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你可不能这么说话呀,你看过我写的报道吗?”
保安被问住了,他没看过。
“我不用看就知道,还不是那些内容。”
“欸,你不能这么说话的啊!”
“我怎么说话了,这几年网络暴力的事儿还少么,你们这些人随随便便就编排别人,逼了多少人有苦说不出,还有自杀的,你们一张嘴一闭嘴就完事儿了,人家的一生可就这么没了。”
“欸,怎么越说越离谱了,谁编排谁了,你说清楚。”
“我说什么我说,我还怕你不成,前几年那个叫俞斐的姑娘是不是被你们记者给逼的,好好的一个人,硬生生人间蒸发了,到现在还找不到人,万一这人从此一蹶不振,再往坏了说,想不开自,杀了,你们负的起责任吗!”
保安说着说着就认真起来,看热闹的也多了。
小记者被人冤枉成这样,委屈透了,“喂,你愤慨归愤慨,但你也不能瞎说啊,那又不是我写的。”
第36章
“还不都一样!”
“那怎么能一样,你这么说对我公平吗,你就不怕我想不开自杀去啊?”
保安不想再说了,摆摆手门一关,别来烦我。
周炎和廖军这边听得清清楚楚,廖军觑了眼周炎,笑说:“要不,今天我在这儿蹲着,你回去休息休息吧,反正也是蹲不到人,人家也说了,人老总从来不露面,就是露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咱俩都在这也没什么用,你回去吧,有消息我再叫你。”
“嗯。”周炎的确不在状态,听了刚刚的话心里更堵得慌,转头就走了。
廖军摇摇头,有些太较真儿的人不太适合干这行。
虽然没蹲到FS科技那位神秘的老总,但他还是通过旁门左道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消息说有天半夜,老总办公室有一个女的闯入,不知道两个人发生了什么,应该是挺不愉快,因为第二天老总就交代要加强安保,也是从那天开始所有进出FS科技的人都要刷卡,没卡的必须登记获得通行证。
这位老总的私生活从来没有被曝光过,没人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但廖军有个猜测,老总的死而复生会不会也和那个女的有关系呢?
有关这次死而复生,所有媒体都在深挖,但FS官方只给出了一次答复,说明了那天事故中丧生的并非FS科技老总,也请大家停止猜测和造谣。
廖军心想,怎么什么都让你们说了。当初那场葬礼可不是假的吧,虽然没有官方发布确认消息,但这是谁都知道的事,一把手都要换人了。怎么到了现在,就成了胡说八道了。
廖军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但他暂时没有找出问题所在。
廖军挖墙盗洞得托了好几层关系,想要看看老总办公室有人闯入的监控视频,或许是个突破口。但离奇的是,那天的监控不见了。
就连大马路上的监控也坏了,这未免太巧了。这么一看,事情必有蹊跷。
廖军把这件事告诉了周炎,周炎不知道是不是还没缓过劲儿来,没什么反应,就好像她早就料到了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白真都没有等来周培深,他或许不会来了。
庆华已经回来上班了,刚经历了那样的事,所有人都没敢哪壶不开提哪壶,但流言已经传开了,说是白真找人打了庆华。
白真已经明显感觉到同事们都在她背后窃窃私语,见着她就躲,这种情形像极了在旺民山的时候,她习惯了,也不想解释什么。
但是,她的身体情况好像有些糟糕了。她开始神经衰弱,经常下半夜了还没睡,大白天的不断打瞌睡。好几次差点站着睡着,打碎了几个杯子,被桃姐骂了一顿。
只有阿娇帮她的忙,跟桃姐求情。而桃姐看她的眼神,再也不像初见时那么温润,她变得和其他人一样,他们的眼睛都在说同样的话。
不过白真并没感觉多委屈,毕竟连她自己都发觉工作状态差得不是一点点。
这天中午,白真实在挺不住了,就在更衣室的桌子上趴着睡了。
她又做梦了。
梦中她好像变成了俞斐,跟一群黑乎乎的身影交涉着什么事情。
她渐渐听清楚自己说的话。
“钱一到手就把他处理掉!”
黑影领了命令渐渐散去。
白真看着变成俞斐的自己慢慢回过身来,笑容阴森恐怖。
那一刻白真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白真吓醒了!
可她似乎还能听见梦中的自己在说话——有些人就是不配生活在阳光底下,就该一辈子待在阴沟里,让老鼠咬,让虫子嗑,让他的命被糟践。
白真吓醒,跑进卫生间,双手紧紧抓着盥洗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忽然多出个人。
白真回过头,“庆华。”
庆华看着她,眼神奇怪。之后擦着她的肩膀进了卫生间。
庆华没为难她,白真还以为她们之间终于平静了,但没想到,离谱的事在后头。
下班之前,等着交班的所有人都在更衣室里换衣服。庆华忽然冲进来,直奔白真。
“拿来!”
白真不明白她什么意思,“拿什么?”
“你还不够吗!半个月不能动也不够吗?为什么要拿那块手表,你知道那对我意味着什么!你知道!”
庆华愤恨的眼睛里充满了忧伤,她眼眶红了,眼泪在打转。
更衣室里安安静静的,所有人都在看这场闹剧。
白真一头雾水,想为自己狡辩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了。她忽然累极了,她不愿再低着头忍气吞声,她累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直接告诉我你想干吗吧!”
庆华的眼泪掉下来,恨恨地说:“我想要你死!”
这时候,旁边的小姐们都来劝了,她们围着庆华说好话,什么算了之类的,什么生气伤身之类的,什么别跟这种人过不去之类的。
没有人站在白真身后,没有人为她说一句话。
白真感觉冷,但她笑了,“你还有什么,今天不如一起来吧!”
“你说什么?”好不容易被劝住的庆华忽然冲过来,揪起白真的衣领,一路推上墙。
白真撞得脑袋疼,但眼睛没眨一下。
“睁开眼睛看看,别说我冤枉你!”
庆华一边揪着她的头发,一边拉开白真的衣柜,里面赫然有一块手表。
“这是什么?怕你不承认,我动都没动,直接找你对峙,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庆华又把白真摔到桌子上。
“大家都看看这朵白莲花的真面目吧!别再被她的外表欺骗了,因为我了解她,她怕我乱说话,就找人背地里打我,现在又把我最珍视的东西偷走,她就是不想让我活!大家都看看!”
白真肚子很痛,头皮也被她抓得很痛。她趴在桌子上,感觉嘴角有股腥味儿,一抹——是血。
她抹掉血渍,站起来,淡声说:“这个世界为什么总是这样?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她转过身,一脸淡然。
庆华看见了这样的白真,忽然发抖,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怕得。
她被小姐妹拉着,可她几近崩溃,她感觉眼前的所有东西都在晃,只有那个蛇蝎女人恶毒的眼睛在直勾勾得盯着她,嘲笑她。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不得好死!你信不信你做的事早晚会有报应,你信不信你会失去一切,比任何人都惨!因为你这种野女人根本就不配当个人!”
庆华一边哭一边喊,喊得惊天动地。白真静静地站着,面目冰冷,一动不动。
人,越站越远,像在躲瘟疫。
这个时候,有人小声说了一句,“就认个错吧,如果有困难就说出来,大家都会理解的。”
接着另一个附和,“就是啊!弄成这样多难看啊!”
“白真,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你说出来。”
庆华见状喊了一嗓子,“你们几个搞搞清楚,我才是受害者!到底谁有难处?”
两个女孩子不吭声了。
白真忽然笑了,“我没什么可说的。”
耳边忽然响起一句话,那是梦里的她说的话。
——有些人就是不配生活在阳光底下,就该一辈子待在阴沟里,让老鼠咬,让虫子嗑,让他的命被糟践。
“白真。”阿娇从围观人群里冲进来,“你们在干什么?”
有人说:“她偷了庆华的手表。”
“胡说什么,白真才不会偷人东西,我相信她!”
白真目光投向阿娇。
“白真你别怕,我相信你,我们报警,警察来了就知道了。”
“报什么警,这么点儿小事儿有必要动用国家资源吗?”
这个声音大家都熟悉极了,自动让出一条路。
赵骏来了。
赵骏直奔白真而来,看她有伤,好像动怒了。
“这谁干的?你啊?”赵骏转向庆华。
庆华梗着脖子,“对,是我!”
“你该不会以为我从来不打女人吧!”
“我烂命一条,早知道你们一丘之貉。”
赵骏皱皱眉头,一把揪住庆华的脖子,“你再动她一根头发,我看你还能不能站在这儿说话。”
赵骏手一松,让她滚。
庆华失了重心,一屁股摔在地上,人群不知不觉重新站队了一样,她们站在赵骏那边,而她身后,孤立无援。
庆华被保安拉出去,只听她声音越来越远,“你这个贱女人!我一定要看你死的那天!老天爷不会放过你这种人的!你害死自己爹妈,害死自己男朋友,害死无辜的老人,你该下十八层地狱!你不得好死!”
她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在白真脑袋里横冲直撞。
白真还是一动不动。
阿娇一直搂着她,“白真,没事了,你别怕!我相信你,骏哥也相信你。我们一定会还你清白的。”
围观人群忽然改了口风,说刚才她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庆华哭得太厉害了,白真又一直不解释,所以才有误会!
阿娇瞪着她们,这群人,趋炎附势一个比一个厉害。
赵骏手一挥,人群散了。
阿娇也被赵骏赶了出去。
阿娇临走,把门关了。
安静了。
赵骏来到白真跟前,叹了口气,声音却莫名其妙地温柔,“我帮你出气了!”
他弯腰查看白真的眼神,发现白真一脸淡漠。
“欸,你怎么这样,我刚帮你出气了!”
白真没理他,往外走。
赵骏跟住,“有钱的时候他们不相信你,没钱的时候他们还是不相信你。你还不明白么,人们只相信他们想相信的东西。”
白真停下来,回身看着他,“别跟着我!”
白真没来得及换衣服,也没来得及走程序,直接来到俱乐部外面,看着车来车往,人声鼎沸,心生烦躁。
赵骏还在她身后。
“我不是说了吗,别跟着我。”
赵骏忽然拽住她的胳膊,可一句话也没说。
街角停着一辆黑色奔驰。车里开着电台节目,信号不好,嘶嘶啦啦地响,像打结了一样。
周培深抽着烟,看见那个男的向前挪了一步,露了真容。
周培深一时怔住——这个人,在梦里出现过。
第37章
白真情绪不好,这回没给赵骏面子,直接甩开他走了。但赵骏没生气,反而笑了。
他甚至哼着歌回到车里的。
认识白真很久了,两个人虽然没有过什么一往情深的时候,但也没有过这样的时刻。像普通男女一样,不顺气了就发脾气。人就是找虐,从来没人跟他找不痛快,忽然有了,他就乐成这样。
刚认识她那会儿,身边人就说她心机重,让他离远点。但他没搭理,倒想看看她能怎么着,她倒是光明正大地趋炎附势,一点都不带遮掩的,就这么来到了他身边,接近他,利用他。
摸出一支烟来抽,电话响了。
又是这个姓刘的。
“喂?”他语气里一点友好的意思也没有,听了他的消息就更闹腾了,他挠挠眉毛,无语道:“把整个部门裁掉了?老王裁掉了?这个笨蛋!我知道了。”
赵骏叼着烟,在电话本里翻了一圈,翻到一个号码,刚想按出去,又算了。
他皱着眉头,表情忽然认真起来。
“这个笨蛋,刚回来就搞这么大动静。”
FS科技再也不如往日那般安静,每个人都有些忐忑。
阿赞才出差回公司,助手老远跑过来,慌慌张张的。
“什么事怎么这个脸色?”
助手说:“周董在网安部大发雷霆?”
“网安部?他去网安部做什么?”
“不知道,听网安部的人说,周董心情很不好,到现在还关着门训话呢。周董从来也没发过脾气啊!这是怎么了?”
周培深自打回来后,干了一系列不合常理的事,基本上从不按常理出牌,阿赞现在也摸不透他。
他跟助手来到网安部,会议室的门关着,外头的人各个提心吊胆,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回事?”阿赞问网安部同事。”周董问很久之前的一个监控视频去哪儿了,刚好那天的监控坏了,然后周董就生气了,把我们臭骂了一顿。”
“监控?”
“嗯,也不知道周董要找什么。”
“你先去忙吧,大家都去忙,别在这围观,散开!”
“好,好,快散开。”
同事们赶紧散了。
阿赞敲敲会议室的门,里头没人应答,他就推门进去了。
周培深坐在位子上,三个网安部的同事并排规规矩矩地站在他面前。
阿赞一来,他们就像获救了似的。
阿赞对他们点点头,转向周培深,“怎么了?”
周培深揉着太阳穴,从兜里掏出一颗止疼片,把那三个人打发了,“出去!”
三个人如蒙大赦,赶紧溜了。
阿赞给周培深倒了一杯温水送过来,但他没喝。
“先放这吧!”
阿赞只好把水杯放在桌上,“你要找什么啊?”
“能深入网安部的人,不简单。你说呢?”
周培深露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表情,阿赞一时竟没对上话,只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