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季言安还是一声不吭地斟着茶喝着,高捕头没好气地抓起一把炸黄豆,塞进口中,咯嘣咯嘣使劲嚼着。
“知己知彼罢了。”
“少来,你什么性子你老哥我还不知道?他的人伤了你娘子,你能忍得住?你是这么好性子的?”
所有人都觉得,季言安这个出身山村的少年,虽然天资聪颖,前途无量,但是性情温和,翩翩君子。
只有他这个合作者才知道,这清淡的少年,下起黑手有多狠辣。
这么多年,不是没有不长眼的想在他身上,秀点优越感,结果呢,哪个有好下场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是谁下的黑手。
“回去再帮我查查这几家……”季言安用手沾茶水在桌上写下几个姓,“查一下这几个受害者和他们家人现在在哪里?”
高捕头亲自帮忙查的卷宗,自然知道这几个姓指的哪家,点头应下。
“找出这几家有用吗?之前他们不敢不愿意告,现在自然也一样,除非他日你高中榜首,回来翻案,现在,怕是不成。”
“你找便是,我自有用处。”
将杯中茶水喝完,季言安把一锭银子推给高捕头,出了茶寮。
高捕头收起银子,摸出几文钱放桌上,也随后离去。
合作归合作,谁有求谁给钱,一向是他们合作的基础,季言安过去从他手上挣过去的银钱也不少。
第21章
威胁“堇娘,我来了。”
苏可儿像只出笼的金丝雀,每次李堇看到她,都能清楚地感知到她满心的欢喜。
“你也不要天天吃卤味啊!”李堇哭笑不得地劝道:“好吃是好吃,毕竟太咸了,天天吃你不腻吗?”
“不腻,吃一辈子都不腻。”
皱了皱鼻子,苏可儿兴致勃勃地看着咕噜咕噜翻滚的卤味,“堇娘,我今天要吃豆腐。”
“豆腐卤汁吸得多,给你一块就好,我给你加点藕片,还有今天的新品鸡爪,比较有嚼头,你可以解解馋,可好?”
“好。”
苏可儿乖巧地站在一边看着李堇忙活,她的婢女菖蒲撑着伞站在风口给她挡风。
本来挺美好的画面,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穿进来。
“哟?忙着呢?”
李堇抬头,皱了皱眉头,小胡子又来了。
“我说堇娘,你问了你相公没有?我们东家可等不及了。”
这生意红红火火的,泰兴隆的客人还过来买了卤味带酒楼去吃,整得最近点菜量都少了,东家已经很不高兴了。
“这配方吧,也不是卖不得。但是你们东家这价格开得可不大气,十两银子我摆个半个月就挣回来了,我还需要卖配方?”
这所谓县丞妹婿,吃相可不是一般的难看。
“你可想好了,我们东家什么身份?跟你买配方,那是你的荣幸。”
翻了翻白眼,李堇按下心口的闷气:“那可不是,你们东家好歹也是申县丞的妹婿呢,怎么可以这么上不得台面,开个十两银子买配方?”
“该不是,掌柜的,你自己私吞了吧?”
小胡子闻言脸色僵了僵,他们东家确实说的是二十两银子,是他自己,开的五两十两。
可是五两十两和二十两有什么差别,不都是他们东家意思地给一下,真的要买,那这配方至少也值一百两的。
“十两银子,爱要不要。李堇娘,我可告诉你,我上门第三次了,给足了你家季秀才和高捕头的面子了,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
视线扫过李堇的双手,小胡子冷嘲热讽:“这手才刚好啊!难道你想再被烫一次?”
“下次可不止手了,这白嫩的小脸,要是烫毁了,啧啧!”
赤裸裸的威胁,李堇沉下脸。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把堇娘的手烫伤了?什么时候?”
娇软的声音带着点怒气,苏可儿冲到小胡子面前,气呼呼地指着小胡子的鼻子质问着。
“你谁啊?”
看着穿着明显贵重的衣饰的苏可儿,怕是谁家的小姐,小胡子吞回本来要出口的脏话,“这跟你没关系,别多管闲事。”
“谁说跟我没关系,堇娘是我苏可儿的妹妹,谁允许你伤害她?”
李堇怕苏可儿吃亏,把气鼓鼓的苏可儿拉到背后,这姑娘说着叫她妹妹。实际上,行事娇憨天真,哪里像个姐姐。
“掌柜的先回去吧,晚上我再考虑一夜,明日我便给你答复。”
在这里闹起来没有意义,李堇想先把小胡子打发走。
“明日我过来拿配方,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小胡子恶狠狠地下着最后通牒,转身就要离去。
“你给我站住。”
第22章
恶意苏可儿从李堇背后钻出来,气势汹汹地吼道:“堇娘的配方不会给你,不卖。”
“不卖,那就试试看,我们东家不过是给坊长和高捕头点面子罢了,你们真以为申县丞大人发怒了,他们两有好下场,哼!”
“县丞,一个小小的县丞,我还以为你家是什么皇亲国戚呢?”
冷哼一声,小胡子也不与苏可儿做口舌之争,背着手离去。
“气死我了这个人……他他他……”
苏可儿小脸涨得通红,颤抖着手指指着远去的小胡子,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小胡子脑子有大病,你别生气了。”
看她气成一只小河豚似的,李堇觉得有些好笑,本来被小胡子气得郁郁的心情都开朗了许多。
“你配方不许给他,这卤味不是什么人都配做的。”
这段日子下来,李堇也察觉了苏可儿对卤味有不同的情愫,点头哄道:“好好好,不给不给。”
“别气了,今天谢谢可儿帮我。这样,一会收摊了你去我家,我给你煮好吃的。”
听到好吃了,苏可儿开心了起来,“好啊好啊,什么时候?”
看了一下锅里的卤味,李堇合计了一下时辰,“今天估计要卖到午后了,你下午申初左右到我家来。”
言平要酉正才回家,苏可儿可以在季家呆一个半时辰,时间充足,不会被言平冲撞到。
“我家在小柳树胡同,你到了找一间池婆婆水面,我家就在池婆婆水面斜对面,找不到就问下新搬来的季家。”
认真听好李堇的交代,苏可儿才提着卤味带着婢女离去。
……
满脸不爽地回到泰兴隆,小胡子刚进到店面后头的厢房,迎面就飞来一个凳子,直直地往他脸上砸来。
小胡子匆忙避开,凳子砸在门上,复又滚落在地。
眼前一闪,一个身影气冲冲地到了他面前,一脚把小胡子踢倒。
“东家?”
“没用的东西,让你管个酒楼,这生意一天做得比一天差。”
东家吹胡子瞪眼地抓着一本账册,又狠狠踹了小胡子一脚。
“这个月盈利不到一百两,你是怎么管的啊?刚才大舅哥的管家过来要分成,知道要多少吗?一开口就是一百两,我还得倒贴进去三两。”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我请你是吃干饭的吗?让你去弄个配方,半个月了,你弄回来了吗?啥事都办不好?”
东家越骂越疯狂,把手中账册狠狠往掌柜脸色一拍,又满屋子搜寻着能砸的东西。
抱着头蹲在地上,小胡子不敢反抗不敢跑,他卖身契在东家手上,他能跑哪里去。
他也听出来了,是申县丞那边来要酒楼的收益了。
这些年,申县丞胃口越来越大,从一开始的只要三成,慢慢五成七成八成,这次竟然十成收益都要去了,怪不得东家吹胡子瞪眼的。
这是在申县丞的人那边受了气,就把气撒他身上来了。
都怪那个臭娘们。
小胡子边抱头挨打,边愤懑地埋怨李堇,眼里凶光遍布。
第23章
李堇遇险天气渐渐冷了起来,来买卤味的客人明显没有月初那么多了。
等李堇把卤味都卖完收拾好已经末正了,李堇回家都脚步都加快了点,怕赶不及申初到家。
刚拐进一条小巷,李堇脚步慢了下来。
古色的巷子里没有行人,巷子深处,两个大汉抱臂而立,堵住去路。
后方脚步声传来,转头一看,竟是小胡子。
小胡子身后也跟着两个大汉,守住了巷口。
“你这是要做什么?”李堇感觉不妙,鼻腔微微收缩,“我早上不是答应你,明天给你方子吗?”
“明天?”
小胡子脸色阴沉,满脸不善,脸上带着明显的伤,额角贴着敷贴,嘴角瘀青,脸颊红肿。
把一根炭笔,一页纸扔到李堇面前,“现在,立刻,马上,把方子写给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
镇子上,季言安和高捕头正找上受过申县丞迫害的一个人证采集案情。
一个衙役急匆匆地跑过来和高捕头耳语几句,高捕头神色一变。
“季兄弟,不好,盯着胡掌柜的人送来消息,胡掌柜找了几个做脏活的,要去堵你家小娘子去了。”
正在和人证问消息的季言安猛地站起,脸色大变。
……
捡起地上的炭笔和白纸,李堇二话不说,在纸上写了起来。
这小胡子满脸的伤,阴沉的嘴脸,还有他带来的人,这人少的小巷子,都大大的不对,李堇嗅到了危险。
“给你……”
接过李堇递来的方子,小胡子认真端详了一遍,嘴里还边嘲讽:“早这么识相不就得了,非得胡爷我一次次地找上门。”
将方子往怀中一塞,胡掌柜步步逼近,面色越发的狰狞,“你要是早点把这配方给我,老子就不用挨这一顿打。”
强忍住心头的不安,李堇脑子里快速思量着对策。
“胡掌柜,配方我给你了,十两银子你该给我了吧?”李堇试探性地问道。
“银子?若是早些时候,你识时务就算了。现在,一分钱你都别想要。”
果然,这小胡子不怀好意,李堇左顾右盼,巷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胡掌柜上下扫视着李堇,少女虽然穿着朴素的棉衣,不是那种一看就让人惊艳垂涎的长相。
但是细看之下,大气娇媚,明眸皓齿。
猥琐的眼神在李堇白嫩的小脸上停留了许久,胡掌柜冒出了一个念头。
“你家男人,让这么一个小娘子出来讨生活?不如跟着胡爷走,我东家还缺一个暖床的丫头。”
污言秽语,李堇闻言脸一黑,厉色道:“我好歹是秀才娘子,你东家,一介白身,他也配?”
“配不配,可不是你说的算的。”
挥手示意一个大汉过去制住李堇,胡掌柜心里打起了小算盘,这小娘子颜色好,送到东家榻上,也许就能抵掉这次办事不力的过失。
“站住……”
李堇脸色乍青乍白,警告靠近的大汉。
“你可知道,我是秀才娘子,我相公再半月就要参加秋闱,他可是出了名的才子,此次乡试必定中举。”
第24章
救美的是萌妹子“县衙高捕头也是我相公好友。”
“这胡掌柜和他的东家,再怎么样也是一介白身,你确定为了他雇你这点钱,就要动我?”
句句在理,大汉犹豫着停住脚步。
胡掌柜恼羞成怒,破口大骂,“想什么呢啊?一个秀才一个捕头,算什么玩意,能撼得动申县丞这棵在安平县经营二十年的大树?”
“申县丞是能量大,可是申县丞愿意出面保你们还是把你们交出去?哪怕那位胡掌柜,他落我相公手里,申县丞都懒得出面救他,你们说是不是?”
几个大汉对了对眼色,其中明显领头的是一个脸上一道丑陋刀疤的汉子。
刀疤脸沉思了片刻,对着几个汉子摇了摇头。
“你们什么意思?”
胡掌柜勃然大怒。
“胡掌柜,你请我们来说好是帮你拦个人的,其他可不在我们的约定里。”
“刀疤,你跟我装傻大尾巴狼呢?你们接的活哪个不是脏活,在这跟我装什么圣人?”
“胡掌柜也没说你要拦的是个和高捕头交好的秀才家娘子,回头被高捕头通缉的,可不是你胡掌柜。”
刀疤僵硬地扯着嘴角,露出一个丑陋吓人的笑。
“你那点钱,干这活风险大,不划算。”
胡掌柜气得跳脚,“我加钱,你给我抓住她,带到东家面前,我给你加到一两。”
李堇继续不懈地拆台:“这位刀疤大哥,你可别听他鬼扯,听着是掌柜的,体面人,实际他就是个空壳子。”
“你看,买我配方,出个五两银子十两银子,不过是我摆摊七天半个月的盈利,真要出钱,他还没我钱多呢。”
“到时候白得罪我相公,得罪高捕头,钱却一分没拿到。”
“就像我,你看,我都答应把值一百两的配方十两银子卖他了,他连十两都要赖呢。”
论嘴皮子,胡掌柜哪有李堇利索,被李堇埋汰得毫无还口之力,气急败坏地急步上前,一巴掌就要朝李堇脸上扇下。
武力值上,李堇就是个渣渣,吓得整个人木住,紧紧闭起眼睛。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