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一只东宫狗——水晶杯子
时间:2022-04-15 07:48:49

待景逸被立,东宫开府,弘仁殿一直未启用,太子的寝殿、书房俱是在左七间。大约是内库拮据,又或是主理内务的德妃疏忽,总之右七间一直未修。
此次,便是要将弘仁殿修整一新。
福来得了景逸命令,待内务府工匠入宫起,便调派了东宫的内侍护卫,将右半边儿工地牢牢封住,左右人员不得互通、走动。
只是景逸一直不喜东宫人多,所以这一封,到显出人手不足来了。福来想到弘仁殿修好,也是要有宫人服侍,所以奏报了太子,又到内务府报备、于阖宫中挑选了几个老实本分知根知底的宫女内侍,填充东宫。只是他们只在右七间走动服侍,左七间仍是东宫老人侍候。
东宫本就不大,这样再左右封住,云绣球儿连放风的地方也小了许多。再加上景逸担心外人多,惊吓到她,更是责令喜来尽量不带她出门。她整日无所事事、无从玩耍,就有些怏怏不乐。
景逸抱着她,喂她吃芸豆糕儿,看她舔起手指来都是懒懒的,拍拍她头:“好了,别郁闷了,过几天冬至,宫中大宴,热闹极了,带你去玩好不好?”云绣球儿摇摇尾巴就当答应了。
冬至是奉天殿大宴,凡是够品级的宗亲、勋贵、臣子均携眷出席。冬至又是难得的贺冬假日,朝野市井均放假数日,所以人人喜气洋洋。
这次宫宴人又多又乱,比上次的家宴不同,景逸更是全服太子仪仗,便又带了喜来,让喜来专职照看云绣球儿。
冬至大宴流程繁多,宫廷雅乐、跪拜贺表、御赐扁食,一番下来,虚礼才堪堪走完。皇上白天祭天已略是疲累,晚宴忍到现在就有些不耐,礼数过后便道:“今日佳节,切勿拘束,要君臣同乐才好。”又让景逸、景祺代自己与众臣畅饮,一时殿内欢声四起。
德妃却在一旁劝景祺少喝些酒,皇上笑道:“德妃不要扫兴,景祺的酒量朕还是知晓的!”
景祺笑道:“父皇,母妃是担心我喝醉了酒,明日射箭的时候手抖!”
皇上略诧异,问道:“景祺在练射箭吗?”
德妃在旁笑道:“近日一直苦练,难得师傅夸奖景祺有些天赋呢!”
景祺却回头看向景逸,笑道:“听闻太子殿下箭术惊人,恐怕我的天赋及不上太子呢!”
景逸微微一笑,举起酒杯敬向皇上:“父皇才是箭法精妙,儿臣不及!”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皇上“哈哈”大笑,也举杯一饮。皇上年轻时曾随军出征北元,与北元的蒙古将军比试过箭法,年轻时对自己的箭术也是极为自负的,但年纪愈长,也知体力、目力均不及年少时。
但此刻却被两个儿子激起兴致,便笑道:“好,今日朕就与你们比上一比!”
宫宴上比试兵刃自然不妥,但却有一种雅俗共赏、出自射礼的游戏,既能展示箭术,又能众人共乐,便是投壶。
皇上大起兴致,便令殿上各人均可自愿报名参与,老成持重、位高权重的臣子们自然不玩,自持身份的诰命命妇们也是不爱参加的,只有那一众公子小姐、公主世子们,乐得凑个热闹,何况太子三皇子也是参加的。
皇上也要参加,还强令德妃也一同参加,德妃便笑着遵命。
一时殿内乱哄哄,内侍宫女们便摆开了场面布局。
云绣球儿本来有些烦困了,半晚上,就看着一群人跪来跪去的,这种正规严肃的场合,自己被喜来抱得紧紧的以防胡闹,景逸也顾不得理自己,就有些后悔来了宫宴。后来干脆就忍不住打瞌睡。
可是听说投壶,她倒来了兴趣。以前只在历史书里,读到过古代这种极流行的运动,这次却要亲眼目睹了,岂不喜哉。
可惜肚子不遂人愿,此刻竟然“咕噜噜”直闹腾。想想上一次的悲惨案例,今晚要是敢故态复萌,恐怕太子要活活气死,便挣扎着扭动,又“哼哼”的哼唧,喜来便知道,云绣球儿这是要出恭,赶紧把它抱出宫殿。
转了几转,来到一树密人稀之处,喜来放她下来,又叮嘱她:“现下宫里人多又乱,就在这路边儿吧,勿要跑远!”云绣球儿左边闻闻,右边嗅嗅,心中大大不以为然,深深怀念抽水马桶。
喜来却觉得自己也有些难忍。虽然整晚未曾吃喝,但整个宫宴流程也拖了小一个时辰,此时也觉忍耐不住,但见云绣球儿似乎已经选好位置打算施力了,便急急道:“云绣球儿你千万别乱跑,我马上就回来!”云绣球儿“汪”了一声权做答应。喜来转身便疾跑而去。
实在是平日云绣球儿太过听话,似乎全能懂得人意,而且身上带有“逸”字银牌,所以喜来虽有犹豫,却也并不十分担心。
话说这肚子“咕噜”来的飞快,去的倒也畅快。
云绣球儿在草地上擦了擦四只脚,便只剩下专心等喜来。
忽然听隔壁路上传来脚步之声,她鼻子一动,却激动的跳了起来,急穿过两路之间的灌木丛,向脚步跟了过去。
两个内侍均一手提灯、一手拎着个食盒,正并肩走着。一人跟另一人叹息道:“二哥,若是你我不是御膳房伺候,而是伺候那些主子们,今晚便能旁观陛下投壶了,此刻却得回去刷盘子,唉!”
另一人道:“前几日东宫选人,不是选中了你吗?你又不去。”
前一人道:“要去一起去,二哥你既不去,我也不去!”
另一人笑道:“我也想去东宫,听闻太子殿下性情甚好,但是福来公公看不上我又有何用?”
顿了顿又道:“听说德妃娘娘过几日也要充实内侍。”
前一人似乎一缩脖:“玉坤宫就算了,我怕咱哥两没那么硬的命!”
说话二人,不是陈二陈四又是谁?
云绣球儿欢喜得紧。
陈二陈四当初一直照顾母犬一家,陈二又是特别喜欢当时的小灰,后来还因为护着这群流浪狗被打了板子。云绣球儿回想起来,还觉得十分感激这两兄弟。
何况,狗的天性里,对于那些善待它的人,天生就是忍不住亲近的。
几个月不见了,有时她也会想起旧日,怀念犬妈妈,也挂心这两兄弟,不知近况如何、伤势如何,更不知还能否见面。
谁知此时便遇见了。
陈二陈四边说边疾走,腿长脚大,再加上急着回去干活,向前走的飞快。
云绣球儿身小腿短,背后四肢急奔,却还有点追不上。一时着急,就汪汪的叫,又边叫边追。
两人听到,便停了脚步,转身看过来。
夜色中,一团小小白影,冲了过来。
靠的近了,在灯光之下,只见一个小白狗摇着尾巴,张着嘴笑喘着,奔了过来。
陈四奇道:“哪里来的小狗?咦,这这”倒是看到了她颈中的小小银牌。
陈二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太子爱犬云绣球儿啊!”
左右看了看,却是没人,道:“怎么就一只狗?跟着的人呢?”
云绣球儿早扑了过去,在陈二脚边转来转去,显然极为亲近。
她现在只恨自己不会口出人言,没法儿跟两人寒暄,便瞪着大眼睛看着,希望眼睛里能飘出一段话:“你们不认识我了?我是小灰呀!”
可惜两人真是认不出来。当初小灰骨瘦如柴、发枯毛脏,现在的云绣球儿过了一段锦衣玉食的日子,早就胖的圆滚滚的,加上毛色雪白,谁还能跟当年的小灰认做一只?他们只知道这是东宫爱宠、据说太子稀罕的没边儿了、连陛下都夸赞的皇城第一名犬。
所以她猛地往前扑,两人哆嗦的猛地往后退,她总是扑空,就有些着恼,“汪汪”的叫了几声,却吓得两人恨不得给狗跪下。
陈四小声道:“二哥,这狗是怎么回事?”
陈二道:“不知道,是不是走丢了呀?”又道:“要不我们给太子殿下送去?”
陈四急的想拉他,却两手都占着,只好大大的摇头表示否定:“二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让德妃娘娘知道,还以为你我兄弟要抱东宫大腿,抱上还好,没抱上咱哥两还有活路吗?”
陈二犹豫了一下,道“你说的对,咱们还是快走吧!”
两人转身欲走,云绣球儿却一直在脚边纠缠,陈四恼火,看四周无人,一脚踢过去,虽没敢使十分力,却踢得她一个轱辘。
陈二惊到:“你干什么踢它?”陈四急道:“快走快走!”
两人飞奔而去,云绣球儿却不再追了。
她蹲坐起来,望着两人背影,一动不动,心情难过低落。
她也终于明白,自己既不是刘云婷,也不再是小灰。自己是云绣球儿。
过去的那些日子,不论你愿意或不愿意,都已经过去了。
刘云婷当初是孤儿,在世界上活了22年,对她好的人寥寥无几。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每一个对她好的人,她都真诚感恩,不敢遗忘。
穿到这个世界,变成一只流浪狗,她也对真心疼爱自己的犬妈妈、照顾过她的陈氏兄弟,感恩感谢感激,如果没有这些善良的狗和人,她多半早就又死了一次,也不会幸运的遇到景逸,享受他的疼惜和爱护。
可是她得到了云绣球儿的疼爱,就失去了小灰的疼爱。
有了景逸的怀抱,就得来了陈四的一脚。
她心里伤心,叹息着,感叹着身世,低着头、也不看路,一任心情的随意乱走。
早已忘了什么是喜什么是来谁是喜来。
 
 
十、遇险惊魂
 
 
走来走去,就走到一大片假山之地。
这一大片假山甚是雄伟,占地广阔,再加怪石林立、洞窟崎岖,便是白天都有小宫娥迷路走不出来,晚上人就更少。
云绣球儿无意中转了进来,听见风声呜咽,也有些胆怯,便想原路退回。
忽地,从风中传来一人声:“这等掉脑袋的大事,我自然要问的清楚明白……”
她不觉一愣,随后一惊,又忽然一喜。
愣的是,什么事是掉脑袋的大事?
惊的是,宫斗剧看得多了,这样的秘辛万一被自己听到,还不是要死翘翘?第一个念头就是转身逃跑。
喜的是,低头一看四只狗爪,自己倒忍不住乐了。自己现在是只狗啊,谁会怕一只狗泄露秘密?
当下恨不得咳嗽一声,踱着步,正大光明的出场,旁观一下秘密。
正大光明倒不至于,不过也有了点胆气,于是矮身蹑步,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靠近。
假山一处隐蔽处,那两人仍在对谈。
“你总是不信我,小米子,咱俩是同乡,我还能害你不成?”
她最后缩进了假山内的一丛杂草中,已经蹲在当事人的脚底下了。
睁眼看去,对谈两人离她尺许距离,一人着蓝袍,一人着绿袍。
只见绿袍人似乎沉思不语,唯有蓝袍人一直说话,仿佛在劝他。
“你就算不信我,还信不过那一位?那位答应了会保你,事成后定会安排你出宫的。”
“如何出宫、几时出宫、谁带你出宫,路线、信物、人,我该跟你说的都说了,该给你看的都看了,你还有什么信不过的?”
“退一万步说,如果事情败露,那位不救你,你便供他出来,更是要供我出来,岂不是大家都遭殃?”
“咱们都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要生一同生,要死是一同死的!”
绿袍人叹了口气,终于开口:“老胡,我不是不信你,逃难时我和娘快要饿死了,幸亏你安排我进得宫来,虽然明面上只得装作互不相识,私下里你也一直照顾我,还在宫外照顾我娘,说实话,我就是为你拼了性命,也当是还你的恩情了。”
蓝袍人道:“哪里就能丢了性命呢?”
绿袍人道:“你也别诳我,我虽然进宫时间短,也不傻,这等事,一旦败露,掉脑袋都是轻的。就算没被发现,事过后,那位还能留着我这活口吗?我一旦做下此事,便只是一个死罢了。”
蓝袍人大急:“不会不会!我跟那位说了,一定要保你性命的!你若不信,便拿我性命立誓!不!拿我老胡家一门性命立誓……”
绿袍人冷笑道:“你无需赌咒发誓,我只一句,就算我被捉了,也必不供出你。唯一条件,就是你要保我娘下半辈子安安稳稳衣食无忧。”
蓝袍人忙道:“宫外的宅子,你自己亲眼看过定下的,银票我也交给米大娘了,大娘给你的回信你也见到了……”
绿袍人打断道:“宅子折现,把银钱给我娘,再放她自行回乡,你们不得着人监视。待她平安离京后,我自然会按你们安排的做事!”
蓝袍人顿了一顿,叹气道:“此时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待事了后,你自然知道我。”
“悉悉索索”,蓝袍人自怀中取出一包,褐色布巾包裹的一团物事,递给绿袍人:“小心些,万不能被人瞧见了!”
绿袍人踌躇一刻,终于接过来。
蓝袍人又道:“你说的安排,我即刻便做。只是我过几天要离宫一阵子,若是有事,自会有其他人联络你,暗号还是照旧。”
绿袍人冷笑道:“这时候了,我也不怕你们耍什么花样,反正你知道的,只要我娘过的好,我这条命就送给你们了。”
说罢,低头将褐色包裹严严实实裹在胸前。
低头垂眸间,忽然发现脚下草丛内一团雪白物件,细看一眼,忽然惊呼:“这是什么东西?”
蓝袍人听见他说,顺着目光一看,立刻过去,抚开草丛,惊声一呼:“啊,这是……这是”
绿袍人又是低声惊呼道:“这是东宫的狗!太子的那只叫做云绣球儿的狗!”
云绣球儿猛地被发现,自己也是一惊。心里又想,作为一个呆萌可爱的无知狗狗,听墙脚被抓个现形,应该是什么表现呢?
两人一狗对峙了一刻。两人惊疑不定的互相换了几个眼色。
绿袍人迟疑道:“我看不要紧,狗又不会说话,听见了打什么紧?”
蓝袍人随声附和道:“是了。”瞅着云绣球儿眼神闪烁不定。
云绣球儿看他眼色不善,心中有些慌乱,毕竟自己孤身一狗,无论如何也打不过两个成人啊,于是微微后退几步,看两人没有迫近,忽地转身就跑。
蓝袍人低低一呼,拨脚要追,却被绿袍人拉住:“别管那小畜生了,还是说咱们正经事要紧!”
云绣球儿跑了一段,发现没人追来,倒是松了口气。
又觉得自己跑的不是很明智,这一跑,就显得略有心虚。
又想,自己原来在皇城中都这般有名了,随意一个内侍都认出自己,心里还有点小小得意。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