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蛾眉——雨眷
时间:2022-04-13 07:09:57

  苏芳意娇笑连连,“陛下勿怪,臣妾偏要动了。”
  一阵桌椅碰撞之声响过后,房内传来苏芳意的喊叫。
  云行期闷哼了一句:“由不得你。”
  门前的奴才们脸颊一红,纷纷避让几处,唯有夜落直直地立在殿门前,她的脸色已是一片灰白。
  清晨,苏芳意接过宫人手中的朝服,柔声上前。“陛下,您醒了?臣妾伺候您洗漱更衣。”
  一阵洗漱忙碌后,云行期将夜落抱了一宿的衣服整齐地穿在身上,迈过夜落的身前,径直向门外走去。
  行至殿门口,他突然转身,看向殿内。堂前的角落里,那个青衣女子怔怔地伫在那里。她的脸上无悲无喜,宛如一尊雕塑。
  “夜儿,你怎么了?你为何在这?”云行期紧张地抓住她的双臂,满脸的震惊。
  夜落只是抬头看着他,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神情。这种神情让云宸期惧怕不已,抓住她的手臂不自主地轻轻颤抖。
  “陛下,早朝时间到了。”小太监战战兢兢地提醒。
  云行期咬咬牙,嘱咐道:“夜儿,你先回宫,等我。传语墨,令她送夜女史回宫。”
  他心一横,放开了夜落的双臂,迈出了烟暮宫。出门前,他恶狠狠地瞪了苏芳意一眼,一道旨意跟着清风飘浮在空中。“传朕旨意,从今夜起,朕歇足在乾坤殿内,朕只要夜落侍寝。”
 
 
第104章 
  招侍拒绝
  乾坤殿,烛火摇曳。
  夜落进殿时,云行期正手扶着额头靠在案前歇息。他听见脚步声,忙抬起了头。
  明珠映照下的夜落身影消瘦,一张清丽娇柔的脸黯然失色,全然不见往日的荣光与自信。
  云行期心一疼,一把将她拉至身旁,搂进了怀里。
  他的头靠着她的头,双手茫然地抚摸着她的青丝,呼吸着她发间的梨花清香。
  “心夜,心夜……”
  他像一只彷徨不安的小兽,在她的身上寻求一丝温暖和安慰。
  夜落任由他抱,任由他在她的耳边呢喃细语。她无动无波无念,已是心如死灰。
  云行期的惊惧没有得到一丝夜落的安慰,他的心里更加不安。
  他抬起夜落的下巴,将头俯下。
  夜落的头一偏,躲过了他的嘴唇,脖颈却不小心碰上了云行期冰凉的嘴唇。
  曾经的深夜,两个人虽有细细的亲吻,有相拥的紧密,却总是和衣而卧,他不曾碰及她唇下的位置。
  他总是想,有朝一日,他要明媚正娶,昭告天下,迎她为妻,让她成为这世间最尊贵的女人。那时,他再与她洞房花烛,一生一世。
  如今,他不经意间跨越了心中严守自律的意识,一道奇异的温暖从唇间传来,他有半刻的无法适应,身子僵立在原地。
  夜落的身体也是一僵,她推开云行期的钳制,挣扎着起身。
  此举激怒了云行期。
  云行期将她抱得更紧,内心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他的唇不再局限在脖颈,他的头俯得更低,想要的索求更多。
  “夜儿,夜儿,今夜,你就给了我吧!”
  在触碰到夜落的时候,云行期内心的隔阂彻底被掀开,让他避无可避直面面对自己的内心所想。
  他不想压抑这些想法,也不愿再压抑住自己的愿望。此刻,他只想要她成为他的女人,没有承诺又如何?
  没有成亲又如何?他愿给予夜落他的全部,他也想要夜落的全部,这些就够了。
  夜落几欲起身,却终究力不能及。她开始发怒,一双如死水波澜不惊的眼睛泛起怒海惊涛。
  夜落越是愤怒挣扎,云行期越是惊恐,他想要得到她的心思越加强烈。
  他一把抱起夜落,放进了内屋的床榻上。
  “夜儿,别怕,今夜过后,你就是我的女人。没有人可以再欺负你,没有人能再取笑你。你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我的身侧,陪在我的身边。”
  他狂乱地扯开腰带,这种解法带着满腔的焦躁和不安。
  这次,夜落没有迷失在云行期温柔的声音里。她的耳畔响起了明妃寝宫内传出的阵阵声音,她的脑中无法挥甩那些令人情起又暧昧的声音。
  她抓住云行期的手,奋力往外一甩,挣脱着起身。还没起来,又被云行期按在了床上。
  云行期一腔怒意生起,猛然低下头去,夜落将头一偏,躲过了他的脸。
  他的双眼发红,将头埋在夜落的颈间,开始不分轻重的啃咬,将夜落的皮肤咬得一片血红。
  夜落越挣扎,云行期咬得越重,像一头发怒的野兽找到一头猎物,想将她生吞活剥。
  这一咬,夜落疼得哭了起来,她疼痛的不止有被咬的脖肩,还有如玻璃般破碎的心。
  云行期恍若未闻,一边啃咬,一边撕裂她的衣裙。
  当他看见夜落左手白皙如玉的肌肤时,他停下了啃咬撕衣的动作,盯着那只手看了半响,眼睛像要生出烈火。
  他嘶哑着声音吼道:“是谁?是谁干的?”
  夜落双眼带泪地的看着他。
  这人像一头发疯的野兽,死死地抓住夜落的左臂,问道:“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谁这么大胆敢抢我的女人。”
  夜落朝手臂一望,心下骇然,手臂上的守宫砂竟然不见了,意思是她已不是处子之身?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什么都没有做过,怎么会凭空消失呢?
  云行期带着满脸的悲痛,俯在夜落身上,手依旧紧紧地抓住夜落的左臂,他将头靠在夜落的肩上,声音更咽,“心夜,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一行泪顺着夜落的眼角流下不止,她说:“没有……”
  可是云行期未能听见,他依旧声带更咽,低声如泣,“心夜,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曾经我们那样的相爱,为了对方可以豁出自己的性命,不计一切只为了让对方活着。
  我一直以为你会是我唯一的女人,我也会是你唯一的男人。可现在看来,什么都不是。为什么会这样?”
  夜落自然无法回答他,他已不是当初的三公子,他是万人之上受人膜拜的君王,她也不是曾经那个一心要找回身世的哑女,而是这深宫内被受尽欺凌卑贱的奴婢。他们之间已经横跨了一道难于跨越的鸿沟。
  夜落只听见云行期在耳边继续低语,听着听着,她一阵心悸,竟然生出一股心跳停滞的感觉,那种感觉如死亡的气息,压得她喘不过气。
  “心夜,你是自愿的吗?”
  “心夜,你可知道我为何不喜亮灯?因为熄灯后我就看不见她们的脸,我把她们每个人都当成是你。你呢?和那个人一起时可有想过我?”
  夜落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她感觉心里流淌的不再是泪,是点点滴滴的鲜血。“别人只是别人,我也只是我。我什么也没有做过……”
  抱了一阵,云行期的神情仍未恢复,想起过往种种,心中愤然不甘。
  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离他远去,一个是母亲,一个是爱人。
  宫变时母亲遇害,爱人因他受伤,他拼尽一切只为护得爱人的身全,如今他的爱人却已不是他的人,他如何能甘心?
  既然她不是他的人,那他就让她变成他的女人。从此,她的身边只能是他。
  思及此,云行期的双眼发红,他蛮狠地抓住夜落,丝毫未看见她抬腿时因牵动伤口痛得发白的脸。
  他曾经对襄王的施横深恶痛绝,他在心里默默地发誓,他对她一定温柔以待。
  可是如今,这些誓言都被种种的不甘抛向了九霄云后,他变成了心中那个深恶痛绝的人。
  就要强攻时,他的身子突然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床上。
  他的双臂不知何时插上了一根银针,针芯闪闪发亮,犹如一只嘲笑的眼睛。
  云行期嗤笑,问道:“夜落,你就这么不想成为朕的女人?”
  夜落的脸煞白如雪,她忍着腹痛,整理了自己的衣衫。
  拿起桌台的纸砚,夜落颤抖着双手祈求:“请陛下准我离宫。”
  云行期苦笑,“你想离开我?”
  夜落脸若冰霜,冷冷地看着他,毅然决然地点头。
  云宸期吼道:“你休想离开,我不会放开你。”
  夜落跪在地上,依然祈求,“我只想要出宫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云行期道:“今夜,你既进来就不要出去了。你什么时候愿意侍寝,什么时候才能离开我乾坤殿的门。你想要名份,我给你皇后之下宸妃的位份。你想要宠爱,我许你无人可敌的宠爱,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夜落咬着牙关,恨恨地望着面前的男子。他的面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却又是陌生得不能再陌生。
  云行期道:“我唯一不能应你的就是离宫,哪怕你容颜衰老白发苍苍,我也不许你离宫。你就是死,也得死在我的乾坤殿。”
  夜落愤然起身,问道:“你有什么权利留我?你是我什么人?”
  云行期道:“就凭我是大云朝的帝王,你未来的夫君。”
  夜落将笔一甩,走出内屋,可她终究没有走出乾坤殿的门。
  身后,一张纸条飘洒落地,她的身子也因疼痛过度,摔倒在地。纸上写道:“必将穷其一生恨你。”
  云行期只淡淡扫了一眼纸字,将它一脚踩在脚底,一踏而过。他抱起夜落的身子呼叫:“来人,快传太医……”
  离宫,他是断然不会允诺,即便她不爱他,至少,她还有恨。
  商太医进入乾坤殿时,云行期依然衣不遮体地抱着夜落。
  他的眼神痴痴地望着夜落,爱怜地抚摸着她清丽苍白的面容,好像他们刚刚是在谈情说爱。
  商太医低着头,眼睛低得能看见地面上的灰尘。他探完脉,依然不敢抬起头回话。
  “商太医,女史的身子如何?”云行期冷冷的声音传来。
  商太医将头俯在了地上,战战兢兢地回答:“陛下,女史曾伤及命理,身子虽然经过调养好了七八分,却终究未能痊愈。如今,女史的旧疾复发,虽无性命之忧,脉象却是虚弱不稳,还需好好静养。”
  云行期沉痛地闭上双眼,他将夜落抱得更紧。
  “朕知道了,劳烦商太医为女史好好调养,一定要保她身子安然无恙。”
  商太医领旨,唯唯诺诺地退到殿门口。
  “商太医……”云行期将他唤住,“女子的守宫砂因何而消失?”
  商太医跪在了殿门口,一股冷汗慢慢地渗透了手心。他不明白云行期为何会有如此一问,但他知道他的回答关乎一个女子的生死。
  他快速地思虑一番,小心地回答:“守宫云砂延手女子的三阳经,遍行络脉,与男子成周公之礼后,阳气通经脉,可调和守宫砂的阴气,守宫砂自然消失。还有一种情形,女子的身子有疾,伤及经脉,使全身经脉混乱,也可使守宫砂消失。”
  “商太医,多谢你!”云行期的脸上带着一抹微笑,一张如冰的面孔总算柔和了几分,抚摸着夜落的手更加轻柔。
  商太医诚惶诚恐,他以袖拭去了额上的冷汗,忙退了出去。
  漫漫长夜,人事不知的夜落和云行期二人在乾坤殿度过,至第二日清晨,夜落才送回了偏殿。
  夜落侍寝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朝堂后宫没半刻时辰均已知晓云行期不入后宫,反倒宠幸了乾坤殿的女官。
  凤万青气得吹胡子瞪眼,朝堂之上总归没个好脸色。
  堂堂君王要宠幸一个女官,这是君王的多情,并无不妥之处,凤万青就是想寻人家的不是也说不过理。
  久不入朝的恒王一早也被人告知夜落侍寝的消息。云宸煜二话不说,当日急急地入了宫。一入宫门,他谁也未见,径直入了乾坤殿的偏殿。
  云宸煜入房时,夜落已经苏醒,她呆呆地靠在床上,眼睛一直望着窗外的晨光,一张如雪的脸依然苍白的没有一丝颜色。
  看见云宸煜的面容,她一双眼睛有了一丝神气,脸上扯起一丝微笑。
  “王爷,你来了?”她轻柔的张口。
  云宸煜心中一紧,几步上前将她抱在怀中。
  “落落,你还好吗?”他问,“你想不想离开宫门?只要你愿意,我立刻带你离开。”
  夜落闭眼,忍不住抽噎。她做梦都想要逃离这个牢笼,可是她出不去。
  她就像被关入笼中的金丝雀,一朝入内,即使被撞的伤痕累累,也无法逃脱这道笼门。
  “王爷……”她道:“入宫选妃是我斟酌再三的选择,此生无怨无悔。不离不弃,死生相依,这是我与他当初的诺言。”
  云宸煜抓着她的手,无奈地叹息。他强颜欢笑轻声嘱咐,“那你可要吃好喝好睡好,每天开开心心,我若发现你如今日这般失魂落魄,必定带你离宫。你就是不肯,我也要把你打晕了带出去。”
 
 
第105章 
  指腹为医
  云行期每日夜宿乾坤殿中,君前只有夜落伺候在侧。夜落若是个身体康健的后妃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个身有残缺的奴婢。
  古人有云,身有残缺之人,其子嗣十有八九也是残缺不全。因此,她虽伺候君前,却不得君王待见,每日赐住偏殿,更与子嗣无缘。
  君王不入后宫,令前朝百官也是忧心忡忡。
  明帝自登基来,已有一年有余,后妃妃嫔二十余人,不到先帝三分之一,如今更是膝下无子。子嗣延绵为皇室根基,皇室无子,举朝不宁。
  所幸的是,不久后宫传来了好消息,冷良娣身怀喜脉。
  冷将军着钦天监观星探象,以示龙脉。钦天监回道:“阴雨横浮,紫微星亮而不衰,是为吉兆。”言语之中,此胎是为龙子。
  冷良娣若得皇子,即为皇长子。她本为将门之后,出身高贵,母凭子贵,即为贵上加贵,富贵不可言思。
  风舞宫每日小心翼翼地伺候,生怕冷良娣吃着生热,喝着生凉,衣衫不够穿,睡眠不够长,那份小心,真正父母之心也不可比。
  饶是如此,冷良娣也依然心中不达。钦天监只说为吉兆,却未说阴雨横浮是为难测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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