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话题很轻松,毕竟对彼此其实依然不熟悉,不聊过去,不聊将来,只是说当下发生的情况和事情。
林昊很自觉,像是个导游,介绍着这个城市,介绍在这里的生活,表达对我到来的高兴与期待。
我问他有没有交到新朋友,林昊说其实不需要那么多朋友了。
那我们算朋友么?
我们肯定会成为朋友的,他如此道。
当天林昊并没有看到合适的房子,因为小楼家离他租的房子近,我便和段叔叔说了一声,说带朋友去吃饭,也是存了私心,希望林昊可以和段家稍微熟悉,异国他乡,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也能有个人在。
多一条朋友多一条路,多一条路就多一种好好活下去的机会。
“你总是处处为他想着,”林母声音很轻,抓我的手却更用力,“小苏,是阿昊对不住你。”
许是黑夜太深,人会脆弱,我有一瞬间觉得委屈,泪水到了眼眶,又压了下去。
我突然想知道林昊是怎么在其他人面前说苏芮的。
是说苏芮是合适结婚的对象,还是说苏芮上床起来很爽,或者说苏芮很忠诚?
或许林昊自己都不知道,他那些所谓兄弟之间的话都会传到我耳朵里。
然而这一切都过了追究的时间,即便是委屈,也不能再翻出来叫彼此不痛快。
两败俱伤从来是我所不齿的。
我们依然要伪装成感情不错的样子,叫林母放心,叫来探望林母的亲朋好友安心。
林昊第二天上午赶回海城处理完家具展和海外项目签约,傍晚又赶了回来,还好这次是小杨开车,整个人在车上睡了一会儿,虽然眼圈发红,整个人精神还可以,看着我的时候眼睛亮亮的。
他已经请了护工过来,林母的情况也相对稳定,今天晚上不需要我在这边。
我和母亲约了饭,看着时间差不多便先离开,林昊说送送,一下就送到了门口。
没想到母亲是和老陈父亲一起接我去吃饭,见着林昊也在,便叫上一起。
理论上有点自觉的这个时候都应该找个理由赶紧走,偏偏林昊很快就开了口,“叔叔阿姨有想吃的么?”
“陈越在西林餐厅订了位置,位置发群里了,咱们直接去就成,我车在外面,你俩开车了么?”
陈叔这话自然是想和母亲单独相处,我便没上去凑着,坐林昊的车跟过去。
一路上林昊的眼里都有些笑意,看来是睡得够,整个人精神。
“没想到咱妈和陈叔叔可以这样相处。”
咱妈?话说咱俩不也是如此么,只是这话太膈应人,到嘴就变成了,“他俩一直有联系。”
“陈叔现在有对象么?”男人八卦起来真不是一般烦人。
“要介绍?”我成心堵他。
“我只是觉得咱妈的现任,若是见你母亲和前夫关系这么好,大概是要嫉妒。”
那得多小心眼子,我懒得接话,又听林昊说好久没见到老陈。
额——其实老陈一点不想见到你。
为了防止老陈没心理准备,我还是先打了个语音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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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总是很困哈哈,跪一下评论~这个故事或许更合适第三人称写,大家都感受不到林昊的内心。
错觉
老陈倒是出奇冷静,很是大方地表示反正也吃不了几顿饭
这不正常。
到了那边,老陈很是热情地安排位置,点菜,甚至和林昊关心起了最近的工作情况。
一通和谐的家庭吃饭聊天后,就见老陈给大家添上热水,很自然地问了我俩准备什么时候去领证。
他笑得很是和气,甚至有些长兄如父的气场,明显是挑事儿的。
这就正常点了,我总算是松了口气。
“啥证?”陈叔很是意外。
母亲放下茶杯。笑着说,“离婚证,他俩要离婚呢。”
陈叔更意外了,向我求证,“你俩这是决定好了?”
我点了点头,林昊放下碗筷,看着二老道,很是认真,“我们现在分开会好一些。”
“哎,你们这些年轻人——”
陈叔叹了口气,看了眼笑眸相待的母亲,最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后面的时间话少了很多,大都是听我们说话,还找了个时间和林昊一起尿遁去了。
这些信息对他都太过突然,毕竟陈叔对我们的印象还停留在两年前的婚礼。
婚礼上,陈叔是父亲的角色,将我的手交给了林昊。
婚礼的场景布置主题是铃兰花,和我的婚纱、伴手礼、乃至宾客的礼物都是一个主题,这些都是老陈的设计。
是老陈,我的哥哥,想给妹妹最好的婚礼。
而林昊对婚礼本身如何并不是很在意,他只负责给充足的预算,让那些人好好看看现在的林家。
所以那场婚礼十分盛大,盛大到所有人都觉得这两人一定很相爱才会如此大费周章。
当然,他们也一定很有钱。
女人也容易有如此错觉,看着那如梦如幻的场景,我一度误以为婚姻就是爱情的天堂。
然而婚姻实在太复杂,两个相爱的人都会因为茶米油盐争论不休,更何况我们两本就不相爱。
直到婚礼的前一天,林昊还在忙着尚家的B轮,没有时间参加彩排,一切的婚礼流程都说着我相信你的眼光。
后来我们相处,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小到七大姑八大姨前辈晚辈的往来,大到家里装修,他都是随我。
诸如此类的事情实在太多,这场婚姻也似乎成了一个人的独角戏。
这种解释对于陈叔而言明显不够,婚姻太复杂,所以他并没有问为什么,更关心的是我后面怎么办。
我没告诉他自己已经要离开尚家,只是说想先出去溜溜弯散散心。
“叔叔这是始终是你家。”
我点了点头,看着这个鬓角白发的老人,心中更是愧疚。
因为母亲的原因,我心中有愧,又因为工作太忙,我总是不能多看看他,等离开尚家,自己终于可以有时间多陪陪他。
母亲难得回国一趟能多呆些时间,几乎把能见的朋友和亲戚都约了一下,我跟着见了两位阿姨一位舅舅,那些脸熟悉而又陌生,问着家长里短的话,问题必有为什么不要孩子。
答案自然也是不着急。
这个答案往往还能有很多后续的话题,趁年轻好生养之类的。
我笑笑不应话,之后母亲要去见的朋友也就不是很愿意跟着去。
这个女人便是拉着我的手臂,跟小朋友一样说着去嘛去嘛。
她如此可爱又会示弱,叫人不忍拒绝,难怪那么多男人会喜欢。
“苏苏喜欢妈妈么?”
“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女人。”
她便是笑得很开心,亲了下我的额头,将手腕上翡翠手镯转到我的手腕上,“苏苏是妈妈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
这个翡翠是外婆传给她的,这个时间给我总是有些微妙。
翡翠上还有她的体温,真实而又可以碰触,似乎这话都是真的。
然而我心里并不相信,她最爱的永远是她自己而已。
等林母出院,到家安顿差不多之后,我才回到海城,也错开了母亲回美国的时间。
她每次离开,我都不愿意送她,即便这次她主动提出希望送一下,也找了理由没有过去,
从小我就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没有理由长大了还给自己找不痛快。
我最讨厌的就是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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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重病
坐地铁回去路上,第一次看到那么多梁五代言的广告,铺满了海城地铁。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火的。
有小姑娘想合照,请我帮忙拍一张。
她换了个各种造型,也不介意对着那纸片人亲亲。
我们顺路而行,我没忍住,问她喜欢梁五什么。
“他超好超努力的,唱歌也超好听,跳舞也很帅呢,姐姐你要是了解他,一定也会喜欢的。” 那姑娘的眼睛都亮了,话更是停不下来,好像全世界最好的词汇都配不上那个人渣,还推荐了梁五新出的歌。
那首歌的名字简单,叫酥酥。
“听说是写给恋人的呢,歌词特别好,姐姐你一定要听呀。”
我自然不会听梁五的歌,如果可以,那些广告撤掉也是最好的。
当然这些都不太可能,如果猜的没错,过两天尚家中秋活动这家伙也会在现场,到时候依然要挂上人模人样的笑。
到家时候刚好小楼也在,正在老陈的指挥下给家里换挂画。
那些挂画是老陈曾经的涂鸦,水平一般看不出画的啥,丑的很有特色,不过摆久了也有点艺术品的味道。
不愧是母亲带出来的学生。
倒是没想到老陈会主动换掉,共更没想到的,要换的画居然是母亲的画。
画展的画一部分会做拍卖,一部分做募捐,还有一些会赠送,老陈拿到的这个,是本来要走拍卖的其中两幅,两幅画都是配色相对简单的意境画,线条明晰,摆在老陈这种地中海装修风格的空间里很是融合。
“阿姨离开时候送我们的,别站着了,把地上灰扫扫。”
“姐姐先帮我看看挂得正不正。”小楼猫着腰,头快碰到屋顶了,“姐姐,那些放着,我待会儿收拾就行。”
这两幅画挂了十来分钟才都挂完,至于老陈的涂鸦,人家自然也是舍不得扔,便安排挂我那屋一个。
他指挥人向来利索,很快便在房间里找了个不错的墙,正好对着床。
那鬼画符像是符咒,大晚上看着还有渗人。
我表情微妙,小楼便是无奈地耸耸肩,小声说等陈哥出差了再换一副画。
老陈倒是满意,眼睛瞥到书桌上的速写小像,眼睛一亮,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很是赞赏道,“画工不错,什么时候学的?”
“我拿笔就废,这是林昊画的。”
老陈表示不信,甚至有些鄙夷,“林昊毛笔都拿不稳,还画画。”
以前过年时候再陈叔那里写对联,林昊确实是写字力度不够,字虽然写得一般,还不至于毛笔拿不稳。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谁知道林昊为什么突然有这水平了呢?
我将那速写随手放起来,问他们有没有吃过饭。
三人很久没一起吃饭,这个点很合适出去下馆子。
不过意外还来了个人,就是徐医生。
他说是顺路过来,就和小楼约了饭。
确实顺路,一个城中,一个城北,开车一个小时不到而已。
我笑而不语,看着这两人,就连老陈都觉得不对劲,吃完饭时候悄悄问那徐医生是谁,怎么认识的。
这个做哥哥的总是担心我们遇人不淑,对徐医生也有警惕。
我实话实说,只不过关于徐医生和小楼为何关系如此,这得问问小楼。
小楼还在外面送别徐医生,回来时候满脸的笑都挂不住,见我和老陈一副有故事的模样,笑得有几分羞涩模样,倒是没说什么回了房间。
孩子大了,就容易有秘密了。
我和老陈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因为谈起感情,我忍不住想问老陈如今有没有什么进度,听说前两天在南城也是有相亲局的。
\"我依然坚持不婚主义。\"老陈义正言辞,“人活着,自己快活最重要。”
他总是歪理很多。
“你是放不下成玉吧?”
老陈便是直接抬手拍了下我的嘴,“我舍不得的人多了去。”
成玉却又是不同的,那是他的初恋,曾经所有人都觉得这两人一定可以走进婚姻的殿堂,然而那段感情却无疾而终。
老陈从来没有解释过什么,也没说过一句成玉的不是,这两人分手都分了个好模样,后来成玉很快走进了婚姻,我这个大哥却依然单着。
当然,做妹妹的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明天就要去领结婚证。
我和林昊约了直接在民政局见面,他却早早在楼下等我,还带了早餐。
“我熬粥水平一般,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林昊的面色温和,甚至叫人生出几分岁月安然的错觉。
到民政局门口时候,早餐刚好吃完,林昊先下车将那些垃圾袋丢掉,很是自然地牵着我的手进去。
额——
和那些坐着就气氛紧张的怨偶,我俩大概不像是来离婚的,就连那办理离婚的小姐姐都是表情微妙,问了两次是否确定。
我点了点头,林昊没有反应。
那红本本很快到了手里,唯一的区别就是不需要拍照留念。
不过林昊还是在门口请人帮我们拍了一张合照,那路人将手机寄过来,我接过来才注意到林昊的手机里都是我,奇奇怪怪的角度都有,很多照片拿出去估计都找不到对象。
真没想到,这人也有偷拍的习惯。
我没说什么,将手机给他。
要分别时候他提及明天的中秋晚会,两人还是要一起出席。
这两年该有的社交活动我们还是要保持夫妻模样,这是协议里达成的共识,我点了点头,见他眼睛还是盯着看,以为是不知道晚会穿什么,便说待会儿把要穿的造型发给小杨。
然而那双墨瞳还是盯着我。
“怎么了?”
“看着你好像轻松一些,想多看一会儿。”
我失笑,“那你呢,有感觉轻松一些么?”
“没有。”他满脸苦恼的模样,眼底却有笑意,试探地问道,“苏苏,我可以重新追你么?”
哈?!
林昊把我搞得很懵,这家伙却又很认真,甚至提出明天来接。
我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过去的一切都在远行,整个人如同卸下了很多东西,前路没有变得如何轻松,却又似乎坦然了一些。
整个下午我都待在尚家刚到上海时候租的那个工作楼,静静地看着天花板,脑海里似乎有各种各样的声音,流淌过各种各样的人脸。
这里一切纷纷杂杂,楚轩在催着设计稿,秦源在工作室里和合作人握手,谢子安拿着设计图和一群人说话,门口来拜访的韩一诺和老陈帮着大将看一个法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