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嫂——榴莲味
时间:2022-05-02 11:59:38

老太太略一沉思,道:“其实我早就应该看出端倪了,那会在佛山寺,他就向我求情来着,说是那青氏抄写经书,他看不过眼,我那时倒是警告他了,但我没多想一层啊,有哪个做小叔子的会替嫂嫂求情的,大概他们就是那时候勾搭上了,我这是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引进来一个狐媚胚子而不自知,这佛门之地他们两人就干了那样的事。”
老太太又嗤笑一声:“这是把我老婆子瞒在鼓里,把我当成了瞎子,以为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了,或者他们是想等磊儿去了,我去了,他们好光明正大在一起,反正佪哥儿这性子也是出挑的很,惹急了,也就无所顾忌了。”
“拿上次那两个丫鬟的事来说,他就是不顾及我孟府有什么样的名声,他这是要报复我啊!报复我把他大哥管死了,故意和我对着来。”老太太叹一声气:“男人就喜欢这狐媚胚子啊,可如今我只有这一个健康的儿子了,我是真的怕了,怕把他逼急了,狗急了还会跳墙,只能从那狐媚子下手,先前我还以为她是老实人,如今看来她是心里有把鞘的,妄想我佪哥儿,她也不瞧瞧她那寒苦出身,我绝不会让她如了意。”
林氏也赞同,问道:“那夫人的意思是?”
“你去找两名壮丁,把秋祺阁那几个丫鬟打发了,到晚上让他们去青氏屋里,她不是喜欢勾引男人吗?那我如她意,晚上我们来一出捉奸在床的戏,看佪哥儿还会不会喜欢她,以前是我傻,不懂得让一个男人怎么死心,这女子若失了贞洁,我就不信这男子还会如当初一般喜爱,到时她名声尽毁,赶出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也省得她以后再去勾引其他人。”老太太冷哼一声,眼里尽是隐藏的深沉与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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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月亮格外的明亮,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青黛侧身躺在床上,听着外边“嗡嗡”的风声,一阵袭来一阵,扰的人有些难以安眠。屋里留了一盏昏暗的烛火,不失眠时倒不觉得明亮,失眠时只觉得这微弱的一盏烛火就格外的亮。
窗外的树叶还在哗啦啦响着,一点不知疲倦,就像她此时睡不着一样,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以前在自己那间逼仄的房间里,只会冷的睡不着觉,不过再冷她也还是能睡着,但现在就算不冷,她也睡不着,脑子里尽是胡思乱想。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迷迷糊糊快要入眠,倏然,听见两个极小的声音,是两名男子在那小声嘀咕,她猛然睁开眼,再仔细一听,确实是两个男子的声音,还是从窗户那边传过来的。
青黛心中一警觉,这大晚上的有谁会在她的窗子底下,而且是两个男子。
她忽然就想起在佛山寺的那一晚来,也是一个男子忽然就冲进了她的屋里,这莫不是又有人想要来陷害她,想起那天晚上的遭遇,她的心没由来一阵觳觫。
眸光流转间,她看向八仙桌上的那盏微弱烛火,心里已有了主意,她抱着里侧的紫铜盒子,赤着脚走过去将烛火拿了过来,就那样点燃了樱桃红的幔帐,这火苗子窜烧的无比迅猛,不过一瞬,这幔帐就“滋滋”燃烧起来,像一只会喷火焰的猛兽,屋子里霎时火光一片,似那天边的火烧云,照亮了整个大地。
青黛深呼吸一口气,扯开嗓门大声喊道:“走水啦!走水啦…”
声音无比的恐惧与凄凉,赫然出现在这深寂的庭院之中,那窗户不知是不是被外头那猛烈的风给吹了开来,还是被外头站着的两个壮丁给推开的,那滚滚浓烟朝着窗户而去。
那两名壮丁一看里面的情形,便懵了,身着寝衣的女子赤脚站在火焰里,她一头乌发尽散,加上她那凄惨的撕心裂肺的喊声,恍然间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女鬼一样,两人只愣了一瞬,其中一人啐了一口:“见鬼的,这也太巧了些罢。”说着两人只得悄无声息地走了。
青黛见他们走了,才松出一口气来,这时才发现腿有些发软,风一从窗户刮进来,这屋里的火焰就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房间里浓烟滚滚,呛得她连连咳嗽,连眼泪都呛了出来,她抱着雕花的紫铜盒踉踉跄跄就去开那扇门,才发现门已经从外被锁上了。
她转身就往窗户边走去,此时她庆幸这里还有那么一扇窗户,她把盒子扔了出去,然后赤着脚愤力的爬上了窗台,晃晃悠悠从窗台跳了下去,落地的那一刻,她的心才完完全全的松了一口气。
她弯下腰去捡盒子,这时听见惊惧的人声传来,脚步声,呐喊声,火声,风声,还有她心底的哀鸣声,全都融为一体,她站起身来朝后踉跄了一下,屋里那熊熊火光映在她眼眸里,像一簇会跳的火苗,在她面前跳来跳去,那火苗会笑,那得意的笑声让人心生恐惧,传至四肢百骸,她攥着拳头,他们这是想要她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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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火光四射,烟雾全都朝上翻腾,青黛瞧着,冷冷笑了出来,若是这把火能把这宅子全都烧了那该多好,烧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可惜今晚这风还不够大,而她房间不过是那么单独的一间,在这个宅子里就像是单独的一个存在。
奴仆们全都来了这秋祺阁救火,这僻静的小院落从来就没有这么热闹过,就像从他们那个小村庄忽然变成了繁华的街市,这火像那街道两旁的银花火树,这些奴仆的呐喊像那街道里吆喝的摊贩。
眼前是迷迷蒙蒙的一片虚幻,树影婆娑下,青黛赤着脚,抱着手中的紫铜盒子,一步一步朝秋祺阁的院里走去,含秋一看见她,欣喜的叫了出来:“二爷,你看,二奶奶出来了。”
孟磊一脸的焦急与恐慌,朝青黛看过去,只见她单薄的身影如一棵东扭西歪的小树,被风刮得风里来雨里去,看上去无比凌弱。而他身在轮椅上,就算此时有心想做些什么,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像个傀儡似的在这院里小小祷告着,千万别出事。
那火势已经见小,青黛刚走到院里,一伙人就踏入了院里,孟府出了这么大事,谁还能坐得住呢?
青黛远远的就看见了孟佪,他穿着滚边赭红色鹤氅,衣襟和袖侧用金丝银线刺绣花草如意云纹,腰间系着雕刻精细的寿字纹玉带扣,丰神俊朗,轩然霞举,他站在老太太身侧,一群人当中,他是那样的鹤立鸡群,当属他最为瞩目。
而自己赤脚站在这院子当中,与他们是那样的格格不入,虽同在一院子,同一片天空下,踩的是同一地面,青黛忽觉得他离自己好远,像隔着万重山水,他们之间的这份情意在这万重山水间,就成了那虚无缥缈的烟雾,那么不真切,那么难以抓住,似乎那么微不足道的渺小。
她看见他眼里的着急与心疼,却也隔着千山万水,看见他下意识的又想褪去身上的鹤氅来给她披上,不知想到什么,颓然放了下来。
老太太看着匆匆忙忙进出的家奴,看着那烧坏了的院落,看着自己身边的儿子那一系列的小动作,厉声道:“青氏,你给我跪下。”
青黛从这凌厉的语气里明白,老太太是动了怒火,她直挺挺跪了下去,也不说话,脸上亦是无一丝表情。
老太太声音洪亮如雷:“青氏,我们孟家娶你回来是让你好生照顾我儿子的,你看看你,别说是照顾我儿子,还差点把我这后院给烧了,你这是存了什么歹毒的心思,明知他身有不便,你是想害死我儿不成,还是想害了我孟府不成。”
青黛一听这话,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老太太一上来就不问原由指责于她,给她扣上一顶纵火谋害孟府的帽子,说她是孟家娶回来的,倒不如说是孟家买回来的一个摆设,不仅是个没用的摆设,还是一件让人瞧着不顺心的摆设了,话里话外都是让她明了自己的身份。
青黛此时心中已经很清明了,今晚上不是别人要她的命,是面前这位威严的老太太想要她的命,否则有何人还能把手伸进秋祺阁来,那么大两个壮丁,老太太怕是知道了些什么。
老太太巡视一眼周围的人,道:“我老婆子管家三十余年,这府里什么时候出过这样的岔子,今儿既然出了这事,那么我定要好好查清楚,来人,把这青氏给我绑起来打。”
“母亲。”孟磊与孟佪两人异口同声,语气里皆是焦急。
老太太朝孟佪冷嗤一声:“怎么,想替她求情?今儿个谁求情都没用,青氏进我孟家门,我从来没有任何亏待,吃穿用度都是按规矩来,我老婆子自问待的起她。可她倒好,背地里做出这样的事来,狼心狗肺的东西,不知感恩戴德便罢了,这是想要害我们孟家,害的我这个老婆子要大半夜的奔波,今儿个我就是打死了她,也说的过理去。”
孟佪听完这袭话,只觉脚步虚浮,母亲定是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一种极大的恐惧占据在他的心头。
孟磊澹澹望了眼孟佪,心中若有所思。
青黛忽然匍匐于地,道:“母亲,请您允许儿媳说几句话。”
老太太冷笑道:“你有什么好说的?”
青黛抬起头来,看向一直没做声的孟柏仁和老太太,道:“父亲母亲,儿媳心知自己身份卑微,是孟府让我青家有了生存之地,二爷又待儿媳极好,儿媳心中只有万分的感激之情,哪会生出来什么歪歪肠子。”
说着青黛低声啜泣起来:“这孟府就是我青家的再生父母,如若没有孟府,我青家迟早会饿死在这个世间,请问父亲母亲,有谁会对自己的再生父母有不敬重之意呢?”
青黛含珠带泪,如一枝雨打梨花,她低低道:“今晚我睡觉前忘记关上了窗户,待小憩醒来,便去关上了那扇窗,没想就有些睡不着了,便打算把烛灯放在床头的矮柜上看会书,可没想到一个不稳,我被床边的小杌子给绊倒了,这烛灯就这样掉在了床榻上,火就这么烧了起来,儿媳当时都吓懵了。”
“儿媳知道父亲曾在外任职时,深受百姓爱戴,只因父亲辨真理,明大义。儿媳恳请父亲为儿媳做主,儿媳绝无半点谋害孟府的心思。”
青黛这一番梨花带雨的言之凿凿,让人不禁对她又怜又佩,怜的是她的身世,敬佩的是老太太要打她,她却还能这样将事情娓娓道来,丝毫没有一丝慌乱之意,且又说的那么让人信服,最后拿孟柏仁的清正廉明来求助于他,孟柏仁就算此时不管都不行了,此时不管是丫头还是主子,都对这位穷的发酸的二奶奶有了一丝别样的看法。
孟柏仁看着跪在那的青黛,她虽是一身的狼狈,却从她的眼睛里透露出一种坚韧,这种坚韧或是从那穷苦人家泡出来的一种坚韧,但一个姑娘家能说出来这番话语,倒真让人有几分刮目相看,他沉吟稍许,道:“你先起吧。”
说着孟柏仁看向老太太,道:“我想她也应当不会故意为之,就是这些年轻人有时太过浮躁,做事难免毛糙了些,给长长记性就行,若不就罚她在房间里闭门思过三天。夫人你看如何?”
老太太一听这话,只觉得心窝窝里揣着一股子气,她这是有苦说不出开,吃了个哑巴亏,本来想借着这事情,把她打死得了,没想到临门被自己夫君插上了一脚,当着这么多家仆的面,她此时又说不出来,又不得不给他这个面子,这可不就是个哑巴亏吗?
老太太朝青黛斜睨过去,看着她那张芙蓉似的脸蛋儿,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心里头更火了,以前真是小觑了她,这底下该是藏着怎样的一个人,她压下心里头的火气,道:“就听老爷的,这三日你就在屋子里好好省过,长长记性,这有些事情不是你想一出是一出的,还有,你们都不许给她送吃的,饿她三天,她这记性才能牢靠,老爷,你说是吧。”
老太太笑盈盈看向孟柏仁,孟柏仁应和道:“也行,这火可不比别的东西,实在马虎不得,长长记性也好,也算是给府里上上下下一个警醒。”
青黛忙又重新跪了下去:“多谢父亲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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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黛换了间屋子,屋子里装潢的流光溢彩,她此时没那欣赏的心思,想必这孟府哪一间房也不会差到哪去,就算是下人的房间也会这般精致奢美。
大半个晚上下来,才知已经疲倦到了头,就好像这么多年,加起来都没有今晚上那样疲倦,她差点就要去阎王那走一遭,想想,心里生出密密匝匝的恐惧来,像是被人捏住了七寸,奈何不得。
老太太既然知道了,要对她下狠手,就算她能躲得过初一,但能躲得过十五吗?老太太的那阴森薄凉的眼神仿佛赫赫在目。
其实她早就想过今天这番局面的出现,毕竟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纸包不住火,自己这算不算是飞蛾扑火呢?只为那绚烂的一刹那。可就算她不动,他们亦不会放过她,她早就入了这盘棋局,怎能置身事外,只是她现在把希望放到了他身上,心里还是抱着那么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浅叹一声,迷迷糊糊入了眠,这一睡就过去了两日,青黛躺在床上,隐隐约约间,感觉在她以前的那间房里,又冷又饿,大多时候她都是这样迷迷糊糊睡着的,嗓子眼干的很,她撑着有些晕眩的脑袋,从床上起来,趿着鞋缓缓走到了桌旁,因两日未吃任何东西,早就饥辘肠肠,她硬撑着疲软乏力的身子喝了口茶,这冰凉的茶水一入腹内,只觉得那五脏六腑都跟着凉了起来,肠胃一阵辘辘叫。
待她正想回床上躺着,一个声音忽然从窗外传来:“青姑娘,你在吗?我是三公子身旁的墨潭,三公子让我给你带了几样东西。”
 
第25章
 
青黛打开窗户,只见墨潭正从衣襟内取出一个绸缎刺绣锦囊,他将锦囊递了过来。
她拿过锦囊呆呆看着,老太太明明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他此时送这个锦囊来,是想告诉自己她不是一个人。
“青姑娘,三公子今日是借着看二爷的名义,让我悄悄溜过来给姑娘送东西,既然东西已送到,那墨潭就先告辞了。”墨潭说着泥鳅似的溜的老远了。
青黛将窗门关好,捻着锦囊上的繁复纹理,将锦囊打开,里面有一张信笺和一个盒子。
熟悉的字迹跳进眼眶,这次似乎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相同,因为她不知道当真正面临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是什么态度,手指微颤,连着信笺都在微微颤抖。
——黛儿,到此时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无能为力,我只是一个一直活在父母羽翼下的人,我才知道我让你处在了一个什么样的境况之下。我整整想了两个晚上,我终于想好了,我想带你走,走出孟家,走出这片天地,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我们想过的生活。所以我想将我的想法告诉你,黛儿,我爱你,爱你处变不惊的样子,爱你对待我们这份感情没有退却过一步,爱你的模样,或许我此时是被冲昏了头脑,你的每一点在我眼里都那样好到了极致。
一滴泪猛然砸了下去,落在信笺上,像砸在水坑里飞溅起的无数水花,她没想到他会给自己写这样一封信,更加没想到他要抛弃这孟府的荣华富贵带她走,心里的某个地方悄悄的跳动着,这是不是就是情投意合。
可老太太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吗?他真的能抛开这一切吗?他是老太太的心头肉,是老太太的精神支柱,想一想都觉得他说的这些都太美好,太美好,美好的让人不敢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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