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与皇(重生)——天下灯火
时间:2022-05-05 09:11:32

  夜晚来临,华灯初上,王公大臣们及其家眷在宫女们的指引下早早入座,各宫娘娘们来得稍迟些,赵亦泽到得最晚,因为他到了差不多就意味着宴会正式开始了,他不好来得太早。
  赵亦泽接受完众人朝拜入座后,众人也落座,站在他身后的沈离淮悄悄抬眸,不动声色地向赵亦泽右手侧那列看去,靠前衣服上绣有蟒纹者只有鲜少几人,看来老皇帝的儿子真是被魏清贤残害得差不多了。
  其中有一人气质卓越,在那几人中第一眼就能看到他,青袍蟒纹,坐着木制轮椅,嘴边噙笑,手握酒杯随意地同一旁的人交谈着,他长得同赵亦泽有些相像,但他眉眼舒朗,长相清俊,不似赵亦泽长相那般锐利具有攻击性。
  他应该就是赵亦庄了吧,那个倒霉的废太子,这么乍一眼看过去还真像过惯了闲云野鹤生活的贵公子,平和淡泊。
  沈离淮知晓,这一切不过是为了降低赵亦泽对他的防备而精心营造的假象罢了,人畜无害?
  嗤,就是已经被魏清贤拉到下面陪老皇帝的那几位皇子中,也没有谁配得上这四字。
  听说赵亦庄这中看不中用的腿是在算计魏清贤时失手了,魏清贤给他的回礼,而痴情的老皇帝为了惩罚他要置魏清贤于死地,一怒之下废了他的太子之位。
  赵亦庄是皇后所出,嫡长子,一出生便是荣耀加身,被册封为太子,而现在却落得一个腿残被废,寄人篱下的地步,心中自是会有怨怼,希望他的不甘能支撑他走得远一些。
  她移开视线再看向赵亦泽左手侧那列,衣着华贵,盛装打扮的荣妃坐得最近,紧接着是蓝衣淡雅的婉妃,然后就是一个生面孔,梅妃不在她们之列,这荣妃,也不知是耿直还是没脑子,看不惯梅妃竟是连表面功夫也不做,连位置也不给梅妃留,她自己的位置倒是安排得离赵亦泽最近。
  李宁向下扫了眼,看见一个离皇上位置比较近的席位现在仍空着,意识到那是谁的位置后,躬腰朝赵亦泽耳语两句,赵亦泽看了眼空着的那处,脸色不变,淡淡地吐了个等字。
  沈离淮虽是随侍,站得离他们二人近是近,可宴会上的丝竹声与交谈声太大,未听见李宁压低声音说了些什么,但她勉强听见了赵亦泽的那个等字,心中不由得颇感好奇,这云秦国中居然有人能让赵亦泽等,威风啊,她到时候可要仔细瞧瞧是何许人物。
  她正这么想着呢,就远远地听见通报声,说是海源国的七皇子与九公主到了,在场的人唰一下全部看向入口,交谈声突变几不可闻,只余悠悠的丝竹声。
  她也不例外,眼睛直直地盯着空无一人的入口处,那处先是出现一点阴影,而后丝丝清脆的铃声在殿中慢慢荡开,像是从某个神秘国度传来,围观者愈发期待起来,随着铃声的增大,他们渐渐看见了人影。
  一白衣男子携一红衣女子并肩而来,待看清了他们的长相,在坐者有人发出惊呼,窃窃私语声又大了起来,其中无一不是在谈论着两人非凡的身姿与相貌。
  进殿的兄妹二人目光平视,身姿笔挺,被这么多人直勾勾地盯着一点也不怯场,径直朝皇帝的方向走去,在距离不远处站定,从容优雅地对赵亦泽行了个他们国家的礼节,齐声说道:
  “海源国七子萧衍见过皇上。”
  “海源国九女星月见过皇上。”
  “免礼。”赵亦泽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态度,与对旁人的无异,像是容貌出色者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张容色好些的皮罢了。
  “多谢皇上。”兄妹二人齐声道谢。
  话落,二人默契对视一眼,其中尧萧衍向前一步,又向赵亦泽行了个礼,面怀歉意地开口:“皇妹生性顽劣,热衷于游玩,故在路途中多耽误了些时辰,还望皇上海涵,为表歉意萧衍有一物想献给皇上,还望您能准许。”
  他连道歉也是长身鹤立,不失风度,他的道歉既能让人充分感觉到歉意,又不会给人卑躬屈膝失了身份的感觉。
  利器在未被准许的情况下,是不能被带入宴会的。
  得到应允,他转身朝殿外方向唤道:“阿远。”
  有一精壮黑黝男子捧着一个低调的木盒进入宴会,尧萧衍亲手打开他手中木盒,从中拿出一把蓝色短匕,将它从鞘中抽出展示给众人看。
  “此匕首名为寒冰刃,刀刃锋利无比,由千年玄铁铸造而成,许是那铸剑师用了什么巧法,这刀刃上虽无毒药,但被它刺入的伤口会极难愈合,这也是萧衍一次游历中无意得到的,听说皇上向来喜爱神兵利器,萧衍想,一把好的匕首应该有一位适合的主人。”
  寒冰刃?
  宴会上只要有些资历的老臣们都知晓,那确实是把利器。
 
 
第24章 不自知的醋意
  大约三十年前,也是于一个宴会上,有心怀不轨之徒持这把匕首试图刺杀先帝,当时那贼人武功高强,先帝躲避不及,眼瞧着这把匕首就要刺入先帝的心脏,所有人被吓得就只顾着惊呼,是当时还是的状元郎的魏丞相以身相救,先帝才逃过一劫。
  那匕首未刺入要害,只是刺穿了魏丞相的肩胛骨,贼人一击不中,露出破绽,换先帝将他斩杀于宴会之上,他们原以为这样就应该结束了,贼人被全部捕获,魏丞相虽为先帝挡刀,但索性未伤到要害。
  可后来,就这么一处在肩胛骨处的刀伤,差点就要了魏丞相的命,那匕首上虽未涂毒,但伤口处的血不断地流淌,无论太医们用什么止血的药材都无用,很快魏丞相就因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先帝当时异常愤怒,命令太医们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将魏丞相救回来,魏丞相死,他们死,魏丞相活,他们活。
  太医院的气氛降至冰点,所有太医为了保全自己,拼尽全身医术去医救魏丞相,可还是毫不见效,到后来,还是一位从出身乡野的的孙姓太医,翻找他已逝师傅的行医手札才找到了止血医治的办法,魏丞相终是得救,整个太医院的人也得以保全。
  后来他们听那孙太医说才知晓,刺伤魏丞相的匕首叫作寒冰刃,几百年前有个很是有名的铸剑师风行炼剑炼得走火入魔,杀妻证道,他毒死了自己新婚不久的妻子,将她的尸体与他当时正在铸的匕首融合在一起,还在向当时的王君献匕首的时候刺杀王君,王君死于他手,他自己也畏罪自杀。
  寒冰刃原是没有名字的,它的铸剑师还未给它取名就死了。
  它叫寒冰刃是因为握刃者无论身处何时何地,都会感觉有一股子阴凉之气从与匕首的接触的地方流入体内,不知在遥远的历史长河中是谁喊了第一声寒冰刃,后人也就人云亦云,便也这样称呼了。
  原本在那件事发生之前,先帝就很是欣赏当时风华正茂,能力突出的魏丞相……那时的他应该被唤作魏状元郎,先帝遇刺一事过后,他更是倍受器重,他们都觉得这是魏状元郎应得的奖赏,直到后来,他们的君臣之情变了质……
  他们这些做大臣的,其实也多少能够理解先帝一些,当时一片混乱中,生死关头,他们这些自诩忠诚的大臣们只是一边高呼着保护皇上,一边四处逃窜,那时就只有魏状元郎挺身而出为先帝挡刀。
  按理来说皇后及一些后妃是离皇上最近的人,可当时她们也只是顾着保全自己,更何况那时被寒冰刃所伤的魏状元郎几次都命悬一线,差点就没挺过来,后来就算被太医救活,因着寒冰刃的阴毒,伤了根基,他年纪轻轻就缠绵于病榻,下半生同药为伴,他们当初都以为魏状元郎会英年早逝,撑不了几年,没想到先帝倒是比他先走一步。
  先帝那时自觉亏欠魏状元郎良多,便尽可能地对他好,魏状元郎容貌清俊,博学有礼,一举一动皆是风度,是当时风靡一时的美男子,上门想要为他说媒的人都要将他家的门槛给踏破了,日日对着这般优秀的人,先帝的愧疚变质也算不得上奇怪。
  但能理解并不意味接受,再后来的腥风血雨又是另一番场景了……
  赵亦泽虽不知这匕首同他死去的父皇还有一段前尘,但见匕首出鞘后,刀刃上泛着的幽幽冷蓝光,他便知那是把绝佳的匕首。
  “嗯,七皇子有心了,朕很是喜欢。”
  李宁下去接过放有匕首的托盘,尧萧衍兄妹二人跟着宫人的指引坐在了唯一还空着的位置上。
  她道是谁敢让赵亦泽等,原来是邻国的皇子公主啊,第一次来云秦国就疑似给赵亦泽下马威很容易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都传海源国盛产美人,此言果真不虚,七皇子与九公主长得是真的真的好看,就跟从画中飘下来的似的,一眉一眼皆是细心描绘,精雕细琢。
  她那贫瘠粗糙的语言连他们美色的千分之一都描绘不到,哎,她书是读得多,可尽是些兵书,早知道幼时就听娘亲的话多读些诗啊词啊什么的了,书到用时方恨少,古人诚不欺我。
  尤其尤其是七皇子,她的天啊,不仅那副温温润润,从容淡定的性子是娘亲中意的,他的温润不似赵亦庄,赵亦庄的温润只是为了掩饰他的阴鸷,而七皇子的温润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最最关键的是他的相貌就那么不偏不倚地长在她的审美上,自从他进宴会以来,她的眼睛就跟粘在了他身上一般,一点也不听使唤。
  她突然想到一句话可以来形容他,“眉眼含笑三分春,笑与不笑都醉人。”
  因为他,她想智商先下线一小会儿,愿意相信他们不是故意来迟的,像七皇子这种人怎么可能会给人家下马威呢……
  要是她有一天能够将这位皇子拐到手就好了,不过思及他的身份,感觉这件事实施起来有些困难啊。
  九公主与七皇子一母同胞,皆是海源国皇后所出,听闻海源国的国君并不如何喜爱他的皇后,但却异常疼惜她膝下的那两个孩子,因为他们俩出生时海源国都处在灾难中,神奇的是他们出生后海源国都化险为夷,甚至比之前要更加强盛。
  海源国国君认为这是吉兆,这两个孩子都是上天赐给他们海源国,帮助他们化解灾难的,所以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按照海源国国君对七皇子的宠爱,七皇子应该会在他父君驾崩后,继承他的皇位。
  而她这人最不喜束缚,以后必定是在外四处游荡着的,她是没什么信心能让一个皇位热门继承者放弃他唾手可得至高无上的权利,跟着她风餐露宿,四处飘荡。
  “开宴……”
  李宁的声音一出,宴会上本就热闹的气氛愈发火热了起来。
  “怀,给朕倒酒。”
  离得近了,赵亦泽能够清楚地察觉到怀对尧萧衍的不一样,从他进来的那一刻,怀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他。
  又开始了,没有原由的焦躁,他顺着怀痴迷的眼神看过去,正好在空中撞上了尧萧衍的目光,那人微一愣后温和笑开,拿起桌上酒杯,手高抬,就那么大大方方遥遥敬了高座之上的赵亦泽一杯,赵亦泽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就算是回应了,他没看出那人有哪处值得被特殊对待。
  他的视线回到心不在焉的沈离淮身上,他不喜欢怀用这种眼神看着尧萧衍,“怀,继续斟酒,斟完酒后顺便把龙眼帮朕剥开。”
  沈离淮被尧萧衍那突如其来的笑容和他刚刚略带一丝性感的喝酒吞咽的模样给杀到了,她还在脑中回味呢,就被一道冰冷的声音打破了她所有幻想。
  沈离淮恋恋不舍地收回自己的目光,低下头将赵亦泽紧握在手中的酒杯斟满,小声问道:“请问您需要多少龙眼?”
  她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回复,还以为是宴会上的喧嚣掩盖了她的声音,正想再问一遍,就听他说:
  “全部。”
  “……是。”
  她记得以前的赵亦泽没有这么难伺候啊,今天他这是怎么了?看着眼前这一大盘龙眼,她也不急,慢慢剥,反正她剥完后,他估计还是会找事给自己做,还不如慢慢剥龙眼呢,边干边歇,赵亦泽好像也没有发现自己偷懒,唯一比较可惜的就是不能欣赏七皇子的出尘容貌了。
  突然间,悠悠的丝竹声停了,沈离淮好奇往下一望,一堆舞女簇拥着一位身着水蓝色舞裙的蒙面女子走上殿,看起来是要表演的意思,待她们站好位,丝竹声又重新响了起来。
  蒙面女子的舞姿在众多舞女中很是突出,一眼看过去就能被注意到,她举手投足间都是韵味,每一个动作都赏心悦目,显然是舞蹈功底深厚,值得尤其一提的是她跳舞时的眼神,时时刻刻用爱慕专注的眼神勾着赵亦泽,好似他就是她的全世界。
  那层飘飘荡荡的面纱遮住了她的下半张脸,只余秀丽眉眼,薄薄的一层面纱给人一种欲透未透的感觉,挠得人心头直痒痒,让人只想将那碍眼的面纱一把扯开,直窥其颜。
  她借着递龙眼的动作偷看了眼赵亦泽,见他只是低头喝酒,并未抬眸,这样有气质的小美人他都不抬眼看看,该不会是他身体有残缺,所以对所有女子都失去了兴趣吧……
  一舞终,宴会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确实,她跳得是真的好,正如众人所期待的,蓝衣女子跳完舞后便取下脸上的面纱,细眉柳叶眼,琼鼻朱唇,线条流畅的鹅蛋脸,是古典大气的长相,同她选的舞倒是十分相配。
  她朝高处的赵亦泽盈盈一拜,朗声道:“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李朝云在此祝皇上身体健康,事事如意。”
 
 
第25章 盘上作舞
  李朝云他们是知晓的,李太傅的嫡长女,名门贵女典范,他们圈子里出了名的才情出色,贤淑有礼,是不少朝中贵妇心仪的儿媳妇。
  看着今日她身上这份气度,原就对她怀有好感的贵妇们愈发对她满意了,毕竟有这样的儿媳拿的出手,自己脸上也有光啊,况且一府主母也该有这般气势。
  赵亦泽抬眸看了她一眼,李朝云不躲不避地迎上他打量的目光,无一般女子初见男子的那般眼神闪躲,娇羞含蓄。
  “嗯,赏。”他对方才的表演不予于评价,只是大袖一挥,发放了赏赐,看不透他是喜还是厌。
  “朝云谢过皇上。”声音不卑不亢,仪态落落大方,很容易获得旁观者好感。
  一旁的九公主,见他二人“若无旁人,含情脉脉”地对视着,广袖下的纤手微微收紧,眼睛在他二人身上打着转,突然出声道:“星月不才,也特意为皇上准备了一支舞,不知星月有无这个荣幸可请皇上一观。”
  赵亦泽颔首,“请。”
  李朝云知趣地回到自己的座处。
  李宁问道:“请问公主可需要挑选合意的乐师?”
  “无需,本宫有皇兄便足矣,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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