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俏皮地朝身侧的七皇子眨眨眼,七皇子接受到讯息颇为无奈地笑了笑,这丫头,她这一路上就光顾着玩了,连这云秦国的中秋宴也能迟到,哪还有时间准备什么舞蹈。
想着皇妹自一进殿,那一双灵动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高处那人的脸,猜测她大抵是瞧这云秦国的皇帝好看,一时“见色起意”罢了,果然还是小孩心性啊。
他食指微曲,宠溺地刮了刮她的翘鼻,九公主看皇兄纵容的模样便知皇兄这是答允了,她对着皇兄甜甜一笑,轻声讨好道:“就知道皇兄对星月最好了。”
七皇子见自家妹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狡黠模样轻笑着摇了摇头,妹妹拿了个高脚果盘朝舞台中央走过去,他抽出腰间随身携带着的萧便也跟了过去。
自妹妹拿起高脚果盘那刻开始,与妹妹一同长大的他瞬间就知晓了她想要何种旋律,因为她跳这支舞向来只钟爱一支曲。
那支曲名为初见,是在他们海源国广为流传的对心仪之人倾诉衷情的一首曲子,妹妹这支舞练过很多遍,从她还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
她说这支舞她一定要比任何人都跳得好,因为这是以后要跳给自己心悦的那个男子的,她九公主给未来夫君的,自是要最好。
他有些奇怪,她为何第一眼就如此喜欢这云秦国皇帝?
单是因为相貌?
可星月若是仅仅好容色,俊朗男儿他们海源国多得是,若是星月愿意,她可以拥有不只一个夫君。
现在他们两国关系尚可,联姻不是不行,可看云秦国皇帝这般性情,他害怕骄傲的星月受伤。
众人见九公主单手拎了个果盘上来,有些好奇那果盘的用处,直至九公主脱去外袍与靴子,赤脚站上果盘,他们才知晓原来九公主想要站在果盘上跳舞,因着这新奇的舞种,四周又响起窃窃私语声。
待九公主在小小果盘上站定,悠扬的箫声渐起,九公主随着时缓时急的箫声翩翩起舞,像只栖息在细枝上舞动翻飞着的蝴蝶,纤弱轻巧,在空中飞舞着的水袖似水纹般波动,又像是赋予她如此轻盈的翼,让她踏空而起。
她细白脚踝上一圈小巧的金铃随着九公主的动作似在应和着箫声,削弱乐中独属萧的呜咽清苦,增添少女的俏皮雀跃,且为她带来一丝神秘与妖娆。
九公主长袍下的是一条不规则的红色舞裙,那舞裙本就清凉,再加上九公主跳舞时那大幅度的动作,舞裙下莹白的肌肤就露的更多了,还是时隐时现的,更是勾人眼球。
场上的大多数男人都盯着台上的九公主,大多数女人们也盯,只不过二者眼神截然不同,一种是欣赏与垂涎,另一种是不满与厌恶。
云秦国的整体民风没有海源国那般开放,在座自持身份的贵妇与小姐们自然会觉得九公主为博人眼球穿成这样跳舞,简直是伤风败俗,有辱风雅。
不管九公主跳舞期间如何深情地盯着赵亦泽,他依旧是没怎么看,简直就是相当于给瞎子抛媚眼,白费心思,他一旁的沈离淮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古时有宠妃作掌上舞,虽说这九公主是作盘中舞,可这一样要求肢体灵活,体态轻盈。
沈离淮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九公主跳舞中,时不时露出来的那段盈盈一握晃眼的小腰,这也太细了吧,差不多就是她两只手掌环合起来的宽度,她都怕九公主在果盘上下腰时一不小心就把她那小细腰给折断了。
九公主的舞是给人惊艳之感,但她旁边长身鹤立吹箫的七皇子也丝毫不逊色,一箫一人自成一派风景。
若说九公主的盘中舞给人的意境是欲,那么七皇子就是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场没有相互压制,反倒是相互有所增益,动态冲突显得整个画面极具美感。
七皇子吹箫的美虽无九公主跳舞那般具有强烈的视觉冲击感,一下子就能抓住看者的眼球,但他营造的环境感是越看越觉得令人舒服的那种,所以沈离淮还是遵从本心,将目光投向了七皇子……
“怀,专心些。”
又是一道冰冷的声音直直穿透缠绵的萧声打断了她欣赏自己的心中理想型。
专心?
她是真的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了,不就剥个龙眼,还需要专心吗?
奇了怪了,赵亦泽今天是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不偏不倚又是在她看七皇子的时候出声,早知道她看九公主作甚,直接看七皇子啊。
算了算了,不看便不看了,没必要为了这种小事得罪赵亦泽,她就乖乖听话“专心”剥龙眼呗。
九公主跳完后和前面的李朝云一样都听见了掌声,不过明显这次的掌声要比上次还大些,九公主趁着穿上外袍的空隙侧头得意地看了眼坐着的李朝云,像是炫耀挑衅,李朝云不接招,也不恼不怒,只是低眸一笑,她的从容衬出九公主的幼稚。
见她这般不将自己放在眼中的模样,九公主杏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别以为她看不出她那张温顺皮下的野心勃勃,她从小就生活在深宫中,虽备受父皇宠爱,但宫中的龌龊她依旧是见多了,对于女人心思的识别也分外敏锐。
坐于木制轮椅上的清朗男子借着酒渍食指指腹一圈一圈地在圆形杯口滑行,颇有深意地看着李朝云几乎挑不出错处的表现。
在众人如潮水般的夸赞中,她看向高座上依旧是神情淡淡的赵亦泽,他从宴会开始,便不如何在意周遭的环境,只是自己一个人悠悠地喝着杯中酒,像是整个宴会上无一人值得他分出心神去注意。
宴上众人的热烈追捧和赵亦泽的平静冷淡两者在九公主心中形成巨大落差,伤及了她的自尊,从小到大,还没有男人对她如此不屑一顾过,这人恰好还是她唯一一个心怀好感的男子,九公主心情复杂,暗自下定决心,今后无论如何她都要让他爱上自己。
她快速收拾好自己的挫败感,对着赵亦泽扯出个灿烂的笑,主动出击,母后从小就教导她,自己想要的,一定要自己去争取,不要到时候错过了就将一切责任推给天命,自欺欺人说是无缘,那是懦夫的表现,她可是海源国最受宠爱的公主。
“皇上,星月此番的这支舞不知合不合您心意。”
“不错。”语调没有起伏。
九公主知晓那不过是他的场面话,但内心还是有些抑制不住的雀跃,她不管,只要能达到自己目的就行了,“那星月可否厚颜为自己讨个赏?”
她依旧是那副笑嘻嘻的俏皮模样,像个小孩子表现优秀了就想向大人讨要糖果,并不令人讨厌,反倒让人觉得她憨态可掬,性情天真。
当然,这只是对于大部分男人们来说是这样的,而女人们大多面露鄙夷,愈发看不起九公主。
女孩子家家的居然自己为自己讨赏?也不怕失了她公主的颜面。
一旁的七皇子有些讶异,但他又不能当众拆她的台,于是他看了自家妹妹一眼,示意她说的要求不要太过分。
赵亦泽这次终于正视她了,也不出声,就那么看着,宴会中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许微妙,殿上的大臣们有些可怜九公主小小一姑娘了,这九公主真是初来乍到,敢主动向皇上邀赏,怕是还没打听清楚他们的君主是个怎样的人,他可从来就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
就在九公主脸都笑僵了,七皇子以为赵亦泽不会答应,想出去替妹妹缓解气氛时,他应允了。
“好,不知公主想要什么?”
九公主松了口气,趁机说出自己的要求,“星月同皇兄在幼时便对尊国皇宫很好奇,希望皇上可以在皇宫中为星月和皇兄安排一住处,好让星月和皇兄有这个机会一览尊国皇宫盛景。”
第26章 帮他沐浴后,她“见色起意”了
什么一览盛景,醉翁之意不在酒,明白人一听,再稍微结合一下九公主看着皇上的眼神,便知她这不是想暂住皇宫,而是想在那定居啊,这九公主做法竟如此开放,不愧长于民风大胆的海源国,就不知皇上对这大胆活泼的九公主有没有想法了。
“李宁,今晚便为七皇子九公主在宫中安排住处。”
赵亦泽允了,这对他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宫中多两个人住而已,宫中住的无所谓的人还少么,也不多他们两个。
皇上居然这么轻松地就答允了,殿上推杯换盏着的人神色各异,这是不是意味着皇上有心想同海源国联姻?
九公主高高兴兴朝赵亦泽道完谢后便拉着自家哥哥坐回原位了,丝毫不在意赵亦泽后宫中那些妃子不善的目光,她们愿看便让她们看,反正她们又奈何不了自己。
后宫中本就僧多粥少,那些后妃见她目的性如此之强,能对她友好得起来才怪,尤其是最靠近皇上的荣妃,盯着九公主的眼睛像是淬了毒的箭,一下一下地往九公主的身上扎,她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生生扯破了。
婉妃的眼睛在皇上同九公主的身上打了个转,像是得到了答案,依旧是那副不争不抢的淡雅模样。
就这么各怀心思地觥筹交错中,宴会很快就接近尾声,她和李宁在宴会正式结束前,先一步搀扶着双眼迷蒙,已有些醉意的赵亦泽回乾清宫。
原本宫中按规矩来说,中秋月圆之夜,身为皇上的他是应该宿在坤宁宫的,但后宫还未立主位,那规矩也就形同虚设了。
洗澡水等东西早在他们回来前就已备好,看着李宁就要帮赵亦泽沐浴,她正要识趣地退下,就被双眼迷蒙的赵亦泽拦住了,“李宁你下去,只余怀在这伺候便可。”
沈离淮离开的脚步顿住了,嗯?赵亦泽他喝酒喝糊涂了?不应该是说怀出去,留李宁伺候吗?
“……是。”李宁初听时显然也是感到有些错愕的,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眸子低垂,并不乱瞟,安分地盯着自个儿脚尖,迅速出去,帮他们关好门。
沈离淮看着李宁的背影,有些无语……他这也走得太快了些,就跟逃跑似的。
她转过身看着不远处也正在看她的赵亦泽,有些茫然,他把李宁赶出去了,只余自己,那自己现在应该干嘛?
……接过李宁的活儿,帮他沐浴更衣?不会吧……
赵亦泽见沈离淮直愣愣地站在那儿,迟迟不动,他出声唤他:“怀,过来。”
声音微哑低沉,明明语气没变,可能是声音沾了酒意的缘故,她竟觉得赵亦泽在唤那个怀字的时候带着些温柔,真是见鬼了。
沈离淮听话地低头朝满身酒气的他走过去,待她在他跟前站定,他垂头盯着她的头顶,刚才虽离得远,他还能看见怀的眼睛,但现在他就只能看见巧士冠了。
他有些不满,这个角度看不见怀的发顶,也看不见怀的神情,他并不想与这帽子两两相望,他命令道:“将巧士冠摘掉。”
自己的帽子又何处惹到他了,这帽子可是个好东西,还能帮她抵挡一些他眼睛的“攻击”呢,想是这么想,她还是将太监帽摘下放至一旁。
现在他一低头便能看见怀真实的乌黑发顶和雪白脖颈,这下他满意了,继续说道:“帮朕脱衣。”
距离离得近了,他声音中的哑意听得更是明显,没了帽檐的阻挡,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赵亦泽在直勾勾地盯着她,原本淡定的她竟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有两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姐姐手把手教导,虽是未曾实践过,但也不能单是帮人脱个衣服就慌了啊,这也太丢两个姐姐的脸了,要是卫九知道了,肯定会嘲笑自己,不行,她要镇定。
强迫自己平静了些,她先是以半环抱的姿势解开他紧束的腰带,远远地看去像是赵亦泽将她嵌入了自己怀中。
不知是不是过多的酒精麻痹了赵亦泽的大脑,使他反应变得迟缓,见她来帮他解腰带,他双臂仍是一动不动地在原处垂着,不懂得避让,知晓赵亦泽有“些许”洁癖的她自是尽力减少他二人的身体接触,于是最开始解腰带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件事,就已让她觉着腰酸背痛,花的时间还不短。
他原以为怀身上是没有任何香味的,但离得近了,才发现其实是有的,淡淡的,不同于自己身遭的酒气,也不同于他送给自己的那个安神枕的味道,是特属于他的味道,很好闻,让他觉得莫名安心。
当沈离淮好不容易解完腰带,开始解第一颗盘扣时,不知是不是自己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脖子上的肌肤,她看见赵亦泽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她心头一跳,指尖有些发抖。
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的心理在作祟,她总觉得这个房间太安静了,自己和对面人的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沈离淮只稍稍顿了一下便更加小心地解开其他盘扣,接下来一件一件地褪去男人的衣服,男人壮硕无一丝赘肉的好身材也渐渐在她眼前展露开来,直至他只剩下一条白色亵裤,她的手正搭在他的裤沿,作势有所行动,就被赵亦泽抓住了手,“不必了。”
怀的手好凉,他在害怕什么?
别看沈离淮表面上手稳得就跟宽衣解带的老手一样,实际上她心里慌得很,眼睛根本不敢乱瞟,生怕看见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还好赵亦泽及时叫停了,她暗中松了口气,要不然接下来就是该她叫停了。
赵亦泽躺进雾气腾腾的浴桶中,她就在他背后帮他擦拭宽厚蜜色的背部,擦来擦去还是同一片皮肤。
再说了……她也不敢擦别处啊,这水又不像宫中娘娘们那般会加比如花瓣啊,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里面什么都没有,就只是单纯的水,非常非常的清澈,她敢动么?
她也不敢动,眼睛就跟粘在自己手上那块白色毛巾上了一样,毛巾在哪她的视线就落在哪,所幸赵亦泽也不在意这些小事,没过多久,闭眼的赵亦泽便让她去拿干净中衣,似是泡够了。
怀帮他擦拭时,他能感觉到他非常地小心,但他的手都或多或少地会接触到他后背的皮肤,他并不是因为洁癖嫌弃怀,他若是嫌弃,他一开始便不会提出让怀来伺候他沐浴。
以前……他是未让过任何人伺候他沐浴的,即使是李宁,但他今日也不知怎么了,当时看见怀想要退出去时,他心中骤然生出不舍,他不想让他离开,他想和怀多待一会儿,待他反应过来,挽留的话早已出口了。
每次当怀的指尖触碰到自己时,都会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这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让他原本消退下去的酒意又卷土重来,让他思考变得缓慢,功效和安神枕有些相似,却又另有些难以说清道明的感觉,它让自己脑中混沌并不是让自己有睡意,而是更加兴奋了……
这种未知,又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让他不是那么地喜欢,所以他想将怀支开。
沈离淮帮他拿好衣服后,不好再进去,因为他现在肯定是在换衣服了,但就这么闲着吧,又觉着有些尴尬,便帮他整理了一下床铺,她没过一会儿就整理好了,听着没什么动静,刚想去看看赵亦泽穿好衣服了没,没想到她一转头就突然看见了赵亦泽那张放大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