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惊,下意识就想往后退,却忘记了她的身后就是床,被床沿一绊,向后倒去,在失重的感觉下,她双手在空中挥舞着,出于本能想抓住些什么东西,没想到抓住了眼前人的衣襟,赵亦泽被她这么突然大力一拽,整个人向她倒去。
沈离淮重重地撞在床上,看眼前那片压下来的阴影,她原以为自己会受到第二次撞击,没想到并没有,赵亦泽在倒下来时用手肘撑住了自己,帮她的身体空出了位置。
这时他二人靠得极近,赵亦泽炙热的夹杂浓重酒气的鼻息喷撒在她脸上,将她熏得仿佛也有些醉意,沈离淮刚想说些什么缓解尴尬,就见赵亦泽认真地看着自己,目光专注纯粹,像是这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二人相依为命。
他炽热带着潮意的手慢条斯理地落在她的眉,眼,鼻,最后停留在殷红的唇,用大拇指缓慢摩挲着,他的眼神缱绻又极具有侵略性,眼底有暗潮涌动,像是在渴求着什么。
他的手指离开她嫣红柔软的唇,改用粗糙大掌覆盖住她的左脸,将她的脸微微捧起,他的身子慢慢覆下来,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就在近到他们双唇几近相贴时,赵亦泽突然改了个方向,将脸埋在她右颈窝处便不动了,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
只留沈离淮一人仰头失神地喘着粗气,她刚刚似乎都能感觉到他唇上的热气了……
草……
她到底在期待着什么啊……
第27章 怀对他总是有着特别的作用
她抿着被赵亦泽摩挲得艳红的唇,抬手捂脸,有昏黄暧昧的烛光从她指缝中穿过,进入她涣散的眼睛中。
她能感觉到现在自己的脸非常烫,心脏也正在以一种飞快的频率跳动着,心脏的跳动声于她而言就像是战斗时的鼓点,遥远急促却听起来近在咫尺,令她生起激动热血沸腾之感。
……天啊,这是什么情况,她该不会是心动了吧?不是几个时辰前才碰到了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型吗?自己变心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快……
她在今天以前,确切地说,是今晚以前,绝对绝对没有,“哦~赵亦泽这人长得还不错”的这种危险的想法。
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可能是自己在见到他之前就对他抱有极大的偏见,也可能是自己每次的注意点都在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上,以至于忽略了他的长相。
不管是什么原因,糟糕的是,自己现在有了,“哦~赵亦泽长得可真帅,简直就是长在自己心头上啊,自己上辈子怕不是就长赵亦泽这样。”这种危险无比的想法。
前半句在见到她心中理想型--尧萧衍的第一眼她就这么想过,后半句,她自己心里还没点数么,自己上辈子就长现在这样,与赵亦泽没一点相像之处。
她原本以为她是中意像尧萧衍那样如春风般温柔无害的男子,哪晓得她更中意像赵亦泽这般又冷又欲的男子。
刚刚的赵亦泽实在是太特么欲了,或许是他与平时的那副冷冰冰不解风情的模样截然不同,有一种出人意料的……反差感,她才感觉到异常惊艳。
亏她刚刚在看九公主跳舞时还故作清高地说什么,唉,九公主跳舞美是美,给人的视觉冲击感也够,但没办法,她就是喜欢像尧萧衍般温润,不抢风头,耐看的那种……
现在看来,她当时怕不是在放屁,她喜欢视觉冲击感喜欢极了,尤其是反差,当时不喜欢可能因为九公主她是个女子,大概还有……她给的视觉冲击感不够?
九公主站在表演台中央脱去外袍的那瞬,看见她露骨惹火的舞裙,她大抵就知道她接下来要跳的舞蹈是什么风格的,毋庸置疑,她的舞蹈是成功的,非常好看,但她也只能道一声好看。
要知道惊艳,眼前一亮这种东西从来就不是固有印象,而是打破固有印象,获取新鲜感,也就是足够大的反差。
就比如今晚的赵亦泽完全打破了她对于他的固有印象,从平常的冷漠无情突然变得色气深情……他惊艳到自己了。
在思索中鼓噪的心脏渐渐恢复正常频率,她觉得她这肯定不是心动,她怎么可能会突然对赵亦泽这种人心动,应该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没事没事。
她给自己做好心里建设后,想将压在自己身上的赵亦泽给推开,没想到推不动,另一只手被他大掌牢牢抓着,挣脱不开。
沈离淮当然有的是法子让他从自己身上下去,但是一想到将醉酒的赵亦泽吵醒了之后,到时受诱惑的还是自己,她便放弃挣扎了,她可不希望自己刚刚好不容易建立好的心理防线再次崩塌。
不让自己走就不让呗,自己就凑合凑合在这儿躺一夜,在皇帝住的地方躺一晚应该算不上亏,床挺软,身下的被褥也很丝滑,就是左颈窝被赵亦泽灼热的呼吸吹得有些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用那只自由的手捂住那块被吹拂着的地方,闭上双眼准备入睡,脑中突然有些画面一闪而过,要不是赵亦泽健壮的身体“封印”住了她,她当场就能惊得跳起来。
虽说之前她已经非常注意自己眼睛的瞟向了,但是,有些东西不是她说不看,她就能完全屏蔽了的,在非常注意的同时,她的余光还是看到了“一些些”。
弧度性感的喉结,精致的锁骨,有力的手臂,健硕的胸膛,排列整齐的八块腹肌,劲瘦蜂腰,延伸至亵裤内的人鱼线,还有被水打湿有些透明的白色亵裤下的……
画面感一出沈离淮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打住!这种有颜色的想法不能继续再往下了。
她逼迫着自己放空,结果没有用,无奈之下她只能在心中默背起了以前看过的兵书,背着背着,她便伴随着自己做的安神枕散发出来的绵长香味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感受到自己身下的人已然睡着,赵亦泽缓缓睁开眼睛,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想干什么,当时看着怀泛着水色嫣红的嘴唇,他突然间觉得很渴,想要对怀索取些什么,身体快脱离意识的掌控,本能地向他靠近。
但潜意识中他在挣扎着,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做,他在担心万一自己的作为是怀所厌恶的怎么办?万一自己伤害到怀怎么办?
所以当时在关键时刻,他抢回了身体的掌控权,强迫自己“睡着”来遏制自己心中的渴望。
抱着怀的时候,内心是他从未有过的安定,赵亦泽看着沈离淮安然乖巧的睡颜,怕她着凉轻轻地为他二人盖上了被子,之后他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翌日清晨,在皇上寝宫外候着的李宁看了眼天色,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唤醒皇上。
荃叶他……自昨夜被皇上单独留下后,一晚上也没再出来过,虽说这整夜也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但他怕他就这么莽莽撞撞地进去了,会看见什么他不该看到的东西。
可时间真的差不多了,再这么拖下去就要错过早朝了,况且皇上昨夜也未曾同自己说过今日要取消早朝。
他权衡再三,最后决定让端着洗漱用具的一群人在外侯着,自己先一个人进去探探里面是什么情况。
李宁轻手轻脚地进入寝宫,寝宫安静得连他的脚步声都听得一清二楚,他自己在寂静寝宫中回荡着的脚步声让他更加紧张了,有一种在做亏心事时的心虚感。
走至床前看见身体交叠被褥子遮盖着的两人,他深吸了口气,让自己镇定一些,他轻声开口:“皇上,您该起了。”
一听见李宁的声音,床上相拥而眠的二人立即睁开眼,眼神锐利地看向发声者,一点也不像是刚刚睡醒的模样。
李宁本就紧张,这会儿更是被二人极其相似的神情震得往后退了一步,皇上的那种令人害怕的眼神是他每天清晨都会看到的,但荃叶一个小太监怎么也会拥有这种极具震慑力的眼神……
刚醒过来的沈离淮见到李宁,便意识到环境不对,立马调整好表情收起了自己眼中的戒备。
赵亦泽感受到身下人的存在,自然地起身将他松开,让他先回去休息,沈离淮得到命令后立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完了,看李宁看着他们俩的那种奇怪的眼神,他怕不是误会了什么,他们俩真的就只是单纯地躺在床上一起睡觉而已,他怎么就不信呢?
……好吧,换自己是李宁,她也不相信,这下好,她的清白可算是被赵亦泽彻底糟蹋完了。
赵亦泽目送着沈离淮离开,旋即整了整被扯松了的衣襟,转头对李宁冷声道:“让乾清宫中的人管好他们的嘴,若是管不住,那舌头就别要了。”
“是。”
李宁唤人进来帮皇上洗漱。
不知为何,他竟有些明白皇上的心思,他可能不是在意自己的名声,而是不想别人在背地里嚼那人的舌根。
任由宫人们帮自己穿衣洗漱的赵亦泽盯着床上的那个样子简单朴素的安神枕,他陷入了沉思,他有多久没有睡过像今天这样一个踏踏实实的好觉了?还需要李宁进来唤他才醒过来。
记不清了,自从他被接入皇宫……不对,应该是在更早之前,他还非常小的时候,他几乎天天做噩梦,要是哪晚不做噩梦了,便是那几天他在失眠。
但自从碰到他的那天起,噩梦虽还是照做,不过在他每次做噩梦的最后,他都会出现在自己梦中,那是他唯一感到安心放松的时间,也是他以前每天唯一期待的时刻。
每次做完噩梦,他都记不太清它的内容了,每次醒来唯一记得的,是他那双明亮温柔,充满关心的眼睛,与白皙脖颈上那颗纯黑的痣,就这么成千上万个黑夜,他都能在一片黑暗的最后,看见光,看见他……
昨夜抱住他睡觉后,罕见的一夜无梦,安然地一觉睡到天亮,没有无休止的嘲笑,谩骂,殴打,恶意,黑暗……
他很喜欢一睁眼就看见怀的感觉,他也很喜欢现在醒来的这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怀总是对他有用的,他想,比这世间任何药都管用。
九公主尧星月在宫中住了几天,“一览皇宫盛景”后,知晓了赵亦泽不常进后宫,以及至今宫中依旧一个孩子都没有。
她得知这些之后,觉得这是她留在赵亦泽身边的一个机会。
她想,要是她有了赵亦泽的第一个孩子的话,那她肯定能成为赵亦泽的宠妃,看到时候那个嚣张跋扈的荣妃还怎么暗地里嘲讽自己,想必到时候她的脸色会非常好看吧,呵呵……
第28章 相思引
她从小的愿望就是能够嫁一个像父皇一般顶天立地,能够保护她,给她安全感的男人,在她看来云秦国的皇帝就是这种人,她从父皇那听到了他的一些事迹,就连向来眼高于顶的父皇都对他有着很高的评价。
父皇说原本云秦国的国力是同他们国家旗鼓相当的,甚至可以说,因为前任魏丞相对朝政的把持,云秦国的朝廷中多的是拉帮结派,乌烟瘴气,他们的国力还要比自己国家弱些。
但到赵亦泽真正掌权后,云秦国国力飙升,一越成为第一大国,所以很久之前她就对尚未见面的赵亦泽心怀好感与崇拜。
在见面之后,他完全符合所有自己以前对他的想象,她心中对他的感情只增不少。
她已经到了适婚年纪,出来前母后就曾对自己说过,待她这趟回国,她便要为她在全国范围内挑选驸马。
但她不想要那些看起来文质彬彬,实际上懦弱无能的脓包,她的夫君就算不是盖世英雄,也一定要是人中龙凤。
她想成为赵亦泽的妻子,即使她不是唯一,但她也想抓住这个机会,一个能够触摸到自己崇拜着的人的机会,为此她可以不择手段……
沈离淮在给赵亦泽布菜,就见李宁从外头进来了,“皇上,刚刚有人传话过来,说是……海源国七皇子与九公主邀您晚膳后一叙。”
“嗯,朕知晓了。”
这将是继中秋宴他们的第二次见面,赵亦泽也不太好拒绝。
他不急不缓地吃完饭,再去赴邀,沈离淮被留下来帮他整理寝宫,为他准备好睡觉要用到的东西了。
自中秋那日赵亦泽醉酒抱着自己睡了一晚后,也不知道他觉醒了什么奇怪的属性,每天晚上都要握着自己的手入睡,导致李宁现在看她的眼神愈发奇怪,她原本想既然逃不过就看看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呗。
她很早之前就想探一探赵亦泽的寝宫,顺便再看看召莱令是不是藏在他衣服里,她有一次趁他睡着了,半夜爬起来想要查探查探他的寝宫,可谁能想到她拨不开一直握着自己手腕的大掌。
她是一直都没感觉到疼痛的,所以她下意识地认为赵亦泽的手应该握得不是很紧,但实际上,他的手就像是特意按她手腕的尺寸制作而成的镣铐,不会被勒伤,但绝对也挣脱不开,她的完美计划就这么被赵亦泽的“铁掌”扼杀。
但现在不一样啊,七皇子不愧是她的理想型,给打瞌睡的她递枕头来了,现在赵亦泽带着李宁出去了,自己可以好好翻翻他的寝宫了。
赵亦泽来到他们所说的地方时,只见盛装的九公主,并不见七皇子的身影,他走进房间李宁自觉守在门外。
“星月见过皇上。”九公主行礼时并不低头,只是朝向她走来的赵亦泽笑得灿烂。
赵亦泽环顾四周,房中确是只有九公主一人,“免礼,七皇子呢?”
九公主甜甜一笑,“皇兄回住处拿棋盘去了,远在海源都听闻皇上的棋艺了得,皇兄早就想同您切磋一番,您先坐下,他应该不久就会回来了。”
她边说着边将房门带上,门口的李宁听见声音,抬眸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感觉有些怪异,九公主一个尚未婚嫁的女子同皇上独处一室怕是会空惹闲话,希望去拿棋盘的七皇子能快些回来吧,也但愿七皇子是真的如同九公主所说,去拿棋盘了。
九公主回到桌边给皇上倒了杯清茶,赵亦泽接过,却只是放在桌上并不喝。
她的目光在被握着的茶杯上停留一瞬,赵亦泽的防备心挺强,可惜了,并不在水中……
“星月这几日都在宫人们的带领下游玩皇宫,发觉贵国的皇宫建筑确实要比海源的更加精致与古香古色,那些变化着的,不那么千篇一律的风景使星月大饱眼福,这还得多谢皇上的恩典,让星月能够一睹云秦皇宫的壮丽。”
圆圆的杏眼微眯,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端的是一派天真无邪。
赵亦泽的目光只是散漫地落在手中茶杯上,并不被神采飞扬的九公主所感染,淡声道:“无事,公主开心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