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表弟,时辰差不多了,你去宗祠做准备吧,留个人带路就好。”
夏漓本想恶趣味的看李涵书脸红尴尬,结果已经被人捷足先登,倒是轮到她觉得有些尴尬了……
李涵书想了想,知道他这表姐从来就是这么个性子,不是客套的人,时辰确也快到了,便从善如流,告罪后换了个方向去离去。
李涵书走了,夏漓这才对身边的黎寻之轻声道:“你们几个臭皮匠,打的什么主意?”这是人昌侯的成人礼,要是搞砸了可就好看了。
黎寻之无奈:“殿下,臣等并未打什么主意,不过是做了以防万一的准备。”
他一脸的正人君子样,夏漓不信他:“就是说还是有可能会发生什么,所以才会以防万一?”
她沉吟片刻:“这么说来,目标原本是我,太子这是来给我挡灾的?”
她将铁矿案内情揭露出来,这件事,在朝中已不是秘密,她想必也成了别人的眼中钉,恨不能生吃了她的,刚好,昌侯的冠礼,她是必定会到场的,如有刺杀,必定是冲着她来的。
这遭瘟的狗刺客,幕后之人到底养了多少?这是没完没了是吧。
黎寻之不知道夏漓在腹中口吐芬芳,见她如此敏锐,他不过一句话功夫,短短时间内她便推断至此,便笑着宽慰:“太子殿下本来一直都是打算要来此的,只是对外宣布有事不来而已。”
就是说是已经知道有危险仍选择走这一趟,夏漓头疼,咬牙切齿:“黎大世子,要是我们被一锅烩了,你可得给我们报仇。”皇帝的成年子女,外加个妹妹,今日齐聚宫外,可不是一锅烩的好机会!
黎寻之心中一紧,回想自己与太子商量后的布置,轻声安慰她,也说服自己:“有臣在,殿下安心。”
夏漓无奈叹道:“三个臭皮匠,抵得一个诸葛亮。江山代有才人出,陛下如今这是真要放飞太子殿下了啊。”
太子行事,不可能瞒得过她那表面温和,实则精明的皇兄的,但太子还是出现在此处,皇帝可真是心大,她心中的感叹无以言表。
“殿下,如今韦大人加入东宫,东宫确实如虎添翼。”黎寻之一边笑,一边留心她的脸色。
夏漓:“……!”
他这是说他们如今不是三个臭皮匠了吧?这么隐晦的呛声她,以为她听不出来?
夏漓没好气:“知道如今你们是四大金刚了……还别笑了,等会儿见到二皇子他们,你还笑得出来,算你本事。”
终于到新搭建的‘东房’,她刚刚踏入房门,耳中就传来:“我就说太子皇兄都已经到了半天,寻之怎么不见,原来是私会佳人去了啊!”二皇子见他小姑姑领着黎寻之进门,‘啧啧’出声。
黎寻之:“……”,他就说他为什么会笑不出来,这就应验在二皇子身上,他力持镇定与房中各皇子皇女见礼后,敛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夏漓当没听见二皇子瞎嚷嚷,缓步移到给她留出来的位置上,坐下与太子各自半礼后,端起桌上的茶一口喝光,再看了看周围,还是他们几个皇室中人在一屋,再就是雷子嘉,黎寻之,并无其他人。大公主身子日重,已经不出府参宴了,大驸马当然也就没有来。
上首正中坐着太子,她对面是二皇子,下面就是黎寻之、雷子嘉,倒是没看到刚刚提到的韦世游。二公主坐在夏漓这一列的最后,夏漓与她中间夹着三公主。
夏漓不说话,目不转睛的看着三公主,直把她看得心里起毛,不得不转头瞪向她,夏漓才收回视线,看了看空了的杯子,再看了看三公主,示意她过来给她斟茶……
三公主白了一眼她,转头不予理会。
夏漓才开口:“今日这冠礼,看样子也不欢迎我,我这便起身回家吧。”说着真就起身向外走去。
二皇子一脸懵,这是怎么了?是因为三儿?还是小姑姑在记恨他调侃她?
太子见他小姑姑真就起身走了,忙道:“小姑姑留步,有孤在,谁敢不欢迎你。”
夏漓当没听见,径直往门外走,直到听到三公主恨恨出声:“小姑姑,请用茶!”
夏漓转头,三公主起身去了她的位置一侧,提起茶壶给她添茶,嫣然一笑,再转身又走回位置上坐下,慢条斯礼的端起茶杯,缓缓饮尽,再轻声对还跪坐在她一侧的三公主道:“过河拆桥的死丫头,你以为我会放过你?”,这丫头自小护着李涵书,夏漓要是来了又走,她就不信她会眼睁睁的看着而不拦她。
三公主咬着后槽牙:“摔死你!”。
“……,你好样的,你以后再来求我试试!”
“不求就不求,我求爹爹去!”三公主低声恨恨道,给夏漓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再‘哼’了一声,坐回原位。
夏漓险些给气笑了,这可真是用得着朝前,用不着朝后,她点点头,看着三公主愤愤回到她的坐位,想着她也算是给自己斟茶认了错,便暂放她一马。
二皇子看着他三妹与小姑姑的一系列操作,疑惑道:“你们这是唱的哪出?”
“不关你事!”三公主没好气的对她二哥喊道。
夏漓则在二皇子开口的同时,将右手握拳,掌心向上,伸到太子所在的方向,向太子依次比出了小拇指、无名指、中指,比完的同时,正好接上三公主的大喊,她看了看二皇子,然后对着太子摊开了右手,面上作遗憾状:何苦来哉。
太子被她给逗笑……,下首的雷子嘉也看到了她的动作,忍笑低头,黎寻之则偏头转开视线……
“……”二皇子抚住心口,一副受惊吓状,他心有戚戚,好厉害,他惹不起,他选择闭嘴。
太子摇摇头,失笑:这一看就是三儿得罪了小姑姑,被逼着道歉呐,二弟去凑热闹,可不是擎等着挨呲。
仪式就绪,侍从引着太子一众人走到外面的观礼台,太子众星拱月,被二、三公主拥在中间,站在最显眼处观礼,黎寻之与雷子嘉一左一右散开,护住太子左右两翼。
夏漓则退后一步,站在三公主左后侧,选了个能看清楚这处观礼台全景,同时能越过三公主的头看到昌侯家宗祠举行典礼的地方。
她摸出一直放在荷包里的一枚飞镖,捏在手中将手背于身后,来回摩挲镖柄,平时她用来削个水果什么的,有时也当暗器用用。
她边看仪式边不着痕迹的观察众人,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倒是在她左边的另一观礼台看到了汝阳王和一干男子,都在看着宗祠方向;在她所在的这方观礼台的右方,却是衣香鬓影的众女客,可惜被黎寻之挡住了她的视线,看不到具体有哪些人……
夏漓百无聊赖的看着宗祠中的李涵书,在太傅周开言的住持下,没错,此次冠礼的正宾,是陛下亲请的,冠礼正宾专业户,太傅周开言老先生。只见李涵书将外衣与冠帽一样一样的穿上又除去,她晃眼收回视线时,发现三儿转头向右在偷偷看着黎寻之,她转回来的侧脸上,五味杂陈,一脸复杂与落寞,夏漓看在眼中,不是滋味……
或许让陛下成全三儿也行……,人与人相处,久了总都能有点感情,黎寻之应该不是冷心的人……三儿将来后悔怎么办?男女□□,夏漓半知半解,她自己没喜欢过男子,但见过民间的百姓,纠纷甚至罪案,很多都是因男女之间的感情不顺滋生,三儿是公主,总该让她顺心些……,可是,黎寻之他……,夏漓想到存在她书房中的‘定亲信物’,……,她只得打消自己不靠谱的想法,她这要是有什么行动,只怕会适得其反,将他们几人都陷入难堪之境……
她的思绪发散,眼神失焦,不期然耳边传来二皇子鬼鬼祟祟的低声:“怎么样,小姑姑,是不是要被李涵书与咱家三儿对视的眼神给肉麻死?”
她这才定睛一看,对面宗祠李涵书正望着她们这边,视线缠绵,被周太傅给拍了肩膀,方身形一震,不好意思的进入宗祠内……,再转头看三公主,只见她满面红晕,羞涩难言。
周围传来了善意的小声哄笑声,夏漓有些无语的茫然……,看情形,三公主对李涵书也不是没意啊,这死丫头看上的到底是谁啊?不会是俩她都喜欢吧?
“你要是回头看看黎寻之,他的眼神也能把人麻死……”,二皇子不怀好意的对她挤眉弄眼小声道。
夏漓望天,面无表情伸脚,狠狠的给二皇子的脚背来了一靴底,再事了拂衣,淡定的走回室内坐下,徒留二皇子在原地哑声跳脚……
黎寻之察觉长公主跟他一样,在观察四周,不觉心中会心一笑,他就知道她不会坐视不管的。但察觉她的眼神在他与三公主之间打量,等他回头看她时,感觉她似乎若有所思,他心中涌上不安……
再发现二皇子在观察他时,有些被发现心事的不自在,他转开视线,余光见她狠狠的踩了二皇子一脚,忙转头忍笑……
第45章三公主顶撞夏漓
太子转身准备进屋时发现二皇子的怪异动作,没好气道:“收敛些,今日是昌侯的大好日子,闹什么闹!”说罢带着两个妹子回到屋内。
雷子嘉咳了一声,忍笑悄声问二皇子:“没事吧?”
二皇子呲牙咧嘴的摇头,将脚使劲甩了甩忍痛回到坐位,不由抱怨夏漓:“好好的,有什么事说话难道不行?偏要摧残我的脚……”
夏漓仍旧面无表情:“今日昌侯冠礼,明年或春或夏,你的冠礼和婚礼想必是会同时举行的。”
“嗯?怎么?”二皇子不解,这和他刚刚的报怨有什么关系?
夏漓微笑:“你确定要为于氏结下我这么个大仇人?”
二皇子:“……”
屋内众人忍笑中……
只三公主说道:“还有我这个难缠的小姑子!”她刚刚可看见了,她二哥那猥琐的眼神,让她心中直来气。
她们俩怎么同仇敌忾了?二皇子有些崩溃,对这两位不好惹的公主拱了拱手,示意他认输,他再也不敢了。
二皇子闭嘴后,屋内总算安静下来,待昌侯过来拜谢过尊长后,将所有人请出临时搭建的‘东房’,去府上水榭用餐兼看戏。
过去的路上,太子被众人簇拥在中间,夏漓跟在一侧,汝阳王挤到她身边道:“十二妹,你整天缩在家里做什么呢?怎么也不像三公主她们,到处玩玩多好,小小年纪的,莫在家里闷坏了啊。”汝阳王他今日受陛下所托,来看住这一帮小孩子,并替陛下在宾客中坐镇。
夏漓无奈,她哪里闷在家里了,只是不与你汝阳王‘老头子’一起罢了,她道:“不待在家里,去您府上看两个堂侄打架玩?”
不想汝阳王丝毫不觉得尴尬,笑呵呵道:“十二妹你不知道吧,老哥哥我家里那两个兔崽子不打架了,如今好着呐!”兄友弟恭,好久没闹腾了,汝阳王最近颇是顺心。
夏漓真惊讶了,爵位争夺这么容易平息了?她道:“王兄教子有方,佩服佩服。”您老人家教育了十好几年,这一下子突然就教育好了?
汝阳王爽朗一笑,对着一旁的二皇子拱了拱手,道:“还得多谢二殿下,他出了大力,为叔叔我解决了这心腹之患。”
二皇子给他王叔回礼后,挑眉得意得对夏漓笑,夏漓望天,不想搭理他。
半晌等汝阳王上前挤到太子身边后,二皇子凑到夏漓身边,问:“我厉害吧,小姑姑,你想不想知道我怎么做的?”
夏漓干脆利落的回道:“不想!”
二皇子看了看周围,只他与他小姑姑走的近,便当自己听到的是个‘想’字,得意的小声道:“很简单,本王如今任职宗人府,去王叔府上,把王妃与夏恪勤、夏恪俭三人叫到一处,告诉他们,只要我在宗人府一天,汝阳王爵位只能由夏恪勤继承,但有意外,我必奏请朝廷收回王爵。”
说完,二皇子得意的看着他小姑姑,一副我厉害吧,快夸夸我的样子。
夏漓失笑,确实没想到二皇子能这么简单利落的来处理此事,想想就算以后二皇子不在宗人府,他的奏请想必陛下与太子都是愿意给他抬轿的,朝廷中少个王爵,便少笔支出,朝臣也不会反对。宗人府一干人,还真只有他能不计后果这么干,不由笑着夸赞道:“是我从前小瞧了你,二殿下果然好本事!”,二皇子这宗人府果然没白去,已经开始因势利导,处理事务了。
得了夏漓的夸奖,二皇子更是咧开大嘴,这事儿他做得,却不好对外说得,他只对陛下与太子说过他怎么处理的,如今再得到他小姑姑的肯定,瞬间觉得志得意满。
昌侯为人低调,今日这么大的日子,算上他自己、他的同窗友人等,总共也才四、五十位客人,有一部分还是他挂职的礼部的同僚携妻儿赴宴。
水榭的大小,装下他们这些客人有些不够,故有一部份客人被安排在水榭外廊亭中,以屏风挡住冷风,仆从穿梭其间上茶添菜,井井有序,并不拥挤,水榭对面是搭好的戏台,已经有戏子在上面咿咿呀呀的弹唱。
夏漓不耐听戏,只坐于水榭中用屏风相隔的女客这边的首位,细嚼慢咽的吃桌上菜,见一些女眷围着三公主频频敬酒,口中还说着,恭喜三公主喜得良缘,昌侯真是一表人才,三公主真是好福气的妇人,把三公主说的不好发作,红着脸有些无措。
夏漓这边倒只是大家在开席前统一的敬酒后,没人上前来烦她,她心中对此情景颇满意,她正好不耐得应酬这些东家长西家短。
只是她也不能眼见着三公主受困,只得手端酒杯,朗声道:“诸位”,在所有人看向她时,继续道:“昌侯家中暂无主母,三公主未嫁女儿家脸皮薄,还请诸位口中留情,且放过三公主今日,我呢,作为皇室的长辈,今日便也充当昌侯之长,谢过诸位来贺昌侯生辰冠礼。”
夏漓说完,将杯中酒一钦而尽,再笑着将杯底亮给众人看。
众女眷自然是口称‘殿下客气’‘今日来此,是我等的荣幸’等等,回敬了夏漓,并眼带打趣的离开了三公主的案前。
三公主暗松一口气,虽然这些人的眼光让她还是有些忍不住的羞意,但好歹不在近前打趣她,勉强也能忍,她悄悄看了看坐在她上首的小姑姑,不由想起今日她偷偷观察黎寻之时,发现她称为‘彦哥哥’的男子,也在用余光不时的看着她小姑姑,心中百味杂陈,不知道是伤心,还是该庆幸自己放弃的早,这么些年,她得不到的,被她小姑姑轻易得到,可她小姑姑确毫无察觉似的,并未注意到他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