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全员的白月光——姜允
时间:2022-05-14 07:13:34

  地动山摇间,膝盖重重落地,勉力支撑着身体,大口大口作着呼吸的动作,氧气却好像根本进入不了体内。
  他一边硬扌廷着,一边恍惚地想,自己为何如此疼?为何要这么疼!他不该疼的,为了这种人,不值得疼!
  日光暴露他的屈辱,这空山间的每一缕风,每一声鸟语,都是穿膛的利器。
  傅惊野抬起一双阴沉的眸子,愤怒的火烧红了他的眼眶,泪膜粼粼血红中,流淌是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仇怨。
  傅惊野怎么能忍得下,他缓缓起身,一身杀意朝前而去。
  忽然,却见另一边追来人马。
  如今他傅氏危急存亡之秋,已经不如已经那般威名赫赫,以前得罪的仇家纷纷寻上门。
  傅惊野不甘心就此走掉,可他现在没有任意妄为的资格,身上还有哥哥托付给他的重担。
  傅惊野迫使自己收手。
  在剧烈的内心挣扎后,他终于忍辱负重,调转方向朝另一边跑了。
  前面的路上,繁花似锦,他最后看了南姝一眼。
  少女笑意甜蜜,脸上的幸福,刺痛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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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山坡的亭子里,陆星盏站在小瀑布前,周围有一些暂时前来歇息的游客。
  乔装游客的陆家手下走过去。
  “人已经来过了,还是一个人来的,通知过冯家了,现在估计正在抓他,应该是跑不掉。”
  陆星盏微微笑了一下,神态温和,“这件事你做的很好。”
  傅家遭难,墙倒众人推,从前四大世家中,傅家一直出于略领先的位置,陆家屈居第二,这是个机会。
  但在陆星盏这里,这个目的只是其次,不过用来得到父母授意的借口。
  他只想要南姝,想要她和傅惊野彻底决裂,既然傅惊野要来,南姝要出去,不如演一场,请他好好看一看。
  陆星盏自知耍这种手段得到南姝,做法有些卑鄙。
  要用演戏、出卖行踪的方式算计傅惊野,才能让他俩误会分开,陆星盏心中一片郁闷不甘。
  南姝的心不在他这里,他只能留住她的人,实在说不上赢在哪里。
  直到陆星盏听见南姝对他说,她其实一直喜欢的是他。
  这一刻,陆星盏终日不散的阴霾才顿时消散。
  沉浸在喜悦中,还有些恍惚难以置信。
  陆星盏失神地望着前面买了水,开心地朝他跑来的南姝。
  她的身影在山中闪闪发光,像活泼的精灵。
  “慢慢走,不要跑,小心出汗感冒。”
  陆星盏细心叮嘱,一边体贴帮她拧开了饮料。
  声音放得平日更低,原本性格就极好的人,如今更是温柔得不像话。
  南姝乖巧地点头,“嗯。”
  她望着陆星盏,进入初恋的少女,眼睛好像落了星星,看着心爱的人,如何都看不够。
  “陆星盏,明天我们约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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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见的时间定在下午三点,陆星盏一直都在准备,想要给南姝一个惊喜。
  慧都天气炎热,大地像铁板烤肉。
  陆星盏从热气熏蒸,等到夜晚降临,热气退却,也没能看到南姝的身影。
  酒店的房间已经空了。
  南姝头天夜里就走了。
  一得到陆星盏给的230点积分,南姝连夜出发。
  拿钱让妹妹赶紧前往意大利的帮凶,竟然也配说爱她,可笑。
  但陆星盏不相信南姝玩弄他感情,疯了一样到处搜她。
  无法相信南姝的叛逃,探查的线索却显而易见地指向这个事实。
  陆星盏完不能接受时,忽然一通电话打在了他的手机上。
  他反复确认了好几次。
  对方也无法相信,但这是事实,答案始终如一。
  “是的,你妹妹陆月白,死了。”
  死于非命。
  手中握着嫌疑人的罪证。
  陆星盏终于知道,为什么南姝会跟问他——
  “你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吗?”
  陆星盏的手机掉下去,一则短信还留在界面。
  白白:【哥,我要跟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在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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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月白,你打算去哪里呀?”
  有人揭开了陆月白的头罩。
  陆月白瞪着面前的人,警惕而愤怒,“南芮绮,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南芮绮扯着陆月白头发,力道凶狠,疼得陆月白眼泪直淌。
  “要跟你哥哥坦白什么事?”
  陆月白疼得五官拧到一块,“我已经报警了,我已经报警了!!”
  南芮绮却没有松手,“报警?一个万事都没有主见,要去问哥哥的人,有胆子报警么?”
  捁住陆月白手臂的男人把她压得跪下去。
  南芮绮眼中是肆无忌惮的猖狂。
  “况且你有胆子报警么,就不怕对秦贵娣见死不救的事情,被查出来?”
  陆月白在震惊中,确定了自己从前不敢相信的事实,她顿时勃然大怒,“就你也敢提这件事!南芮绮,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件事是你一手操控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从前一直拿你当朋友,还撮合你和我哥哥,你却暗算我!勾结江琬把我引到壶渡,要让歹徒杀了我!丧尽天良的混蛋,难怪我哥哥就算喜欢南姝也不喜欢你!”
  南芮绮拾起一块木板就往陆月白脸上拍去,陆月白吐出一口血沫子,疼得脸颊抽搐。
  “陆月白我早就看不惯你了,口口声声拿我当朋友,结果心里分明是承认东方瑛的!你当真支持我和星盏?你根本就瞧不起我!你们陆家的人都拿东方瑛当儿媳,心里早就认定了!陆月白,你不知道我有多恶心你!”
  陆月白嘴角肿了一大片,恨恨地盯着南芮绮,“我哪有你恶心,你分明是既想要我哥哥,要想要傅惊野,你想他们都喜欢你,所以每一个都要勾引,还想当海王,当渣女,你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丑八怪,丑人多作怪!还妄想我哥哥和阿野!”
  她拼尽全力大吼,“就算你杀了我,能改变得了这个事实吗!不被人喜欢,就是不被人喜欢!”
  南芮绮彻底被激怒了,“你陆月白就招人喜欢么!想得到的还不是一样得不到!”
  手中皮带鞭挞着陆月白,一鞭又一鞭,发泄着恨意。
  “壶渡的事情就是我一手操控的!我早杀人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陆月白,我谢谢你啊,帮我害死了那个姓秦的!这样我就不用去吓唬她了!”
  “陆月白,是你杀了那个秦贵娣,是你把人一点点拖死了,我看得清清楚楚,你真是活该,胆小懦弱,被那个南姝压着打,你们狗咬狗,我看得可开心了!”
  陆月白疼得在地上滚着躲,南芮绮却反而打得更狠。
  “那天在外面的人是你!南芮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早就知道我在害怕秦贵娣的事情,你故意利用我对付南姝!为了把我变成你的工具,你无耻!”
  南芮绮笑容狰狞:“陆月白,你当时给秦贵娣拿药救了她,我能把你怎样?我其实根本就没打算做什么,结果你就因为我站在外面就怕了,连挪都不敢挪一下,你要是救了秦贵娣,能成为我的工具么!是你活该!”
  陆月白被刺激得已经不知疼痛了,“难怪你是个假货!难怪南家不要你!你不配当世家的千金!你才该是收破烂的女儿!你身体流淌着垃圾的基因!”
  南芮绮一鞭子抽到陆月白嘴上,“住嘴!住嘴!我比你们世家任何一个人都要金贵!我是贺重锦的女儿!要不是你们四大家族围攻贺家,贺家现在仍是潼城第一名门!我也不会失去真正的爸爸妈妈,认贼作父多年!你们全是凶手!是你们夺去了我原本应该很幸福的人生!”
  陆月白之前查到了许多线索。
  南姝那天差点杀掉她以后,陆月白心知自己如果不帮南姝找出真正的凶手,南姝不会放过她的。
  壶渡那日有地方存在蹊跷,但也只是陆月白直觉上的怀疑,不能说明什么,再加上陆月白实在不想横生枝节,就没查,如今生命受到威胁,不怕贼偷就怕最惦记,她只能查这件事,于是重金找了很多人,结果真被她查到了一些。
  只是陆月白万万想不到,南芮绮才是站在外面的人,为的就是引她犯下大错,从而暗中控制她,对付南姝。
  可如果没有被秦贵娣相救,那群歹徒也不准备放过自己吧,南芮绮原本就是要给她教训的。
  因为南芮绮是贺重锦的女儿。
  陆月白脸被抽得鲜血淋漓:“贺重锦是恶徒!他活该!贺家就是潼城的蛀虫,毒瘤,谁不知道!你是贺重锦的女儿,那你更低贱!更恶心!你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结果还不是天天讨好我,我哥哥,傅惊野?甚至连南姝都怕!你就是自卑,连狗都不如!!!你才是被压着打还无能为力的软蛋!”
  乔云襄正走到工厂门口,神色一片黑沉。
  下属跟着她的脚步报告:“小姐她非要绑了陆月白,我们劝不住。”
  “南芮绮算个什么千金小姐,你们把她也绑住不就得了。”
  正说着进去,咚地一声,一个人落下来,刚好砸在地上突出的钢筋上。
  鲜血溅了乔云襄一身。
  下属连忙上来帮她擦拭,乔云稚忍耐着闭上眼,过了片刻,头上传来无助的哭声。
  “老师,老师我怎么办,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呜。”
  乔云襄抬起眼,冰冷地看了南芮绮一会,微抬起手。
  立刻就有人冲南芮绮走过去,将她全身压在地面上,气管抵住水泥板边缘,头都要断在这里一般,南芮绮痛苦不堪。
  “老师我错了,我错了,您救救我……”
  好一通哭饶,乔云襄才慢慢上楼。
  “贺重锦要是知道他有你这么个蠢货女儿,不用我这么殚精竭虑地实验,他都能气活过来。”
  南芮绮一被松开,就忙不迭跑到乔云襄跟前,抱着她的脚,“我是蠢,我确实蠢,给老师们添了不少麻烦。老师,我想到一个人,可以推到她身上,但是我一个人不行,我很笨的您知道。”
  乔云襄踢开她,“老师们?那你去找你的另一个老师啊,反正你从前不是最黏着她了,我对你可没有她这么耐心。”
  南芮绮泣不成声,“章宝歆是个叛徒,她不是我的老师,我刚才说错了,我只有您一个老师!是我从前有眼无珠,错认了她,您才是我的老师,您不打我,章宝歆还要打我,是我没眼光!”
  乔云襄被闹得烦了,“想要嫁祸南姝,你有她的东西么?”
  南芮绮现在根本不敢进南姝的房间,南姝这么狡猾,谁知道有没有在自己的房间搞什么名堂。
  但——
  “有!有!我有她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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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星盏被带去见陆月白尸体的时候,凌晨的月亮冷冷清清。
  法医和警察将冻得发白的妹妹放到他的面前,陆星盏看到陆月白的脸上伤痕累累,青一块紫一块,心脏的部位有一个被钢筋洞穿造成的血窟窿,触目惊心。
  他登时站不稳,跪倒在地面上。
  几乎听不到他崩溃而泣的声音,大颗大颗的眼泪却不住地往下掉。
  陆星盏和陆月白是龙凤胎,他们心有灵犀,血脉相连,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至极。
  他们互相抢玩具,揪头发扯衣服,短手短脚粉拳飘飘,口齿不清咿咿呀呀地对骂,互相搀扶着从爬学会走,从走学会跑……
  他们共享基因,是全世界最亲近的两个人。
  可陆星盏跟自己妹妹的缘分,却在十九岁这一年,走到尽头,从此他的生命不再完整。
  下午的时候,陆星盏有感觉到心口一阵莫名难忍的剧痛,却不知妹妹就是在这个时候,死在突兀的尖刃上。
  那时陆月白该是有多么无助。
  她害怕时总是爱找他——“哥哥!哥哥帮我!”
  他不过缺席了一次,却永远失去了妹妹。
  陆星盏握紧了陆月白冰凉的手,那个活蹦乱跳的孩子,一点一点长大,慢慢学会一些道理,有了喜欢的人,有了喜欢的爱好,有了梦想,然后……然后她躺在解剖台上,生前被人虐杀。
  “哥哥,你能不能老是管着我,爸爸妈妈都没有逼我吃胡萝卜!”
  “哥哥!哥哥!我不小心弄坏了爸爸的东西,你能不能跟他说是你弄坏的,我以后把糖都给你!”
  “哥哥,十九岁生日快乐,至今我们已经度过了十九个生日了!虽然你对我总是很严厉,但我还是承认,你确实是个好哥哥,天底下除了爸妈就你对我最好啦,以后你要是有了爱人,我肯定很嫉妒嫂子!你也不能怪我,谁叫你对我这么好。”
  “哥哥,你看我天生小指头弯的,肯定是你在妈妈肚子里欺负我,给我掰的。”
  ……
  陆星盏跪在地上,俯首抱着全身,他张着口,痛不欲生,世界就像被按下了暂停的开关,他悲怆失声,嗓子就像被堵了一块,只有不成调子的微弱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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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都天气喜怒无常,潼城的雨云被吹到了这边来,一场瓢泼大雨,冲刷着城市污垢。
  脏乱幽黑的巷口,藏着一个脸色苍白的青年。
  傅惊野靠在墙上,精疲力竭。
  身上大大小小几十处伤口带给他难以忍受的痛苦,挂着这些伤被人追了一天一夜,他浑浑噩噩地倒在这里,大雨冲刷着他的血迹,高烧烧得他神志不清,忽然一瞬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忘了。
  过于悲伤,痛苦,让他的脑子自动宕机。
  冥冥中他好像听见有人喊他。
  “傅惊野,阿野,阿野~”
  “你长得真好看,跟我一样好看,不,比我差点。”
  “傅惊野,如果我下次主动来找你,就说明我爱你,你记住了吗?”
  “我不喜欢其他人,我喜欢的一直是你,陆星盏,你是把我从泥潭里拉出来的人,你是我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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