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她姿色不差,气质也算得上是上成,这副楚楚可怜,无依无靠的菟丝子模样可是广大男人们的最爱呢,就不知赵亦泽他喜不喜欢这一款了。
她猜应该是喜欢的吧。
先看据说是宠妃的婉妃与荣妃二人吧,她虽未曾见过婉妃同赵亦泽的相处模式,但她亲眼见过荣妃与赵亦泽二人之间的相处啊,婉妃既然是有着与荣妃“平分秋色”的能力,说明她们俩处境应该差不了多少。
赵亦泽他不喜欢像荣妃那般的娇纵蛮横,不喜欢像婉妃那般的温柔大度,不喜欢像梅妃那般的清冷孤傲,也不喜欢刚刚的那两个,其中一个妖娆大胆,一个小家碧玉,那这个手段不错的楚楚可怜倒是被喜欢的可能。
按平常来说吧,差异越大的人就越是容易互生好感,就比如越是强大的男人就会被越柔弱的女子所吸引,自家父亲和娘亲就是这样啊,强势霸道的父亲栽在了柔情似水的娘亲手中。
而娘亲也不止一次暗示过自己等以后恢复女儿身后,定要找一个温和儒雅的夫君共度余生,因为自己脾气倔,还经常不着调,娘亲想找个人同自己互补一下,其实这么想想倒也是,要是自己找一个同样强势脾气倔的,还不得天天吵架,性格互补的就挺好啊。
她之前通过经验总结出,赵亦泽的一切不同寻常的行为都很有可能与他那个放在心尖尖儿上的人有关,刚刚这楚楚可怜的小美人一出现就立马发生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
据她了解,赵亦泽这个人是有比较严重的洁癖的,他刚刚居然在这个美人快要撞过来的时候,握着她一个小太监的手将她拽开,这不就是明摆着不想让那个小美人被她碰嘛。
试问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开始对一个柔弱美丽的女人有了占有欲,这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纯纯的友情吗?
她其实有时候也会想到底是个怎样性格的女人会将冷漠沉闷的赵亦泽迷成这个样子,说不定就是这样楚楚可怜的女人呢。
沈离淮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中,不料赵亦泽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并无什么反应,他只是虚虚握了握右手--那只刚刚扯开沈离淮的手,像是仔细回忆着什么感触。
他的手要比自己的小一圈,匀称纤细,算不上宽厚,大部分可以被自己包入掌中,这些倒没什么,重要的是,读书人手上不应该有那么多的茧,而且那些茧的位置几乎同自己的一模一样。
自己的手是常年握刀剑才会长这么厚的茧,那么……他呢?也是和自己一样吗?
而且在御书房中时,自己也仔细观察了他研墨的手法,有些生涩,不似读书人时常研墨的那般熟稔流畅。
那么怀被送去青山书院真的是送去读书的吗?
还是说,怀根本就没有去青山书院,自己查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再或者说怀与醉生楼的老板娘根本就不是什么姐弟,她只是想将怀培养成一个永远不会背叛她的赚钱工具?
一旦想到怀在之前便一直都像他现在这般,带着目的不惜一切代价地去接触各色各样的人,他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焦躁与暴戾。
这种复杂的心情是以前的他从未有过的,他感觉到情绪不受控制的不安,刚刚还是虚虚握住的右手慢慢收紧,意味不明地瞥了眼身侧的沈离淮,没说便一句话转头就离开了。
赵亦泽走得突然,没给悠哉悠哉的沈离淮一点缓冲的时间,她上一刻还在那好整以暇地等着看戏呢,这一刻戏中的男主人公就当场罢演离场了,搞得她这颗爱看戏的心不上不下的,当真是皇上不急她这个小太监急,她都想追过去把他拽回来,摁着他的头将这场好戏给演下去。
他要是这么维持着一如既往不按常理出牌的脾性,按他这效率,这宫中的第一个孩子还不知道会啥时候呱呱落地呢,对了,现今无子不是更有益于她的“好朋友”赵亦庄搞事情么……
她还在怔愣间太监总管李宁就朝赵亦泽追过去了,无奈,沈离淮只好不舍地离开“戏台”,赶紧也追过去了,独留那个泫然欲泣的小美人儿跪在原地。
这么一逛,回到乾清宫就该用晚膳了,沈离淮给赵亦泽布完菜后便被准许回房休息,她也不到处乱逛,听话地回房休息,洗漱过后呈大字躺在不算大的床上,这一天伺候下来说不上有多疲惫,就是膝盖痛,外加手有些酸痛,她盯着上方灰色床帐静静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
首先,她这几天得找机会联系上卫九,让她尽快找出赵亦泽心上人的踪迹,并且找到后先别告诉赵亦泽,这么大的软肋她当然要自己握着,以防万一。
其次,据今天观察,赵亦泽的寝室几乎就是连着书房的,她得找个赵亦泽不在乾清宫且不需要她在身旁伺候时机探一探他的书房,碰碰运气看能否找到点召莱令的踪影。
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了几天,额……反正对沈离淮来说是的,她借着职务算是摸透了乾清宫的地形和一些禁卫军的巡逻时间,而且飞快融入到乾清宫太监宫女小团体的她无意中听到了一个小八卦。
前几日试图“偶遇”赵亦泽的三位娘娘都受到了来自荣妃不同程度的“关照”,尤其是往赵亦泽下三路撞的那位,本来脸着地就已经够惨了,没想到荣妃给她的“关照”还是最多的,哈哈,她更惨了……咳,严肃。
听到这一八卦时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吃瓜,而是她有一种预感,云珠怕是要在这几日来找自己。
因为她算了算,赵亦泽也有好几天没去后宫了,上次去还是将她从荣妃那儿要回来的那次,再加上三位年轻貌美的娘娘在御花园“偶遇”赵亦泽这事儿一出,善妒的荣妃娘娘应该快要按捺不住了,说不定哪天早上晨起觉着寂寞,便想起了她这个在赵亦泽身边的棋子呢。
果不其然,还没过两天,云珠就找了个由头来见她,对外说是自己上次走得匆忙,有好些个东西落在了以前的住处,前几日她收拾房间时正好瞧见了,便顺道给自己送过来。
沈离淮看见云珠是在某天快到正午的时候,那时候她正好被放回来吃饭,吃完饭便要去侯着给赵亦泽布菜了,她也只有一日三餐加上晚上是不必在赵亦泽身边伺候着的,想必云珠是调查过自己什么时候有空的吧,特意挑了个合适的时间段来。
沈离淮一打开自己的房门就看见了坐在桌旁的云珠,她先是警惕地反头看了看门外有没有人,而后迅速将房门合上,惊喜地朝云珠走过去,“云珠姐姐,您怎么来看奴才了?”
云珠被荃叶脸上真心实意的笑容闪到了,荃叶见到她好像很开心,以为自己是特意来看他的,再想到自己此番的目的,她便有些不好意思同他对视了。
她低下头,视线落在手中的包裹上,灰扑扑的包裹提醒了她干正事,她自然地将包裹递给荃叶,微笑说道:“这包裹里的一些东西是你上次走得匆忙落下的,交给别人带不太放心,姐姐今日恰好得空,便给你送过来了。”
荃叶接过包裹,欣喜地将它抱在怀中,“多谢姐姐,姐姐果然是这宫中除了干爹对奴才最好的人,说来也巧,奴才这几天正有些思念姐姐和干爹呢,今天姐姐就来看奴才了。”
“呵呵……是么?”荃叶他这样赤忱,搞得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她是带着娘娘的吩咐来的,云珠尴尬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平复平复心情。
嗯?云珠怎么还不直奔主题?莫不是自己过于热情将她给吓着了?
荃叶见云珠迟迟不说话,似有什么难言之隐,脸上笑意淡了些,“姐姐,奴才看你脸色不太好,是娘娘那儿出什么事了吗?”
第21章 活……活春宫?
荃叶居然主动让她说,他估计是看出来了吧……
看着荃叶有些落寞的眼神,她狠了狠心便说了:“自皇上将中秋宴交由娘娘操持,娘娘她……为了操办好中秋宴,夙兴夜寐,这几日都没怎么好好休息,晚上更是难以入眠,姐姐想着,若是皇上来华羽宫看看娘娘,娘娘是不是就会好些。”
荃叶面露难色,他听出云珠的言外之意了,她这趟来无非就是想要他帮着荣妃争宠,犹豫片刻后,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荃叶知晓了,奴才愿尽力为娘娘解忧。”
得到了荃叶令人满意的答案,云珠起身,满是欣慰地说道:“好,姐姐知晓你向来是个懂事的,那姐姐就不耽误你休息了,待会儿打开包裹看看有没有什么还未拿到的,若是有,只管派个奴才同姐姐说一声,姐姐下次帮你带过来。”
“嗯,姐姐慢走。”荃叶将她送至门外,与她道别。
契机来了,若是赵亦泽去宠幸荣妃,她便能趁机进入御书房一探究竟了,而且华羽宫到乾清宫的这一段路她也熟悉,来回时间不会长,被发现的概率很低。
现在问题就是如何让赵亦泽想要去荣妃的华羽宫,直接劝肯定不可行,她又不是嫌现在日子过得太舒畅了,得想个法子才行……
她的视线无意间落到了被她随意放置在桌上的包裹,再想到云珠临走前说是让她看看她还有什么东西没拿到,知晓她不过是在告诉她,以后有什么事找她依旧可以用这个借口,她如果收到消息会来找她的,不过她现在着实也有些无聊,便将包裹一点点拆开,看她给自己随意带了什么东西。
她翻了翻,包裹里只有一些衣物啊,日用品啊什么的,诶,这还有一个绣着精致花纹的钱袋,她拽着带子将它拎起来,只一眼便断定这钱袋并不是她的,准确来说它不是荃叶的。
先不说她在荃叶的住处呆了那么久都未曾见过这个小袋子,而且看这小袋子的精致样式也不像他一个小太监会有的。
她掂量了一下钱袋,很轻,里面像是装着什么纸质的东西,打开一看,嗬,还真是,五张一百两的银票,她单手甩了甩,发出属于钱摩擦的沙沙声,嗯……听着舒畅,荣妃主仆二人倒是真瞧得起自己,一出手便是这么大的手笔。
钱收了,看来这事儿就不是自己尽不尽力的问题了,而是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帮她们办成了……
次日,沈离淮伺候赵亦泽用完午膳后,照常在书房中为他研墨,随着时间的推移,赵亦泽感觉鼻尖萦绕着的香气愈发浓郁,味道倒是不难闻,就是使他在本就闷热的下午头脑有些昏沉。
他顺着香味寻过去,看到了正在专心研墨的沈离淮,这香气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以前没有,是今天刚出现的。
“怀,你身上是什么香气?”
“香气?”沈离淮一开始听到有些疑惑,拿起自己的袖子嗅了嗅,后来像是记起了什么,不好意思地一笑,“可能是奴才昨夜做安神枕时不小心沾上的味道吧。”
终于问了,为了让赵亦泽主动问起,她里面那件中衣放在她配的香料中熏了整整一个晚上,为什么不熏外衣,非得熏中衣,因为熏外衣一闻就闻到了,意图太明显了。
其实这香气在今早就有了,不过早晨气温不高,较为凉爽,加上还有和煦的微风,自是闻不出什么,下午的气温陡然升高,空气又不流通,她身上的香气便浓郁了起来。
“嗯。”他盯着沈离淮,淡淡应了一句,像是不怎么关心。
就没了?怎么不继续问了?
沈离淮还在思考要不要趁着他还在看自己主动出击,就又听见赵亦泽说话了。
“你夜晚时常难以入眠?”可是你的眼周并没有乌青,眼白中也并无明显血丝。
沈离淮羞涩一笑,流利地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话说出来。
“不是奴才,这安神枕是奴才特意为荣妃娘娘做的。昨日云珠姐姐来给奴才送一些被落下的物品时同奴才闲聊了两句,无意中提及荣妃娘娘这几日都因操持中秋宴过于废精神而睡眠不佳,而奴才正好识些药性,便想着给荣妃娘娘亲手做一个安神枕,希望能够对娘娘有所帮助。”
她话语落下后,书房中便陷入一片寂静。
李宁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荃叶可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在皇上面前嚼舌根,暗地里为荣妃争宠。他都听出来他话中的意思了,皇上肯定也知晓了,要知道皇上向来非常厌恶有人对他的决定指手画脚。
赵亦泽看了神色自然的沈离淮一会儿,眼中划过若有所思,之后收回目光,提笔继续批阅奏章。
“嗯,朕今晚去陪陪她,想必这安神枕她也不需要了,你若是哪天做好了,便送到朕的寝殿吧。”
闻这香气,那安神枕可能对自己有些用,而且自己正好也想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一个设陷,一个愿进。
嗯?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她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暗生警惕。
“……是。”
是夜,赵亦泽果然去了华羽宫,像上次一样,荣妃和他差不多要歇息时,李宁便让大部分宫人们退下,只余下了四人。
这次并不像上次一般有特殊情况,沈离淮自是不在被留之列,她退出李宁的视线范围之内后,便想立即朝着自己事先放置夜行衣的房间走去。
可她正在行走的过程中感觉到有人暗中跟着自己,刚刚人多不好辨认,虽察觉到了,但她还以为是哪家派来宫中的探子,没想到那人竟是冲着自己来的,她走到一个分叉路口时,顺势向自己以前住的小院子走去,进去后立马从小院子的“后门”出去,借此顺利地甩掉了后面偷偷跟着的小尾巴。
咳……其实吧,她以前住的小院子是没有后门的,不过有一个狗洞,由于废弃多年,那狗洞被各种各样疯长的杂草掩盖住了,因为鲜为人知,也就到现在还没人将它封上。
沈离淮是觉得这没什么,大丈夫都能伸能缩了,她一个小女子,还忌讳这儿?不存在,不管这洞口以前有谁钻过,反正有她钻过了,它今后就是后门。
她去到原定的房间迅速换上夜行衣直奔御书房,看着时间游刃有余地躲过禁卫军严密的巡逻。
沈离淮进入御书房后,先是将她之前根据自己对赵亦泽的现有了解而猜想的,可能藏有召莱令的地方仔细翻找了一遍,而后再去小心翼翼地翻找别处,她几乎将御书房翻了个底朝天,却连召莱令的半分影子都未曾看到,她思忖着,难不成那召莱令会在赵亦泽的寝宫中?
不行,时间不够,虽然赵亦泽的寝宫几乎就连着书房,但自己出来已有一会儿了,现在得赶紧回去,下次有机会再探寝宫,沈离淮离开御书房之前认真检查了一番所有的东西是否同自己来时一模一样,确认没什么不对后便按原路返回了。
回去的途中脚踏漆黑夜色,面抚凛冽寒风,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那召莱令对赵亦泽应该挺重要的,东西又没多大,会不会就被他随身携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