃,你就知道吃,什么时候把我吃了,看你还消不消停?”
 
那大太太象着了火的鞭炮,一点就炸,文弱的心媛被气得转不过弯来,这好端端的,发这么大火至于吗?据说大太太在娘家就换过不下三、四个丫鬟,看着不顺眼的,不伶俐的,惹祸的都被她打发了。出嫁时,没一个丫鬟肯跟着到新姑爷家来,哪怕把她辞了也在所不惜。这大太太人品可想而知啊!心媛跟本不是她的对手,她不想招惹这个比自己强悍几倍的妇人。
 
可大太太也太不正常了呀,那燕窝晚上热热不能吃吗?心媛感觉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她抓着脑袋瓜子头皮根都想不明白,到底怎么了。
 
晚饭时,心媛跟大太太打了招呼后,就平静地把半碗饭咽了下去,本无胃口的她,为了孩子能健□□长,别无计较。
 
“妹妹,我……刚才态度不好,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要想发火,拦都拦不住。我知道你大人大量,知识分子有文化,你可别往心里去哦,这样对肚里的孩子不好,我这里给你赔不是了。”大太太腆着个脸,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笑容比哭还难看。看到这由大太太自编自导的拙劣表演,心媛感到恶心,除了应付她道:“没事,你别放在心上,我不会怪你的”。以外,又能怎么样?
 
由于白天的不愉快,这三个人的家宴三下两下就完事了。
回房后,想想大太太的反复无常,心媛还是糊涂。想来也是,这做人真要这么累吗?这对于一向纯真的她来说,揣摩他人的心思实在是太难了。
 
“哦”  她似乎是想明白了,她那是忌讳我肚子里的孩子呢?生怕我的孩子和她那傻儿子分财产,夺家业,生怕我抢到了她在谭府的地位。那又为何送什么燕窝来给我吃呢?她正寻思着,突然房门被轻轻敲响了……“娟子,是你吗?有事儿吗?”她问道。
 
她听得门外有人应道:“夫人,夫人,是我巧英。”
 
“巧英,你怎么会来,快进来。”她打开了房门。并感觉很是意外。
心媛想,这巧英是霍府厨娘,她来所为何事啊?
“夫人,我今天到这儿来,不要和旁人说,你就当没见过我,有些话,知道就好了,本不好说的,但今天大太太那态度,令我为你担心。我看你年纪还小,说实在话,比我女儿大不了几岁。你为人善良,讲理,和那俩位可不同,平时从来不拿我们撒气,为难我们下人,大妈我怕你吃亏,因此提醒你凡事得留个心眼,更要为肚子里的小少爷,保护好自己的身子,好!我走了,说不定,那位又要让做些什么送过去呢?
 
”大妈,谢谢你!可是听你这话里有话呀?你說我和那俩位不同,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夫人,怪我多嘴了,你不必在意,凡事多用些心就是了。说完急着离开了。
 
这下,心媛可犯了疑惑了,巧英提到的那俩位,除了大太太一位,那另一位到底是何人?自己一概不知啊!看来这谭府的水还很深呢?想自己离别家人,从宁波嫁到杭城才刚刚开始,总说没有千日防贼,这以后的路怎么走,真得费点心了。这一晚,又是个不眠之夜……
 
 
 
有人使坏?
 
 
沉闷了大半夜,一大早,心媛觉得心里闷得慌,想吃知味观的小笼汤包,还可散散心,出于礼貌便告知大太太应允。
大太太对这突如其来的请求毫无招架准备,听后也无意冒犯,毕竟心媛肚子里怀着谭家的子嗣,是梧雨最看重的。面子上的功夫总要做足的,便叮嘱娟子好好服侍着不要出什么岔子。
 
出得门来,心似风筝飞扬。难得出来一趟,心媛有话问娟子,府中人多眼杂,终有不便。她知道以后再有这机会是难上加难了。
 
乘人力车来到西子湖畔的店堂,找位子坐下,娟子怪不好意思的,說“夫人,我站着就好。”
“呵,呵,呵呵,真是的,你站着怎么吃啊?快坐下。”
“哦,听夫人的”娟子弱弱的回道。
 
这知味观真不负盛名,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经高温蒸煮后散发出的香味,扑鼻而来,令人胃口大开。
”俩位小姐,吃些什么?”店小二倒了热气腾腾的茶水递了过来招呼着。
 
”三两鲜肉汤包”心媛回答。店小二亮着嗓子高呼“好嘞!鲜肉汤包三两”。接着用毛巾往肩上一搭转向另一张桌子。一大早,生意好兴隆。
 
“娟子,我问你,老爷以前纳过妾吗?你别紧张,我不会去和老爷理论的,只是我太傻了,一点都不知晓,这对我是不公平的。你和我說了,我便心中有数了。”心媛眼睛直视娟子。
 
“夫人你听說到什么了吗?其实,不是我不和你说,实在是……我们做下人的没这个胆。你进谭府之前,大太太直接用二块银元封了我们的嘴,说誰要是说了,她就把这人沉入西湖。众人哪个不屈服于她的淫威,故没人敢提及这段往事。”
 
“竟有这种事?难怪早已称呼大太太了呢?我怎没想到啊。还以为我进门后才那么叫的。那,就算纳了妾,也不必瞒我啊?后来,那人呢?人在哪儿了呀?”
“夫人,我……害怕!你饶了我吧。”
 
“娟子,你听好了,我答应你绝不吐露半点风声,但,你若不說与我听,就不担心哪天我不要你。”心媛吓唬她。
”夫人,娟子不敢,看在夫人对我那么好的份上,我全都告诉你。”
 
“这事儿过去已有三、四年了,一天,老爷带了一娇柔美艳的女人回来,他们吃吃喝喝,唱唱笑笑权当无人在旁,那女人还坐在老爷腿上灌老爷酒喝,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大太太知道了气不过,那脾气象旋风似的,冲进客厅叉腰就骂,反正什么难听骂什么。老爷正在兴头上,跳起来就拍桌子:发什么疯?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不想呆,可以走……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大太太又哭又闹的,把个老爷头疼的直抓头皮根。也不敢和太太比划。反倒让那个女人占了上风。还真不知她自己几斤几两,听得她还火上浇油:“我这里叫你声姐姐,是给你面子,谭司令可是答应娶我进门的,你还是好自为之,接受为好。”
 
“你……你不要恃宠而骄,什么人那,拿镜子好好照照你那张臭脸,还想进这家门?你就一贱人,你配吗?进得门来,有你好看。你试试!”大太太啥种人物,她能容得了别人骑她脖子上拉屎。更何况还能仰仗她那个副县长的爹。这谭梧雨也是投鼠忌器不敢造次,瞧那大太太又是拍桌子又骂街的,整个谭府象炸了锅。
 
尽管吵得不可开交,老爷还是把那女人娶进了门,人称二太太。到了这份上,那大太太也只剩下生闷气的份,谁叫自己只生了个傻儿子后就没了下文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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