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长公主——我的耳朵
时间:2022-05-02 12:06:06

墨一赧然的抓了抓后脑,憨憨一笑,道:“出京时,殿下吩咐,如您有吩咐,让属下尽心帮忙。属下想着,过不了多久,您就与殿下是一家人了,能帮上您,是属下的荣幸。”
黎寻之的面容这才染上温和:“你们几人,隐于人群的本事更好,比常山、常青好多了。”他指了指低头一直内疚的在马车中侍候他的随从道。
墨一几人的跟踪之术明显比他带的人更高一筹,此次能摸到贼人老巢,他们确实帮忙节约了不少时间。
随从常山声音微抖:“都是属下没用,害的世子为了救属下,受如此严重的伤。”
“战场上受伤,本是正常之事,堂堂男子,怎做出如此之态?”黎寻之见随从常山又是一副要哭的样子,只觉自己这伤真是白受了,他都没哭他哭什么?冷颜对常山再道:“你要真如此内疚,便趁长公主身边的侍卫还在,多跟他学学追踪之术,便算是你报答我救你了。”
常山立即答道:“属下一定学。”然后对墨一弯腰揖手:“还请墨侍卫教教我。”
墨一继续憨笑:“这都是长公主殿下的功劳,属下们与殿下南北往来时,殿下嫌弃属下们太过引人注目,便让属下们即使在她身边,也要装成互不认识的路人,久而久之,倒是装出了经验,所以常侍卫,我也没什么特别的诀窍能教你,只需要平时多观察路上的人是什么样的,再跟着学学路人的各种行止,久而久之,养成习惯也就好了。”
常山道:“是吗?那我试试。”说着真撩开车帘开始观察路上行人。
墨一这么一长段话说完,黎寻之见常山不再一副受伤的小媳妇样,便不再管他,他的眼中染上了笑意,对墨一道:“她行事总有出人意料之处。她与你们相处时,与常人的主仆并不一样。”她似乎更融于她的身边人,一言一行与他们默契非常,与他们浑然一体。
“那可不,听王校尉说,殿下原来并不与他人多话的,都是被秦大夫唠叨的没法子,学会了秦大夫动不动讽刺刺激人的作派,待到属下到殿下身边时,殿下已经对身边的人尽是调侃了。
属下们与殿下开玩笑时,她也不生气,还说她自己可能是越来越和蔼,更有了做人长辈的心得,她回京得好好对付她的一干子侄们。”
眼前的黎世子也是他们将来的主子,墨一乐得与他多说说话。
黎寻之心中失笑,原来她老早就在计划着她长辈的‘慈爱之心’了。
 
夏漓收到了两封信,她拆开了墨一笔迹的信,看了几句便皱眉,提着心接着往下看,黎寻之居然以百对千,还为了救护他自己的随从受了伤,幸得有墨一给他缝合伤口,是被人抬着走出密林的。夏漓叹了口气,以百对千就敢直接动手,这人也是胆大。
只是,伤口都需要缝合了,只怕不轻……
她再打开另一封面上写着长公主亲启的信,五个字字里金生,行间玉润,气势英挺。夏漓心中有了预感,她拆开封口,抽出信纸,纸上与信封明显是同一人所写,只不过信上的字更小一些,字体如人,俊秀英挺,字中含骨,一气呵成:长公主殿下:
臣此行已达目的,事毕人安,万请放心,不日即归。
雏鹰厌离,飞鸟归巢。
黎彦。
署名后还有个圆印,印中是个纂体‘彦’字,与黎寻之送她的‘漓’字印一样大小的字体。
夏漓将信来回看了看,脑中猜测,飞鸟、雏鹰这个季节都该起启往南方来了,黎寻之这是说他也在南行回京途中?还是在说他在盼望春天,讨厌即将到来的冬天?或者是失血过多,身体失温感到冷了?
……
诗词的魅力便在于,怎么释义都行,只要说得通都对。一句诗有明指,还有暗喻,全凭作者的心情,倒让读的人妄加揣测,对于这种魅力,夏漓颇为头疼。
 
离京城越近,黎寻之越心切,不由猜测,不知道她收到他的信,明白他的意思吗?雏鹰厌离,飞鸟归巢,它们都思家,更思人……
 
第49章老兵油子李永年
 
老兵油子李永年回京了!
夏漓午后匆匆赶往承明宫,今日李永年进宫述职,两年多不见,她很怀念那个不过而立,却留了一脸大胡子的边军少将军。
夏漓示意承明宫的内侍不必通传,径直进正殿去,跨过门槛,便听见李永年的大嗓门,她站在门后屏风隔断处,只听得:“……陛下您不知道,臣堂堂一大将军,被长公主一女子敲了闷棍,丢了大人,要是长公主有半点损伤,臣倒安然无恙,臣哪还有脸面做人。
幸得臣皮糙肉厚,醒的快,硬是将那万人的指挥权给夺了半点回来,方能稍稍挽回半点面子。不然为人臣子不能护君,倒叫君上豁出性命护住了臣,陛下您说,臣哪里说理去?陛下,您得管住长公主殿下,她这个敲人闷棍的习惯可不好……”
夏漓气不打一处来,还堂堂大将军呢,倒是告得一手好状,她边转过隔断,边道:“李将军莫不是刚刚三岁,在外打架打输了,还找上别人家的家长给你作主?”
夏漓走近,坐下后,以眼神示意跪坐在众人中央的大胡子兵油子看向皇帝,然后看向太子,她接着道:“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亲兄长,这是我亲侄子,你今日要是能把我告倒,我便跟着你到边关给你侍候茶水去。”
皇帝与太子失笑,俱是笑而不语。
李永年不以为意,对皇帝与太子揖了揖手,再对夏漓道:“回长公主,告肯定是告不倒的,陛下与太子也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嘛,但臣被您敲破了头,总得请陛下赏下医药费的。”
夏漓无语:“李将军真是有大出息,都敢找陛下收账了。不过,皇兄,我当时敲李将军的头,他头太铁,硬生生把我的手给敲折了,您记得找霍老将军给我赔医药费。”
“……”李永年叹为观止,他以为自己已经够无耻了,哪想一山还比一山高,他这就被讹上了。
皇帝大笑,道:“你二人的官司,朕断不了,你们私下解决吧,朕不管。”
太子摇了摇头,他没想到他小姑姑居然是这么和李将军相处的,这可真是出人意料。
李永年转了转了眼珠,瞄了下下首与他在京外遇上,一起进京的英国公世子,道:“那还是算了吧,私下臣肯定不是长公主的对手,如今陛下还给她找了帮手,听说前些日子,刚刚在阳丘以少胜多,将那谋逆之贼子一网成擒,就是这位英勇无匹的黎世子……”,李永年转向黎寻之:“世子,你说是吧!”
“……”本来在一旁看戏的黎寻之,不想在这种场合下,被李永年给提了出来,调侃他与长公主的婚事,他见皇帝与太子都戏谑的看着他,只觉自己颇是羞窘,只能努力稳住心神,面上冷静的点了点头。
“……”夏漓觉得她真是倒了大霉,不该在此时到承明宫来找事儿的,见李永年对她得意的挑眉,她恨不能直接给他一脚,威胁他:“你妹子马上就要嫁东宫了,以后得在我面前讨生活,你不怕我给她小鞋穿?”
李永年嘚瑟道:“臣妹子是高嫁,且别说她以后身份可比我这做哥哥的高。就是真被欺负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以后就是太子殿下的事儿啦,臣可管不着。”
“……”个老兵油子,嘴里没个把门的,当着陛下与太子都敢胡吣,夏漓黑着脸败下阵来。
皇帝再没见过他妹子在人嘴下败过阵,对眼前的局面颇是新奇,但看他妹子黑下来的脸,怕她恼羞成怒,忙帮忙转移话题:“永年即是回了京,今日也述完职,就好好歇歇,待参加完太子大婚再说回边关的事。”
李永年忙躬身揖首称是,再与皇帝与太子行礼告退,还不忘对夏漓道:“长公主殿下,臣这回回京,还带了不少与咱们一起冲阵活下来的将兵,您抽空与臣等聚聚?”
夏漓本不想再理这老兵油子,但又舍不得不见一起活下来的同袍,只能憋屈的点了点头。
李永年心满意足的退走,夏漓憋屈的不想说话。
太子倒是笑出了声:“小姑姑,你怎么还有说不过的人?”
夏漓没好气:“我要是能与李将军一道在军营中混着,也能与他一样成个老兵油子,你信不信?”
太子好笑,却听夏漓气不过的对皇帝道:“皇兄,这老兵油子满嘴放鞭炮,您觉得我给他套上麻袋,再给他敲一棍子怎么样?”
这下连一早回京,就马不停蹄进宫述职的黎寻之都在脸上挂上了笑容。
皇帝忍笑:“不怎么样,你要把朕的大将军敲出个好歹,朕上哪里说理去。”
“我有经验,保证只让他晕一晕。”夏漓是真有再敲李永年一棍的心。
“越说越没谱了,你不是兴冲冲来与他见面的?怎么没几句就要喊打喊杀的?”皇帝再次摇了摇头,对他妹子偶尔的胡搅蛮缠,没有抵抗之力。
夏漓泄气:“算了,留着他给北元人头疼去。”她还是歇了吧。
皇帝与太子相视一笑,再看了看坐在下首的黎寻之,道:“铲灭逆贼,寻之你做的很好,不过,伤势不能小觑,这就回府去歇几天,好好养好伤,其他事不急。”
“是,臣无事,多谢陛下!”黎寻之揖手行礼,也告退而去。
皇帝见夏漓听了黎寻之有伤的话,无动于衷,心下忧愁,面上不显,只对她道:“与李永年聚一起的时候,可不许与他喝醉了,他们这些边关汉子,酒量好的很,不是你能比的。”
夏漓:“哦。”
太子忍不住道:“小姑姑,你怎么说也是公主,怎么李将军与你相处的情形,倒是与孤想象的边关军卒之间相处没有两样。”
夏漓笑呵呵:“太子啊,你有所不知,你一直以来都搞错了,其实你应该叫我‘小叔叔’的,我其实是个男的。”
夏漓起身行礼告退,留下一脸惊愕的太子,和忍俊不禁的皇帝,自顾自的走了人。
小样,她对付不了老兵油子,还能对付不了自己的小侄子,哼!
 
刚出承明宫,便见到在宫道边上站着的黎寻之,夏漓慢慢走近他,见他脸色不大好,唇色极淡,道:“陛下不是让你回府养伤,你在这儿做什么?”
“臣的伤不碍事,多亏了殿下府上的墨一。”黎寻之打量夏漓,她似乎不太高兴,他有些好笑,这是未说过李将军,气不过吧。
夏漓不以为意:“墨一他们人人都会处理伤口,算不得什么。”
他笑了笑:“殿下与殿下身边的人都很有意思。”
包括李永年与她之间,似乎都是言行不忌,他很是羡慕他们能与她毫无顾忌的谈天说地,他嘴笨,每每与她相对,要绞尽脑汁方能说上几句话。
夏漓皱了皱眉,总觉得黎寻之笑得挺虚弱,她道:“伸手。”
“嗯?”黎寻之不解。
“把手伸出来,我看看脉象。”
黎寻之微合眼睑,笑意灿然,将手腕伸到她面前。
夏漓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搭在他左手脉搏上,收敛心神认真感受他脉搏的跳动,片刻后,将手放下,抬起了左手,示意他换只手。
黎寻之笑意不减,随着她诊自己的脉搏,心跳加速,舍不得移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认真思考脉象的模样……
夏漓皱着的眉头稍稍展开,这是失血后的虚症,嗯?脉搏怎么加快了?抬目观察他的面色,他怎么耳朵又红了?
不对,她就着诊脉的左手,直接握住他的手腕,体温不对……,这是发烧了?。
夏漓走近一步,抬高手用手背试向黎寻之的额头,这是……,真的发烧了,她道:“怎么在发烧?伤口发炎了?”
黎寻之摇摇头:“臣没事。”
“何有才,传肩舆,送黎世子回英国公府去。”
何有才应诺,却被黎寻之叫住……
“等等,殿下,臣在宫中乘肩舆或者乘坐轿,不合适。臣大概是路赶的急,才偶有不适,出宫歇下就好,您自己从来在宫中也只行路,臣更不可破例。”黎寻之不愿意借力出宫,他身为男子,这么点小伤,在宫中兴师动众,太过失礼。
见他坚持,夏漓没有办法,只得道:“行吧,那你慢点走,别牵动伤口。”
他点点头,却没动身的意思,她奇怪,你倒是走啊,干站着干什么,但他只看着她也不说话,她试探道:“……我送你出宫?”
他再点点头,夏漓无奈望了望天,抬步向着宫外走去,黎寻之果然跟上,夏漓在腹内大叫:我才刚刚进宫的啊!
黎寻之笑而不语,内心满足,慢慢与她向宫外移动。
 
到了宫门,英国公府的马车在外等着,夏漓站定,黎寻之向她揖手:“多谢殿下。”
夏漓扯扯嘴角,一言难尽的点了点头。
黎寻之慢慢的上了马车,夏漓低声对何有才道:“派个人去太医院催催,让太医快些去英国公府。”
何有才应声转身招了个小内侍,吩咐了几句。
夏漓见马车半天没有动,想了想,走近几步,直接登上马车,挑帘进去,见黎寻之身子微倾,是正要挑开车窗的动作,她径直坐到了黎寻之的下首,敲了敲车壁,道:“等酒还是等菜呢,马车倒是走啊。”
黎寻之上了马车后,抚住伤口,缓缓坐下,想挑开车窗,看看她是不是回转,手刚刚搭上车窗,眼前便有了意外之喜,他看着她坐下,道:“殿下这是……?”
“送佛送到西,送你回你家。”
黎寻之只觉今日不虚此行,果然等得久,终有回报,他客气道:“不用的,臣的伤不碍事,殿下回宫吧。”
马车已经踽踽而行,夏漓扯开嘴角:“用的,不然黎世子怎么会让我发现你发烧了呢?”
等在承明宫外,不就是在等她自投罗网嘛,她都懂的。
黎寻之背靠着车壁,笑意在他脸上绽放,被她发现了?
他确实是故意的,既然墨一已经告诉她他受伤了,他便也不打算隐瞒,他进宫之前便知道自己有些低烧,应该是疲累加上受伤引起的,他故意在承明宫外等她让她发现,就是想她能关心他……,没想到她也真的跟着他到了马车上,还要送他回府,他原本是想能得到她几句话的关心便已足够,他想,她怎么这么可爱呢?
可爱的夏漓不知道自己可爱,只是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跟着黎寻之一起上了马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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