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堂司来了个小太监——四季桂
时间:2022-05-15 06:55:54

郭宝宝拿着个馒头,心里七上八下,那家伙还没被找到呢?这谣言可是越传越离谱了。
“不是说就是个小贼吗?居然杀人啦?”
“当初说那人混进宫里就为偷东西,我就不大相信。怎么可能有人那么笨呢?在宫外也有的是宝贝,怎么偷不行,非得进宫冒险。今天再看,果然不那么简单。”
……
“你怎么不吃啊?”
竹苓见郭宝宝半天不吃东西,也不说话,推了推她的胳膊问。
“嗯?”郭宝宝正专注的听他们八卦,猛得被唤回了神,“哦,没什么。”
这时,赵喜闷闷不乐的走了进来,挨着竹苓坐下后,也没动筷子,而是两眼直勾勾都盯着桌上的饭菜发呆。
郭宝宝看他神色不太对,问道:“你怎么啦?”
赵喜只是叹了口气,没说话。
竹苓察言观色,“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我母亲病重,我妹妹来信说让我回去,可能,可能……”赵喜喉头有些哽咽。
郭宝宝道:“你应该能回家探视的吧?”
全福听见他们的话,把注意力转到这边。
全福身边一公公冷嘲道:“想什么呢?净身的时候,你收了钱,就是卖进宫里了。让不让你回家,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如今又赶上这档子事儿,能不能出宫,还得十二监掌印发了话才行。你以为你是谁呀?能随随便便出宫去?”
“可是,他母亲都病重了,……”郭宝宝一时难改现代人的思维,觉得赵喜是宫里的老人儿,根本没有嫌疑,说清楚了就可以出宫,况且还是母亲病重垂危这么大的事情。
全福冷然道:“那算什么?就是死了,那能有宫里抓刺客重要吗?”
听到有人咒母亲,赵喜气愤,“你说什么?!”
全福白了他一眼,“我说什么?我说的只是实话而已。难不成,你觉得就凭你,能拿到出宫帖?”
赵喜气的紧咬牙关,但奈何对方说的确是实话。
没有出宫帖,他就是再着急也没有办法。
看着满桌子菜,赵喜一口也吃不下去,干脆走了。
毕竟同屋一场,母亲就要走了,儿子却不能送终。郭宝宝有点看不下去,反正也吃饱了,她便追了出来。
“赵喜,等等我。”
赵喜魂不守舍的,完全没注意到郭宝宝,好像僵尸一样,两眼空洞。
不会因为一张出宫帖,又死一个吧?
郭宝宝咬着唇犹豫一番,揪住赵喜的袖子,神神秘秘的凑近他耳朵小声道:“冯公公那儿有出宫帖。”
赵喜一听,眼睛里顿时生出光亮,他诧异的看着郭宝宝,“他……怎么会有……”
郭宝宝拢着嘴,“你去试试吧……”
她话没说完,赵喜仿佛看到了希望,直奔冯吉的房间去了。
“哎!我还没说完呢!你等等我!”
 
第12章
 
赵喜出宫心切,飞也似的来见冯吉,冯吉此刻刚吃完饭,准备回房里眯一会儿。刚开门,赵喜忽然蹿了出来,扑通跪在了他面前。
冯吉吓一跳,心说这人怎么回事?不过年不过节的。
赵喜没开口,先磕了仨响头,随后看着冯吉泪眼婆娑,“公公,我娘病重,怕是时日无多,小的想回家送母亲最后一程。”
冯吉怔了怔,无奈道:“诶呦,出宫啊?唉,这事儿若是平时,倒是小事一桩。可是现如今,你也知道宫里的状况,这个……”
“公公,求您赐小的出宫帖。”赵喜说完,直接匍匐在地。
冯吉心里咯噔一下,目光闪烁,“呵,咱家哪儿有什么出宫帖呀?那得是遇到大事了,去请示了十二监掌印才能有的东西。”
“公公,您若今日赐小的出宫帖,来日小的当牛做马,定报公公大恩。”赵喜认准了他有,趴在地上便不起来。
冯吉见他这铁了心的架势,眯了眯眼睛。
这是什么人给我把消息透露出去了?
不过,他知道又怎么样?
冯吉两眼一翻,冷冷的道:“咱家已经告诉你了,咱家没有出宫帖,即便是有,那也是给那些出宫为陛下娘娘们办事的人,怎么也轮不到你。所以,你还是趁早消了这个念头吧。”
说完,他就要走,赵喜却一把抱住他的腿,“求公公开恩,赐小的出宫帖吧。”
冯吉恼了,抬腿将赵喜甩了出去,“大胆!咱家的话已然说得够清楚了,你若再纠缠,看咱家不打断你的腿!”
“公公若能赐小人出宫帖,让小人回家尽孝,他日就是公公打死小人,小人也绝无怨言。”
冯吉这个气,气的浑身发抖,心说这到底是哪个多嘴的给我把消息透露出去了?
郭宝宝在后边看了半天,急出一头汗。
这个赵喜,平时看着倒挺冷静,这次怎么这么冒失?
她想过去解围,可自己又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人物要怎么解呢?
诶?她想起身上那钱袋了。
因为得到钱袋的那天,自己不曾接触过冯吉,所以肯定不是他的。而且,这么多银子放在身上,万一被人发现了,不定惹出什么事来,不如借此机会,送一部分出去。
想到这儿,她找了个背人的地方,从钱袋里掏出几颗看起来最大的银锭子,然后攥在手心里朝冯吉走了过去。
她对着地上的赵喜训斥道:“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带了孝敬给冯公公吗?怎么空着手就来了。”
她上前来,有些鬼祟的顺着袖筒将银子递了过去。
冯吉在袖子里这么掂了掂,哟,还挺沉的。
他左右瞧瞧这俩小子,心说算你们懂事。
他眉眼舒展,怒色顿消。
本来嘛,那出宫帖就是用来收揽人心,顺便挣点贿赂的东西。这人财两得的,不是正好吗?将来我做了混堂司掌印,手下也得有几个机灵会办事的人呀。
他接了这银子,挑了挑眉毛。“你小子倒是挺机灵的。”
“孝敬公公,是应该的。”郭宝宝猫腰道。
冯吉又看向地上的赵喜,“行了,看你也是一片孝心,咱家就成全了你,不过你也要记住你刚才说过的话。”
冯吉的转变太快,赵喜有点蒙,郭宝宝暗暗踢了他一脚,他这才反应过来,连连叩头,“小人绝不忘公公大恩。”
“嗯,你跟咱家进来吧。”
赵喜去领了出宫帖,归心似箭,什么也顾不上,忙着收拾了东西出宫。
在城门前,赵喜止步,回头毫无征兆的给郭宝宝跪下,还磕了个头。郭宝宝吓一跳,赶忙去搀扶他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赵喜眼眶湿润,“那冯吉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你为助我出宫,定是破费了你的傍身银。这个恩情,赵喜记在心里了。”
“嗨,说这些干什么,反正那些钱……”郭宝宝讪讪的,只说了一半,“你母亲还等着你呢,快去吧。”
赵喜含泪点头,随即快步离开了皇城。
看着他的背影,郭宝宝好生羡慕。
“唉,为了帮你,我牺牲的何止是银子啊。”
说着,她抱起了胳膊,但却莫名感觉袖子里硌的慌,好像有什么东西。她揣进袖子里一摸,不禁浑身一哆嗦。
凉凉的,硬硬的,银子?
她赶紧跑到偏僻处,拉开袖子看,果然是。
她头皮一阵发麻,这,这这……
这我不是已经给了冯吉吗?怎么又回来了?
如果这是我送出去的时候又偷回来的,那我这可不叫神偷啊,简直就是魔术。
惊恐过后,郭宝宝嘴角逐渐扯出一道弧度。
我真是神偷啊,哈哈哈。
* * *
就在郭宝宝送赵喜出宫的时候,唐振终于在那条偏僻的小路上发现了被剃掉胡子,衣衫不整还昏迷不醒的魏锦余。
他乍见他们头儿,差点儿没认出来,直等看见旁边掉落的一堆胡子,这才意识到,这就是他们头儿。
唐振心疼啊,心说我们头儿啥时候这么狼狈过?这也太惨了。
胡子没了……,这腰带怎么还解了,一看那满身的红印。
该不会被那女飞贼……
哎呀,不敢想啊。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咱们头儿背回去吧。”
回到直房,唐振找来太医。太医一番检查,最后在他脸上发现了白色粉末,捏起来看了看,最后确定是蒙.汗药,然后开了些醒神的汤药,这事儿才作罢。
魏锦余卧床不起,郭宝宝却趁机在皇城四面墙下寻找有没有其他狗洞可以逃走。
这天晚上,没了魏锦余,她就像没了天敌的仓鼠,在皇城内上下翻飞,极少有人能发现在暗处的她,这让她越发得意。
可是皇城封锁严密,丝毫寻不到疏漏,就是偶尔看见几处猫洞鼠洞,也早被新土填了。
唉!
看着面前高耸厚重密不透风的城墙,郭宝宝叹了口气。
有些心灰意冷。
这时,她听见附近一座院落里,传出了猫叫,不禁好奇悄悄进去。
这里有猫?
顺着叫声她寻到一间屋子,屋门是敞开的,黑暗中,里边一双双发亮的眼睛,就好像暗夜里的妖精,看得人浑身发毛。
好多猫啊。
月光下,她看清了屋内的东西,原来是猫,各式各样的,十分可爱。
郭宝宝很喜欢猫,看到这么多毛茸茸的小家伙,忍不住进去,想掏出几只来撸两把。谁知,笼子一开,里边的猫竟然四散奔跑,顺带好弄到了其他的几个笼子,笼子打开,猫儿门在院子里三蹿两跳的,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她想抓却来不及,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笼子的猫跑了个精光。
完了,惹祸了。
她四下环视,还好周围没人,于是赶紧抹黑跑去了别处。
从猫儿房出来,郭宝宝发现宫里还挺好玩儿的,到处都能看见新鲜东西,珍禽异兽,还有酒房的酒,膳房的吃的,深更半夜的,随便吃喝 这可比买门票去参观的皇宫有意思多了。
*
天还没亮,尚膳监的管事太监走进膳房,一看那空空如也的台子,顿时惊叫。
“哎呀!皇后娘娘每日早膳要吃的乳酪呢?昨儿晚上明明在这儿备着,怎么没了?”
“小皇子要吃的龙须酥也没了。”
……
针工局内,几个宫女早起上工,发现原本整齐摆放的绣品,竟散乱不堪,其中两条刚绣好的帕子还不翼而飞。
“姑姑,姑姑,有贼!”
……
一大早,接连各衙门都发现招了贼,有的还丢了东西。
最糟糕的是,猫儿房的几只番邦贡猫也不见了,鸽子房里的鸽子笼也被人打开了。
听说这消息,吓得豹房的管事连滚带爬去查看。
呼……
还好贼人没把豹子给放出去,但是……
他一看笼子里,地上竟然到处都是膳房的食物。
豹子看见饲养员,上来用爪子拨弄一下地上的龙须酥。那眼神好像在说,你哪儿找来的傻子,就给我吃这?
各衙门的管事可气坏了,一窝蜂跑到司礼监告状。
 
第13章
 
听说贼人大闹皇城,皇帝盛怒,派人去问责魏锦余,但听说连自己的心腹皇家护卫也被贼人给偷袭了。他当即下旨令东厂与府军前卫共同缉拿贼人,限期交人。
*
东厂内,东厂厂督傅筠山垂眼看着案上的圣旨,目光深沉。
掌班太监白顺垂手站立案旁,望着圣旨蹙眉道:“想那魏锦余已经追查三日,宫里的大小宫女查了个遍也没查出蛛丝马迹,看来,这差事棘手啊。”
傅筠山嘴角轻扯,随手将圣旨合起,搁置一旁,“魏锦余出身武将世家,世袭为皇族守卫。年纪轻,未经历什么大风大浪。在他的心里,这世上非黑即白,非男即女。殊不知,这世上除了黑白还有灰,除了男女,还有女扮男装。”
“厂公的意思是,那女贼可能女扮男装混在小宦之中?”
“凡宫里的人皆有可能。”顿了顿,傅筠山起身,“你这就去司礼监,将十日内净身入宫的宫人名册给咱家要来。”
“是,小的这就去。”
“等等。”
“厂公还有何吩咐?”
“你顺便去混堂司一趟,看看有没有一个新人,是瘦瘦小小,看着挺机灵的。”
白顺愣了一下,没问缘由应声道:“是。”
* * *
“头儿!头儿!……”
兵营直房内,魏锦余缓缓苏醒,当模糊的视线聚焦在唐振那一脸卷毛胡子上时,他忽的坐了起来。
看了看周围,“我怎么在这儿?那女贼呢?”
唐振苦着张脸,“头儿,前日晚上的事,你都忘啦?”
“前日?”魏锦余拢起眼神,脑中忽然闪现出自己昏迷前的一幕。
白色粉末?
我这是……
他愕然注视唐振,“我,我……我被那贼人下药了?”
唐振讪讪的点了点头,磕巴道:“不光下药……”
不光下药?
他第一反应是,我身上零件被卸了?
他赶忙掀开被子检查一番,没缺胳没缺腿。
“那还有什么?”
唐振挤出个笑容,指了指他的脸,吐出俩字,“胡子。”
胡子?
魏锦余上手一摸……
往日柔顺的胡子竟然没了,下巴上是光哒。
他当时就火了,脸胀的通红,好像要吃人。
唐振知道他平时最爱惜自己的胡子,这忽然被人割了去,肯定生气啊。
“胡子没了还能再长,命保住了才重要。头儿,那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您怎么就能被一个小贼下药了呢?”
魏锦余重重叹了口气,“贼人狡诈,一时未防备。”
“头儿,您一向谨慎,怎么会……不防呢?”
看着唐振从眼神到口吻皆有怀疑的意思,魏锦余沉了眼睛,“你有话就直说。”
站内搜索: