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重生)——谢书枍
时间:2022-05-09 07:41:41

  待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安静的氛围就会思绪飘飞,陈宴清轻按着她的约素,迫使姜棠靠他更近。
  作为丈夫他照顾姜棠病未痊愈,可作为男人他真的想……
  是很想,来一场。
  “你看好了吗?”姜棠仰的累。
  “嗯。”
  “那你松手吧,我都困了。”
  “好。”
  她说一句陈宴清回一句,关键半晌也不见松手。
  反而掐着她的手越发用力,腰都被掐的特别疼。
  外面应是刮了风,从缝隙溜入吹的蜡烛晃动不止,烛光由明转暗,姜棠终于忍不住嘶了一声。
  那声音似疼非疼,绵软缠绵。
  似是江南三月的烟雨,落在平湖泛起涟漪,朦胧中又透着无限遐思。
  紧接着粉竹听见夫人的笑声,断断续续扰人心扉,待反应过来呆了好半晌,一边犹豫着敲门,一边又顾及着争吵……
  最终粉竹呆了半晌,捂着耳朵跑进了风中。
  她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场架吵不下去了。
  实则,里面并不如粉竹想的羞人。
  姜棠闹着要睡觉,陈宴清只是把人压下去,借着给人理衣的功夫蹭了两下。
  姜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陈宴清已经收了手。
  如此再三碰到她的痒处,姜棠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陈宴清呢?
  陈宴清依旧神态自若,过了手瘾才把人哄睡过去。
  半睡半醒姑娘玉臂横腰,青丝满肩,稚嫩的眉眼流连着开怀的笑意。
  陈宴清摩挲着她的背,一本正经的‘关心’道:“往后几日你都乖些,别胡闹,让病快点好。”
  “嗯嗯,好!”
  姜棠亲昵的窝在他胸膛,觉得陈宴清是关心她!
  这样一只久经官场的老色狐,姜棠又哪里玩的过他。
  沈媛被王府马车送回时,已经是深夜时分。
  父亲沈霁自来在意儿子多于女儿,可能她在沈霁眼中,唯一的价值就是未来嫁人给他换来多少的利益。
  嫡母沈夫人一心牵挂魔怔的沈安,对于情敌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自来没有多少关心。
  她的庶母倒是尚在,不过出身低微性子也怯懦,对于亲生女儿看一眼都怕给她生麻烦。
  沈媛就这么孤零零的走了半天,身边只有一个提灯的小丫鬟。
  这不仅让她想起方才的盛宁侯府,嫡庶两个姑娘一下车,便各自有丫鬟和嬷嬷围上来,尽管数量有所差异,但态度没有厚此薄彼。
  父亲总说别人瞧不出沈家出身,实则除了表面功夫到位,沈家做派又哪里值得别人另眼相待?
  很早沈媛就知道,她能靠的从来只有自己。
  这些年沈霁一边效力于皇帝,一边又十分理智的知道皇帝命数有限。一年前他打过陈宴清的主意,想借嫁女之机给自己留有后路,抛出的筹码就是沈媛。
  当初沈媛不乐意。
  毕竟陈宴清名声在外,她不想被当死棋。
  也是上天眷顾她吧!
  后来因为沈安求学的缘故,这件事便搁置了。
  直到陈宴清迎娶姜棠,她又无意收到陈玉珠的请柬。
  可能人的心理就是这样,你不想要一个东西,本来烦恼着怎么把它抛开,但当有一天她被别人捡去,你又开始抓心挠肝的难受。
  沈媛思索再三还是赴约了,也见到了被她‘抛弃’的陈宴清。
  男人墨衣玉冠,沉隽清雅,浑身气势却凛人。
  一眼便是极致危险,又让人忍不住想靠近的诱惑,那一刻她后悔了。
  这样的陈宴清,为姜棠而来,这让沈媛如何不嫉妒?
  这一切原本是属于她的!
  沈媛越想越气,以至于走错路都不知道,直到丫鬟提醒才回神。
  “姑娘,咱们应该去左边。”
  沈媛也是气糊涂了,她如今剩下的也就是苦心经营的温婉名声。
  沈媛仔细看了看,发现这是通往瑾安院的路,她眼睛动了动有算计闪过。
  “我听闻大哥回来了,白日有事不得相见,正好现在去慰问一下。”
  实际上沈媛心思通透,早从蛛丝马迹摸透了身边人的心思,沈安痴想姜棠多年,这次归来忽然闭门不出,其中不是郁闷难消,就是被父亲约束在堂。
  她本不打算掺和这事,但如今想起陈宴清通身的气派觉得有必要争一争。
  沈媛看似温和实则性子难以伺候,丫鬟怕大冬天被罚去捧冰,自然也不敢多嘴,主仆二人来到瑾安院。
  沈安已经被关一天了,他也不吃饭就没日没夜的练字,天黑也不睡觉,谁劝也不听。
  沈媛站在门口看他,以前沈安总是温和带笑,儒雅风流,似乎对谁都不会生气,但给人的感觉却遥不可及。
  如今他灯下站着,头发乱了,脸上有伤,肃着一双带恨的眼,反而显的真实。
  沈媛知道他最想听什么,“长兄,我今日去晋王府了。”
  只这一句沈安停了。
  他抬起头满眼的血丝,像被人围困的兽,不甘又无力。
  沈安想问些什么,但又怕听见不好的,期待和恐惧交织,让他一动不动。
  “她,应该挺不好的。”
  沈媛低着头,眼眸低垂遮去其中算计。
  “自己就是个孩子,却要顾着老王妃,王府的姑娘瞧不起她,大庭广众辱骂她呆,因为争辩两句就被带着掉入水中,如若不是温泉水,恐怕……”
  后面沈媛没有说,但恐怕什么两人都知道。
  沈安盯着她,嗓音沙哑,“她夫君呢?”
  “陈宴清啊!”沈媛苦笑,“他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自来就是心狠的,亲生父亲都敢以刀相向,更别提是赐婚的妻子。”
  沈安不说话了,那支笔捏在手上再没动过。
  沈媛知道沈安聪慧,并不会因她一面之词相信,她决定赌一把。
  “不过好在她是新妇嘛!王府总归不会打骂的,就是我回来的时候她还在小佛堂,听说还要道歉罚抄经书,也不知道明日回门姜家能不能等到人。”
  沈媛也只敢点到为止,究竟能不能撼动沈安之心,且看明日。
  但她走之前状似不经意呢喃了句。
  “要是她嫁给长……想来就不必遭这些罪了。”
  长什么?
  长兄吧!
  沈安往门外看了一眼,双眸漆色无边。
  他想啊!
  那个呆呆的姑娘本就胆小,如今呆在阴暗的小佛堂,又在受着怎样的折磨?
  他不求姜棠一定嫁给他,只求姜棠好,可如今明知道她不好……
  他当如何?
  他又能当如何?
  沈安忽然沉寂了,头一回觉得自己无用。
  沈安虽出不去门,但沈霁指望着他入仕,想要官海浮沉自然不能眼界狭隘,因此每日的新鲜事依旧会有人整理给他。
  别看那些都是东家长西家短的小事,但细细琢磨也能从中品出一点门道。
  比如今日信上说小沈氏带孟舒外出,选购冬装。
  比如太子午后约陈宴清出城,查看收留所难民安置情况。
  如若今日姜棠回门,小沈氏作为继母如何能不在场?陈宴清又如何能赴太子之约?
  既然这两件事同时发生了,那么也就意味着果如沈媛所说——
  姜棠没有回门。
  自来女子回门,代表了新娘的脸面和夫家给的体面,何其重要。
  沈安面色冷漠,自来有礼的他直接扫了满桌书籍落地。
  “欺人太甚!”
  其实也不是陈宴清欺人太甚,这件事是和姜棠商量过的。
  这几日天气本就不好,昨日晴过之后今日就阴了,早上是雪下午是雨,有时候还是雨夹雪刮着风,温度也冷人。
  姜棠昨日掉了水,夜里一个劲往他怀里钻,说话声音也不大对。
  早上大夫诊了脉倒说没什么,但陈宴清觉得姜棠脑子本就就转的慢,再烧下去没脑子可怎么办?
  便把回门变成九日,等她好利索了再折腾。
  姜棠受寒之后身子疲软无力,犹豫了一会也就答应了,作为她听话的报酬,陈宴清赔给她一个抱抱。
  她蔫巴在陈宴清怀里自以为赚了,实则陈宴清是乐见其成。
  最终结果,皆大欢喜。
  但谁知道李陌犯的什么抽,这种天气叫一个休婚假的人陪他去城外,两人穿着普通的冬衣,外披挡风的狐裘,各自撑着一把伞走在低矮的房屋边。
  每年过冬灾民南下,上京城作为首都自然容纳诸多人口。
  这些人户籍复杂,背井离乡,因为贫穷和许多不定性因素,即便被收纳也不能入城,只能住在官服搭建的临时避难所,按时发放一些米粥聊以度日。
  当然也有些年纪小、筋骨好、机灵的,这时候会被各个府邸挑走,培养成自己的人手。
  他们来此的目的也是这个。
  毕竟陛下虽对李陌放权,但也不是全然没有顾及,府兵器械却不容过量。
  所以一路走来陈宴清都物色着人选,李陌则发呆。
  这副仿如死了亲爹的模样,陈宴清也不是第一次见,淡淡的看他一眼,“和太子妃吵架了?”
  李陌:“……”你能不能委婉点。
  陈宴清本来不想管,但看李陌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莫名涌上几分优越感。
  “因何而吵?”
  李陌脸一黑,“孤知道你都看出来,想笑就笑吧!”
  陈宴清的确猜的八九不离十,闻言笑道:“好的。”
  李陌在绝望了,忍不住吐槽:“还是那么会事,孤比你大一岁,今年已二十八了,想着趁着年底堂兄弟家的孩子都来,从中物色一个乖巧的过继到名下。”
  但本来温婉的她因为这事是说一次吵一次。
  “然后她不同意,吵了一架孤不就出来了嘛!”这个时候他又不想去宫里,说不定看见讨厌的人想砍了他,就只能出城看看。
  但出城一个人属实有些可怜,就拽着陈宴清一起了。
  陈宴清静静的看着他,“殿下似乎忘了件事。”
  李陌“嗯”了一声,“什么事?”
  “臣已娶妻,内子颇有些粘人。”
  李陌:“……”
  这语气欠扁又得意是怎么回事?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好在李陌脸皮厚,僵硬的转移话题。
  “你觉得孤做错了吗?”
  陈宴清默片刻,“臣不知。”
  他其实很真不知,也无法理解。
  李陌明知道唐心会生气,但每年都会提一遍,最后无非是两人吵架,堂堂太子害怕唐心回娘家,每次都率先把自己逐出家门。
  “有时候孤也想,当初耗费心机娶了她,是不是错了。”
  说到这些李陌浑身不复往日的嬉皮笑脸,反而望着雨幕带着说不出的低迷。
  “我只问殿下,如今的日子你痛快吗?”
  李陌想起曾经凤翎宫躲在墙壁的小孩。
  他道:“痛快!”
  起码快意恩仇的活,比龟缩窝囊的活痛快。
  陈宴清又问:“那迎娶太子妃,殿下可后悔?”
  李陌毫不犹豫,“不悔!”
  但说完不知想起什么眼眶便红了,他偏头看着没人的地方。
  “孤最不后悔的就是娶她。”
  “但你知道的,于孤而言过继势在必行,这不止是谋未来,也是日后给她一条出路。”李陌眼底划过一丝暗伤,“孤给了自己十年啊!孤有几个十年?”
  十年,多么漫长的数字。
  能让生而带罪之人位极人臣,能让自卑的皇子入主东宫。
  能让人把满心恨意隐藏心底,亦能让妙龄少女愁出白发。
  他能把尊贵和爱意送给唐心,可唯独有些事,一生都无能为力!
  恨吗?李陌恨。
  可再恨他得忍着。
  “他送了孤一个死局。”
  “不是死局,”陈宴清道:“嗣子和太子妃,孰轻孰重殿下早有决断。”
  “是,可是……”
  陈宴清打断他,“既有决断,又为何要为轻的伤害重的?”
  李陌一愣,低头,抿口不言。
  陈宴清看着他,“如殿下所说,您不过二十八,怕她无依便活的比她长。有生之年护得所爱才是真,至于身后之事殿下在乎吗?”
  李陌问自己他在乎吗?
  只要母后和唐心顺遂,这份江山死后如何,他倒真不在乎。
  李陌忽然一下子开窍了。
  “孤明白了。”
  陈宴清立即道:“那回城。”
  李陌:“……”
  看你这迫不及待转身的样子,孤怀疑你开导我只是为了回城,毕竟你以前可是看着我吐苦,三天三夜不开口的木头。
  “陈宴清。”李陌眯眼。
  陈宴清不耐,“还有事?”
  孤就是有句重色轻友想说,但是,算了,殿下都不叫了显然已经生气了。
  *
  姜棠死于大雪,自然敬畏大雪。
  眼瞅着外面细雨鹅毛,也没个停的意思。姜棠便穿着加厚的袄裙,红颜色特别鲜亮,趴在贵妃椅上像一只慵懒的猫。
  她一边沉迷于姜知白新淘来的话本,一边看到精彩的吱吱的笑着。
  不远燃着炭,所以并不冷。
  陈宴清回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幕——
  她白嫩的脚丫随着晃动,带动红裙耀眼夺目。
  他走过去时姜棠都未察觉,直到陈宴清坐到身侧,姜棠这才歪头一看,脸上笑意都来不及收敛。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