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堂司来了个小太监——四季桂
时间:2022-05-15 06:55:54

郭宝宝眼珠微动,打听道:“冯公公,刚才小的见您拿着的那东西,是出宫帖吗?”
冯吉斜眼瞥视,“怎么?你刚入宫就想出去啦?”
“嘿,不是。小的就问问。呃,小的听说,现在要出宫特别难,出宫帖,小的都没见过,所以才好奇问问。”
冯吉冷嘲道:“你小子见过什么呀?别说你,就咱们司的掌印也没见过。”
郭宝宝当即竖起大指,“是吗?那冯公公您真是好本事。小的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像冯公公这样八面玲珑就好了。”
“呵呵呵……”冯吉得意的晃了晃圆润的脑袋,“想像咱家一样?”
郭宝宝猫了猫腰。
冯吉轻蔑道:“再过个十年八年的吧。”
说完,他拎着竹篓走了。
郭宝宝看着他的背影,瘪瘪嘴。
切,十年八年?我十天八天都不想在这儿呆着。
不过,这家伙居然有出宫帖,那我偷一张出来,是不是就能连夜出宫了呢?
是夜,她决定去冯吉屋里找找那救命的贴子。
在出门前,她把宫人的绿袍穿在里边,外边罩了她入宫时穿的粗布暗色短打。
之所以这么做,郭宝宝也有自己的打算。万一被人发现了,她也不至于被混堂司的人认出来。这个避难所,对她来说还是很重要的,轻易不能丢了。
她往脸上蒙了块手绢,然后袖子里揣好师父给她的防身药。
一切准备好之后,她溜着墙根儿,潜至冯吉的住处。
深夜时分,冯吉的房间还亮着灯,窗户上映出两个人的身影。
这么晚了,他和谁说话呢?
想着可能和出宫帖有关,郭宝宝立刻来到屋后,试着往上一跳,轻飘飘的落在了屋顶上,随后她悄悄掀开屋顶的两个瓦片。透过缺口,可以清楚的看到屋内的情况。
昏暗的烛光下,冯吉半躬着身子和面前一个看着有点眼熟的茶衣太监一脸谄媚的笑。
郭宝宝打量那茶衣太监,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
诶?这不是那天来沐浴的沈公公身边的人吗?
只见茶衣太监将一沓东西递给冯吉,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口吻道:“这是沈公公让咱家给你送来的。”
郭宝宝趴在屋顶上仔细看,居然是出宫帖。
这么多!
哈,今晚能出宫了。
冯吉接了出宫帖,连连躬身,“多谢沈公公,还劳烦公公您这么晚亲自跑一趟。”
茶衣太监往桌边一坐,翘起二郎腿,拿腔拿调道:“不劳烦,你也是为沈公公办事嘛。这个是公公赏你的。你也知道,这东西眼下可是有钱都不一定买的来的。”
“这个不用公公提,小的自是知道。”
“不过呢,咱家也要提醒你,这东西你要慎用。万一放跑了陛下要的贼人,别说咱们沈公公 ,就是陛下身边的张公公也保不了你。”
冯吉腰弯得更低,“是,小的一定谨慎,绝不给公公惹事。”
“你替公公办事,公公是不会亏待你的。迟早,这混堂司掌印就是你的。”
冯吉一听,眼亮顿时亮了,“公公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茶衣太监点点头,慢条斯理道:“今儿早上,司礼监那边传出消息,说你们那个陈掌印想出宫养老了。”
冯吉闻讯大喜,“是吗?”
茶衣太监见他这般藏都藏不住的喜悦,淡淡扯唇,“也不奇怪。你们陈掌印,咱家若没记错,怎么着也得六十一二了吧?”
冯吉笑道:“六十四啦。”
“哦,都六十四了。”茶衣太监说着扬起一声轻笑,“咱们净了身的人,能平平安安活到六十四,这简直算是天寿了。这人老了,身上一股子味道,主子们也不大待见,还是走了的好。”
“这么说,司礼监那边儿已经准了?”冯吉迫不及待的问。
“应该是吧。你放心,沈公公替你惦记着呢。扶你上去,应该不远了。”
“那小的在这儿就先谢过沈公公啦。”
……
 
第10章
 
好不容易盼到茶衣太监走了,冯吉吹了蜡烛上榻睡了。
郭宝宝正打算进去偷帖,隔着院墙却听到了有跑步声朝她这边快速逼近。
她寻声看去,惊见一人手握刀柄朝她而来。
借着月光,她仔细一看,又是魏锦余。
这该死的大胡子,又坏我好事。
她转身在屋顶上跑了几步,旋即跳出院墙逃跑。
她不能暴露自己的藏身地,只好仗着腿脚利索,跑别处躲藏。但是,魏锦余的脚力可不是一般侍卫可以相比,她跑了半天,也没能彻底甩掉他。
逃了大概半个时辰,郭宝宝感觉不行了,自己充其量就是短跑健将,但比耐力,差魏锦余差的太多。
眼看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她看到前方有转弯,便加快步伐,在转弯处一闪,躲进了偏僻的小径。
魏锦余追到此处放慢脚步,贴着墙缓缓朝暗处靠近。
对宫中地形了如指掌的他清楚,这里是死路,贼人被逼到这儿,这就算是落网了。
“你已无路可走了,趁早出来束手就擒,还免受些苦。”
话音刚落,他发现墙角露出贼人的衣角,料定她应该就在墙后,准备偷袭。
他嘴角一抹冷笑,纵身一跃,在半空中转身刀不出鞘,却已指向了墙后的躲藏之人。
这人,他要活捉。
然而,当他看清时,却发现墙后面哪里有什么人,不过是一条破布,被一根树枝挂着戳在地上罢了。
魏锦余心知上了当,立即转身,但眼前人影一闪,一股白烟飘散,他立时屏住呼息,可药粉还是顺着他的鼻子眼睛渗入,眨眼间,便失去了意识。
待四周恢复宁静,郭宝宝从墙后翻出来,拍了拍手,照着地上的魏锦余猛踹几脚,“老娘不发威,你以为我是病猫呢?”
想到自己明明就要得手的出宫帖,她越看他越来气。
本来我就打算在狗洞那儿呆一晚上就出去了,偏偏被这家伙给追到皇帝床底下,吃了一嘴的恶心瓜。事后嘛,居然还把狗洞给我堵了,现在又来坏我好事……
想到这儿,她又狠狠给了他一脚。
“不行,就这么放了你简直太便宜,得让你知道知道断别人后路是要遭报应的。”
她蹲身下来,开始在他身上搜,可什么也没搜出来,这家伙兜比脸还干净。
郭宝宝可不甘心,余光瞥见他的胡子,兴趣来了。
她伸手提了他的刀,揪住他的胡子,用刀刃对着胡子轻轻一碰,一撮胡子立时断开。
喔!
这就是传说中的吹毛断发吧。
好锋利呀。
她抖了抖手,那一把割下来的胡子在风中飘散。
她接着又揪起一撮,这次,她手握刀背,贴了他的下巴落刀,一把胡子,齐根断开,露出他带有棱角的下巴。
郭宝宝忽然产生了好奇,不知这家伙刮了胡子是个什么样子?
刮了看看。
于是,月光下,寂静的皇城死角,郭宝宝手持官刀上下翻飞,不一会儿,眼前就出现个被剃光了胡子的魏锦余 。
她捏着他的下巴左右端详这张脸,没看出来,这家伙长得还挺好看。
原本老成持重的样子,一下子变得年轻了,看着也就二十四五的样子吧。
啧啧啧,可惜了。
看着他的脸,郭宝宝忽然心生一念,脸上不禁露出邪魅坏相。
让你坏我好事,给你制造点花边新闻。
她丢下刀,随即上手解开他的腰带,伸出两根手指,在他脸上,脖子还有身上,到处掐,掐出一颗颗小红印,乍看上去就像一个个吻痕。
好一顿忙乎,郭宝宝看着魏锦余的惨状,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撤离现场。
快到混堂司的时候,郭宝宝将罩在外的衣服脱下,露出里面的宦官绿袍,打算佯装成起夜的样子先回去看看,如果一切如常,就继续去偷出宫帖。
计划的挺好,可是,她刚换好衣服,就又有一帮禁军拿着火把朝她冲了过来。
这些侍卫倒不是故意守着混堂司,而是守着那狗洞的。因为魏锦余料定她会再来狗洞这里,所以专门派人守着,没想到,这下把郭宝宝回混堂司的路给堵了。
郭宝宝这气。
真是阴魂不散!
低头看看衣服,换得太早了。
混堂司可是我现在唯一能掩藏身份的地方,不能被人发现。于是,她一个急转弯儿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郭宝宝的轻功了得,要甩掉几个喽啰那是轻轻松松。拐了几道弯,看见个敞开的大门,她呲溜钻了进去。
“快追!别让人跑了!”
禁军从大门前匆匆追过,完全没发现她。
听着跑步声远去,郭宝宝经过之前几次和禁军的交锋,恐惧感少了很多,反而有一丝得意。居然又从皇宫禁军手底下逃脱了,我真是太佩服我自己了。
兀自得意一阵,她注意到周围的环境。
一个小小的院子,里面有淡淡的书卷味儿还有中药味儿。
我这是跑哪儿来了?
太医院?
如果是太医院,那里边一定有药,进去看看有没有值钱的药材。
郭宝宝垫起脚尖儿走进房间。
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有月光透过窗纸照射进来,勉强让人看得见室内的陈设。
这屋子像个学堂,一进门十几张桌椅整齐排列。大门对面有张讲桌,讲桌背后一道竹帘隔出里外两间。竹帘后隐约可见的是整面墙的书架,另有一格一格的小抽屉。
又是书又是药,这是什么地方?
她好奇走过去,想看看有没有传说中的天山雪莲,万年人参,但经过讲桌时,一不留神脚下一绊,差点儿摔倒。
她这才注意到,地上堆了一堆衣服,但光线昏暗,看不清是什么样的衣服。
这里有人?
郭宝宝激灵一下,感觉暑气顿消,一股寒意顺着脊骨窜上了头顶。
她转身想跑,结果迎面撞上一个人。
这下撞的还挺结实,她当时就给弹了回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呦!”郭宝宝捂着屁股一阵哼哼。
“你是何人?”
一个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郭宝宝不禁抬头看。
面前的人身形清瘦,五官和他的声音给人的感觉一样都是冷清清的。
 
第11章
 
这人难道是太医?
可年纪不像,且没胡子,也是公公吧?
瞧他这一身中衣,三更半夜还在值夜的,肯定不是什么大官儿,就跟门房大爷一个级别,说不定,还不如我呢。
郭宝宝手捂着胸口顺气,“你可把我吓死了。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对面的人借着月光上下打量她,“你是哪个衙门的?”
“哦,我是混堂司的,因为不熟宫里的路,所以走丢了,绕了半天都找不着。刚才看这儿开着门,想来一定有人,就进来问个路。”郭宝宝顺嘴问,“这是什么地方啊?你是在这儿值夜的吗?”
对面的人眉头不经人觉察的动了动,反问,“你不认识我?”
郭宝宝乐了,“呵,宫里这么多公公,我哪儿能个个儿都认识呀?”
闻言,对面的人轻扯唇角,似笑非笑,“说的也是。”
郭宝宝揉着屁股站起来,打量面前的人,近距离看着更觉得长得好看,他年纪也就二十出头,只是这么好看的人,却净身当了公公,着实可惜。
“你还没告诉我呢,这是什么地方?”
说了几句之后,对面的人放松了姿态,双手垂落,随意的往身前一搭,“这是内学堂。”
“内学堂?是给皇子们学习的地方吗?”郭宝宝问。
“不是。”
对面的人回答的简简单单,没有细说。
郭宝宝也没有追问,因为这里太简陋了,怎么可能是给皇子们用的呢?
“我就说不像嘛。”
她朝外望去,半天也没听见什么动静了,看来那些笨侍卫应该已经跑远了。
“呃,我得赶紧回去了。你能告诉我往混堂司怎么走吗?”
片刻沉默后,那人不带情绪的答,“出门往北就看见了。”
“谢谢你。”说完,她跑了。
出了内学堂,郭宝宝一路向北跑。走至半路,她渐渐感觉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磨得她难受。
她伸手去摸,竟意外摸出一个钱袋。
她躲在墙根儿下,手里拎着这仿从天降的钱袋眨着眼睛发怔。
这什么?
谁塞我身上的?
拉开钱袋来看,里边儿有多少银子不知道,却是满满一包。
看着月光下幽幽反着光的银锭子,郭宝宝不但没有半分喜悦,反而内心惴惴不安。
身上莫名其妙多了一包来历不明的银子,这不跟撞鬼一样吗?
难道……
咝!
不会是我……
她颤巍巍的抬起手,月光下,她看着这两仿若鸡爪般的手。
“是我偷的?……”
只说了半句,郭宝宝忙捂住嘴巴。
四下环顾后,她惊异的目光再次落在自己这双手上……
“吧嗒”,钱袋脱手落在了地上。
她回想今日之事,却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何时动的手。
这才是她最担心的,自己虽是继承神偷的身体,可看这钱袋,自己却是控制不住这双手啊。
看来日后要想不惹事,还得先管住自己的手。
* * *
魏锦余是个非常负责任的人,别说迟到早退,在朝任职期间,连假都没请过一次。但是这天,直到中午了,也不见人影。
唐振有些担心,心说我们头儿这是上哪儿了?到现在也不露面,不应该呀。
他去侍卫们住的直房找,不见人,又去了他家,也说不在。
唐振开始担心,莫不是我们头儿被那贼人给偷走了吧?
这下,整个府军前卫也不找贼了,改找魏锦余了。
*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刺客把魏佥事给杀了,现在连骨头都找不着。”
“啊?不会吧。魏大人可是做过武状元的,连他都对付不了那刺客吗?”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这天吃晚饭的时候,全福和几个公公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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