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邵哥,你就不怕滕总怪你啊?”黄毛见他如此果断,有点担心,“他之前不是说……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他太太吗?”
他抬头挑了挑眉,把手机扔回给他:“老婆都要没了,他哪里还管得了我?”
-
白知许到看守所的时候,是第二天。
她不知道手机那头的人是谁,但回信息的速度很快,没过几分钟就给出了具体的位置,她没有当时就过去,因为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会哭,毕竟谁都受不了被自己最亲近的人隐瞒。
收到地址的隔天,她起了个大早打了辆车过去。
下车后看着眼前这地方,她从未想过会有一天,她和滕野在这种地方见面。
抿抿唇,白知许抬腿走了进去,跟值班的警务人员说明了来意,随后就被安排到了会客室。
这里的装修极度简单,除了必要的一些办公用具,什么都没有,充斥着一股浓浓的严肃感。
白知许在会客厅等了好一会儿,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几秒种后门锁被扭动,可进来的人却不是滕野。
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她皱起眉:“你是谁?”
“您好,我是滕先生的律师,他之前说过不见任何人,所以警务人员通知了我过来和您见面。”男人戴着一副眼镜,西装革履看起来非常的专业。
他放下手里的资料,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卡片递了过去:“这是我的名片。”
白知许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没有伸手接那张名片,只是张了张唇:“我要见的是滕野。”
律师动作一顿,尴尬地微微一笑:“抱歉这位女士,滕先生说过现在不见任何人,您有什么话对我说就可以了。”
他公事公办,确实有些无奈:“或者您给滕先生留个字条,我帮您交给他。”
“你在逗我吗?”白知许气极反笑,“我是他太太,找他还需要留字条?”
“您是滕先生的太太?”律师觉得有些奇怪,抬眼打量了她一眼,“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第47章 第四十七次心跳 “她谈恋爱了”……
“误会?”她皱了皱眉不解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
律师尴尬一笑,又怕自己说错了话惹恼了她,谨慎措辞之后才小心开口:“我的委托人,也就是滕先生, 他应该是未婚才对……”
白知许脑子一片空白, 粉粉的唇张了张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她仿佛顷刻间失去了这项能力。
见她如遭雷击的模样, 律师大抵知道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话, 连忙摇头:“可能我记错了, 您别放在心上, 您找滕先生的事情, 我现在去转告他,您稍等……”
“等一下……”
她眼眶干涩难受,使劲眨了眨抬头道:“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没有没有, ”他还没来得及走, 赶紧摆摆手,“我可能记错了,我——”
“连你也骗我啊?”白知许缓缓道, “我不认识你啊, 为什么你也要骗我呢?”
她本来就长得极为漂亮, 此时虽然语气平静,可是明显能看得出眼尾泛红有些可怜。
律师看着她这幅样子于心不忍,咬咬牙长叹一口气:“女士,我不知道您和滕先生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又或者有什么误会。”
“但是,我的委托人滕野先生,他从法律的层面来说, 是未婚的身份。”
白知许像是有些没听懂他的意思,固执地说:“可是我们、我们结婚了。”
他摇摇头,从一旁拿出资料递给她:“我不清楚你们之前是怎么回事,但滕先生确实是未婚。”
她卷卷的眼睫微颤,仔仔细细看着纸上印的每一行字,明明她都认识,可是为什么凑在一起却觉得这么陌生?
“这是政府部门的身份审核文件,没有办法作假。”他好意提醒。
白知许脑子一片空白,她想不明白啊,为什么呢?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去帮您通知滕先生,稍等。”
她摇摇头,喉间哽得难受:“不用了,谢谢你,别告诉他我来过。”
白知许面无血色地把资料还给他,强忍着眼眶的酸涩和几乎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慢慢往外走。
外面还是艳阳高照的白天,刺眼的阳光让她终于是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她紧紧咬住下唇,颤着手指拿出手机给王兆打了个电话。
昨天关于滕氏的新闻闹得满城风雨,王兆虽然但心她却又不敢贸然联系,如今见她打了电话过来,立刻就接了。
“喂?知知你在哪儿?”
她红着眼摇摇头,呼吸有些困难就连完整的句子也说不出:“兆兆……兆兆……”
“怎么了宝贝,谁欺负你了?”王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能清晰地听到她在手机那头哭得说不出话,她担心的不得了,可是一时间却没有任何办法。
“他骗我 。”白知许呜咽着的鼻音很重,精致的妆容被眼泪冲刷的一干二净,“他怎么能骗我啊……”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王兆愣了愣没想到会是因为滕野。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好不好?”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半点忙也帮不上,“你把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就过去。”
“不要,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样。”
她觉得太丢人了,怎么会有人这么蠢啊,她都已经在幻想两个人以后的生活了,可现实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
想到这里,她的难过痛苦又添上了一层羞愤,耳根和脸颊发着热,似乎在告诉她:‘你怎么愚蠢啊,早该想到的,当初那么对待的人,怎么会轻易的原谅你呢?’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王兆从未见过她这么难过的样子,都快心疼死了,“我知道你不想回你爸那儿,一会儿你来我家住好不好,求你了。”
白知许眼眶一酸,眼泪落得更加汹涌:“好。”
她没什么关系好的人,活到二十多岁也唯独就王兆这一个朋友,某些时候,她比家人还要亲近。
得了她的答复,王兆这才放心的挂了电话。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眼泪朦胧的走在路上,脸上的妆也花成了一片,踩着虚浮的步子往前走,丝毫不在乎路人探究的眼神。
-
邵崇接到滕野电话的时候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问:“你确定现在就要出来?滕氏的事情还没有清算完,到时候牵连了你怎么办?”
手机另一头的滕野声音有些沙哑:“嗯,我决定了。”
他并没有多说,也没有责怪邵崇,毕竟他一开始选择这么做就想过有这一天,只是没有猜到会这么早。
“要不再等等吧,等事情尘埃落定再说,否则功亏一篑,我们这么久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不行。”滕野死死咬牙,觉得难以再忍耐哪怕一秒,“我一刻都等不了了,要最快的速度见到她。”
邵崇知道自己再劝也没用,只好让他放心去,自己会做善后。
挂断电话,滕野通知律师提交自己无罪的证据,可直到确认他是被冤枉的时候,已经是第二个礼拜了。
他走出看守所,许久没有见到这么刺眼的阳光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滕先生,”律师把帮他保管的衣物和钥匙拿了出来,看了看他憔悴的侧脸,“抱歉,我不知道那位是您太太……”
他摇摇头,并没有责怪任何人,毕竟这些都是因他而起,就算没有这件事,白知许也会因为其他原因发现。
其实他很多次都快要忍不住把真相说出口,可是理智告诉他,如果他真的这么说了,那她一定会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再也不见他了。
他只能一拖再拖,直到现在,形成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滕野没有耽搁,开车去了王兆住的小区。
他了解白知许,她不会再回他们那个家了,也不会去高雯住过的白家,唯一还能待的地方只有那里。
王兆家境不错,住的也是B市最好的小区,他到的时候刚刚过晚饭的点。
日头渐渐低垂,温度也没有白天那般灼人了,只是天边翻滚着的鱼鳞云预示着最近会有一场暴雨。
滕野不知道王兆住在哪一栋,只好将车停在小区门口,他一整天没吃东西却半点也不觉得饿,只目光专注地看着不远处来来往往的人群。
天色越来越晚,他像是察觉不到一般死死地盯着前方。
好在没过一会儿,王兆手里提着一个满满当当地袋子往里走,只是身旁并没有白知许的身影。
他原本想再等一等,可是转念一想,又怕再等下去也见不到她,到时候就连王兆也找不到了,滕野咬咬牙推开车门,下车时动作太快,一整天没有吃东西血糖有点低,脚步一晃险些摔倒。
他扶着车门站起,片刻没有犹豫朝着王兆的方向走了过去。
王兆刚从超市回来,一只手拎着袋子,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给爸妈打电话,这是她每天的例行功课,从不会落下,可忽然从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把她吓了一跳。
这附近虽然治安很好,但她毕竟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怎么着也有些心慌,只好匆匆挂了电话,随后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
“怎、怎么是你?”她花了快半分钟才认出眼前这个人是滕野。
虽然两人之前不太熟悉,可也因为白知许的关系见过好几次,她印象里的滕野从来都不是眼前这幅憔悴的样子,以至于一时半会儿没认出来。
“知知在哪儿,我有话跟她说。”他嗓音是极度缺水的沙哑,就连以往好看的薄唇都起了一层干燥的裂纹,眼下的黑眼圈也十分浓重,能看得出最近并没有休息好。
但王兆想到他的所作所为气不打一处来,瞪了他一眼:“告诉你也没用,她不想见你,你走吧。”
似乎是‘不想见你’这四个字冲击力有些强,他高大的身形晃了晃,半秒钟后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她在哪儿?”
“说了她不想看到你,”王兆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冷峻的男人,居然会这么难缠,“你再等也没用,她知道你在这里,说不定晚上就直接搬走了。”
“她在哪儿?”滕野像是根本听不到她说的话,只固执地重复这四个字。
王兆没了辙,转了转眼睛故意气他:“我劝你现在就走,否则一会知知男朋友看见了,要和她吵架的,到时候她可就更讨厌你了。”
“你说什么!”他脸上瞬间血色尽失,睁大双眸像变了一个人,“你刚刚说什么?”
“我……我……”王兆被他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我说,她、她谈恋爱了,麻烦你不要来妨碍她,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不要来碍眼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