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徊——涟青漪寒
时间:2022-04-13 07:08:29

  不过用不了多久,你就不用我来帮衬了,为兄反倒要你提携才是,毕竟你可是朱老看好的人呀!”王亚伦的话里夹杂着深意。
  幕沧倒是惶恐了,连忙道,“亚伦兄是幕沧的救命恩人,给幕沧雪中送炭,幕沧永生永世也忘不了亚伦兄的恩情。”
  幕沧的脸上写满了敬畏,装出来的也好,扮出来的也好,只要能让王亚伦相信,都好。
  “这样说就见外了不是,我们是兄弟,我不帮你帮谁呢?”
  “哈哈……”一声声朗笑声传了出去,两个人各怀鬼胎,却无法拆穿,现在姑且让他们得意着,等到时间破穿一切,丑陋的真相浮出水面,一切都该真相大白了。
  窗外凉风习习,翠色阴郁其中,一朵娇艳的小花在不知不觉中爬上了幕沧的案头,这一晃几日过去,那个高深莫测的老人,在幕沧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而老人却莫名的消失了,王亚伦也好,其他人也好,再也没有人在他耳边提到这个名字,幕沧不由得再想,这一切会不会只是一个幻觉,那个所谓的老人根本不存在,一切不过是复仇心切的自己,编织出的谎言罢了。
  应为老人实在太过隐秘,包括自己的父亲,专门收集情报的任楚河,幕沧也从来没有在父亲口里了解过这个人,真的,丝毫都没有。
  这样的人父亲应该知晓,而王亚伦所说的,老人在战场上有杰出的贡献,幕沧这些天辛辛苦苦的翻阅所有的军事档案,却从来没有发现过任何关于朱老的消息,要知道幕沧应为有王亚伦的手令,所有的战册史料,他都是能翻阅的,无论多么机密。
  与此同时,王亚伦对影绰的兴趣却是更加浓厚了,对于幕沧而言,影绰是个好学生,幕沧除了平日里处理公事,自己研习兵法,顺带的疏通商场脉络,还有兼着教导影绰,由于影绰身份不断的暴露出来,与她交结的人,交往的程度也越发的深起来,简易的知识已经不足以让她支撑起整个听雨楼,影绰需要学习,不停的学习。
  每天夜里的三个时辰,是影绰最幸福的三个时辰,因为每天的这个时候,幕沧会来到影绰的闺房,亲自教导她的一切,影绰的自己娟秀漂亮,一手蝇头小楷娟秀的写在印花的纸张之上,更是让王亚伦都为之钦服。
  不过没人会知道的是,影绰这一手漂亮的字,仅仅用了十五天的时间就练成了,影绰那十五天里,没日没夜的抄写着需要记背的东西。
  手酸了,手麻了,揉揉继续再写,手抽筋了,甩甩手继续,直到手实在受不了了,没有关系,还有梦然,梦然是神医,自然这点小事难不倒她,用金针吊着影绰,影绰在这半月时间里,休息的时间平均每天不到两个时辰,影绰整个人身子虚了,是梦然用药水将她吊活过来。
  早已骨瘦如柴的身子,更加削瘦。
  连没心没肺的梦然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拒绝替影绰继续扎针吊神。
  可是影绰依旧坚持,她偷偷的去那金针,模仿着梦然的样子扎了下去,这一针下去,可差点要了影绰的命,梦然想不明白,到底是有什么,能让这个女人如此坚持,已然到了人能承受的极限。
  梦然拗不过影绰,便去找幕沧,平日里温润儒雅的幕沧,这时却变得冰冷起来,“只要能保住她的性命,一切都由着她来吧。”
  梦然气得差点一巴掌抽了上去,这个男人知不知道,那个拼死努力的女人,是为了他所谓的大业,才如此牺牲的!这人怎么可以这么没心没肺的!怎么可以这么冷血?
  经过天一楼一战之后,梦然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变得十分坚硬了,现在才发现,比她心狠的大有人在,不仅对别人心狠,对自己更是手下不留情,试问梦然,她绝对不会如此,除了弃儿姐姐,再无第二个人能叫她付出任何,她是自私,可是自私不是人的本性吗?可她身边却有这么多违背本性的人。
  反观影绰,每天见到幕沧的时候,是她最开心的时候,她的目光不会有任何一瞬的时间离开幕沧,幕沧看着那样的眼神,以为是影绰求学的神情。
  因为这样恳切的眼神,她在弃儿身上也见过,第一次教她写字,第一次教她打算盘,第一次教他写诗作对……
  每个第一次,弃儿眼神里都会闪烁这异样的光芒,被幕沧称之为求知欲,这样的眼神,幕沧很是喜欢,因为只有在他面前,弃儿才会展示,这是独属于他的神情。
  屋外明月朗照,屋内烛火摇曳,幕沧细心的将房内最大的灯烛点亮,怕伤了影绰的眼睛。
  不过影绰不知道的是,这不过是幕沧的一个习惯,帮幕沧养成这个习惯的,则是远在南诏国都的弃儿,那个谜一样的女孩,总是充满了惊奇与欣喜。
  在地狱里训练了半个月的影绰,周身布满了伤痕,尤其是手指,十指简直快废了,成天不休息的练习琴技,幕沧的琴声是影绰听过最好听的,影绰还知道,幕沧会洞箫,萧技也是分外高超,相传古人琴箫和鸣,影绰心里还藏着这样一个愿望,就是能与幕沧两人,泛舟与江海之上,一人琴一人萧,琴箫合奏,相伴一生。
  其实这个想法,早在影绰第一次看到琴这样东西就存在心间,那是影绰还没有沦落到菜市之上,她还能听悦耳的琴声,在湖上,一支竹筏,一管洞箫,一张玄琴,两人身皆着白衫,泛舟于湖泊之上,有人说,那是一对神仙眷侣,能相亲相爱相守一生,从那时开始,影绰心里就有了一个幻影。
  总会有一天,自己也能和所爱之人,像竹筏上的两人一样,相依相伴,共享此生。
  影绰的努力最终没有让幕沧失望,影绰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最终成长为一个知书达理,标准的大家闺秀,而影绰骨子里透出的那一点风流,深深藏在清淡的外表里,更是引诱人。
 
 
第150章 
  朱老的家
  这门功夫本来是用来处理骨伤之人,刀剜伤肉,刀刻毒骨,半点不剩,半点不多。
  可是这功夫却被梦然用来修改影绰的模样,当纱布绕下的那一刻,影绰眼中的泪水瞬间流下,现在的她配得起幕沧了,她不住颤抖的手抚上脸颊,梦然只是含笑的看着影绰,这个可怜的女人,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有一个人,即便不用她的鬼斧神工的刀技,也比她美貌许多。
  那种天然而成的美,绝对雕琢不出来,她应以为傲的眼眸,在那人面前突然成了东施效颦,梦然看不透自己的感情。
  但是经历了这么多,她知道,这个折磨自己的女人,是深深爱着幕沧的。
  王亚伦每天与影绰呆在一起,都为影绰底蕴丰厚的知识惊叹不已。
  可他不知道的是,几乎所有他为之惊叹的东西,都是幕沧手把手的教授的。
  而且基本上都是前一天晚上加班加点背记下来的,影绰没有弃儿过目不忘的本事,于是她付出比弃儿多了好多倍的努力。
  爱是什么,情是什么,梦然这丫头一直都没弄清楚,她只知道,她要等着弃儿姐姐回来,她要将满身医术都交给弃儿,医术是她唯一的财富。
  就当幕沧以为日子就是这样一直过下去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幕沧的生活,那个人幕沧不认识。
  不过是一个幼小的童子,一袭青衣,黄发垂髫,稚嫩的脸上却有堪比成人的洞明,这个人……
  幕沧心中有些明了了,这个孩子肯定是朱老身边的童子,幕沧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孩,不由得想摸摸他的脑袋。
  可是这个小家伙却一点也不给面子,狠狠的瞪了幕沧一眼,身子一躲轻易的躲开幕沧的手。
  “你这个孩子。”幕沧有些无奈,朱老身边的人都是怪人!
  “你叫谁孩子!我可不是孩子!”只见青衣童子瞪大眼睛,恶狠狠的反击道,“我可不是孩子,我……”
  童子正准备说,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哼了一声转头过去,“现在还不能让你知道,等你同我一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小屁孩脾气还不小!”幕沧在心里暗暗说着,不过这是朱老的人,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这小家伙就算是再无礼幕沧也不好说什么。
  “稍等会,我处理完事情就随你一道过去。”说着完全不理会小家伙,径直走了进去,朱老再重要,也要先处理好手上的事情再说,连该做的事都做不好,可不是什么好现象。想必这个历经沧桑的老人,也是不喜欢这样的人。
  “喂!朱老可是在等你!你怎么……”小家伙气得说不出话来了,满脸怒气,心里却惦记这朱老的话,“今天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你能将他做好吗?”
  小家伙昂起头来,信心满满的答道,“当然,这世界上还有我做不好的事情吗?”
  “那好,替我去兵部将一个叫幕沧的男子请回来,如果你能办成这件事,就说明你长大了不少,可以替我分忧了。”
  朱老逗弄着花鸟,一边含着笑意的看着小家伙,世事洞明的眼里浮现出一抹鼓励。
  小家伙触及到老人的眼神之后,如同得到了世间最好鼓励一般,狠狠的点了点头,一溜烟的跑的不见踪影了,可不要小瞧这个小家伙,他的武功可不低,除了朱老怎么教都学不会的兵法之外,他可是战场的一把好手。
  不过这么屁点大的家伙放在战场上,怕是会被人嘲笑,所有他有了更好的去处,至于究如何,在幕沧到了朱老哪儿之后,会慢慢浮现出来的。
  幕沧的速度很快,虽然是要整治外头的小家伙,却也不想让朱老久等了,没用多久就出来了。
  “小家伙,带路吧。”幕沧取出一包上好的点心交给小家伙。
  “我不是什么小家伙!我叫朱枢,叫我小枢就行了。”小家伙看着做得十分精细的甜食眼睛直了。
  他喜欢甜食,可是朱老不喜欢,连带着也对他说,甜食吃多了坏牙齿,也断了他的念想,只有每年除夕他才能尝到心里念想已久的点心,接过幕沧手中的点心,面上故作嫌弃的看了一眼。
  “切!这是什么东西!这叫点心吗?比宫里的差远了,你看这做得一点都不精致。”说着取了一块咬了口,飞快的吃完一块,眉头皱得更深了,“太甜了!桂花的味道也没出来,不够浓郁,腻人。”
  小家伙一边走,一边埋怨,一边嫌弃,可是手中的点心却消失得飞快,还没走出兵部就吃的干干净净,连最底下的碎渣,都在他自认为幕沧看不到的地方,舔得一干二净。
  吃完还一脸给幕沧面子的说,“算了,这种东西我也是看着我们俩第一次见面,给你个面子才吃的,你可要知足。”
  幕沧笑而不语,脚下却没有半点放松,紧跟着朱枢。
  朱老所在的地方并不在洛阳城内,而是在有些偏远的洛阳郊区的山脉之中,此地绕水环山,有点南诏山脉的幽静,万竿竹影倾斜而立,百年苍天大树郁郁葱葱。
  虽然洛阳曾经大兴土木,毁了不少林木,但是这儿,这个离洛阳城甚近的地方,却没有遭到半点毁坏,幕沧估摸着,这和朱老有着分不开的关系,大庆三尊神祗,身份堪比当今圣上,甚至王亚伦私下里告诉幕沧,朱老可以罢免任何一个帝王,他手里掌握着先皇留下的尚方宝剑,那也是朱老称为大庆神祗的一个原因。
  罢免圣上,扶立新王,这是有多么大的权力,如果朱老愿意,就是将这大好江山夺了去,也没有人敢说半个步字。
  当然,相比于斗心斗角,辛苦操劳的宫廷,这位从历史长河中淌过的老人,更热衷于修身养性,与花鸟鱼虫相伴,带着帮自己领路的这个童子,一道在山林间,静静的看岁月沧桑,时间流逝。
  幕沧来到的这个地方,简直让他无法相信,青山依着,绿水伴着,幕沧简直不相信,在洛阳这个大庆都城旁有这个个不受俗世污秽沾染的地方,看着幕沧的模样,童子却不屑道,“朱老可不像那些污秽横流的家伙,喜欢那些金白之物,朱老最喜欢的就是这漫天的青山翠水,等到花开的季节,你就能看到这山谷究竟有多美了,也就是你,除了那人朱老还真没让人来过,也不知道你身上究竟有什么吸引着朱老。”
  小家伙一脸老气横秋的模样,“那人先前也是籍籍无名,后来被朱老教导一番,也成了大庆国的人物,我可就看好你,你得给我争气,好好学,谁叫那家伙老拿那人压着我。”
  说着竟然反过身来拉着幕沧,“你得给我争气知道了吗?”
  小脸满是怒意,心里想起这个成天就会哄朱老的小丫头片子心里就烦,一把年纪了还总是撒娇,真让人恶心。
  “那人?那人是谁?”幕沧有些好奇,和王亚伦论朱老这么久,从没有听他说过朱老以前还有什么弟子之类的,以自己的身份,王亚伦也不至于骗自己。
  “那人……”小家伙有些支吾,嗯啊了半天,才说道,“那人是谁你现在还不能知道,不过你相信我,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说着不给幕沧喘气的机会,一股脑拉着幕沧玩命的往前奔。
  像是生怕幕沧问起来一样,那人究竟是谁?这个疑问开始笼罩在幕沧心头,竟然让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朱枢有了顾忌。
  不过既然同为朱老教导,往后应该是会有相识的机会,到时该不该唤一声师兄呢?
  算了,到时的事到时看着办,现在想那么多也是没用的,不是有句老话吗?船到桥头自然直,想必自己也该是如此。
  被朱枢拉到一间不小的屋子前,屋前种植着成片的兰花林,几株粗壮的梅花树傲立在前头,遒劲的枝干像是一个写颜体的老人,挥墨写就而成,骨子里透出挺拔坚韧的气息。
  现在还不到兰花盛开之时,一株上一朵早早的开出花骨朵,余下的却还没个影。
  不过幕沧知道,越是上好的兰花,绝对是守规矩的,每一株所有的兰花定是要一齐盛开,君子兰,君子兰,这才不负他的盛名。
  屋后是一片偌大的竹海,也不知朱老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屋后偌大的竹林,没有一颗竹笋生在屋前,花林光洁一新,幕沧知道,都说竹子节气高。
  可是竹子却是极其霸道的东西,只要是他在的地方,别的树木别想生长,他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拔地而起,成为遮天蔽日的森林,遮住所有的露水和阳光,在他之下,所有的植被将会渐渐消失殆尽。
 
 
第151章 
  下棋
  幕沧也是怪人,就这么一点,倒是让他对即将面临的一切,有了更深的期待,朱老,这个三朝元老,究竟是何方神圣,更有传奇事迹,说他在开国之初已经存在,关于他的一切,除了身处最高位的那个人,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一个解不开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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