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娇女——册奚
时间:2022-05-02 12:01:37

  却不料归宁那日她回府看见的却是府门上高高挂着的白缎和白灯笼。
  方惟死了,在狱中自尽的。
  说到伤心处,方妙音又抽泣道:“我不信,不信父亲会自尽。还请昭仪一定要帮帮我。”
  “方大人。”宋怡在听雨轩与他有过一面之缘,那般唯唯诺诺的一个人,他竟是会抗旨不接?
  宋怡瞧了方妙音:“若是按修仪所言,你是怀疑方大人是被人所害么?”
  “正是,家父虽不愿我入宫,但不该会白白了断自己性命的。我人微言轻,还请昭仪能为我求得陛下重审家父的案子。大恩大德妙音永世难忘。”
  方妙音又跪下了,宋怡头疼。
  大概在她们眼中,她是安诸独宠的顾昭仪,若月也与她说了一些外面宫人们私下的言论,说她是妖妃,蛊惑了安诸一类的。
  可是她自认为和安诸并不熟啊,每日被人抱着睡,很难受!安诸已对她诸多退让,她亦不敢再得寸进尺。
  后宫有条理,后妃不可干政。
  二人的关系十分微妙。她每日如履薄冰,就怕打破了与安诸之间的平衡,遭了祸事。这次若是帮了方妙音,那好似是自寻死路。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宋怡踌躇道:“修仪你起来罢,此事我恐怕无能无力。便是我与陛下说了,他也不一定会听我的。”
  听到宋怡回答,哭得肝肠寸断的方妙音呆了一刻:“昭仪,你帮帮我吧,便是与陛下说一声就是了。我已经没有其它办法了,家母早逝,父亲一人将我拉扯长大,他一辈子未再续弦,他一身磊落,为官清廉,如何不该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
  “你——”心中最深的伤疤被触动,宋怡似乎在方妙音身上看到了以往的自己,那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你莫要哭了,你入了皇宫,自然是陛下的妃嫔,这件事陛下本该为你做主的。”
  “那昭仪是答应我了吗?妙音谢过昭仪,谢过昭仪。”
  宋怡扶住叩首的方妙音:“我会尽力劝说陛下去宁池宫走走,剩下的便看修仪自己如何做了。”
  方妙音怔怔瞧着宋怡,莫不是信息有误,这位昭仪并不似密函上写的那般,性情懦弱心软好欺。
  别过方妙音,宋怡便回了朝华殿。
  安诸去御书房中与安祺交接了一些必要的嘱咐,随后早早回了朝华殿养着。瞧见宋怡走进来,他坐在榻上的身子不禁坐直了些。
  匣子卧在手中如同一块烫手的烙铁,他深呼吸几口气,该是要问清楚的,终归要问清楚才是个了结。
  “臣妾叩见陛下。”
  “免礼。”
  安诸:“爱妃,我有些事要问你。”
  宋怡:“陛下,我有些事想与你说。”
  几乎同时,二人难得心有灵犀一回,来了回异口同声。没有那种异口同声的欣喜,有的只是无尽的沉默。
  安诸屏退左右,殿外风和日丽虫鸣鸟叫,殿中却是静谧一片。
  犹豫片刻,他打开匣子开,开口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这支银钗爱妃可是见过?”
  宋怡还在组织语言,想着要如何将事情说得能打动人一些,瞧见安诸手中的匣子,她愣了一下:“陛下如何得到这银钗的?”
  “这是你的银钗吗?”安诸将元东查来的宋怡的资料又瞧了一遍。
  尽管资料已是事无巨细,但其上都是她九岁入都城投奔顾府之后的事。
  九岁以前,都是一直空白。
  安诸越是不想面对,现实便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快刀斩乱麻后将唯一的答案放到他眼前。因为这支银钗便是他被宋怡扔出听雨轩后,出现在他身上的。
  他多想听见宋怡能说一声不是。
  “是我的。”宋怡瞧着匣子:“我本以为被我弄丢了,却不想是在陛下手中。这是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他不曾如愿。
  其实他早是确定银钗是宋怡的,便是在自欺欺人,想要亲口从她口中得个答案。
  昨日夜里太后问他的时候,他只是说银钗是他外出时候偶然捡到的,并不知道是何人遗落的。
 
 
第78章 冷落(三)
  得了宋怡亲口回答。安诸如同被雷劈了, 脑中轰鸣一片,只是听了「是我的」三字,后面的话他完全听不进去。
  他心悦之人竟是他的皇妹!这何等荒唐!
  这个玩笑老天开的委实大了些!
  “陛下,这银钗可是能还与我?”
  安诸愣怔了未做回应, 宋怡又试探着轻轻唤道:“易安, 易安?”
  宋怡的手在他眼前晃了几晃, 他才回了神, 苦涩一笑:“爱——”爱妃二字再是喊不出口。这可是他的亲皇妹啊!
  他叹息一声:“你说有事要与我说,是何事?”
  宋怡瞧了银钗,又瞧了安诸的脸色:“这银钗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你先说事吧。”安诸脑中甚乱,他难道要直接与宋怡说她是他皇妹吗, 他做不到!
  宋怡摸不清安诸在想什么, 反正银钗在他手上, 总是没丢。
  这会儿他不还, 日后再讨就是。眼下还是方妙音的事先与他说了才是要紧。
  想起方才方妙音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宋怡好似又想到了原来的自己。
  她又组织了一下语言, 柔柔一笑道:“今日我去台宁宫与母后请安时候遇到了方修仪,陛下对她可是有些许印象?”
  安诸囫囵道:“嗯。”
  宋怡瞧着他似乎心不在焉,直入主题道:“今日遇见方修仪,臣妾见她面色不佳,面容憔悴, 她亦是陛下妃嫔,陛下该去宁池宫看看她才是。”
  殿中宋怡甚是小心翼翼的措辞,却不想还是得罪了安诸。
  小通子立在殿外, 殿中忽然传来了一声摔碎东西的声音。他惊诧的瞧着若月, 若月也诧异的瞧着小通子。
  “这是怎么了?”小通子并未出声,只是做了口型。
  若月苦着脸:“兴许是娘娘为方修仪求情, 惹恼了陛下。”
  “什么?”小通子诧异的瞧了若月:“昭仪何时见着修仪了?”
  多说无益,还是赶紧进去瞧瞧啊!
  安诸将手边被盏摔到地上:“你便这般想让我去找其它的妃嫔吗?”
  宋怡跪在地上,碎瓷片溅到了她的面颊上,割出一条血痕:“陛下便是觉着方大人一案无须再查证,也该去看看方修仪,她气色甚是不好——母后也说过,陛下该多到处走动走动,她亦是陛下的妃嫔!”
  “住口!”听见宋怡提到太后,安诸心上的烦闷瞬间爆发,他从榻上立了起来:“好,好,好。你可真是贤良得紧!”
  小通子进去了便见一地狼藉,安诸立在地上,脚上的伤口已然裂开,血迹自白色的足衣中渗了出来:“陛下,你这是做什么。来人,快去请太医!”
  “摆驾宁池宫!”安诸瞧了一眼脸上划破一条细痕的宋怡:“孤如你所愿!”
  安诸离去,宋怡颓然跪在朝华殿中。
  若月过去宋怡身前:“娘娘,你没事吧?”她为宋怡擦了脸上的那条血痕,随即又有新的血液从伤口处渗出。
  宋怡拂开若月的手:“我无事。”
  “奴才去看看太医可是来了,娘娘你伤了脸该如何是好。”若月急急跑出去。
  司太医被宫女带着往宁池宫去,到了宁池宫外小通子传了安诸口谕,他便有行色匆匆的去了朝华殿。
  小通子吩咐一位公公去了太医院,叹息一声进了宁池宫:“舍不得便是舍不得,何必。”
  “臣妾叩见陛下。”
  安诸瞧了方妙音:“平身。”
  方妙音未想到安诸来的这般快,亦是有些措手不及,她瞧了安诸足袋上的血迹:“听闻陛下伤了脚,可是伤口又裂开了?臣妾差人为陛下先准备热水候着。”
  “嗯。”小通子为安诸斟了茶,安诸坐在罗汉床上,手上依旧紧紧的握着银钗:“听闻修仪身子抱恙,不知可是请过御医?”
  方妙音跪下:“陛下,臣妾之病并非身子上的病,而是心中忧思所致。”
  安诸瞧着银钗叹息一口气,才将银钗收到袖袋中,悠悠端起手边茶水品了一口:“孤对方大人之事亦是抱憾,但刑部莫主簿已做了细致的查验,方大人是于狱中服毒而亡无误,修仪伤怀亦是要注意身子。”
  跪在地上的方妙音低低啜泣:“陛下,家父与臣妾自有相依为命,得先帝赏识位居刑部尚书。但家父恐续弦后我日子难过,孤苦拉扯我半辈子。如今他于狱中不明不白的去了,臣妾实在难过。”
  安诸瞧着面前楚楚可怜的人儿,挥手让小通子扶了她起身:“若是修仪觉着方大人去得冤枉,孤再查查便是。”
  “多谢陛下隆恩。多谢陛下隆恩。”
  安诸由几名宫人抬着要离开时,方妙音却又叫住了他:“陛下,臣妾还有一言想问陛下。”
  “何事?”
  “不知陛下方才手中的银钗从何而来?”
  安诸散漫的面色忽而沉了下去:“修仪何出此问?”
  方妙音去了梳妆台前,打开铜镜下的匣子,自其中拿出一只银钗。
  她将银钗递去安诸跟前,安诸接了一看,银钗的样式竟与方才他收入袖袋中的那支一模一样。
  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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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医院,自一处僻静角落传来低低的抽噎声,司进之闻声,疑惑的转进去查探,却见一名小太监蹲在那处低低的抽泣。
  “小言子,你怎了?”
  “司,司,司大人。”被人自背后拍了一下,抽泣的小太监吓了一跳。
  回身瞧见是司进之,更是面色大变:“小的无事,便是,便是方才被风沙迷了眼睛。”
  “那今日的风沙可是大了些。”司进之绕着小言子走了一圈:“说!你隐瞒了何事?”
  “我,我未曾说谎,司大人,小的真的未曾说谎。”
  “还不说实话!”司进之淡淡一笑:“也好。我正好要去陛下那边请脉,你不说我便禀明陛下,让刑审司来查明便是。”
  司进之抬脚要走,小言子一把拉住他,随后便跪下痛哭起来:“司大人,小的都说,都说。请你帮帮小的。前几日有批新晋的药材入库,小的便一同清点了其它一些名贵的药材。却,却发现自暑下进贡的月见都不见了。”
  “不见了?你可是仔细检查过了?”
  “检查过了,就是几日前都还在的,前日清点时候便没了。司太医,请您帮帮我,你一定要帮帮我。”
  “这便奇怪了,其它的物件都未曾少?”
  “未曾,只是少了月见。库中的,还有药柜中候用的,全都没了。”
  司进之面色沉了几分:“月见颇是稀罕,每年自暑下进贡而来,一年只有十株。今年只用了三株,其余的竟是都不见了?”
  “是,小人不敢张扬,又不知该向谁说。便只能——只能在这哭了。”
  “这味药不是必要甚少需要,你且再去清点一下其它药材。晚些我去与陛下请脉过后便出宫去找找,看能不能买到几株。”
  “是,谢司大人!谢司大人!”
  安祺忿忿的在奏折上圈圈点点,不时瞧几眼养在一边的安诸,眸中带了三分委屈七分不甘。
  为什么啊!皇兄伤的是脚又不是手,为什么苦逼的批阅奏章的人却是他!
  安诸手上拿了两支银钗,对比半日还是未曾能找出半分不同。太后寻了二十多年未曾寻到的东西,今次一出现便出现了两支。
  他悠悠啜了一口茶水:“昭仪今日又出去了?”
  “是,陛下。”元安跪在一边:“昭仪这几日都是未时自朝华殿出去御花园中煮茶赏花,酉时回到殿中用晚膳。”
  “她倒是自在。”安诸面色郁郁:“孤前几日吩咐你查卢未央的事情如何了?”
  “吩咐下去了,还未有消息传出,不过应是快了,这几日便会有消息。”
  安诸若有所思:“得了消息便速速呈与孤。还有这银钗我再拿去母后那边问过再做确认。方妙音,银钗,有趣!甚是有趣!”
  元东应了,安诸忽而道:“「顾倾城」今日出去时候,你确定她还带了古琴?”
  “是带了的。”元东默。陛下,为何你的话题跳得这般快。
  安诸怒不可歇:“可恶!孤在这养伤,她倒是日日笙歌,好不快活!”
  小通子无奈立在一边:可不知那日与昭仪闹翻的是谁……
  再说您脚上的伤早是好的七七八八,日日坑害小王爷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看不出您哪里不快活的。
  小通子瞧向那边的安祺,安祺怒瞪小通子一眼,低下头继续辛勤劳作。
  安诸起身下地:“摆驾御花园!”
  安祺瞧着大步走出御书房的安诸,暴跳而起:“皇兄!你可以下地走动了?”
  他想追出去,却被一位公公死死拉住:“小王爷,您可不能走,奏折还未看完,你走了我们可都没好日子过了。”
  追随安诸出去的小通子顿了脚步,回头瞧了一眼安祺。可怜的小王爷啊!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一直没写司太医的名字,哈哈哈-这会儿写出来应该不晚
 
 
第79章 冷落(四)
  御花园。
  袅袅曲音携了菊花淡淡的香气自园中传出, 曲名回梦赋,词调端得是清雅。但自宋怡手上奏出却多了几分飒踏的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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