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到底要嫁给谁啊?”
“呃……”
这个话题是绕不开了。
“妍妍,阿姨给你摘樱桃去!”
“啊,好呀好呀!”
终于把这小祖宗给摁住了。
从头到尾,周培深一直没搭话,但白真感觉她的脸已经丢到了太平洋。
白真摘了一盆樱桃,就把妍妍交给周培深了。但注意力被他们俩分去了一半,生怕妍妍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心事重重,心虚难挨,硬是把她憋在厨房里弄出一个大菜——小鸡炖蘑菇,另外还有炒蒜薹,炒油麦菜还有一道小咸菜。
小鸡炖蘑菇她是第一次做,除了不好看,味道应该还过得去。
可是周培深自从看见鸡肉就开始不对劲,还没等菜摆齐,就下桌了。
费了大半天的劲,他连看都没看一眼,白真放下筷子,“妍妍你先坐着,阿姨去看看。”
妍妍乖巧道:“好。”
不会吧!
周培深吐了!
不就是油大了点,肉碎了点,颜色黑了点嘛!不至于吧!
“周培深!我有那么差吗?样子虽然不太好看,但我尝过了,不难吃!”为了表示她所言非虚,她吆喝妍妍作证,“妍妍,鸡肉好吃吗?”
“太好吃啦白真阿姨!”妍妍正在啃鸡大腿。
“你听见了吗?妍妍不会撒谎的。”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他又吐起来。
周培深也没想到会吐,他就是受不了那个鸡肉味儿,只要一想到都会呕。
他平复了一会儿说:“不是你的问题。”
“我知道我厨艺不好,但我已经努力在做了,周培深你知道吗,今天我是第一次做鸡肉。”
她声音很低,听着有点不对劲。
周培深还想说什么,白真已经轻轻离开了。
晚上六点半,柱子急急忙忙来接人了。
妍妍正在荡秋千,周培深推着,白真家什么时候搭了个秋千,上回来还没有,不过是半个多月的事。
“舅舅?”妍妍看见他一点都没兴奋,看样子还没玩够。
柱子把秋千按停,“舅舅刚才去送货了,妍妍等着急了吧?”
“不着急,有周叔叔陪我玩儿呢。”
柱子对周培深说:“谢谢啊。”
周培深说:“不客气,还要麻烦你送我出去。”
柱子:“放心,联系好了通知你。”
周培深说:“谢谢。”
之后就回房了。
柱子的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捏捏妍妍的脸蛋问:“你白真阿姨呢?”
“白真阿姨不舒服,在房间里。”
“不舒服?”
“嗯。”
柱子拉着妍妍来到白真房间门口,轻轻敲门,“白真,我听妍妍说你病了,没事吧?”
里面很快传来白真的声音,闷闷的,“我没事。”
“要不要我给你送点药过来?”
“不用,我没事。”
“啊,那——”
“——妍妍,阿姨就不送你了,阿姨困了想睡觉。”
“好吧白真阿姨,明天见!——舅舅我们走吧!我妈六点四十五分会给我打电话的。”
什么都还没搞明白,柱子就被妍妍拽走了。
“那……那你注意身体啊!我明天再来看你啊!”柱子抻着脖子喊了一句。
柱子和妍妍刚到家,翠荷的电话就来了,妍妍跑进们接电话,柱子跟在后面,妍妍没说几句,柱子就接了过来,“妍妍出去玩会儿,我跟妈妈说说话。”
“哦。”
妍妍听话地跑开了。
柱子把电话贴紧耳朵,捂着话筒低声说:“姐,白真家那个男的怎么回事你知道么?”
“你问这个干什么?”
“妍妍总去她们家玩儿,我就问问。”
“妍妍还去?你别让她去啊!”
“我得送货啊!我哪有时间看着她?”
“那你也得分清主次,妍妍要是有什么闪失我就不活了。”
“欸,姐,你别总不活不活的,以后也别在孩子面前说这种话,不好。”
“欸我说,吃你姐夫几天饭你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姐,你看你说的,不是你告诉我让我听我姐夫的话么,说什么的都是你。欸行了行了,言归正传,这个男的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怎么知道?我劝你也别惦记不该惦记的,你没听大伙说么,这男的来路不明,还奇奇怪怪的,白真又一个人住了两年,谁知道会不会怎么样?”
“白真不是那样的人!”
“你又知道了!”
“当然,白真多好一个女孩啊!”
“好也轮不到你,你忘了她表叔了吗?”
“你老提他干什么,他不是把白真扔了走人了吗?”
“走了就不能再回来啊?他看不上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怕你吃亏啊笨蛋!村里人背地里都怎么说白真的你知道吗?她也就是长了一张漂亮的脸,不适合过日子的,你啊,趁早别惦记了,找个老实本分的姑娘才是真的。那样儿的,放家里也是个祸害。”
“姐,你能不能别听那些老娘们儿嚼舌根儿?白真什么样的人我知道,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你是男人你不懂,有些女人不能碰!”
柱子忽然厌倦了,每次跟姐姐都会因为这些事吵个没完,“行了我知道了,没什么事就挂了吧。”
“我一说你就不爱听,不爱听拉倒,吃亏了你就知道谁是你亲姐了。——记得带妍妍去上舞蹈课啊!”
“我知道了,挂了!”
柱子忽然焦躁,心想这个周培深怎么运气这么好,正好赶上白真表叔不在家的时候。她表叔可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白白少看了一场好戏。
白真一直闷在屋里没出来,周培深敲了几次门她都没理。
最后一次敲门的时候,周培深说:“出来吃面吧。”之后就走开了。
外面没声音后,白真轻轻打开房门,一碗冒着热气的面搁在餐桌上。味道让她吞了一口口水。
饥饿能打破一切原则!
何况这还是他第一次为她下厨。
她挑了一口面条尝味道,莫名地,她怔了一瞬,这个味道,有点熟悉。
厨房还有动静,白真循声过去,发现周培深还在灶台前忙活。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即使她的声音很轻。
“还不吃,要坨了。”
说着话,周培深把刚做好的酱茄子装盘。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吃得太将就,一闻到这扑鼻的香味儿,她的味蕾就炸开了。
原来他会做饭,看手法也不像才学的。
“你会做饭?”吃人家的嘴软,闻了这诱人的香味儿后,她的火气降了大半。美食,美色都有了,还有什么不能临时放一放。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会吧。”
周培深把碗盘摆好,“今天的事,不是你的原因,我可能对鸡肉不适应。”
白真脑袋清明了些,“过敏么?”
“不清楚。”
其实白真也不是真在生他的气,只是不想让他走,那只鸡只是个催化剂。
“那鸡蛋你也不能吃?”
“大概吧。”
“幸好没给你吃过鸡蛋。”
周培深却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再说这种话我就真生气了。”白真假装撂下筷子。
周培深说:“不说了,吃面吧。”
第二天清早,白真去地里摘完西红柿回来,刚好碰到了才从她家出来的柱子,他怎么来了?
白真难得对柱子主动说点什么,“来了?”
柱子笑呵呵地,“啊,周培深说周末要走,让我帮他联系车。——怎么?他没跟你说?”
白真扯谎道:“啊说了,我知道。那真是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的,都是邻居嘛!”
“嗯,那我进去了。”
“好。”
白真刚要进门,柱子又问“你身体怎么样?昨天……没事吧?”
柱子偶尔会流露出这种关心,邻里邻居的,互相帮助关心也没什么,但白真还是不太适应。
“没事,谢谢关心。”
“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我还得多谢你帮我照看妍妍呢。”
“嗯,那我进去了。”
“哦。”柱子呵呵笑了一声,“进去吧。”
她关了门柱子才走。
周培深正在晾衣杆上做引体向上。
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能每天坚持做这些事,想来是个自律的人,表叔说过,自律的人很可怕,他们很不容易被外界左右。
所以,他要走,她留不住他。
白真默默来到他面前,仰头看他在晾衣杆上上下。
“真要走?”
他一边运动一边回答,“嗯。”
“你连你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去哪儿啊?你出去能做什么?做饭洗碗么?”
“不用为我担心。”
“你就不能为了我留下来吗?”
第7章
周培深双脚落地,看得出白真挺不高兴的。
他用衣襟擦擦汗,“我在这对你不好。”
“有什么不好?咱们俩作伴不是挺好吗?”
“不一样,你一个女孩子,我留下来不太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娶我不就行了?”
一句话,两个人都愣住了。
白真也没想到自己会冷不防出来这么一句。
大太阳底下,白真却感觉越来越冷,再更冷之前,她转身走了。
怪不得昨天帮她把坏了的门帘给装好了,晚上又给她做面条。其实就是打定主意要走了。
白真一气之下把门帘拽下来,再也没有回头。
两人第一次不欢而散。
旺民山的夜很寂静,白真很熟悉这种寂静,半个多月前她与这寂静为伴,她甚至不需要时钟,看天就能知道几点。
她也可以离开的,但她也不知道能去哪儿,况且表叔一直不同意她出去,说赚钱的事交给他,等他赚够了,就供她继续读书。
白真一点都没怀疑,老老实实在家里等,这一等就是两年。
表叔一直没回来,也没联系过她。
人人都说离开这里的人不会再回来了,有志向的人都往大城市去,谁会那么傻还跑回来呢!当初表叔离开的时候就有人提醒她,让她别等,她不听,说表叔不是那种人,结果呢,两年过去了,表叔一点动静都没有。
原来都是骗她的。
表叔骗她,周培深也骗她。
不对,这话从何而来呢?周培深从来没许诺过什么,是她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这个晚上,白真失眠了。
周培深如往常一样难以入眠,从来到这之后,他的睡眠就一直不好,即使白天做再多事让身体疲劳也没用。
凌晨三点钟左右,周培深才终于有了睡意,渐渐入梦了。
相比于往常乱七八糟的梦,这个梦更详实了,他梦见一些零散画面。
他梦见大雨冲刷的石板路;一下一下扎在石头缝儿里的伞尖;穿白色长裙长发飘飘女人的背影;停在雨中的黑色林肯;车里走出来的穿黑色皮鞋的男人;男人转头看过来,周培深猛然睁开眼睛。
梦境的真实感让他冒了一层冷汗,他不认得梦里的男人,但他隐约觉得梦中穿白裙子的女人像白真。
不知道这是一段回忆还是一段乱七八糟的梦。
他在黑暗中坐起来。
“周……周培深?”
“谁?”他立刻警觉起来。白真怕挨揍,赶紧表明身份,“是我。”
周培深打开床头灯,白真贴墙角站着,战战兢兢的。
“你怎么在这里?——我又说梦话了?”
白真点点头,“嗯。”
他自己完全没感觉,“我说什么了?”
“听不懂,乱七八糟的,我听你喘得厉害就进来看看。”
他的确发现自己一身汗,明明不是什么噩梦。
“那个……你在梦里喊一个名字,好像于什么的,我没听清楚,喊了好几声,然后你就喘得很厉害。你没事吧?”
于?
周培深完全没有印象,从醒过来他就只认识白真,不认识什么姓于的,大概就是个乱七八糟的梦吧。
“没事。”他擦擦额头的汗,忽然烦躁,“回去睡吧。”
白真点点头,“唔,你没事就好。”
白真缓缓转过身,临走之前问了一句,“那个人是不是对你很重要啊?”
周培深淡声说:“我不知道。”
之后手抓着头发,好像挺烦的,白真听话地回去睡了。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很讨厌,自从白真听见了那个并不真切的名字,就在心里种下了一个不安的种子。
这一夜,她睡得不□□稳。
旺民村每年都有几次市集,之前和表叔去过几次,表叔走后她一个人也没什么心思去了。
这次她也没想去,她满脑子都是周培深要走的事,还有他在梦里叫的那个人。
早上五点多,周培深就出去跑五千米了,她洗漱完毕,他正好回来。
按照平日里的规律,接下来他们就该吃早饭了。
不知不觉,他的存在已经深入了她的生活,白真很恼火!
所以,今天,她没做饭。
跑完步的周培深先去洗了个澡,之后就不声不响地,有没有早饭吃,对他并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白真干脆躺回被窝里,继续她的胡思乱想。
七点左右,周培深来叫她吃饭了。
闻味道,又是面条还有酱茄子。
白真偷偷吞了口水,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就在被窝里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