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心事
今日之事,霍长青老爷是百感交集。打心底里为一双儿女的成长而高兴。为自家的产业后继有人而放心。打烊后出得药铺,已是掌灯时分!整条药行街犹如一个顽皮的孩童,在经历了白天的闹腾后,累了,乏了、平静了。正应了霍长青老爷所期盼的,尘埃落定,国泰安民之盛景。
驱除阴霾,满带笑容回到家,爷仨兴奋的心情依然难以平复。今天的这场“战役”,是霍家“父子同心,其利断金”的范例。是惩恶扬善的正义之举。
“娘,我们赢了!保住了咱霍家的声誉!”姐弟俩齐声扑向母亲病榻前作了汇报。
“太好了!娘高兴!长大了,都长大了”他们的娘笑了,笑容那么灿烂。
“老爷太太,饭菜已备好,入席吧”。进屋招呼的是冬生。也是霍老爷最近在继老管家耿伯后,刚刚提拔才几天的管家。也是耿伯的儿子,知根知底,人品信得过。耿伯年老感到力不从心了。而他则年轻,热情,本份,该有的素质他都有,难得的是对主人家的忠心。欠缺的自然是经验和历练。
最近,或许因诸事纷扰,一向精神饱满的霍老爷,也感到凡事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儿子群溢在顺昌已是独挡一面了。这一点,他还是满意的。
长江后浪拍前浪,顺理成章。因此,他决心卸下一部分来,包括家中琐事一并交给冬生打理。其中包括府中与葯行的衔接。这样自己也可多照顾着点妻子。
“来,今儿个我尝试着做了一道新菜品——白晰鸡,快尝尝。”张妈边说着边打开了刚上了桌的青花瓷盘的盖子。一家人眼光齐刷刷扫向这道——白雪丛中一点红,银装素裹不老松的特色菜。
“哇,张妈,这哪是菜啊,分明是一幅画哦!好美!你太厉害了!”群芳惊诧不已!原来,这是张妈在太太的授意下,为家人凯旋归来引领大家对这道菜行的注目礼。意在——阳光下青松自挺拔,冰雪终融化。听得张妈解析后,群芳拥抱了妈妈“娘,你冰雪聪明!这道菜恰如其分地代表了此刻我们一家人的心声。”
的确,呈现眼前的这道菜,令人赏心悦目,盘中如雪山般高高堆起的是蛋白上下的功夫,白雪覆盖着的是嫩滑美味的鸡丝,侧畔青松傲立,碧绿拔萃,
相映雪山顶端镶嵌着的那颗鲜红的枸杞,光彩夺目。
“这……怎舍得下手啊“!”群溢搓着手半开玩笑的说。
霍老爷笑对儿子说:“这是你娘的心意,让你娘先吃。”群芳,群溢附和着“对,对。”
“素芹,你先尝尝,看着就有食欲啊。”霍老爷给妻子盛了一勺。
“张妈,此菜香滑鲜嫩,色,香、味俱佳,难得有此口福,用心了!”霍太太给于了认可。
”嗯,张妈,手艺见长啊!这肉嫩香浓,入口即化,起到了入眼欲食,口齿留香的作用!上品!”群溢竖起大拇指!
“谢谢太太喜欢!谢谢少爷夸奖!”张妈好高兴,喜欢自己做的菜,說明自己在霍府是个有用的人。
“太太,还有这道翡翠碧玉虾仁羹,你也尝尝。”张妈说着,拿碗给太太盛了几勺。
“张妈;你烧的菜我可吃惯了,以后去了别处,可怎么适应?”群芳以打趣的口吻凑着热闹。
“姐,你打算去什么地方?是不是想着赶快给我找个姐夫?”群溢调侃的口气把群芳羞得对着群溢直瞪眼。
“妈,你看群溢,你也不管管?”群芳娇嗔的口气,反而把大家逗笑了。
“哈…哈哈…哈,到时,大不了让张妈跟了去。”霍太太笑着说道。一家人其乐融融好不开心。“芳儿,溢儿,成家立业顺理成章,家大业大,儿孙绕膝是为娘的心愿啊。”
霍太太今儿胃口的确要比平时好。
完全是心情愉悦所至。尤其这心脏病,养病得先养心。还必须静养。
“芳儿,你没胃口吗?细心的母亲看群芳细嚼慢咽的样子有些过甚,故轻轻问了一句。
“娘,怎会呢?我这叫品尝,若大口吞噬,岂不辜负了张妈的一番精心制作。张妈做的,我特别爱吃。故细嚼慢咽啊!”群芳笑着答道。
”哦,那你慢慢品,多吃点。”
饭后在走廊,她爸问她,口中是不溃疡了,她知道瞒不住,点了点头。爸看了溃烂处,吩咐冬生去葯行取了竹叶,生地黄,滑石等草药来煎了吃就好。
“群芳啊!爸知道你着急你娘的病,但这病得慢慢养,着急也没用,你娘这病恐怕……到明年春天……”她爸说不下去了……
群芳眼圈也跟着红了。
“小姐,你在这儿,老爷也在,太太找小姐呢?”莲花传话说。
俩人匆匆往太太房中走去。
房门口,群芳抑制住心中的郁闷,调整一下心态,面带笑容。
“娘,找女儿有事?
“是有事想问问你,就是你的终身大事!”
”娘,看你,还急上了,我还没准备好呢?群芳扑闪着大眼睛“求救”于父亲。
“素芹,看你怎么又操起这份心呢?好好休息才是。儿孙自有儿孙福。再说群芳这孩子从小就懂事,我相信她自有分寸。会处理好的。”
嗯!群芳顺着父亲的话,不住的点头。
“我还不是想着,等一开学,咳……咳……这孩子就象是南飞的大雁,又得飞走了。”
“娘,女儿飞走,是为了让羽翼更丰满,让翅膀更健硕,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好,好,娘放心。咳咳……怪不得你爸总说我咳……操之过急。”母亲咳嗽稍有好转,但晚间要咳的频繁些,群芳帮娘捶起了背。
“娘我拉琴你听,几天没练,手指都僵硬了。”群芳开玩笑说。
在得到母亲许可后,群芳拿起了心爱的
小提琴,把她内心聚集的心思,都汇集成了音律,时而柔和;时而刚毅;委婉的旋律如流水般在指尖缓缓流淌……低诉着她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情感。欢聚的日子,总是那么令人流连忘返……
离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霍太太的病情竞奇迹般地得到了控制。不过,作为几十年中医的群芳她爸,又何以不清楚这种心脏类疾病一步步发展下去的危险,这几天完全是因为心情愉快,和用以治风寒的葯起到了作用所至。作为霍府的当家人,一家之主,他必须挺起腰杆撑住这片天。因而,白天他以微笑示人,夜里常常独自忧伤,难以入眠。
一天清晨,群芳陪着母亲说话。年龄不小的女儿的终身大事,始终是母亲心尖上的事儿。母亲关切地询问她有无心仪的男孩,群芳摇着头說:“娘,芳儿无心思理会这些事。”
“芳儿,人的一生不就是成家立业,养儿养女的一生么?要是你不上大学,说不定娘早把你嫁出去了。如今你也二十出头了,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她娘眯了一会眼睛,歇了一会又道:“前两天,你爸和我说起了宝盛药行杜家二公子,他们家跟我们有生意上往来。两家彼此了解。咳……咳……据说这二公子,长得一表人才,且开朗,脾气好,会照顾人,现在国立艺术院就读,嗨,也真巧了,咳……这孩子大概也在明年毕业,年龄与你相仿,杜老板曾跟你父亲提过亲,你爸让我问问你,是否同意介绍认识一下。咳……咳…咳”
群芳思考了一会,想母亲病情刚有好转,若是不应允,说不定就平添了母亲几分忧愁,她万不想母亲因自己的事过于操心劳累。便回道:“娘,女儿听你的。”
其实,群芳打小就心高气傲的,一般男孩子还真看不上,况且,这缘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要找到和自己心灵契合的那一个,只怕是幻想而已!再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未见得就遭殃啊,自己的父母就是最好的例子。因此,不如随了娘的心愿。
嗯!果然,母亲似乎很开心。“好,芳儿,这不,,离返校还有好几天么,乘你们俩个都在家,让你爸和杜老板约一下,俩个年轻人碰个头,见个面,說不定这姻缘就此结成了。”母亲高兴起来。群芳看到母亲舒展开来的眉头。心上自然欢喜,想起高中同学好几个都已成了家,有的还抱上了孩子,做母亲的心思,群芳自然理解。儿女们的幸福,或许就是做父母的最大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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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之见
一大早,龚美娜心里美滋滋的,昨儿顺,
麻将赢了个九莲宝灯大满贯!以至隔壁李太太离开时板了张白板似的脸,抛下一句狠话:“杜太太,在你家玩麻将,我就没赢过,这财神爷专住你杜家了,真是。”她气呼呼的走了
美娜知道这李太太输了钱心里别扭,自己则量大福大不于计较,不然真成了得了便宜又卖乖了。只是心里想,你板着个脸打的是赌气牌,而我轻轻松松打的是运气牌。仅此而已。更加得意的是,王太太等一干人说自己哪像个快五十岁的人,不仅风韵犹存,简直光彩照人哪!以至她满面春风,十分得劲。待静下心来,仔细想想“自己干嘛要对这些不着边际的事,这么在意呢?上了年纪,就算老,也是自然现象,再说这更年期又岂能是哪个人能躲得过的。别人说别人的,我还是过我自己的日子!虽自我安慰着,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又岂能那么轻易就放得下的。
而后对着镜子自问:她们那么说,是不是过于夸张了点?镜中的自己,嘴角,眼角都起了皱纹,法令纹,到底晓得人家,只是逢场作戏,给自己捧捧场而已。再怎么好看,不也是昨日黄花么?可侥幸的是,自己的身段没变,还是那么的凹凸有致,想到这 个词,简直恰到好处,几乎让她笑出声来。得意中,不觉自信地扭了起来,嘴里还哼着“春季到来绿满窗,大姑娘窗下绣鸳鸯……忽然一阵无情……打得鸳鸯……”啊呀——她突然惊呼一声从沉迷中醒来。拍了拍脑袋心想,今天本来要关照小儿子一些事的,怎倒忘了呢?老爷和顺昌的霍老板已商量好,晚上去蓝岛咖啡厅介绍阿渐和霍家小姐认识,自己怎么正经事儿没做,反倒不知不觉的走起神来了呢?都是当奶奶辈的人了,我这是怎么了?龚美娜不由得自责起来。
“方伯,方伯……”她直呼起管家来。
“太太,我在,有事请吩咐。”
方伯正在后园浇花,听杜太太喊他,急忙放下喷壶奔往前厅。
“我问你,看见二少爷出去了吗?
“回太太,二少爷一早就出门了,门口来了辆车把他接走的。””方伯答道。
“哦,这样啊!知道了,你去忙吧。”
这孩子总是不让人省心,出去也不告诉我一声。这没事不打紧,要有事连个人影也见不着。她气恼地绞着手中的手帕,一边仿佛感到有些心慌,是不是天气热的缘故,总不会出什么事吧?她疑神疑鬼的想。还是有些担心,她拨通了自家宝盛葯行的电话:嘟…嘟……嘟……
“喂,哪位?”
“叫老爷听电话。”
:“哦,是太太啊,老爷,太太电话。”伙计喊着。杜老板拿起了电话:“喂,美娜吗?有事不能等回家说吗?”
“鸣笛啊,我今儿早上起得晚了,晚上阿渐约会这事还没来得及跟他說呢?方伯就看见他一早被人用车接走了,我这会儿感觉心慌慌的不踏实,不会出什么事吧?”
“美娜,你想多了,不就约会这事么,有啥好想的,真是妇人之见!合不合适还有得一说呢?好吧,你心慌,就多躺躺,别多想了,我这忙着呢。挂了啊!”“嘟……嘟……嘟……
听到电话挂了,龚美娜只好作罢。家中事儿一向依赖于丈夫杜鸣笛,说起来,她真是个有福之人。
他们的大儿子比二儿子大了五岁,已成了家,有个三岁的女儿,平时哥俩感情还挺好的。大儿子特象父亲,是个顾家的人,看着父亲生意上的忙碌,上完初中,就到自家宝盛葯行上班,助父亲一臂之力。
而二少爷,从小就对画画情有独钟,他坐在纸啊,彩色腊笔当中能玩上大半天呢。杜老板常常自诩道:幸好大儿子有着和他一样的生意头脑,不然,全家不得喝西北风去。但这也纯粹说笑而已,对这个小儿子的呵护,夫妇俩可没少上心。
如今这小儿子又到了令父母亲操心的年令了。
美娜一直想要一个女儿的,但阴差阳错,事出有因,偏偏意外地多了一个儿子养。以至她觉得家里男人多,不闹猛,到大儿子娶了亲,才好生改变了一些状况,可这大儿媳偏偏是个无话的主,平时安静得象个绣花姑娘。当然,她也知道,儿媳妇是尊忠孝礼仪之道,怎么的也无可
挑剔。因此,她对以后这个二儿媳的人选可是上了心的。非自己称心不可。
以前,她也曾把几个朋友家的女儿有意无意的带给儿子看过,可他总跟她打马虎眼,不是没空,就是头痛不宜约会。到头来,无一人入小儿子的法眼。美娜把这事儿归结为:阿渐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岂是一般女孩能匹配的。于是她私下去找了据说很有准头的牛道士算算。阿渐的姻缘到底在何方?
那牛道士掐着指头,眯着俩眼,嘴里念念有词,最后把算出的结果告诉了她说:“你这儿子非一般人,是旁人介绍的不要,父母相中的不成,最后看对眼的,十有八九是在旅途中相识的,而且还事事处处维护于她,非她不娶。这姻缘乃天注定,非凡人能逆转。”龚美娜听了,感觉匪夷所思。后憋不住和儿子说了,起先,儿子一味地反对,还说服美娜别花那个冤枉钱。
哎,说来也怪,这次暑假回来,谈及此事,儿子非但没那么反对,反倒觉得十分有趣。他甚至开玩笑对美娜說“妈妈,以后我跟你玩麻将去吧,”“干吗?学业未完成,倒先赌上了,你呀不挣气,非要当个败家子儿才安心哪你!”美娜戳着阿渐的额头。口吻里满是怜爱呢。阿渐戏嘘地回“妈妈,真冤枉煞我了,阿渐继续诡辩::
“我跟你去玩麻将,完全是为了安牛道士的思路来,你有没有发现麻将里的条子,特别象一种交通工具,你好好看看,这条子像不像一条条火车轨道?”
美娜皱着眉头低语:别说,是有点像的。
“”对吧,那牛道士这么說,他是有所指的,就是要我在你碰麻将时,突然醒悟,乘火车去旅游,那么我很有可能遇到一个今生今世只爱我,只对我好的女性,哦,No,No,还得对我妈好!这才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啊?妈!你想想,我說得有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