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也从来没收到过她的情人节书信或者礼物。
“你不喜欢巧克力吗?”她难得有点好奇的神色,或许是上等的巧克力让她态度软化许多,所以不会问什么收别人的巧克力代表着什么意义这种尴尬问题。
“啊,就是不吃”,学会阿尼玛格斯以后的某种怪癖吧,就像彼得越来越像老鼠,詹姆居然开始每顿都有大盘的沙拉。他一直很好奇麦格教授为什么不喜欢编织,玩毛线团之类的,但是既然他也还是不喜欢费尔奇安排的刷厕所工作,所以,还是不要问了。
“好吃的啊”,她掰了一小块,晃了晃,大概在犹豫要不要递到他嘴边。
“我喜欢这样吃”,他吻了下她嘴角,巧克力的味道的确不错,入口顺滑,酸度适中,带着浓浓的烟熏味,还有一点她身上的柚子香气。
“你头发好长”,多卡斯在手指上绕他的头发,西里斯从三年级开始留长发,现在几乎过了肩胛,他忙的时候就把它束成马尾,不忙的时候就放下来,在巫师中留长发并不是什么特立独行的事,比如邓布利多的银发都几乎拖地,只是需要清洁和打理——小天狼星最好的朋友家里就是洗发水魔药的发明者。
“喜欢吗?”他抵着她额头。
“喜欢”,她显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说出来了。
“我也喜欢你头发”,他看着多卡斯浅琥珀色的眼睛,在三年级骤然的拔节之前,她还很小只,鬈发倒是留得很长,到腰的样子——后来好像是四年级初的时候剪到了耳垂,然后慢慢得养着,大概就一直维持在披肩的长度了。
他喜欢她头发是一种很神奇的原因,一定要栗子色的,还要鬈,卷子不能小不能大,要细而浓密,这样才手感蓬松,这样揉她后脑的时候很快乐。多卡斯大概洗头得很勤,以至于小天狼星经常能闻到她头发上某种柚子味洗发水的苦甜香气。
小天狼星有的时候觉得多卡斯的头发是她可爱因素的一部分,特别是她会在烦恼的时候揉得一塌糊涂——头发柔顺,思绪清楚,头发混乱,思绪混乱。
“为什么我们去禁林的时候都没有看到你的狗”,她还坐在他大腿上,蜂蜜公爵地窖低矮,又是冬天,他们穿得衣服都很多,他的手还冰到她几次。
“我不让它出来呀”,他拿额头碰到她额头,“出来打搅我们吗?”
“它好聪明啊,带我去看独角兽那次”,以那样的方式的话,显然那块巧克力会吃得很慢,她把剩下几种口味塞到用了无痕伸缩咒的外套口袋里,跟他贴着脸讲话,“想跟它玩”。
“真得啊?”他拿鼻尖碰她鼻尖。
“真得”,她点头。
“那我们先回去”,他们的手交叉扣在一起,“我去问问它看,愿不愿意跟你玩”。
他们从另外的密道回了学校,然后跑到禁林里去,还在他们平时在一起消磨时间的树桩原木边上站好,小天狼星犹豫了一下,把自己脖子上的格兰芬多围巾取下来,抖开,让多卡斯披在肩膀上,“我要走一段路,你乖乖在原地等好不好?”
除了去看独角兽那次以外,她也从来没有在这么冷的天,跟他在外面呆到这么晚,但是兴致还是很高,大概是那块巧克力有些效果。不过在霍格沃茨和霍格莫德之间跑来跑去让她看起来还是有点累了,蓬松的鬈发从头顶散下来,浅琥珀色的眼睛在呵出的白气里闪闪发亮,他再亲了她一下。
它从草丛里跑出来的时候她看起来也有点困了,但还是低着头坐着,它趴到她膝盖上,她一下子笑起来,摸它耳后的毛发,“小天狼星还在后面吗?”它点了点头。
“坐”,它顺从得把爪子从她膝盖上放下,蹲坐下来,她把它夹在膝盖之间,神色严肃得伸手撸它下巴,从靠近脖颈的地方开始沿下颌一路往上,还顺手搔了搔腮帮子,摸完之后拍了两下头,浅琥珀色眼睛俯视着它。小天狼星期待得摇了下尾巴,想知道如果他不在的时候她会和‘他养的狗’说什么。
“小天狼星是你的主人”,她比划了个长发宽肩男人的形象,看着它灰色的眼睛,然后指了指自己,“我也是你的主人”,伸出右手,“同意就握手”。
它把爪子放到她手心,她快乐得抱住长毛的黑色大狗,“乖狗狗”。
小天狼星在她前胸蹭了蹭,乖小羊。
也没有玩什么叼飞盘捡球之类的活动,她好像只是把黑狗抱在怀里,埋头在丰厚的皮毛里靠了好一会儿。小天狼星有点不安得动了动,有点担心等下发现她在哭,它直觉她好像突然变得有点难过——然后她就不动了,过了一会儿又突然把头抬起来,原来刚刚只是不小心睡着了,是很晚了,又走了很长的路,她有点困也正常。
“所以,小天狼星怎么还没回来”,她好像有点疑惑。
它吠了一声。
“你知道他在哪里?”她偏头看它,围巾裹了两层,现在她看着有点像布娃娃。
它再吠了一声。
“他应该有麻烦了,你去找他?”她想了想,试探性得看它眼睛。
它点了点头,这显然把她逗笑了,“去吧”,她拍了拍它背,它窜进了草丛里。
小天狼星回来的时候,多卡斯真得已经坐在那个树桩上睡着了,靠在倒下的原木上,他俯身把她横抱起来,反正今天就是出来玩的,他肯定要负责把她送回去。她大概睡得很浅,突然就醒过来了,挺起来搂住他肩让他好抱一点,“狗狗回去了吗?”
“回去了”,他吹气把眼前的鬈发弄开,“春天到了啊,它好像发现了自己喜欢的狗”。
“禁林里还有狗啊”,她趴在他背上,大概是真得困。
“不知道了,要问它”,他想耸肩,又想到她趴在肩膀上,停住了。
“你的狗驯得真得很好”,她想了想,看起来很困,“你经常教它吗?”,他想到那一整套宣誓主权的动作,会训狗的明明的是她。
“满月的时候”,他回答她,“我不是总有事吗,就是去找它了”。
“要出禁林了吧”,她声音闷闷得,“放下来吧,我自己走”。
“用幻身咒吧”,他回答她,“到公共休息室门口我再放你下来,你先睡一会儿”。
“好”,她不说话了,大概是真得困了。
情人节第二天收到的巧克力分量很大,多卡斯慢慢吃了很久,大概一直到毕业。上等的巧克力其实没那么甜,是一种偏棕甚至有点发红的颜色,掰开来的时候很脆,不会在手上融掉,但是会在嘴里化掉,可可豆被烘焙得很好,入口是有层次的酸度,坚果、烟熏或者香料复杂的香气随着巧克力的融化在口腔里释放出来。
她知道自己其实那天在蜂蜜公爵的地窖里已经很累了,但是既然小天狼星愿意花时间哄她,人也出来了,当然要玩个痛快——他那么忙,每个月真正给她的时间其实很少。
可惜那次以后她就没见到过那么乖的狗了。
第18章 飞行家The Aviat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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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4月5号,多卡斯在扑中那只金色飞贼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今天居然是霍华德·休斯去世两年的忌日。这个石油钻井公司老板的孩子投资拍摄了当年投入规模最大的电影《地狱天使》,拿到了30年代的800万美元票房,创办航空公司,自己试飞自己设计的单翼飞机,承接来自政府的大笔订单,和凯瑟琳·赫本和艾娃·加德纳谈恋爱,最后在老年因为强迫症和药物过量死在从墨西哥飞往休斯顿卫斯理会医院上。
他是一个飞行家,更是一个梦想家,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什么都做得出来。
所以其实就是一个赌徒罢了。
而多卡斯·梅多斯和霍华德·休斯最大的共同点,或许是她也喜欢飞行。彗星五号是稳定而灵巧的扫帚,能遵循着她的意愿轻巧的转向和翻滚,空中给她的操作空间大多了,毕竟她的平衡能力似乎和任何地上麻瓜两轮机械相性相克,不会骑自行车,连韦士柏摩托都能在转弯的时候摔下后座。
格兰芬多的击球手今年都毕业了,詹姆也有意在培养新人,她抓住那只金色飞贼的时候,游走球直直的击中多卡斯的眉心,可能这也是边上雷古勒斯俯冲时犹豫了一瞬间的原因。短暂的晕眩袭击了她的大脑,多卡斯两眼发黑,失去平衡摔下了扫帚——她已经习惯了,基本上她每年都会在比赛中受伤一两次,大概是身为总是能够莫名其妙知道飞贼在哪里的天目型选手必然付出的代价。
下坠是一种奇妙的体验,直到她听到风声和失重感一下子减轻,知道是有什么人给她用了悬浮咒,然后是詹姆的声音,“梅多斯,这已经是我第二次使你免于医疗翼一日游了”。
“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可以让我免于说谢谢了”,金色飞贼在她手心扑棱着,她也不太听得清遥远看台上的欢呼声,飞贼这次出现在斯莱特林那侧的球门,大概詹姆是离得最近的。
“你果然需要去喝点什么治脑震荡的药水了”,格兰芬多魁地奇队队长还是一如既往的婆婆妈妈,但是在行动上还是迅速的,他已经抓住了她胳膊,把她轻轻丢在草地上,“只能说还好球砸中的的是额头,没毁容,不然就更不好看了”。
“这时候我还是要谢谢你再次提醒我不好看的”,多卡斯现在还是两眼一抹黑的状况,只是记得把飞贼放到詹姆手心,由他交给裁判去,她现在只想在草地上躺一会儿。
罗瑟琳曾经有一段时间以为自己和舍友多卡斯是很好的朋友,三年级以前。
她们是舍友,也都是麻瓜出身。罗瑟琳的母亲在牛津街上有一家精品买手店,多卡斯家里人在西区工作,她们对服装和时尚都有着自己的审美,她给多卡斯看她的时尚杂志,多卡斯则回报以电影和戏剧杂志,再带上纯血出身但是对麻瓜事物充满兴趣的格丽塔,她们三个人关系很不错,一起吃饭,互相上课占座。
霍格沃茨的学生从二年级开始就可以带扫帚来学校了,罗瑟琳参加了开学第一周周末格兰芬多魁地奇校队的选拔,很遗憾失败了,毕竟她的竞争对手是詹姆·波特,但她也没有气馁,相信只要坚持锻炼下去也总是会成功的。多卡斯在飞行课上飞得也不错,她们都是飞得很好的麻种,但是她那天说要睡觉,就没去选拔——罗瑟琳参加了选拔,知道自己或许还有一段差距,虽然她能很平稳的绕圈和过环,但还远远不够。
她发现多卡斯也买了扫帚,罗瑟琳的是横扫,多卡斯的是彗星,都是新型号,显然她们都打算在课余时间飞一飞,于是说好了一起。
一个人去魁地奇球场飞总是很尴尬的,特别是周围是魁地奇队的成员在训练的时候,但是如果是两个人好像也没关系,她们在下午课后跟着院队一起飞——他们都是很温和友善的人,除了那些特殊项目以外她们可以随意参与训练赛之类的。
几百把椅子高高地排放在周围的看台上,每一位观众都能看见球场上的情况。球场两端各有三根金质的杆子,顶上带着圆环。它们使人想起麻瓜的小孩子们吹肥皂泡用的小塑料棍,只是它们每根都有五十英尺高。
她们是同级的同学里面跟着院队训练坚持的最久的,在三年级的时候,终于迎来了一个机会。击球手小天狼星因为把斯莱特林的找球手,他弟弟雷古勒斯,打下了扫帚,被禁赛一年,所以原来的追球手里奇不得不去去飞击球手,找球手本吉·芬威克飞追球手,——队员的位置空出了一个,新任队长波特决定干脆在她们两个里面招募一个新成员。
罗瑟琳尽力了,但是没有赢过多卡斯,她本来准备表现的大方一点,但是还是忍不住哭了,她在找球这件事上远远比她飞得好得多,但是平时总是慢悠悠得配合她做追球手的训练。
多卡斯显然很尴尬,她手足无措得看着她哭,“对不起”。
罗瑟琳一边抹眼泪一边摇头,“没关系”,她知道多卡斯不是故意的,她也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她就是很委屈——她知道她们做不了她以为的好朋友了,她们之间的差别太大了,以后还会更大。
七年级的4月,罗瑟琳站在格兰芬多的看台上,为他们七年捧起第三次魁地奇奖杯欢呼的时候,看到詹姆·波特把奖杯交给被游走球击中暂时失明的多卡斯摸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她们二年级从训练场上回霍格沃茨城堡的时候的谈话。
“你为什么喜欢飞行呀?”罗瑟琳问多卡斯,她们的脸都被高空风吹得红扑扑的。
“因为像做梦”,多卡斯把脸埋在金红相间的学院围巾里,“感觉很自由,完全的,把自己交给风和飞天扫帚,上下四方,哪里都可以去”。
每年霍格沃茨魁地奇比赛的决赛都在4月,雷古勒斯听到格兰芬多看台上的欢呼的时候,知道他们又进球了,但他还是平静得在空中悬停着。
雷古勒斯对精确的控制自己的扫帚,剔除掉那些多余的举动有一种偏好,他只是平静地飞着,俯视着下方低空球场激烈的争夺,这让他有一种那些发生在麻瓜种、混血和自甘堕落的纯血巫师中的斗争与他无关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