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没锁——醉红烛
时间:2022-04-24 07:33:13

陈骆把车停好,旁边儿的人还是没醒。等了一会儿也没有要醒的迹象。
倒是陈洲的一通电话把她震醒了。
谭芸是在梦里梦见了地震才醒的。
一开始她有些恍惚,不知道这是哪儿,尤其是看见陈骆的时候,她懵了一会儿。之后鼻子一痒,忽然打了个喷嚏。
陈骆:“不回去了,你们玩,费用算我的。”
电话那头说:“你车上有女人?”
这句话谭芸也听见了。
陈骆嗯了一声,“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外面是一家叫洛云的中餐厅,看装潢状态,应该是刚开业没多久。
这就是他要带她走一趟的地方?
他应该是这里的贵宾之类的人物,有好几个人在门口等他。
“陈总这边请。”
除了门口接他的人,还有一个穿黑色制服的从大堂迎出来。
原来他也姓陈,看面相的话,他跟陈洲应该是亲戚。
他们被引导一个靠窗的座位。
穿黑色制服的忽然没头没脑地说:“那现在开始么?”
他回答:“嗯。”
谭芸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穿黑色制服的人走后,谭芸问:“这就是你要带我走一趟的地方?”
“嗯。”
他嗯了一声就没有后续了。
“所以说,你是想让我请你吃饭?”不会这么简单吧。
“平时都爱吃什么?”
“我么?我不挑食,好吃的都行。所以,我是来干吗的?”
“抵债。”
被人这么揪着小辫子,时不时拽一下的滋味太难受了。她从没这样过。还不如把她送到派出所,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怎么抵?”
话还没说完,穿黑色制服的回来了,手里推着一个小餐车,碟碟盘盘的好几道菜,一样一样地端上桌。
谭芸看着桌子,心里盘算着这顿饭值多少钱。她最近缺钱缺得厉害,现在竟要充大头来吃这种中看不中吃,还死贵死贵的东西。
“吃吧。”他说。
既然人家已经发出了邀请,没有不吃的道理。
“唔。”
她先叉了一块肉吃。大概是饿了的缘故,肉的味道出奇地不错。刚想再叉一块,姓陈的阻止了她。
他推给她一杯水,“喝一口。”
他忽然“热情”起来,让人有些不适应。不过大太阳底下折腾了大半天,谭芸的确是口渴了,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喝完水,刚想把刚才那块肉叉起来,他又阻止了她。
他轻轻把她的叉子转向另一道菜,“试试这个。”
谭芸提着叉子,短暂地思考了一下,当下是她欠了人家的,放低姿态才是聪明之举。管他什么意思,听话总没错。
谭芸在他的指引下,叉了一块菠萝咕咾肉。这道菜谭石很喜欢。的确味道不错,跟她吃过的店比较,这里的确好吃一点,菠萝甜爽,肉质鲜嫩。她还想再来一块,但姓陈的再次阻止了她。
谭芸主动配合,拿起杯子,“喝水是吧?”
他点点头。
谭芸咕咚几口就把整杯水喝完了。
杯子才刚见底,姓陈的就叫服务员来给填满了。
谭芸有点想不通他要干什么,是要用喝水来惩罚她吗?那也太变,态了。
姓陈的看她喝完了,又开始指导她吃下一道菜——爆炒蚕蛹。
谭芸犹豫了!
“可以不吃么?”
他终于留露出一丝不同的表情,“为什么?”
“不敢吃。”
 
第8章
 
谭芸的语气有点硬邦邦的。
她在一种不愿意但又不得不妥协的情绪里。
陈骆没有纠结她的态度,换了一道炝莲白,“那就试试这个。”
谭芸就这样,在他的指引下,一个盘子动一口,基本就吃饱了。
姓陈的看着她,全程“监视”她吃完,自己一口没动。这会儿还用那种研究似的眼神看着她,谭芸不明其意。
“你不吃吗?”
姓陈的说:“不吃。”
“不是要我请你吃饭吗?你一口不吃却都是我在吃,那你带我来干吗?”
“看你吃。”
他的手指向后勾了一下,立刻有人走上前来,“陈总。”
“笔和纸拿过来。”
“好的。”
很快有人送来了笔和纸,摆在谭芸面前。
谭芸彻底不懂了,“……什么意思?”
“把这几道菜的味道写下来,从你最喜欢的开始写,写吧!”
谭芸脑中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很久没有过了,她想起小时候在考场考试的场面,而姓陈的就像监考老师。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虽然腹诽半天,但谭芸还是硬着头皮,按照他的要求,一样一样地列出每道菜的味道,很快就写完了。
谭芸交上答卷。对方也极其认真地看起来,谭芸越来越发觉不对劲了,吃个饭至于吗?
她琢磨起其他人叫他的称呼——陈总。
该不会……他是这里的老板?拉她来做问卷调查?
他很认真地看完了,“写的都是好话,有没有不满意的地方?”
谭芸挑挑眉毛,“不满意的也可以吗?”
他点点头,把纸还给她。
既然得到他的允许,那她可就实话实说了。
“是你让我说的啊!中餐厅用刀叉这点我首先就不能理解。”
“再看摆盘,我一点都感觉不到这是一家中餐厅,换句话说,这样的中餐没有灵魂和诚意。”
她开始一条一条追加,越写越多,几乎写了半页纸,写到陈骆的眉毛皱了起来,两手交握。
谭芸一抬头,发现他严肃认真地像要去打仗,斟酌了一下,说:“你这么严肃干什么?——要不还是算了吧,我一家之言不能代表大部分。”
谭芸顺手把纸握成团。
“拿来。”
谭芸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给。
他点点头,鼓励她拿过去。
谭芸只好照做。
之后,他又是极其认真地看了半天,然后走去一边,把那个穿黑制服的人叫了出来。
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谭芸看见穿黑制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头越来越低,姓陈的最后把纸叠起来塞进他上衣兜里,沉着脸回来了。
谭芸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有些后悔自己的做法。
“你刚刚是在训下属吗?所以你是这里的老板?”
“刚刚那个人是因为我写的东西挨骂了?”
“你说句话可以吗?”
陈骆双手交握,还是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你明天有空吗?”
“什么?”
“明天早上八点,我去找你,你家住哪?”
“陈先生?虽然我很感谢你勉为其难的帮忙,但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就跟你约见面,不合适吧?”
姓陈的看着她,好像听进去了。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噼里啪啦按了一通,之后谭芸的手机就响了一声,想来就是他发的。
谭芸仍然处于目瞪口呆的状况里,“陈先生,我已经说过了——”
“——我家住明城区建设北一路阳光花园五号楼一单元二零二,电话号码是×××××,我叫陈骆,现在你认识我了。明天我可以约你见面了吗?”
谭芸从来没见过这种路数,一时怔住了。不过她听见了一个重要信息——明城区建设北一路阳光花园五号楼一单元二零二。
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地址……
这个人,住她楼下?
“你刚才说的是明城区建设北一路阳光花园五号楼一单元二零二……吗?”
他点点头。
“上礼拜才装修完的那户人家,是你家?”
他看她的时间稍稍长了点儿,“你住三楼?”
“啊。”
“那你应该在两个月前收到我的字条了。”
“收到了。”
两个月前,二零二就已经开始着手装修了,还给左邻右舍都贴了字条,大意是:因装修施工,多有打扰,还请谅解。
原来是他。
有了这么一层关系,就有点麻烦了。
楼上楼下,抬头不见低头见。想见个面太容易了,尤其是他这种思路诡异的人。
陈骆:“既然是邻居,以后还请多关照。”
他站起身,朝她伸过手来。
事情正朝着一个莫名其妙的方向发展,谭芸看着他的手,茫茫然握上去。
陈骆:“回家么?我送你。”
这句话听起来怎么着都有些别扭。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我们顺路。”
陈骆回家,谭芸也回家,两个人的确顺路。
车子一路开回阳光花园五号楼楼下。
他们俩一起下的车,一前一后地往前走,全程无交流。这人不爱说话,谭芸也不知道该聊什么。
等到单元门口,谭芸被人叫住。回头一看是丁彦,会不会是因为白天的事?找到丁彦头上了?
这时候,陈骆已经先一步进了单元门,头都没回一下。
丁彦往陈骆的方向看了一眼,对谭芸笑说:“邻居啊?”
谭芸:“嗯。”
“好像今天来过俱乐部吧?”
“是,挺巧的。”谭芸没做丝毫解释,反问:“丁总找我有事?”
丁彦抬起右手,“别别,下班了就别丁总丁总的了,我比你大点,你私下叫我哥就行。”
谭芸嗯了一声。
“我听说小赵又找你麻烦了今天,你们俩怎么回事?能跟我说说么?”
小赵就是今早上跟她冲突的女孩,她们俩不合的事不是一天两天,但谭芸从来没出过声,除了今天。丁彦这么快就听说了,可见早就有人跟他提过这些八卦。
“女孩子之间本来就容易有冲突,都是小事,丁总不必放在心上。”
丁彦叹口气,“有些流言我听说了,我也没想到会给你惹麻烦。”丁彦说得很隐晦,但谭芸听懂了。
她无所谓道:“没事,反正是假的。”
丁彦笑一笑,然后步入正题,“今天有人在俱乐部找你麻烦是吗?”
果然,问题还是来了。
谭芸猜测,她在这里干不长了,“有关这件事,我道歉,因为我个人原因给俱乐部带来了不好的影响,是我的过失。”
丁彦:“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谭云笑道:“丁总,我会主动提出辞职。”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来质问你的。”
“我知道,但我不能再做了。”
丁彦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如果有困难可以提出来,说不定我们能帮上你。”
谭芸摇摇头,“没有困难,谢谢丁总关心。我会等新人来了之后再离职,我得上去了,再见丁总。”
谭芸拉开单元门,上楼了。
丁彦看着楼道里的声控灯逐层亮起,又一个一个熄灭。心里被一种虚无地挫败感击了一下。
谭芸一进家门就疲惫地靠在门板上,摸着门锁,挨个锁好。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脱掉外套,把自己扔到沙发上。
没多久她就被屋里闷热的空气闷得头昏脑涨,不得不去开窗透气。
她在窗边站了一会儿,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天空。还有被太阳烤得锃亮的,冒着热气的城市。
第二天清早,谭芸在卫生间洗漱的时候,隐约听见门外有点声音,立刻警觉起来。
大门几道锁全都锁死了,门口靠着一个单人沙发。
她轻轻跪在沙发上,朝门镜里看。
几乎同时,门被敲响。
谭芸吓一跳,差点从沙发上跌下来。
她看清楚了,外面站着的人是陈骆。
 
第9章
 
陈骆的确说过早上要来找她,但她并没同意。
谭芸今天没班,但也不想跟他出去在大太阳底下干那些奇奇怪怪的事。如果今天再来一次,她不保会不会拒绝他的指挥。
算了吧,不理他。
但……终究是砸了人家车,欠了人家情,管他是不是心甘情愿,总归是帮了她。欠了就是欠了。
谭芸被良心驱使,把沙发挪开,开了门。
陈骆看着她,看看门,好像在疑惑她为什么用了那么久的时间,又开了那么多道锁。
谭芸:“七点五十五,你很准时啊!”
陈骆:“你还需要时间吗?”
谭芸身上还穿着睡裙,牙刷了,脸还没洗,头发也乱糟糟的。
但又不想让他进来等。但让他回去等,时间又会拖拖拉拉搞得很长,这一上午就都跟他有关联了。
谭芸认栽了,“不需要,走吧。”
谭芸直接换了双布鞋就出门了。
“没关系,我等你。”陈骆的眼神显然对她的穿着表示意外。
“我穿成这样会给你丢脸吗?”谭芸走出来,门一关,作势要穿成这样出门。
陈骆看着她,最终没有表态,先下楼去了。
谭芸懒洋洋地跟着,用手腕上的橡皮筋把头发绑了。
谭芸身材不错,胖瘦得当,皮肤白,长得高挑,相貌也很出众。浓眉大眼,轮廓骨相都不像汉族人,有点混血的意思,但她的确是汉族人。
睡衣穿在她身上倒不是睡衣的味道了。一身白,阳光一晃干净发亮,倒有些又纯又欲的意思。
一进陈骆的车,她就打了个哈欠。
陈骆系好安全带,拧钥匙,放手刹。
谭芸懒懒地拽过安全带系好,说:“你还没告诉我要去哪儿。”
“去吃饭。”
这是谭芸最怕听见的一句话。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陈骆看了她一眼,之后转动方向盘,车子轻轻滑出停车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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