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谣言本就是我放出去离间他们二人的,本就是捕风捉影没有凭据的事你便是拿着去说事。如今你未做回你的贵妃,看来当今那位并未信了那些谣言。”
“你为何不早些与我说?”
“当初与你说的时候,便是与你说了,流了孩子你尽管说是顾倾城推你的就是。我倒是不记得与你说让你说其它多余的言语了。”
“我又如何知道——”水怜儿只是想着吧事情闹大,口不择言便是用宫中的谣言来说了事,未想倒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看向洛芙:“我虽是未讨得好结果,但如今腹中孩子没了,我亦是帮你害了顾倾城,答应你的我已是做了,不知你还过来作甚?”
“我过来,自是有求于娘娘。”洛芙放下茶盅:“我要你助我出宫。孩子虽是没了,那名侍卫倒是还在,若是怜嫔娘娘想要温存回味过去的记忆,我可随时能为你寻到人的。”
把柄握在洛芙手中,水怜儿自是不想再与洛芙有瓜葛,却是摆脱不了。
宋怡小产的消息不胫而走,传到顾知文耳中是几日后的事,虽是不知为何宋怡突然流了孩子,得了消息的他心上却是十分想知道宋怡现下的情况。去到宫门前,他又是顿了步子。
穹门右长老将被困于穹门中的安祺救出,莫玄凛入宫禀告安诸,安祺已被秘密转移到京都之中。安诸得了消息,即是吩咐备了车架出宫。
马车才是出了宫门,他就见在外徘徊的顾知文,随即命人停了马车:“顾卿家为何在此处?”
“拜见陛下。”
“免礼就是。”安诸看了顾知文,他是听了风声欲要入宫探望宋怡的么。
他见不着的人儿,如何能让以前的情敌见着,安诸遂是开口:“不知顾卿家可是得空?莫尚书于京都郊外寻到一处宅院,听闻之中夜有奇光旋绕,光景变幻瑰丽。不若顾卿家与孤一同前去看看?”
顾知文终的没勇气去探望宋怡,应下安诸的相邀,便是乘了马车与他一同去了京都郊外。
出了城门,路途便是渐渐颠簸,距着莫玄凛所言的宅子还有几里路,马车一侧车轮忽的陷进了一大坑。
马夫下车查探,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直将其射倒。
“有刺客!陛下快走。”
马夫呼声才落,又是几支利箭划破长空,射进马车之中。
“陛下小心!”马车中不好施展,看见箭矢直直朝着安诸射去,顾知文既是替着他挨了一箭。
安诸看了顾知文:“你本是可以不用为孤挡箭的。为何要这般做?”
“陛下乃一国之君,为人臣子此乃本分。”
“孤以为你是为了宋怡。”
“陛下若是这般理解,也是无误。”顾知文看向安诸:“她终究选了你,还望陛下莫要辜负阿怡。”
“不必你说,孤自是不会负她的。”
“陛下如此说,微臣便是放心了。若是陛下不愿好好待她,臣愿带她离去。”
“顾知文,你是在威胁孤么。放心罢,你不会有带她离去的机会的。”
“希望如此罢。”
安诸自袖中拿出一枚短笛吹响,就听周围传来打斗声音,刺客见事情不成,为首的便是直接提剑奔向马车。
安诸听着马车外动静,看了马车中受伤的顾知文,使了眼色示意车外有人。顾知文肩上中箭,疼得额头渗了一层薄汗。
马儿受惊嘶鸣,高高跃起。安诸扶了顾知文破车而出,刺客看准时机,身形迅速,长剑直指安诸而来。
安诸早是有防备,自腰间拿出软剑,直接与刺客打在一处。
付七一众暗卫清理完埋伏的刺客,赶到马车位置,见安诸与刺客打在一处,既是将二人围住。
刺客招式杀机更甚,安诸自不是吃素的,直接便是将刺客打翻在地。
“我倒是要看看,屡次三番行刺的是何人。”付七直接扯下刺客面纱,赫然就看见了一张颇是熟悉的面庞:“方妙音!”
安诸看见地上的人儿,亦颇是讶异:“可不知何处得罪皇姐,手足同胞你非要取我性命。”
方妙音冷声一笑:“我姓方,不是你安家人!”
众人不备,一名黑衣人带了几人忽的打过来,截下方妙音既是扔了几枚暗器,暗器冒出几团烟雾,烟雾散去,已经没了方妙音的踪影。
第116章 二十九
顾知文救下安诸一命, 安诸命人将他先行护送回都城,赶去别院与莫玄凛汇合。
他被抬回顾府,司进之受皇命到顾府为其诊治。剑伤在左肩处,衣裳已被染了大片血迹, 剑尾被截去, 箭矢还未取出。
顾知文面色煞白, 额头上冒出大片汗珠, 司进之仔细查看了他的伤势,略是皱了眉。
“箭伤颇深,是要快些将箭矢取出才是,顾大人可是受得住?”
“无碍, 劳烦司太医了。”
赵明在一边瞧着, 颇是忧心道:“公子, 你的身子近来虽是强健许多, 但——”此番受伤怕是才练好的身体就要继续病恹恹的了。
“劳烦取些热水来。”
“去罢。”
“公子!”
“有劳司大人,定是要将我家公子彻底根治, 莫要留下病根。奴才这就吩咐人去备热水过来。”
“快是去罢。”司进之淡淡一笑,顾知文伤势虽是严重了些,要彻底根治他还是有些把握的。
“让司大人见笑了。”
“无妨。听闻顾大人自幼体弱,你这家仆所担忧的也不无道理。如今顾大人是救驾而负伤,若是不能将你治好, 陛下那边我亦是交代不过去的。”
箭矢取出,司进之开下方子交给赵明,才是离开顾府。
顾府萧条, 偌大的院落中除去赵明和一位账房先生及两位门房, 还留下的便是只有以前主院中服侍的春儿、秋儿、时儿、序儿四位丫鬟,树倒猢狲散, 其余人皆是领了遣散银子离开了顾府。
冬夜寒凉,赵明将丫鬟熬好的汤药端到屋中侍奉顾知文服下药,又是吩咐下人往顾知文房中添了两盆炭盆,随后才是到外屋伺候。
“是何人!”
“赵明?赵明!发生何事了?”
“顾公子不必叫唤了,他不过是晕过去了,三个时辰后会自行醒来的。”
“今如姑娘?”
一袭红衣走到走到床榻前:“顾公子,不想你倒是还记得奴家。”
“今如姑娘为何出现在此?”顾知文警觉看着来人。上回吩咐赵明将人好好安置,她却不告而别,如今又是忽的出现,如何不让他怀疑。
“顾公子不需如此戒备,今次过来,便是有些事想与公子商榷。”今如随手拨弄了屋中的盆栽:“一些关于顾夫人的事。”
“姑娘有事大可白日过来,如今深夜至此,怕是不妥。”
“顾夫人所作所为,本就是些不得见光之事,如今深夜造访,便是图个应景了。”今如嗤嗤笑了几声:“不过还需再等等,还要再等一个人才是。”
屋门处悄然传来吱呀声,今如低低笑了,道:“终是来了。”
走进屋中的人看见今如,既是赶紧跪了下去:“小姐。”
“忍到今日才是过来,你倒是真是用心了。”
“小姐,你答应过奴婢的,不会伤害顾公子。”跪下的人儿扯了今如的衣裙:“如今一切都按照小姐吩咐在做,还请小姐莫要伤害顾公子。”
今如将来人面纱摘下:“我便是过来为你看看你心心念念挂着的顾公子,何时说过要加害于他了?”
“洛——洛小姐!”顾知文讶异看着口口声声唤今如为小姐的人,洛府小姐洛芙,如何要唤一个平民女子为小姐。
“好了,快是起来罢。如今你心上的良人正是遭罪呢,赶紧看看才是。”
“小姐,如今看见顾公子无恙,我便是先回去宫中了。”
“想来你此番出来不宜,不再多看看了?”
“小姐答应过我的,我会好好完成小姐吩咐的事儿,还请小姐莫要,莫要伤害顾公子。”
“吩咐你的事,你记着好好做就是。今日之事不过便是意外,妙音姐姐莽撞行刺,不想你这放在心尖上的人会与狗皇帝乘坐了同一辆马车,才是伤了的。若你办事不利,下回便是说不好是否还会再是意外了。”
“是,小姐。”走向外屋的洛芙红着眼眶回头看了顾知文所在床榻,随后才是快步离去,千言万语只能化作满腹情思咽到腹中。
“你们是穹门之人?”
“顾公子好头脑。”今如看了顾知文:“不若公子以为秦氏手中的药是从何处来的?”
“母亲便是糊涂,才是轻信了你的蛊惑,做下些糊涂事儿。”
“顾公子如此这般高抬你的母亲,秦氏是你生母,心思如何顾公子莫不是不知?若不是她私欲过重,如何能受我蛊惑。唉,真是可惜,如今她已是亡故,倒是还不知道自己受人利用了。”
“你!”
“我奉劝顾公子还是莫要激动。顾公子以为箭矢拔去便是无碍了?刺杀狗皇帝的箭矢上,自是涂有穹门秘制剧毒的。此毒无色无味,那些未见过世面的太医自是查不出来。”
今如自袖袋中拿出一只小瓷瓶,搁置在方才玩赏过的盆栽前:“这是解药,你大可不必信我所言,用与不用,便是由顾公子自行定夺就是。便是想着三日后听得顾府长公子暴毙而亡消息,让那丫鬟伤心些时日就是了。”
今如离去后,顾知文伤口处已是裂开。顾知文轻笑一声,顾府落魄如斯,他早是一无所有,便是暴毙而亡,于他而言便是未有什么可害怕的。
而他如今却还不能死。洛芙轻易便是能出宫,她是穹门之人,想必穹门图谋与皇宫有关,更甚便是万人之上的皇位!
宋怡还在宫中,他能看着安氏覆国,却是不能看着宋怡与这场纷争中枉死。
又是想到宋怡才是伤了身子,顾知文不免将两件事拉扯到一处,她身怀皇嗣,穹门自是留不得她腹中的孩子。
想明白这些,他心上忽而无比坚定。这一回他要护着她,若是必要,他便是带她离开皇宫那是非之地!
安诸遇刺的事儿传到芳华宫,宋怡心上千回百转,中是压了心上的担忧,忍住未去朝华殿探望。
太后探望过后,各宫妃嫔都赶紧赶去朝华殿候着,面上该做的自是要做全。
“陛下,洛婕妤、卢才人、刘美人候在殿外,可是要召见?”
“不见。”
“是,陛下。”
遣了人散去未有多久,小通子又是进去殿内禀报:“陛下,怜嫔娘娘在殿外求见。”
“不见,让她回罢。”不该来的都来了,便是见不到宋怡过来,安诸心上有些发堵。她是否真的铁石心肠不愿再见他了!
“摆驾。”
“陛下要去何处?可是往芳华宫——”
“摆驾春泗宫!”
“陛下——是,陛下。”
安诸去了春泗宫的消息不胫而走,宋怡得了消息,搁下手中的紫玉簪,便是吩咐若月伺候更衣就寝。
“娘娘,宫中都在传陛下去了春泗宫,陛下今日遇刺,各宫妃嫔都去了朝华殿,娘娘——”
“本宫乏了,退下罢。”安诸既是能去春泗宫,便是无事。
“娘娘。”
“如何,我的话你便是也不听了吗。”
“奴婢告退。”
边关告急,频频有信函传入皇宫,要起战事的各种说法传得人心惶惶。
淑妃失宠一事在宫中私下传开,安诸频繁出入春泗宫,宫中变了风向。各宫宫人开始巴结春泗宫,芳华殿倒是越发冷清。
宫外无人再是关心皇宫中谁人得宠,谁人失宠,事情传到了顾知文耳中,他便是日日锻炼得更是勤快。
司进之频频往顾府为顾知文请脉看诊,按照顾知文的伤势,是要修养几月的,才是过去半月多,伤势便是好了大半,他亦是讶异。
初冬的夜格外凉人。宋怡日日枯等,心上的气消了,又是不知道如何去与安诸低头认小。在洛云宫中等到夜色渐浓,不见安诸过来,她便梳洗了就寝。
日子越久,她到了后来便直接将紫玉簪拿在手中,她盼着安诸过来,却是不知二人见面该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睡到半夜,睡梦中的宋怡忽而被人摇醒。她迷离的睁开眼,见到眼前的人,眸中的暖意即刻退了去,恨恨的冷冽取而代之。
她清冷着声音道:“顾大公子深夜来这岐国后宫,可是忘了避嫌。来人,还不来人。”言语中听不出起伏,倒是尽是讽刺。
宋怡张口想要喊若月,却听安诸道:“那小宫女被我点了穴道,睡得很熟,阿怡莫要多费口舌了。”
宋怡听闻顾知文的话心里略是不安,但依然强装镇定的问道:“不知大哥深夜来找城儿,是为何事,可是顾夫人又有什么话让你带来告诉我的了。”
“阿怡,我是来带你走的。随我走吧。”夜闯岐国后宫的顾知文忽略了宋怡语气中的讽刺,直入主题。
“带我走?莫不是顾大公子也要闹私奔了。还是觉着诓骗我一次不够,再是要诓骗我第二次。”
宋怡哂然一笑,挣开顾知文握着她的手。她怕还是再做梦吧,竟是听到了这般大的一个笑话。
“阿怡,你还在怨我吗?”
“怨你?”宋怡一怔,从床榻上起身下来,到屏风边披了件衣裳,借机拉开了她与顾知文的近在咫尺的距离。
她又道:“我是曾怨过你,不过我已同你说的很清楚了。我放过秦氏,你我从此再无瓜葛。顾公子不是也说过吗,情爱之于你比不过顾家的基业。秦氏自戕,顾伯父病逝,如今顾府只有顾家长公子一人,你愿舍弃顾家的一切?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