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真千金和王爷互穿了——竹不识
时间:2022-05-09 07:57:11

楚欢叫下人立即把吊床解了,这种玩物挂在昭王府里看着违和,而后兀自回房接着批公文去了。
阿音的医术果然颇有成效,早上互穿前还没缓过来,这会儿却已能行动如常了。
笔墨纸砚早就备着了,似有似无的墨香自四方的歙砚里氤氲而出,与紫檀特有的木气染在一起,颇有几分清心寡欲的出尘之感。
房间的主人也仿佛是静止的,提着笔,半晌未曾落下。
半晌,楚欢轻叹一声,将笔放回笔搁,叫下人收起了案卷。
下人从来只见自家殿下气定神闲之态,从没有如此心浮气躁的时候,不由偷偷打量了楚欢一眼才退下。
楚欢以手支额,烦心地阖上眸子,默默复盘起在镇北侯府的见闻。
镇北侯府里的人都太反常了,阿音身边只跟着明显稚嫩的月麟,而不是紫芙;沈二姑娘身为侯门贵女,居然容不下一个区区养女,甚至频频流露出几丝惧怕;还有那个沈敬慈,瞧着倒不像脑子有病,为何视温柔和气的阿音为洪水猛兽?
沈侯家的事,没有一点长在常理上。
“四哥,想什么呢?”
楚欢睁眼,就见瑞王乐呵呵迈进门来,手中拿着一卷画轴,仿佛没有方才的不愉快。
“四哥四哥,兄弟新得了一幅美人图,本想邀四哥共赏,这才专程过来。结果发现在这儿的是阿音姑娘,图就不好拿出来了,这才找出吊床哄她开心嘛。”
“嘶……”楚欢觉着自己这弟弟是越来越招人心烦了,“是什么让你认为本王爱看美人图?”
“不是一般的美人图,是当年——”
瑞王突然止住话音,挥苍蝇似的挥手叫仆从们赶紧退出去,这才神秘兮兮地道:“是当年圣人没纳成的那位。”
楚欢果然一顿,搁下笔,目露诧异。
那是在二十五年前,当今凉帝还是燕云王的时候,十分爱慕洛京城那位最耀眼的世家女郎,可惜彼时内宅已有一妻一妾,无法再娶那位心爱的女子为正室,便想以重金作补偿纳女郎入府为妾。
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混沌岁月里,人心惶惶,多少旧朝的贵族女郎只能偷偷嫁作商人妇,也比卷进政治风云里落得家破人亡要强些。能嫁与如日中天的燕云王为妾,已是多少女郎做梦都求不到的好结局了。
结果那女郎却说,大王日后是要改朝换代、荣登大宝之人,她不愿一生锁在深宫,硬是推拒了。
“四哥,你说当年郑六娘多有眼光,那么早就预见到圣人会开国登基!”
瑞王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说得唾沫横飞。
“可惜啊,她最终选择了沈侯,跟着沈侯去了北疆,结果年纪轻轻就葬身在那里了,连尸骨都没能找回来。”
也不知是该叹美人有眼光还是没眼光。
惊艳过乱世的美人香消玉殒,留给洛京城的吉光片羽不多,瑞王最好收集美人图,也只偶得了唯一一幅郑六娘的肖像,赶紧抖出来跟四哥分享。
在京城长大的这一代少年郎谁没听过郑六娘的传说?他们无福得见这位名满旧京的佳人,佳人活在传说里,只能是越传越美、越传越神。
楚欢听五弟讲起前朝旧事,也不免好奇当年父亲苦恋的女子究竟何样风姿——比之母妃如何,比之嫡母皇后娘娘又如何?
瑞王吊足了楚欢的胃口,这才心满意足地将画卷展开。
图画只是白描而已,并未以细腻的工笔色彩相配,想来只是匆匆作得,没能照着美人的模样细细描摹,但看得出作画者极尽用心,颇在美人的五官上下功夫,以白描之形竟画得美人栩栩如生。
楚欢一看之下,瞳孔骤缩,豁然起身,一把扯过画卷按在紫檀案上仔细打量。
“怎、怎么了?”瑞王被楚欢的反应唬得一怔。
“不可能……绝不可能……”
楚欢喃喃自语,满脸的惊愕竟毫不遮掩。
这画保存得好,但看得出有些年头了,并非新作,画上的美人怎么也有二十多岁了。
当年乱,许多富贵人家的女儿都不急着嫁,怕万一嫁过去,夫家出了事还要受牵连,不如把女儿在身边多养几年。
据说圣人初见郑六娘的时候,她已近二十,几乎过了最佳嫁龄,却正是五官和身姿渐渐长开的年纪,退去了懵懂少女的羞涩和稚嫩,就像盛开的海棠,素净里染着一丁点艳红。
恰是那一丁点的艳红,叫人欲罢不能,迷得燕云王几乎神魂颠倒。
“到底怎么了?”瑞王努力解读着楚欢表情中的含义,“千万别告诉我你见过郑六娘,圣人与郑六娘相识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就连三哥都尚在襁褓之中!”
“你说这是郑六娘?”楚欢指着画上美人的脸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瑞王,好像在怀疑瑞王说谎一样,“你说这女子是美貌冠洛京的郑瑛榕?”
“那还有假?”
瑞王好奇死了,甚至也开始自我怀疑起来,拧着眉头重新打量起这幅画。
他四哥绝非轻易大惊小怪之人,居然会对着小小一幅美人图变了脸色?
楚欢道:“不,她不是郑瑛榕。”
怎么还指鹿为马呢?瑞王也气乐了,“还能是谁,你说是谁?”
“这是阿音,未来长大的阿音。”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竹竹的新晋就结束了,往后就没有曝光了嘤QAQ,被大家发现全凭缘分了,但愿竹竹不会单机到完结啊~
第25章 奶姐妹
 
那六二大师还真有些名气,一连两日的行程都已约满,实在不得空来镇北侯府,也不知是不是被祖宗唬得不敢登门了。
不过沈婳音一点都不急,急的是想将她赶出去的婳珠母女才对。
只要老神棍一日不来千霜苑勘测风水,沈婳音就不肯接受那些不祥之说,绝不肯搬走的。
而只要那老神棍敢来,沈婳音就有法子逼他说实话,至于是早一点还是晚一点,对她而言并无分别,那杨姨娘总不敢直接将她拖出去。
只是,自从杨姨娘故意避讳着沈婳音的“不祥”,白夫人也不好全然不理会,迫于压力,还是免了沈婳音给老太太请安的流程,以免把“不祥”带去老太太跟前。
月麟接到这个吩咐的时候,气得直跺脚,“老太太的精神才见了起色,姑娘就无法去请脉了,夫人真是的!”
沈婳音瞥了她一眼,有些责怪地道:“夫人和杨姨娘到底是长辈,就算此刻屋里没有旁人,你也该注意言辞才是,隔墙有耳,祸从口出,指不定哪次就被人抓住了。”
月麟自知放肆了,撇着小嘴福身一礼,“是,还是姑娘周到。”
“所谓起色,不过是脉象上刚刚好了些,还没有成效,的确不该断了疗程,这一点你没说错。这样吧,我把方子写下来,你找个不起眼的小丫头送去给唐大夫,麻烦他替我继续伺候老太太的药吧。”
进府以来,沈婳音给老太太请安的次数并不多,但就凭头两次请安时观其面色和状态,便知老太太有肾气不足之症,这倒不是什么大病,在老人中是很常见的,只难在老人往往脏器衰竭,就算凭借药力也难以痊愈。
后来沈婳音实在技痒,请求给老太太诊脉,还打听了平日所服的药方,在唐大夫的和血阿胶膏的基础上,加了自己研制的复方珍珠丸,这样一来,缓解迟钝耳背的效果应该能加倍。
月麟略一琢磨,有些犯难,“平日都是唐大夫调理老太太的身子,姑娘忽然送了旁的方子过去,奴是担心……”
“我会署名,唐大夫见是我的方子必不会介意我插手,这个你放心。”
对于月麟越来越心细晓事,沈婳音很是欣慰,不由多解释了两句,“其实,我擅自给老太太开方加药,老太太那边必定是问过了唐大夫以后,确定能够与唐大夫的药同时煎服,才服用我的珍珠丸的,只是这些细节不方便当着咱们罢了,免我多心。”
月麟反而听迷糊了,忍不住问:“按姑娘的意思,唐大夫一早就知道姑娘添了方子,那姑娘当初为何要私下给老太太开药,而不直接面见唐大夫商议呢?这次又吩咐奴找一个不起眼的丫头办事,也是为了避免旁人知晓。可是,奴不明白,为老太太尽心分明是好事呀,姑娘为何要藏呢?”
这时辰,沈婳音本是要梳妆去见老太太的,这下得了白夫人的吩咐,不必出门了,坐在妆台前倒没了正事,索性取下了面纱。
在京城捂了两个多月,皮肤更白了一层,毒痘也消得差不多了。
“月麟,你还没看清吗?”
沈婳音瞧着铜镜中的自己,用指腹轻轻抚过自己脸上正在变浅的痘印。
“这一个月来,我几乎什么都没做,二姑娘还是闹出这么大动静要赶我走,甚至不惜请风水先生散布谣言。假如她知道我在给老太太尽孝、博老太太欢心,你说她会不会作出更出格的反应?”
月麟瞧着铜镜中的音姑娘,只觉五官无一不精巧,实在是从骨相到皮相都无可挑剔的,也难怪姑娘总是以纱遮面,想来是美丽惯了,皮肤上生了一点瑕疵便接受不了,不愿示人。
“奴始终想不明白,音姑娘不是二姑娘的奶姐姐吗?夫人既接姑娘进府,想来念及的是二位姑娘的姐妹情谊,怎么反而……最容不下音姑娘的正是二姑娘呢?”
“我本不想这么早进府的,若不是白夫人太过坚持,而我也担心夜长梦多……否则原不该这么早就打草惊蛇的,至少也该等到侯爷回来……”
她故意没用任何淡斑的药膏,就是不希望毒痘消得太快,至少不要比等待的时机来得更快。
可是,不再接触从前给昭王换药的方子,毒痘迟早会痊愈的,她这点儿以纱遮面的借口,也终究会过期。
崔氏说过,她能认出她,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这张脸,这张与郑夫人七八分相似的脸。
这张脸,是她与侯爷相认的最重要的凭证,在见到侯爷之前,沈婳音不想节外生枝。
好在,再过几日就能搬去结庐别业了,离侯爷回京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姑娘,您说什么,什么打草惊蛇?”
“你看着我,”沈婳音把脸仰起一些,好让月麟能看得清楚,“你看我与二姑娘生得像吗?”
“二姑娘平时妆容精致,姑娘您又不怎么施粉黛,一眼看过去肯定是不像的,不过姑娘这样一提醒的话……其实有相似之处。眉眼倒是不像,只是这下半张脸的轮廓,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就是了。
大丫姐姐原是北疆人的孩子,相貌里印着北疆人的影子,却因个人体质的缘故掩盖了。
较之土生土长的中原人而言,北疆人一向脸型较为宽平,唇形短而饱满,而婳珠由于生得过于瘦弱,面部骨骼的宽平被中和了,甚至下巴也能显得尖尖的,乍一瞧,倒与天生骨骼较小的沈婳音差不多了。况且婳珠常年气血不足,唇色较浅,唇形的特点亦被弱化,这样一来,整个下半张脸与沈婳音的相似度很高。
“那你见过侯爷吗?”沈婳音又问道,“二姑娘与侯爷生得像不像?”
“奴年纪小,是大前年才被买来的,从前也只是个负责采买的丫头,没福分见到侯爷。不过,似乎许久以前听府里的姐姐们说过,二姑娘和侯爷的眼睛很像。”
“哦?”
沈婳音没见过生父沈延,可是光是想想也知道,沈延与婳珠又非亲生父女,怎么可能真的像呢?
“你说说,是怎么个像法?”
“据说二姑娘小时候嫌自己的眼皮不够双,眼睛睁大些的时候几乎是单眼皮了,为此很是烦恼了一阵子。后来杨姨娘安慰二姑娘说单眼皮也很好,侯爷就是单眼皮,说二姑娘正是因为随了侯爷,才会是单眼皮的。”
这倒很有意思。沈婳音虽不能完全记起母亲相貌的细节,但至少记得,母亲是双眼皮大眼睛。既然侯爷是单眼皮,那自己这副双眼皮自是遗传于母亲了。
婳珠虽不是双眼皮,但也算得上清秀好看,有什么好烦恼的?八成也记得郑夫人是双眼皮,害怕自己越长越露馅,这才感到焦虑吧?
“好端端的,姑娘问这些做什么?”
沈婳音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奶姐妹之间能生得相似,也算难得的缘分了。”
“是呢,兴许二姑娘就是知道自己与音姑娘的美貌相似,而且音姑娘比她生得更美,心中嫉妒呢!”月麟哼道。
“姑娘!姑娘!”
有人在门外急唤,是紫芙。
沈婳音将面纱重新戴好,把人叫进来,“什么大事?竟连紫芙都这般咋咋呼呼了。”
紫芙跑得面色泛红,喘着粗气,“姑娘,裁缝那边出了问题,姑娘为春日宴裁的盛装被毁了!”
春日宴是沈母提议的,本来说一家子在结庐别业宴饮一回,后来听闻中书令夫人也打算带儿孙到栖霞山上小住,两家别业离得又近,正好一聚,家宴就变成了会友之宴,于是各房也更加重视起来。
对于闺中女郎而言,头一件要紧的自然是妆扮,千霜苑的小丫头早早就把罗纹丝料给裁缝送去了。盛装需要重工精绣,耗时长,还得打出试穿修改的余量,不提前安排不行。
几日前,裁缝已把半成的衣裳送来试过,拿回去精修收尾,眼瞅着临近出发日期,裁缝铺居然出了岔子。
沈婳音打量着平铺在案上的衣裳,禁不住秀眉微蹙。
她对裁衣等事不太熟悉,又不大了解京城名流的风尚,当初就放手交给婢女们掂量着办。
选的布料的确是得体应景的,是先前白夫人赏下的孔雀罗,属于提花罗织机改良后的名贵品种,花纹繁复锦绣,表面粼粼微闪,典雅又不失妩媚,颇符合暮春的胜景。
可是眼下,衣裳正面被泼了茶水,据说隔了整整一宿才被发现,茶渍早就洗不净了,深深浅浅的颜色叠在一起显得有些恶心,且被烫着的布料发生了热缩,皱巴巴的根本铺不平,原本是细软的好料子,此刻看上去就像一块用旧了的脏抹布。
料子本身毁了,再好的裁缝也无力回天。
裁缝铺的东家带着绣娘登门解释情况,说了半天,也没人知道是何人泼的茶。缝工们伺候惯了贵人们的金贵衣裳,不可能如此毛手毛脚,兴许是落锁前哪个绣娘的小娃娃过来接阿娘,在铺子里玩闹,不小心闯了祸又不敢同大人说。
半成的衣裳在铺子里遭遇了不测,店主人点头哈腰地提供了两种解决方案。一是免费换料子重做,不过原来的孔雀罗太稀有,裁缝铺提供不了,只能换成市面能买到的其他同档次布料;二是照市价赔料子钱,退定金。
不管选哪一种,在春日宴前重新赶制像样的衣裳必定来不及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