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长公主——我的耳朵
时间:2022-05-02 12:06:06

夏漓见黎寻之面上的疲色不再遮掩,似乎还昏昏欲睡,问他:“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困。”黎寻之心弦放松,困意上浮。
“别睡,回你家吃了药,重新换过伤药再睡。”
夏漓怀疑自己的半吊子诊脉水平误诊了,莫不是他还有什么其他内伤,她没给诊出来?
“嗯。”
黎寻之不眨眼的盯着她看,他觉得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头也有些晕似的。
夏漓被看的心内毛毛的,可是也是她让他不要睡的,这会儿改口让他睡也不大合适……
 
第50章新伤未愈黎寻之
 
好不容易到了英国公府门口,夏漓先一步下了马车,让何有才把黎寻之给扶下来。
他的状态越发不大好,脸色更加苍白,夏漓只得再把他送回他的院落,让他在矮塌上坐下,等着太医来看了她再走。
夏漓问黎寻之房中侍候的随从:“你们国公夫人呢?”
“回殿下,夫人去皇觉寺为世子求佛祖保佑,府上已经派人去请夫人回府。”一直跟在黎寻之身边的随从之一回道。
夏漓走近黎寻之,他的脸色苍白,却因为发烧,有了红晕,这会儿也不说话,一手捂着左边腰腹处,一直盯着她看,她伸手再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这温度更高了些,她把他的手拿出来,再诊了诊,脉相没变,还是失血后的虚症,还有长途跋涉的疲劳。
夏漓问他:“你是不是洗澡了?伤口沾水了?”按理说长途归来,应该是风尘仆仆,这位倒好,面圣时身上不见半点尘土,人家李永年虽然也干干净净的,但他没受伤啊。
黎寻之:“面圣不能失仪。”,按律,进京的官员,在驿站清洗后,才能面圣,最后才能回家。
“……,你不知道捂住伤口不沾水?”
黎寻之无辜的道:“不小心沾上的。”他在到京前就有些低烧,并不是因为沾水的缘故的。
她想看看他的伤口,但这话怎么说的出口,男女有别,她再不在乎礼教,男女大防还是要遵守的。
她问他:“你回京没提前给府上稍个信?”要是国公夫人在,必是要查看他的伤的,她就不用悬着心了。
“没有。”黎寻之道,看她不赞成的模样,解释道:“殿下当初回京的时候也没给京里稍个信。”
那会儿,太子的惊喜他记得很清楚,黎寻之微笑,再说他阿娘不知道他受了伤,要是知道,一定会大惊小怪,说不得还得去京外接他。
夏漓没好气:“你能和我比吗,陛下见了我,恨不能给高兴晕了。你阿娘见了你,还不得被你给吓晕。”哪个阿娘能心平气和见着孩子受伤的?
“……,自是不能和殿下比的。”黎寻之语塞,想着他阿娘等会儿的表情,头也开始疼起来。
幸好,此时,外面传来通报声,是太医到了。
夏漓松了口气,她不用亲自看伤了,忙道:“宣。”
“臣吴止,见过长公主,见过黎世子。”
夏漓道免礼,见着眼前的太医,道:“吴太医倒是各科都擅长啊,先给黎世子看伤处吧,他有些发烧,伤口可能发炎了。”
吴止应是,夏漓点点头,避到了外头。
屋外院中和她上回见过的院落明显不同,出乎意料的很温馨,额……,她刚刚匆匆跟着黎寻之路过前院进了这后院,这是人家休息的院落,夏漓微汗,这才觉得尴尬,她怎么没忌讳的跟着进了他的寑房了?
她朝天翻了个白眼,这不能怪她,她又不知道这是什么地儿,都怪黎寻之,怎么能直接把她给带到这儿!
过了一刻钟,有人来请她进屋,都已经进过了,现在才来避讳,也于事无补,夏漓便也平静下来,移步进屋。
黎寻之明显已经换过衣服,半躺在床上,身上盖了被子,可怜的一躺在床上的病号,因着她在,还得规规矩矩的穿戴妥当。
见夏漓进屋,黎寻之对她笑了笑,夏漓问吴止:“如何?”
“回殿下,世子的伤口有些红肿,加上连夜赶路,疲劳过度,得吃药将下温度,伤口不再恶化,退下烧才能好。”
“哦,那伤口还是有恶化的可能?”夏漓皱眉,早知道她也凑上去看看伤口,她躲外面去干什么。
“是,不过殿下不必过于担心,世子正是年轻力壮之时,臣也会尽最大的努力为世子治疗,世子必能逢凶化吉。”这黎世子的伤口确实有些严重,吴止确是有些忧心,长公主不是他人,他只能据实以告。
夏漓打量黎寻之,见他面色平静,只是偏头看着她,她这时候不能吓唬他,要是表现的过于担心,让他误解成没救了,那可就遭了,病人最重要的是自己有信心,于是,她对吴止道:“哦,不过,吴太医,我怎么到哪儿都是见到你呢?外伤你也擅长?”这位吴太医,正是夏漓刚回京后发作太医院时,侥幸逃过一劫的那位稍年轻的太医。
“回殿下,托殿下的福,臣如今已经是太医院右院判,按品级合该是能独立给各位贵人诊脉,恰巧外伤臣也略懂,殿下这才又见到臣。”这不巧了嘛 ,吴止忙给长公主解释。
“行吧,也是咱们有缘,你给黎世子开方子去吧。”这不巧了嘛,夏漓也不知道她发作完太医院后,倒是让这位吴太医捡了漏,但是凭她几次与他打交道,这人医术不错,又会做人,合该他升官发财。
“是。臣为世子换过药了,也已经叮嘱过,世子的伤不能再沾水,在伤口彻底长好之前,需得每日换两次药。”
“哦,我知道了,你去忙吧,辛苦了。”夏漓表示明白了。
吴太医退下,房中剩下夏漓与黎寻之大眼瞪小眼,夏漓忍不了这气氛,道:“你午膳用过了么,要没用,得吃点东西再喝药。”
“在驿站用过午膳。”
“哦,那让人赶快熬药。”她问站在一旁黎寻之的随从:“你们府上就是这么慢怠世子的?没人关心问候一声便罢,都这么半天了,一口水也不给他喝?”
这位侍从有些愣,是世子不让人过来的啊,他什么也不知道:“回殿下,小的这就去给世子端水来。”见世子点头,随从逃也似的出了门。
“这人叫什么?还随从呢,一点也不敬业,这就跑了?”夏漓叹为观止。
黎寻之忍笑:“他叫常山。”他指了指立在另一边的人,道:“这是常青,他们是兄弟,自幼跟在我身边,平日是不怎么机灵,但好在还算忠心。”
夏漓看着对着她憨笑的常青:“喂药,你会么?要不要我让何有才教教你?”
何有才挺挺胸膛,他也觉得这世子的下人太不机灵了,殿下站了半天,居然没个座位,也不给他家殿下倒口水喝。
“……,会,小的会,殿下请吩咐!”常青懵了,他好像被长公主怼了,可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挨这一遭啊。
她刚刚不是吩咐了么,还要怎么吩咐?夏漓也懵了。
“殿下,臣身边不用人侍候,等会自己喝药就好。”
黎寻之自知自己的伤口虽然不大好,现在离他受伤已经过了四五天了,其实并不严重,倒还没到要被人侍候的地步。
行吧,夏漓消停了,她走到窗边的案几旁坐下,打算等黎寻之喝了药再走。他的下人这么不机灵,这会儿她要走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吃上药。
在黎寻之示意下,刚刚跑掉又回来的常山忙给夏漓倒上了茶,夏漓也不管是什么,直接一口喝进腹中。
等看着黎寻之喝了药,夏漓起身上前,让何有才取下他靠着的枕头,让他躺下,她再上前一步,道:“睡吧。”
黎寻之知道她这是要离开了,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殿下能不能等臣睡着了再走?”
夏漓觉得莫名其妙,她都已经把人送回了府,还看着他喝了药,她凭什么还得看他睡觉?可她被抓着手,也走不了,只得道:“行吧。”
黎寻之松开手,见她坐去床边的胡凳上,他偏头看着她,他其实伤口很疼,多日不曾睡觉,也很困,只是,他怎么也舍不得闭上眼睛,只直直的看着她。
夏漓无奈:“你睡觉都睁着眼睡的?”
他摇摇头,仍是不肯阖眼。
“很难受?睡不着?”
这会儿才过申时中,正常人都不会睡觉,可这位不是病了嘛,按他的脉象,疲劳过度,可不得倒过去就能睡着。
他点点头,她叹口气,又不赶时间,谁让你不顾身体,急着回京的,她起身,坐在他的床边,伸手再用手背试试温度,转头对那名叫常山的随从道:“去绞个冷帕子过来。”
拿着递过来的湿帕子,她叠了下,将叠成长条状的帕子,贴放在他的额头上,道:“睡不着也要闭眼睡。”
黎寻之眨了眨眼,他太累了,看她已经有了重影,他迷迷糊糊的伸出手,将她的手握住,感受到手中温软,很安心,很快便阖眼睡去。
夏漓看着被他的手掌完全包裹住的她的手,有些怔愣,他的手,指骨修长,皮肤白皙,手掌中微茧的感觉印在她的手背上。她挣了挣手,却换来更紧的抓握。
黎寻之紧闭双眼,眉头微皱,她停止挣扎,他的眉头便平了……
明明已经昏睡,手上还这么有劲,夏漓细细打量他的脸庞,确定他没有装睡,只得再等等,等他陷入深眠,手自然能松开。
眼前男子眼睑下方一片青影,面色疲惫,仍不掩俊逸,睡得很安稳,夏漓转头打量这座屋宅,屋中陈设清雅,青色帐帘随风微动,除了那两个随从,再没见到其他下人,国公府这么节约?连下人也不能给自家世子爷多放两个在屋中……?
可是,这关她什么事?她是怎么刚刚进宫后,又跟着出宫的,然后坐在这里的呢?她其实直接打发人将他送出宫就行的……
都是名分误事,这个未婚夫的名分终究还是对她起到影响,让她不得不在意这个人,她没法对他的言行视若无睹,可是这么下去,她与他的婚姻会是个什么样子?
黎寻之仅凭家世,就不能任人等闲对待,更何况他本人实在出众,他没有明显失德的情况下,夏漓也不能冷待他。
本朝驸马大多只有公主丈夫的名分,按惯例不能任朝中要职。但高宗时,皇帝心疼女儿不能嫁真正的有才之士,曾力排众议给当时的嫡长公主的状元驸马授官,并当朝斥问:为什么你们的女儿都能许给高官厚禄之俊才,朕的女儿倒要许个一辈子不出仕的庸才?
后来经过长久的拉据战,最后君臣和解,定下规则,为防驸马作为外戚干政,在主少国疑时,驸马不能参政。也就是说得在皇帝英明神武的时候才能参政,并且不能进中枢。想当个文官的最高官职宰相什么的,是别想了;当然,武职的太尉更别想了。
驸马为官,有种种限制,你想当官,不但自己得有要有足够的真本事,经得住朝臣的非议,还得有个肯为你出头的皇帝才行,不然,自□□开国以来,能真正在朝中的任职且有作为的驸马,怎么会一只手掌就能数清……
黎寻之已经是超品国公的继承人,如果不想在朝中有所作为,为什么还去考什么进士,兢兢业业的为朝廷卖命?
可是现在,她越来越明显感觉到,他对这场联姻有着不一样的期待,他对驸马的身份,还有她护国公主的身份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在乎,他想要的是她在情感上的回应。可是她,做得到吗?
她从未对驸马有过什么过高的期待,她不能让他皇兄为难。也不愿自找麻烦,去招个才能显著的驸马。
因为她不会为了驸马出仕去求皇帝,但凡能力出众之士,必对她的不作为心生怨怼。仅凭这一点,黎寻之为她的驸马就不合适。
而现在基本木已成舟,成婚与退婚都各有利弊,她一时权衡不了,她得在婚期定下之前,确定这桩婚事有没有必要继续。
是的,她原本是不在乎她的驸马是谁的,因为她的驸马应该是约定俗成,无心或者不在乎仕途之人,如大驸马,或如即将成为三驸马的昌侯李为,都是身有爵位,对仕途无谓之人……但是,黎寻之……
夏漓深深叹气,抽出自己的手,悄声吩咐常氏兄弟好好照顾黎寻之,便带着何有才回公主府。
 
“寻之,寻之,醒醒,该喝药了,寻之……”
黎寻之被一声声熟悉的声音唤醒,他缓缓睁开眼睛,见着了红肿着眼睛的母亲。
“来,起来喝点粥,然后喝了药,再继续睡。”英国公夫人郑氏心疼的为儿子擦掉额头的汗,见他在四处寻视,便问他:“怎么了,在找什么?”
黎寻之摇摇头,支撑自己起身,郑氏帮忙扶着他,给他在背后支上枕头,继续絮叨着:“你让阿娘说你什么好,受这么重的伤,也不写信回来让家里有个准备,你爹来看过你,我让他回去了,没得在这儿帮不上忙,还碍眼。”
“我没事。”黎寻之安抚母亲,但他也知道不会有什么效果。
“没事什么没事,没事能累着长公主亲自送你回来,还给你请太医?”
郑氏没好气,这小子自小就不让人省心,要么不闯祸,要闯就是大祸,她整日为他操心,不得片刻放松。
黎寻之面色柔和,右手指尖捏合,上面温润细腻的感觉还在,他问道:“殿下何时走的?”
“下人说是酉时初走的,阿娘就晚了那么一步,没遇上长公主,不然,怎么也要留她用晚膳的,长公主两次来府上,都没用上膳,可别觉得咱们府上怠慢。”
“阿娘放心,不会的。”
“你只会说,没事,不会的,你还会说什么?平日死挺着不肯成亲,好不容易定了亲,还得人家姑娘亲自上门找你,这可怎么是好。”
黎寻之被郑氏念叨的微窘,又找不到话反驳,只得道:“阿娘,不是要让我喝药?”
郑氏这才端起一旁的粥,躲过黎寻之伸过来想自己用膳的手,坚持要喂他,他躲不过,只得乖乖得就着郑氏的手喝粥吃药。
好不容易将郑氏哄得离开他的院落,黎寻之问守在一边的常山:“殿下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长公主只说让属下照顾好世子,其他没说什么。”常山回道。
没说还来看他吗?黎寻之有些失望,他挥手将屋中的下人打发走,只留下常山守着,他毕竟是受了伤,还在发烧,他将右手放在胸前,不一会儿,又渐渐睡了过去。
 
夏漓这几日让陈小飞去了几趟英国公府,看看黎寻之恢复的如何,听小飞回来说已经退烧,且伤口也消了肿,她便也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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