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衣服出来的冷无言,用一张白绫覆面,只露出了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发型未变,只是将发簪换成了素色,苏吟扶着冷无言出了流水无情,殷青莲也趁着冷无言换装的时候,恢复了女子妆容早已等候在了门外,见她们出来,殷青莲早已安排好了马车,冷无言却道:“既是同你们俩去放河灯缅怀故人,又要欣赏这萧国的风土人情和夜景,今日这样的人来人往,反正不远,不如我们走路过去吧!。”
俩人一左一右的跟着冷无言,三人漫步穿梭在人群中,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冷无言瞧着远处的护城河边挤满了人:“青莲,苏吟,我知道你们是奉他的命令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你们早已成为了我的亲人,不仅你们孤苦无依,我也更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
“小姐,今日怎么说起这些伤感的话了?”苏吟疑惑的说着
“人人都有可以缅怀的亲人,而我看似风光无限,实则一无所有”
殷青莲来到河边的一个摊贩跟前,要了几盏河灯,借了纸笔与苏吟一起写了字条,放在了河灯之中,冷无言示意她们自己去放河灯,不用管自己。
见两人走开后,冷无言仔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脑海中忽闪过一个画面,却转瞬即逝,步行至护城河上的相思桥,依靠在桥栏杆上,望着桥下那成群的人放着手里的河灯,却在无意中念叨着:“盂兰盆会绪纷纷,盏盏河灯寄哀愁。”
不知谁在一旁接了下两句:“相思桥上忆往昔,寸寸相思碾作尘”。这两句刚说完,眼前冒出了一个熟悉的脸庞,那是赫连敏姮,随即他旁边的另一位男子又接着道:“思念之人今何在?桥上桥下陌路逢。”
赫连敏姮认出了她头上的素色发簪,也熟悉她身上那独有的香味,那是她在其他任何人身上,乃至任何地方都没有闻到过的,向女子微微笑着:“抱歉,小公子的师父,接您上两句的是我小叔,接了你下两句的是我爹”
冷无言从赫连敏姮的介绍中,已经知道这群人不是普通的老百姓,只简单的说了四个字:“原来是你”话音刚落,苏吟和殷青莲已经放完河灯寻了过来,冷无言才对赫连敏姮等人说着:“盂兰盆会绪纷纷,盏盏河灯寄哀愁;相思桥上忆往昔,寸寸相思碾作尘;思念之人今何在?桥上桥下陌路逢,连贯起来,确实是一首好诗,告辞”
话音刚落,苏吟等人刚好已经到了相思桥,三人同步下了相思桥,赫连敏姮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身为她爹的司马誉才道:“背影似曾相似,梦儿,你认识她?”
赫连敏姮打了个哈哈:“爹,难道你想把她娶回家去?”而后捂着嘴偷偷笑着,她深知,那个白衣的蒙面女子竟跟自己的母后有着相同的容颜,故而才有此一问,好在父皇是真没瞧见,否则难说。
旁边的小男孩扯了扯赫连敏姮的裙子:“姐,你又跟爹爹没大没小的了,真是被爹爹宠坏了。”
司马誉露出了笑脸,瑞王妃赫连妤清在一旁打着圆场,说着:“梦儿,澄儿,你们俩合起火来欺负你们的爹爹”
俩人撇了撇嘴,躲到一旁去了,瑞王司马琏在一旁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世间任何风姿卓绝的女子,在你们爹爹心目中,都比不上你们的娘。”
兄弟俩各怀心事,也都不点破,相视一笑。
放完了河灯,众人在城中漫步,人来人往的都城似有水泄不通的架势,在流水无情的楼下,人都在这儿停下了脚步,而流水无情的生意今日格外火爆,只因赏月台的美人今日不知为何,琴音一直未断,天籁般的旋律缓缓传出了流水无情。
美妙的琴音却突然被一声声救命的动静打断,冷无言的琴音戛然而止,扭头看向苏吟:“去看看,怎么回事,敢在我流水无情的附近动手,未免有些太不给无情阁面子了吧?”
苏吟听闻吩咐匆匆下楼,殷青莲也跟着苏吟匆匆出了流水无情,不久,苏吟又匆匆上了赏月台,流水无情的可人见着这匆匆来匆匆的走,一幕幕的也没太闹明白怎么回事,冷无言起身站在了赏月台的帷幔后面,目不转睛的盯着街道上发生的一切,苏吟回禀:“小姐,似一对母女被人追杀,但是看着对方动手的样子,似乎又不想要了她们的命,只是想要活捉她们。”
冷无言与俩人放完河灯后回到赏月台只是扯了面纱,并未更衣,露出了极为不耐烦的表情,瞧着被追的那对母女,心中有个念头,无论如何也要救下她们,不能让她们受到伤害,随即掀开了帷幔,伸手扯了头上的几支簪子,盯准了歹人,运内力将簪子飞了出去,几名歹人应声倒地,殷青莲在暗处观察着,见小姐的簪子已经发出,飞身出去将母女俩带回了流水无情。
她隔着赏月台的帷幔,朝殷青莲吩咐着:“将她们带到天字上房,在请个好大夫给她们母女俩瞧瞧。”
话音刚落,冷无言却从流水无情外走了进来,疾言厉色的怒斥着:“既然来了,敢在流水无情的地界动手,为何不现身一见”众人皆是一惊,而冷无言眼光中划过的凌厉,一个熟悉的脸庞出现在了她眼前:“是你,我当是谁呢,敢在我的地界动手,也不怕我事后找你麻烦。”
话音刚落,突然门外有人走了进来,拍打着双手:“玄冰簪,入身即化,杀人无形,看来流水无情真是卧虎藏龙啊!”踏进流水无情,却见赵允熙在赏月台的楼下站立着,待众人看清了冷无言的容颜时,皆是震惊,都道天下有倾城之姿,倾国之容的女子乃当今的襄王妃,而眼前的女子堪与之匹敌啊!
司马琏却在此刻将冷无言拥入怀中,瞬间冷无言的身体的血管有些异样,随即手背上出现了青筋暴跳的症状,赵允熙见此情此景将司马琏一把推开:“你会害死她的。”随即大喊着:“苏吟,你家小姐出事了。”众人想要伸手去扶,却被赵允熙阻拦,只有面对司马誉,他的阻止是无效的,他抱着冷无言,不久,当苏吟掏出秘制药丸的时候,冷无言已经恢复了,这让苏吟和赵允熙都为之一惊,俩人都深知,冷无言的身体不能接触任何男子,否则便是刚才那样的境况,为何司马誉抱着反而让她能平安无事?
殷青莲安顿好一切之后,也回到了大堂,从苏吟处简单的了解之后,正欲做出安排,赫连敏姮却伸出左手,那血红色的红玉镯,殷青莲等人不敢阻拦,却知道她想干什么,说着:“赏月台有赏月台的规矩,姑娘既然有信物,上去自然可以,他,不能上去,否则后果自负。”
司马誉才不管殷青莲说什么,父子三人俩直接上了赏月台,赵允熙也拿出了赏月令,跟着上了赏月台,苏吟将冷无言安顿好后之后,便要下逐客令,赫连敏姮的弟弟却跪在冷无言的榻前:“母后,你真的是母后吗?”
冷无言被这一声母后的叫喊,弄得有些头疼,又想起当初与梦儿相遇的情景,这些人的身份特殊,自己还是小心为好,吩咐着:“今日之事,我不追究便是,但是你们在赏月台看到的一切,都必须忘掉,送客。”
送走了他们,殷青莲匆忙地走了上来:“小姐,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违反主人定下的规矩,若是让主人知道了,您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今日之事,虽说是我自己动了恻隐之心闹出的事端,但好在梦儿的爹救了我不是吗?权当作对他的一番报答吧!在说,他们的身份不是普通的老百姓,何必担忧,放心便是。”忽又想起了什么,吩咐着:“赵公子来了萧国,吩咐下去,好好伺候着,在派人盯着他,别让他坏了我的计划”
司马誉等人踏出了流水无情,赵允熙冷嘲热讽地说着:“看来,皇权江山对你重要,师妹对你也很重要啊。”
听着赵允熙那略微带着挑衅的话语,只回应着:“你究竟想说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究竟是谁,为什么长得和妤冰这么相似?”
“我怎么在这里你不必知道,至于她究竟是谁?我也很想知道,今日看在师妹的份上,我给你一份善意的提醒,希望今晚在赏月台看到的一切,你们都最好统统忘掉,否则她背后的神秘势力一旦出手,要在萧国有所作为,怕是你司马誉牺牲整个萧国也付不起这个代价,好自为之”赵允熙说完这句话,便甩了甩袖子,扬长而去。
赫连敏姮见赵允熙走远了,嘀咕着:“刚才她救下的那对母女,年长那个好像见过。”走了几步之后,忽然大声说着:“爹爹,我想起来了,那个年长的女子,是拈香姑姑。”
司马誉、司马琏和赫连妤清听着赫连敏姮说出话,异口同声的问着:“拈香,你确定?”
“不会错的,刚才你们在哪儿嘀咕说话,我就好奇什么人能让小公子的师父出手相救,所以我便多留心了一下,长得真像消失多年的拈香姑姑”
司马誉听着女儿梦儿的说辞,只是微微一笑:“好了,天色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至于她是谁,与我们无关。”司马琏携赫连妤清告辞离去,目送瑞王夫妇离去,司马誉深知自己心中依旧有难以解开的结,当年夏侯琳回京,带回来的消息是拈香带着刚出生的公主去了银湖村,而银湖村又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外人很难找到,为何拈香会出现在这儿,还有那个小孩是谁?当年自己可是亲眼看着妤冰与司马邑权一起跌落万丈深渊,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妤冰究竟还在不在人世。
子时将过,冷无言穿了件薄纱蝉衣在套着一件厚重的外套,头发披散着到腰间,苏吟深知此刻已经宵禁了,陪着她步行到了相思桥,河灯早已飘远,她站在相思桥上,将厚重的外套递给了苏吟,站在了相思桥上,轻轻抬脚,运功缓缓落入河中,这一幕却被还未回宫的司马誉父子三人瞧见,澄儿欲喊叫,去背梦儿发现,立即出手阻止,将嘴巴捂了个严严实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河水中,冷无言让整个身子沉入水中,许久没有在出来的动静,司马誉有些急了,急匆匆的走到相思桥上,苏吟见来人对她说着:“你家小姐半天没反应,你就不怕她淹死了?”
苏吟知道在自己面前的三人身份不凡,却也怕惊动了在水中练功的冷无言,用冷冷的语气轻声丢了句:“赶紧离开,否则伤到小姐,我定不轻饶。”
司马誉想起了赵允熙在流水无情门前那善意的提醒,让她不禁对这个女子的身份好奇,还对她背后的神秘势力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无赖地说着:“若我不离开呢?”
“看在你今日救过小姐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若你真不想离开,那就安安静静的呆着,别说话,但是我警告你们,今晚的事一个字也不许说出去,否则将会付出惨痛的代价,哼!”言罢,倚靠在相思桥的栏杆上盯着湖面不发一言。
良久,河面起了阵阵波澜,身影慢慢的浮出水面,月光下的女子显得格外的美丽,身子散发出来的寒意让在桥上之人也深觉冰凉,待冷无言的身形全部离开水面后,苏吟将手中的剑丢了出去,冷无言飞身接过长剑,看似悠然转身,实则暗藏杀招,令司马誉等人还未看清招式,冷无言已经运力将剑打回剑鞘,自己也已经从苏吟手中捞过外套,披在身上了。
冷无言微微笑着,她知道苏吟担心什么,安慰着:“放心,从今以后不用在月圆之夜靠着冰冷的湖水或是河水了。”
苏吟拿着长剑,主仆俩欲离开,冷无言却将目光停留在了司马誉的脸庞上,久久没有离开视线,苏吟见冷无言出神了,有些担忧,轻唤着:“小姐,小姐,我们该走了。”
她被苏吟的呼唤声拉了回来,撇开了目光,留下了背影给司马誉,却也留下了一句话:“往昔恋人今何在?相思桥遇似故人。”
司马誉被她刚才那样的盯着,虽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背影之后留下的十四个字,是否代表她认识自己,为何会留下这么两句话,这更让司马誉想要解开冷无言身上的谜,很想知道谜底是什么?
次日,殷青莲拿着一道懿旨匆匆上了赏月台,冷无言接过来阅过,将其放在了棋盘旁边,继续左右手对弈着,殷青莲试探性的问着:“小姐,您预备怎么应对?”
冷无言不紧不慢地回答着:“既然是直接下的懿旨,而不是拜帖,毕竟是宫里的娘娘,让青莲好好接驾便是。”
苏吟在一旁提醒着:“小姐,懿贵妃娘娘的懿旨中似乎指明要您亲自接驾的?”
她瞧了眼殷青莲和苏吟,放下了手中对弈的棋子,站起身之后,才说着:“我与苏吟,此刻并不适合见懿贵妃,她也并不知晓那日在铁佛寺后山见到的人是我,既然不是见面的最佳时机,又何必相见,我估摸着她是来找天字号上房的那对母女,你安排她们相见便是,不用再来报我了”
冷无言早已知晓自己安排在天字号上房的那对母子不过就是受了些惊吓,休息一晚也就好了,不久,懿贵妃的仪仗已经到了流水无情的门外,懿贵妃将跟随自己的宫女及宦官侍卫悉数留在了楼下,殷青莲按照吩咐将懿贵妃请上了天字号上房,推开门看见的确实母女俩正在开心的聊天,殷青莲没有说话,识趣的退出房间,顺带关上了房门。回头却瞧见冷无言和苏吟站在那儿,苏吟示意她别说话。
屋内,拈香见来人,身着打扮,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跪倒在地:“奴婢宋绮芸参见懿贵妃娘娘千岁金安。”旁边的女孩见拈香行了大礼,愣在那儿不说话,却也跟着跪着。
懿贵妃弯下腰身,将拈香扶起,又将女孩扶起,瞧着拈香:“真的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是?”
三人在围着厅内的桌椅坐着,拈香才缓缓说着:“这是夏忆君,是俪皇贵妃,不,如今该称呼瑾蕙皇后了,她是瑾蕙皇后当年怀孕离开后生下的孩子,按照皇室的序齿,应该是七公主,但是拈香求求贵妃娘娘,这件事不要告诉陛下。”
“为什么?”
“当年瑾蕙皇后将七公主托付给我,让我好好照顾公主,只是将来若要公主认祖归宗,必得瑾蕙皇后点头才行,瑾蕙皇后的心愿不想让公主回到宫廷,只想她做个平凡而简单的民间女子”
“本宫答应你不难,但是你有想过陛下吗?这些年我看着他对妤冰并未忘情,哪怕是最后被逼无奈觉得毫无希望下旨追谥为瑾蕙皇后,都没有放弃,实话告诉你吧!陛下到如今都不相信妤冰已经死了”
拈香紧紧握着夏忆君的手,思虑之后才说着:“夏忆君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也知道她母亲的心愿,但是我这次带着夏忆君从银湖村出来,只是为了证实大祭司说的话?”
懿贵妃深知,银湖村虽然隐居避世,如世外桃源,然则她对银湖村的那些都比较好奇:“大祭司的话,什么话?”
“拈香可以告诉娘娘,但请您千万答应不能告诉陛下,也万不可让他人知晓,此事,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夏忆君知,否则娘娘又要过不安生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