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没锁——醉红烛
时间:2022-04-24 07:33:13

陈骆终身大事多少年了,连个影儿都没有,秦淑芬看不过去,给张罗了好几个。今天这次相亲是上个月就约好的,对方是本地最大房地产开发商的女儿。秦淑芬说门当户对,两个人才能过得好。
陈洲说别老给人家张罗这些事,怪烦人的,秦淑芬却说:“我不给他安排谁给他安排,都老大不小的了还没谈过恋爱呢,这传出去正常吗?”
“怎么就不正常了,你别总拿你那套老掉牙的观念去衡量别人行不行?”
“我衡量什么了我衡量?我说错了吗?他陈骆就跟个冰块儿似的,一点温度都没有,从我认识他那天到现在就没见他掉过一滴眼泪,这人正常么?不正常!还是得有个媳妇儿照顾他,关心他,时间长了就好了,他这人就是缺爱。”
陈洲听笑了,“您别张口闭口地缺爱,好像很懂人家似的。”
“我是过来人,怎么也比你懂,这就是缺爱。他妈跟他爸性格不合,三观不一致,门不当户不对,整天吵吵吵,你说他能体会到爱么?”
又来了又来了。
陈洲耳朵起茧,赶紧转移话题说:“那我也缺爱,你怎么不给我也找一个。”
秦淑芬恨铁不成钢,使劲推他脑袋,“你这个傻瓜,你着什么急,把事业好好搞搞才是正经事,再不动弹,人家连你锅都端走了。”
陈洲像不倒翁似的,脑袋摆回来,“端就端呗!我哥本来就比我聪明,交给他皆大欢喜!”
秦淑芬气急,蹬了陈洲一脚,“还不正经,你不考虑你自己,你总得考虑考虑我吧,你还有个老娘呢!”
“哎呦妈!你现在还年轻貌美,修修指甲,看看展览不是挺好的吗!我呢,赶紧给你找个儿媳妇,让你抱孙子你看成不?”
“你这个小兔崽子,我跟你惹不起这个气!”
秦淑芬胳膊一甩,摔门而去。
在这件事情上母子两个永远无法沟通。秦淑芬一心想让儿子出人头地,争家争产,可儿子实在不争气,亏得她一辈子都在为他铺路。秦淑芬不由得忧心起来。
这些年,陈骆一直步步高升,万一有一天真到了能把他们母子俩锅都端走的程度可怎么办?
秦淑芬只要一想到陈骆,就觉得不踏实,虽说眼看着这孩子长大,陈骆也没表现出什么敌对姿态,甚至一直不缺礼数,挑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可秦淑芬还是感觉心里没底。
她摸不透陈骆的心思,只感觉他小小年纪就深不见底,怪可怕的!
跟陈骆相亲的女孩家里是做房地产起家的,论样貌家事哪一样也不亏待陈骆。但要说缺点嘛,也有。这姑娘虽说年轻貌美,但就是没个正经工作,整天游手好闲,这干几天,那干几天,反正都干不长。书也没读好,主意还特别正,在国外念了个没听过名字的大学,没读完就跑回来了。这一点跟陈骆是没法比的,陈骆从小就学习好,什么事都不用人操心。
这会儿,秦淑芬正在和女孩儿一边闲聊一边等陈骆。秦淑芬跟女孩儿说,要不让让你父亲随便给你安排个职务吧?
女孩说父亲不同意,说要让她到外面锻炼锻炼。
秦淑芬欸了一声,外面工作哪那么好干啊,可别锻炼不成再给累坏了。
说完又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这不是暗示人家学历不行,能力不足么。女孩一直乐哈哈的倒没在意这些。这个时候,陈骆终于到了。
秦淑芬热情地把陈骆迎进门,看上去是真为有这么个孩子自豪。
秦淑芬给两个年轻人做了介绍。两个人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后就谁也不搭理谁了。一人拿着个手机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这么搞,不是又要没戏了?
秦淑芬赶紧端起红娘的架子,拉着陈骆问长问短,女孩一直没抬头,直到陈骆叫了声秦姨。
女孩抬起头来,在两个长得完全不像的母子间看了看,“你们不是亲生的啊?”
 
第3章
 
陈骆没理她,她就看向秦淑芬。
秦淑芬说:“我们跟亲的一样,比亲的还亲呢!”
女孩又看向那位长得像雕塑的男人,帅是真地帅,说是她见过的最帅的也不夸张。
这时候,又一个男人来了。这人长得跟秦淑芬很像。
“妈!吃饭怎么不叫我啊!”
“陈洲,你跑这来干什么?”秦淑芬一脸不赞许的样子。
那个叫陈洲的一屁股坐到陈骆身边,这么一看,两个人倒也有一家人的样子,虽然不是很像,但又一眼能看出是一家人来。
女孩咦了一声,“这位是?”
秦淑芬说:“我儿子,我们家老二。”
“哦。”
女孩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秦淑芬没想到陈洲会跑过来凑热闹,想找个借口把他赶走,但陈洲死皮赖脸得假装看不懂,非得凑热闹,吃得比谁都香。
太让人笑话了。人家女孩都笑话他了。
秦淑芬脸上挂不住,跟女孩解释说:“老二跟他哥挺长时间不见了,就过来凑个热闹。你别介意啊!这事儿怨我没安排好。”
女孩还是一脸不在意,笑说:“没关系,就是吃顿饭吗,跟谁吃都一样,吃得香的人才招人喜欢呢!”
陈洲刚啃了个鸡翅膀,抓了纸巾在嘴角擦了两下,说:“要不咱俩试试得了,我哥这个闷蛋不适合你。”
女孩  在他们俩之间来回看看,哦了一声,说:“原来是来救场的呀!你们兄弟两个的感情很好啊。”
秦淑芬趁风向还没大变的时候赶紧插嘴说:“老二!你别闹!这种事儿能开玩笑嘛?”
“我没开玩笑!”
“行啊!”
女孩和陈洲几乎是同时说话的。
秦淑芬愣了。
陈洲玩味地笑起来,“那行,这局没白组,就这么说定了,可不许反悔啊!”
女孩痛快地说:“我林仙从不反悔,一向说话算话。”
这叫什么情况,好不容易给陈骆张罗个人,就让这个兔崽子给搅合没了?
秦淑芬气得快晕过去,要不是顾及有外人在场肯定就把陈洲打一顿了。
“那你们几个年轻人聊吧,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陈洲你别闹你哥的正经事,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妈你慢走啊!”陈洲笑着把秦淑芬推出去。
“秦姨我开车送你吧。”陈骆说。
“可别,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老陈在外头等我呢。你们好好聊啊。”
“好。”
林仙也站起来送了几步, “阿姨慢走。”
“欸。”秦淑芬趁机拉住林仙的手,把陈洲推到一边儿去,“你别搭理老二,他就那样儿没个正经,但我们家老大是真得很不错!你们俩要是成了,那可真叫喜结良缘啊!”
林仙笑呵呵地说:“阿姨不用操心,我们都是大人了。”
“那就好那就好,那阿姨就先走了啊!”
“嗯,阿姨慢走。”
“欸。——陈洲你要是敢搅合你哥,你看我不收拾你 !”
在秦淑芬的恐吓之下,陈洲摆出了个作揖的手势,“您快饶了我吧母上大人!”
相亲宴,忽然变成了三人行。林仙没见过这么好玩儿的相亲,反倒来了兴致。
“秦姨气得不轻啊!”
“我妈就这样,不用管她,过几天就好了。——你们家有人逼着你相亲吗?”
“有啊,我爸,这已经是第二十个了。”
“二十?”
“哥,这个比你狠啊!都二十个了,你才十来个。”
林仙笑呵呵地说:“谢谢你帮我解围啊!要不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拒绝你哥了。”
“所以说我来的多是时候啊!前面那十几个都被伤得透透的了,我寻思今天这个,不能再步这个后尘,就赶紧过来了。”
“你说话怎么这么逗啊!”林仙笑说。
“我说真的呢,我要再不来,我哥估计会照顾我妈面子跟你留个联系方式,之后再把你打入冷宫,到时候还是你惨。我哥这个人没感情的,二十多年没掉过一滴眼泪你信么?跟这种人谈恋爱不是疯了吗!”
林仙再次望向陈骆,他相信陈洲的话都是真的。因为从见到陈骆开始,她就感觉不到他的温度,他似乎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
陈骆拿着手机,划上划下的,好像对陈洲说的话 全不在意。
“别看了,我哥就长得好,人品差,不值得你托付终身的。”陈洲趁热打铁道。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当人家的面说人家人品差。”
陈洲无所谓道:“反正他又不会生气,他这个人除了没感情,还没脾气。认识他这么久,从没见他发过火”
陈洲一边嗑瓜子一边立出三根手指头,“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绝对实话。”
陈骆放下电话,进门以来第一次动筷子,他夹了一块芒果吃,“陈洲,打球么?”
陈洲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你在约我呀!哥你是在约我吗?不会吧,人生头一回。”
“不去就算了。”
“别呀别呀!去!我去!要不咱们仨一起去吧!”
林仙左右无事,与陈洲一拍即合,“好呀!正好无聊,带我一个!”
陈洲怕陈骆反悔,立刻拍板,“那就明天上午八点,谁也不许临时放鸽子啊!”
林仙说:“这么早,行吧,那我就起个早。”
就差陈骆没表态了,俩人一齐期盼地看着他。
陈骆唔了一声,“可以。”
他真答应了,陈洲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凌晨三点半,天边泛起青白色,路上行人寥寥,稀疏的车流还有车灯闪烁。
陈骆从面包机里拿出面包片,把煎好的鸡蛋和香肠夹进去,铺了一层生菜叶,一片西红柿切片,再放一片芝士片。另外再搭配一杯牛奶。早餐十分钟结束。
他每天都这个时间起床做事,书房办公桌电脑从来不关,桌子上永远一沓文件。
他打开台灯,接着翻昨晚没翻完的文件。
直到太阳高悬,窗外人声起伏,他看了眼时间,七点半了。
与此同时,有人按门铃。是陈洲和林仙。
陈骆偏了一下头,“请进。”
林仙哈欠连天地跟在后面,陈洲抱怨道:“搬这么个破地方,开车都给我开困了,你换个地方住不行吗?这是干吗,体验生活吗?”
陈骆戴上腕表,拿上车钥匙,“走不走?”
陈洲:“我刚进门屁股还没坐下呢。”
陈骆:“不是说八点?现在已经七点五十五了。”
林仙靠着门廊,迷蒙地看着他们,睡眼惺忪。
陈洲叹了口气,“行,走走走,你这个人永远这样。”
又要走,林仙深深地叹口气。
陈骆走在前面,陈洲和林仙在后面跟着。
林仙偷偷跟陈洲说:“你哥好怪啊!”
“所以说你们俩不合适,早点看清本质,不亏。”
林仙迷迷瞪瞪地跟着兄弟俩,直到莫名其妙停在一辆白色小轿车前面。
林仙难得清醒了些,拉拉陈洲的袖子问:“这是你哥的车?”
 
第4章
 
“意外吧?我哥就爱开这种低调的车,加起来没到十五万。”
陈骆此时已经坐进驾驶位。
林仙的确很惊讶,“为什么呀?避嫌?不对,他也没什么可避的呀!”
“他就这样儿,整个一怪人!——走吧,坐我车!”
林仙却说:“不不,我要坐你哥的,来来来,咱们三个一辆车也不是坐不下。”
说着就拉开后门坐进去了。
“坐你车你不介意吧?”
陈骆从镜子里看她,没说介意也没说不介意,拧钥匙点火。
“等下。”林仙打开窗户吆喝 陈洲,“你上来啊!等你呢!”
陈洲嫌弃道:“他那车太矮了,空间还小。”
“没关系,你也没有多胖啊!”
陈洲到底还是听了林仙的,窝着大个头儿挤进后座,一脸憋屈。
谭芸在沙发上醒过来,睁开眼睛时,早晨的阳光已经从客厅矮小的窗户斜进来,在地上透出暖黄色的影子。昨晚她睡得挺好,楼下也没有起早装修吵她,谭芸回忆了一下,楼下大概安静了一个礼拜了。
这是老楼,上世纪八十年代建的,烟道基本没人用,排烟管都从厨房窗户直接穿到外面去,所以楼上楼下只要有人做饭,一开窗就都能闻到,尤其是夏天。
谭芸被一股混杂的味道熏得有些饿了。
但时间来不及了,她该去俱乐部上班了。
俱乐部在城郊,群山环绕,周边有大片耕种整齐的田地,还有个小村庄,小村庄里有户人家能酿酒,那户人家养了狗,只要来个陌生车辆就得叫唤几声。
陈骆的车只在旁边停靠了一会儿,小狗就守着车尾开始狂吠。
林仙怕狗不敢下车,陈洲笑笑说有什么好怕的,然后拉着林仙下去了。
林仙抵死不从,但陈洲拉着她她又跑不掉。
小狗也知道欺软怕硬,跟着林仙跑,被陈洲呵了几声吓跑了。
陈洲说:“看吧,这么点大的玩意你怕啥?”
林仙胆战心惊,紧紧跟着陈洲,“我怕它咬我。”
“不会的。”
陈骆没参与他们两个的对话,兀自进院取酒去了。
林仙跟陈洲走了一会儿,发现那狗没再跟着才冷静了点,反问陈洲,“你哥为什么到这买酒啊?”
“便宜。”
“便宜?他很缺钱吗?”
“他要是缺钱,很穷,你还跟他相亲吗?”
“你先回答我嘛。”
陈洲笑了笑,故意卖起关子,“我不告诉你。”
“为什么?”
“你不是不喜欢他吗,那就别好奇。”
“这跟我喜不喜欢他有什么关系呢?”
“怪不得你学习不行,这点道理都不懂。一个女人一旦开始对男人感兴趣,就离那步不远了,况且还是我哥那种人,一般人完全抵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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