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在觉察到危险临近时,已经撤不出去了。警察把整栋楼给包围住了。然后一个个带回局里盘问。有些胆小的孩子当场吓得哭了。心媛虽然胆子小,但她有自己的政见,坚持反封建意识的理念誓死不动摇。她还天真地认为政府会听取他们的意见,进行改良的,故自始自终没滴一滴眼泪。可谁也无法保证谁来为这次行动买单?这无休止的审讯能让自己坚持到什么时候?
当局对他们进行了威逼利诱,谩骂,恐吓、甚至还鞭挞了他们。通过这些肮脏的手段逼他们就范,目的,是要他们认错,检举受谁指使?就此坐实了反政府,□□和的骂名。更何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交代后,在悔过书上签了字,交了罚金即可回家,说是“回头是岸,以示效尤。”否则牢狱伺候。可是按惯例留了案底,被泼了脏水,以后再被捕,就另当别论了。
在这个冰冷又残酷的环境中,心媛一直在作艰难的坚持,嘴唇也咬出了血,但始终没吐露一个字。这个美丽的女孩,看似柔弱,其实内心坚强。她绝不会为自己的正确行为反悔,更不会举报他人来当这个替罪羊。
眼看心媛将面临入狱的危险,鸣笛,美娜于心何忍?继而夫妇俩便想到了那个军官,那个救心媛于马蹄之下的谭司令。
几经打听,方寻访到谭司令以求帮助。那谭司令倒是很爽快的答应了。說不管有多大麻烦,一切交与他处理。不过他有一条件,事成之后,势必娶心媛为姨太太。
鸣笛,美娜夫妇俩一听,心存芥蒂,也有所顾忌,虽说这人救过小妹,但他年龄大心媛二十岁,有家眷是不争的事实。否则何来姨太太之说。但此刻回头?小妹必生死难料。再者考虑到“两害相权取其轻””为了小妹的安危,豁出去了,便回道:想听听小妹的想法再决定。作为大哥,鸣笛终有几分不舍在心头挣扎着。
使了些小手段后,鸣笛见到了心媛,当几天不见的小妹,消瘦无力地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心痛不已,眼前只有仰仗谭司令的威力才能救心媛于水火,容不得他迟疑,便把谭司令的意思转达给了她。自古英雄爱美人,自然美女爱英雄。心媛稍作犹豫后,答应了。毕竟是未经风雨的女孩儿,面对血腥的牢狱之灾,选择妥协也即人之常情。权衡利弊,也对得起一起与会抗争的同学,毕竟有谭司令做保,不必签字画押,与此同时,让心里仅存的那点自尊留着也好。至少她没违背良心,更没有出卖任何人。
然而,年轻的她,并没有意识到,那谭司令也即她未来的丈夫,用那占满了铜臭味的一纸空文,即所谓的保单,买断了她往后一生的政治生涯。
当然,之所以做此决定,也是必然中的事。其实,当那谭司令以疾风劲起之势,拦腰将她抱起之时,她心里已泛起了爱慕的涟漪,只是这纯粹的少女情怀,因羞涩而把他藏在了心里。于这个单纯,青涩的少女而言,这个已不年轻的军官,成熟,稳健,威武,干练的气质,还不够捕获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心么?
当时刹那间,心媛也未作他想,只是让那缠绵的爱意在心头稍作停留。毕竟年龄差距有障碍,又或许他早已娶妻生子。这只是一个怀春少女的柔肠情愫。不参杂着一星半点儿的虚伪和意图而已。
时隔多日,身陷囹圄的她,受向往自由生活的驱使。面对谭梧雨提及的条件,心媛选择了认同。想着,他终究是自己的恩人,以身相许也不为过。倘若终需嫁人,嫁一个如此勇猛,且施救于自己的人,也算是知恩图报未尝不可,何况,还有着初见时的情愫在里边。虽则他年岁大了好多,但只要懂得爱惜自己就好。就这样,一场不似买卖,近似于买卖的婚姻有此达成共识。想着小妹以后的日子会不会幸福?哥嫂俩个,还有年迈的父亲着实为心媛担着心那!但就目前状况而言,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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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者生存
官场本就那么回事儿,宦海风波;明推暗就。再说心媛他们也非真正的□□,不过一群稚嫩的学生而已。通过谭梧雨的一番周旋,心媛在被关了三天三夜后回了家。
跟据双方协商的条件,三个月后就是他们成亲的日子。眼看女儿即将离开这个家,嫁给一个比她大二十多岁的军官为姨太太,老父亲心如刀割,怪自己没本事,救不了孩子。鸣笛、美娜夫妇在安慰父亲的同时,又何尝不为妹子的命运惋惜呢?
五月伊始,谭家准备迎娶心媛过门,这是先前說好了的。杜府张灯结彩,披红挂绿,还特地请了戏班子,闹腾一番。尽量让心媛嫁的风光些,也省得那些看好戏的人乱?舌根子。这喜事办得是好不热闹。尽管女儿嫁得不是称心如意,但也不能丟了颜面,低了门楣。因此,老太爷吩咐要风风光光把女儿嫁出去,不能让他谭家瞧不起咱杜家。其实,他又何尝不知,这做足的只是面子,而让他更担忧的是女儿从今往后会不会过着受气的日子。
“老爷、老太爷、太太,候着了,门口来了一队当兵的,扛着大大小小箱子十几只呢?,咱姑爷戴着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可神气啦。”伙计小李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說。
老爷子带着儿子:“走,咱迎迎去。”
边走边想:但凡有一点点法子救心媛于牢狱之灾,我能把宝贝女儿嫁给这半搭老头?但事已至此,想这些又有啥用?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就这样,从那天盖上红盖头与那谭梧雨一拜天地起,心媛便成了谭夫人,住进了杭城东坡路九星里谭府。
洞房花烛夜她对他说:你是有太太的人,难不成还称我为谭太太,或是加个“二”字,不行,这样不妥,还是称我为谭夫人比较好!
那谭梧雨已四十有余,就因那“英雄救美”的偶遇,竟抱得美人归,同僚们都羡慕他艳福不浅,心上甚是欢喜,当然听之任之。绝无二话。
要说那谭梧雨原配,生的倒也周正。只是那嘴巴过于厉害。而那谭司令在家里就没了在司令部那气势,老婆发飙,他躲着,连勤务兵都怕她。至今只生得一子,年方六岁。名字取得响当当谭兆龙,谭家一条龙,显得威力无比,
且还是个脑袋瓜子被驴踢了的”傻子”。整天除了吃、喝就是追着丫鬟、小兵玩,谭梧雨见了,也只得摇头,生闷气。这小祖宗有亲娘护着,凡事有恃无恐!没个正形。
对于纳妾,姓谭的不管他太太撒泼,骂街,则以老婆没给他生下一正常子嗣,因而愧对谭家祖宗为由,把心媛娶回了家。
嫁到谭府,对于心媛来說,有着内心的恍惚,从未有过的陌生、寂寞、以及无助几乎每天都占据着她的心房,但自己选择的路,又能怨得了谁呢?唯一欣慰的是,丈夫对她还算是疼爱有加,只要哪天在家,总免不了嘘寒问暖的。晚间齐头并肩,携手相挽,散步在花前月下,已满足了心媛浪漫的尺度。每到此时,心媛才会心安,感到自己总算有了依靠。可年轻单纯的她,哪知道她背后有双嫉妒的眼睛,始终在盯着她,动不动就没事找茬。真是防不胜防。再说谭梧雨,身居要职,军务缠身,岂能天天在家陪着。至使心媛只要出了房门,无论走到哪个角落,都感觉脖颈处凉飕飕的。
时至一月有余,蜜月刚过,梧雨回家次数相应减少了,难得回家,还得兼顾两头,以免后院起火。这也理所当然。
可是你讲理,那边那位可不是讲理的主,凡事都得她作主,容不得半个“不”字。平日里不是冷言冷语,就是夹枪带棒的满面冰霜。倒象是哪个欠了她的债似的。
她那傻儿子也学坏不学好,竟将唾沫吐在心媛新买的外套上,心媛恶心的不得不把外套扔了。和大太太评理,反倒惹得她一番怒气往心媛身上撒:“告诉你杜心媛!你别得了便宜又卖乖,兆龙好歹叫你一声二妈,敬你还来不及呢?你非说他吐你唾沫了,也没个人看见,这要传出去,也不好听,说一个长辈还欺负一个小辈。你就省省力气吧,吃饱了撑的。”面对这粗俗的态度,心媛无计可施。只得待丈夫回家,把这事告于他知晓。他一句“孩子么,他还有病,你何必跟一孩子计较呢?”就轻易把她打发了。她除了把这怨气独自吞下,又能怎么样?
就因为心媛脾气好,轻易不发火,平常冷言冷语的受着,过不了两天,那位就“狐狸精,骚货”的辱骂着,那心媛哪受得了这种委屈,最后,连过门时仅存于心中的那点幻想,也终于消失殆尽。每次谭梧雨回来,心媛总有试着把心里的不快透露给他的念头。
“梧雨,这回在家住几天?我知道你军务在身,不得自由,可是你能体会我在这高墙深院内的寂寞吗?我想你多陪陪我,不然,我……我真得闷出病来了。还得听有些人的恶语相向。”
“怎么?她欺负你?这娘们,真是吃了豹子胆了,以后她說什么,别理她,难道还怕她吃了你不成?”
这姓谭的,也就是在心媛面前說說硬气话而已,到了大太太那边,指不定说什么不相干的也未必可知啊!后心媛才得知,那大太太有个当副县长的爹撑腰,要不然,以谭司令的个性,怎容得她打滚撒泼。他这纯粹是投鼠忌器啊。
有一回,心媛屋里的丫头娟子,路过大太太房间,猛然听到大太太在向老爷告状呢,那哭腔纯粹是装出来的。可那老爷还安慰她說:“这家,你是大,她是小,她再本事大,还能大得过你?有什么委屈你跟我说,她还真是反了天了。”
听完娟子的叙述,心媛心都凉了半截,这当小的,就这么不受人待见,处处受气。难怪老父亲为了自己嫁人做小而悲伤难过呢。也怪自己年轻少不更事,就念着马背得救那点恩,而把一生都赔了进去。
这日子总得过下去,就这样捱呗!一天,突如其来的恶心,使的心媛吐了半痰盂。她寻思自己是不是生什么病了。便打电话向嫂子询问。美娜一听,心中有数,小姑八成是怀孕了。
“心媛,别担心,我看你啊或许是有喜了,几时回家来让你哥给瞧瞧。
“啊,我都没准备好呢,他怎么就来了呢?”說着說着又吐了起来。美娜关照要注意身体,谨防感冒,就挂了电话。
过两天,谭梧雨回家来,心媛理所当然婉拒夫妻之事,这谭梧雨心生烦闷,又不好发作,就把心媛屋里的丫鬟娟子找来质问,娟子哪敢说谎,就把心媛常常呕吐之事告之谭老爷。把个谭梧雨高兴得抱着心媛转圈。他认定心媛是怀孕了。
“老爷,你快放下,我头晕,再说还不一定呢?”其实,心媛满心的忐忑,她希望这只是假象。不希望自己受气还连带儿女受气的过日子。要这样,不憋出病来才怪呢?
未雨绸缪
谭梧雨一心往心媛怀了子嗣上面想,看他走路也比以前精神了。中国人家族祖训,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概念是代代相传,根深蒂固了。
以往谭司令回到家,看到他那个傻儿子兆龙傻傻的样子,免不了产生无端的气恼。而如今,心媛很可能怀上了,他谭家在祖宗面前也可以挺起腰杆来了。高兴之余,回得家来,会陪傻儿子說說话,陪他玩一会儿。也许他觉得不能对他亏欠太多。这样,才能保证心媛安安稳稳地生产。他还特地关照那个会来事的大太太凡事大度些,让着这个二房一点,尽管大太太一万个不乐意,但在台面上则答应的妥妥的,更不会愚蠢到随意去顶这个雷。
这里,心媛心不安了,同在一个屋檐下,以后,自己的孩子要成天听着大太太骂骂咧咧,故意找茬的过日子,要不和她恶语相向,恶意中伤?想想自己都感到委屈,何况孩子?她甚至产生了不要这个孩子的念头。生在这样的环境里,每天不得提心吊胆,对孩子的成长有多么不利,可想而知,我得想办法。她这样想。
心媛的想法,有别于一般女人,她不会为了自己已怀上了孩子为由,而去和大太太抗衡;更不会为了怎么能继承谭家产业而绞尽脑汁。她只希望她和孩子有个安安稳稳的家,一生简简单单,平平安安来度过。她太善良了,虽然晓得”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的道理,但她想的是——这马它即使不善,不照样被人骑么?这马它终究是马。对待强人,她只会退避,忍让,这不就伤了自己了。
过了几天,谭梧雨回家,心媛提出思家心切,想回老家看看家人。谭梧雨自然同意了。一来,自己军务繁忙,不可能陪着夫人以解寂寞。二来,女儿家离开老家已半年多了,回去与家人叙叙旧,合情合理啊。便亲自用车送心媛回了宁波。并在老丈人家住了两天才回杭州,把个大太太恨得牙痒痒。
心媛经大哥鸣笛脉相诊断。确认怀孕二月有余。那谭梧雨可是喜出望外!一个劲儿拍着心媛手背亲吻着:心媛啊,你为谭家立了功了,我该好好谢谢你!辛苦了!谭夫人!对了,你想要什么礼物,我一概满足你。哈……哈…哈……老天终于开眼了,我谭梧雨不会绝后的。”
“梧雨,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我什么都不缺,只想在老家多待几天散散心。”
“这好办啊,明天我回司令部,小郭留下来供你差遣。”(小郭谭的勤务兵)
“啊呀,不用,不用,家里这么多人,难道还差一个小郭么,再说,你身边没了小郭伺候着,我也不放心啊。”心媛尽量哄梧雨开心,目的为了在老家多待些日子,好想个万全之策。
在老丈人家住了两天后,谭梧雨就回了杭州警备司令部。
看到小女忧思不快,杜老爷子忧心如焚。而女儿不要这个孩子的想法,老爷子不赞成。
他说“这孩子既然投胎到谭家,就是和谭家有缘,你把他做了,能安心一辈子?这和杀了他有何区别?这可是造孽啊,我们杜家,世代以医德示人,这伤天害理之事,天理不容!再看看这谭梧雨,他好不容易得了个正常的孩子,高兴得什么似的,万一知道了真相,你能交代得了?
“正不正常还未可知呢?”心媛自语道。
“你……你这孩子,说什么也是你十月怀胎诞下的亲骨肉。你就不能盼着他点好。”老父亲十分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